沙利耶揽孩子在怀中,轻柔抚摸它的背,吻它额头。
小宝贝的手卷起,贴在他胸口上。它呼吸均匀,表情甜美安详。
他们抱着彼此。纪念继续睡,不再说梦话。刚才它叫“妈妈”,而现在就像已被妈妈抱着了似的。
沙利耶和纪念长得并不相象,属于不同的种族。然而此刻卓恩觉得他们就是一对父女(或母女?)。
真是可爱。
温馨的情景让卓恩不忍心打扰。
而沙利耶也不再与他交谈,防若进入梦境般的,甚至哼哼起摇篮曲。
他与纪念,如同一副画面……某种消失在遥远的时空里的、沈睡的意识中的画面。
“吱嘎──”推门而入的度玛顿住脚,一时间惊在那里。
他凝视沙利耶,脸上混合着的表情说明内心的百感交集。
“度玛。”卓恩说。
“哦,度玛,你回来了?”沙利耶一惊,好像这才发现他。
“……”度玛。
“呃……”沙利耶心神不定,“卓恩你没吃饭吗?去跟度玛一起吃垃圾食品怎样?”
“垃圾食品,好啊。”卓恩说。
“然后,”沙利耶推攘他们,扔出一只钱包,“今晚随便去哪里玩开心点儿,我请客。”
“怎么你不一起吗?”卓恩说。
“魔族不需要很频繁的吃饭,”沙利耶亲亲他脸颊,“但是你和度玛还是补充点能量比较好。”
“那沙利耶你……”卓恩。
“去吧,去吧去吧去吧……”沙利耶从后面推他两个,将门关紧。
于是卓恩带度玛去了快餐店。这一路后者无言的盯着前方,陷入那一贯的沉默。
饭后他们都没心思玩乐或是泡妞。
只沿公园河畔散步,心思沉重,如同两个八旬老朽。
“还好么。”很久之后卓恩淡淡的问,并没有太期待回答。
度玛踱到河边,弯着腰,手臂搭在栏杆上。
“沙利是怕跟我吵架。”他说。
“你们怎么了。”卓恩。
“没什么。从前日他被魔王派走执行任务,我刚刚回家也才见到他。”度玛道,“之前听说是去绑架小天使。就是那两只吧,迷迦勒的孩子叫纪念还是什么的。”
“对。”
“他抱着它,所以我们肯定会想到一处去。想到……萝丝玛丽。他让我离开是缓和一下气氛。”
“萝丝玛丽?”
“萝丝玛丽是我们的女儿。只活了不到六年。那对于魔族来说,”度玛注视水面,“非常短暂。”
“我很难过。”
“处于情绪纠结的状态分开一会儿是好办法。他单独抱抱两个小天使,欺负一下。什么事都没有了。”度玛痛苦的笑了一下,“身为魔族我不该这么多愁善感,可是纪念是萝丝玛丽──迷迭香的花语不是吗?”
“这么问也许很不礼貌,萝丝玛丽的早逝与迷迦勒有关吗?”
“客观的说不是直接原因。沙利耶和我早年获得很强的力量使得另一些素质遭到毁坏。我们注定无法生出健康的婴儿。拥有近六翼的能量是不可以生育的,迷迦勒、拉菲尔以及拉结尔这些天使长一直知道,却从未透漏过。”
“原来如此。”
“另外迷迦勒间接的害死了我们两个的母亲。”度玛补充到,“我和沙利耶各自的母亲。”
“间接。”卓恩重复。
“对。可是我对他的仇恨不会为此而减轻。一切都是间接的──迷迦勒从不需亲自动手,他形象高大的在光辉天堂指导屠杀。……现在很好,他的心肝宝贝们终于也落到我们手中……”
霎时,度玛那恐怖的脸儿有几分扭曲。
“呵呵,你准备怎样折磨它们?”卓恩问。
“默菲哥,”度玛歪着头,“你果然还是默菲哥。”
“哦?”
“一个文雅的、温柔的普通人类少年,永远不会笑着问我要怎样残杀婴儿。”度玛推开栏杆,转身挥挥手,“天太冷,我要回去了。一起吗?”
“不。我自己呆一下。”卓恩说。
清冷的月光泻在河面,风吹来,皮肤沾染湿气的凉。
卓恩透过胶囊壁,看天上星星。
当他划开它扔掉。
那幻觉般的水中一只手缓缓托出。
主人从一片黑暗的河底走来──那确实是路西法。浑身上下却丝毫未湿。
“有人在制造水污染──用人类的话,是不是这样说的?”主人展开手心仍没融化的药皮。
“主人一直都知道。”卓恩走过去,“是吗?”
“我的眼睛不比沙利耶更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