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的成人礼第1章

“死烟鬼！”
我见惯不惯的扭头看向一张鼓的像河豚的脸，挑衅的再从烟盒摸了一根烟。
“那我也抽！”她作势就要将沾满我口水的烟嘴往嘴里塞。
“你不嫌弃就好。”我挑了挑眉，不以为然的神色维持不到一秒，大变——
“诶！”我窜起身，抓住了她的小手。
她挤眉弄眼着，哼了一声。
我将抢过的烟头捻灭在花盆里。
“我又不嫌弃……”她嘀咕着，微微低着头，抬起古灵精怪的眼珠子看我。
“不是这个。”我长吁了口气：“抽烟对身体不好——而且没什么好抽的。”
“那你还抽！”她穷追不舍的拷打我。
我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去吃饭吧。”
“哥不吃吗？”
“哥吃过了……”我其实一口没进肚，做饭的人在做饭的时候就已经饱了。
她手撑着腰，眼睛滴溜转的打量我，随即脸上是一副断案后的决然：“骗人！”
我忍俊不禁，这小丫头把我给拿捏的死死的。
“你就可劲儿作吧。”我无可奈何的望着她，这妮子不管做什么，但凡我在附近她就必须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我。你看，她这会儿又把脚丫子架在我腿上了。
她窃喜的笑眼不时看向我，见我低着头，又开始捣乱，裹着白丝的小脚丫转眼就和我的鼻尖近在咫尺。
“吃饭呢！”我煞有介事的捏着鼻子，眉头紧锁。
“又不臭！”她放下舀着玉米粒的勺子，自己抓过闻了下，点点头继续反驳：“香的很呢！”
我深呼吸着，这是要发火的前奏。
她见状立马坐好，一脸无辜的往小嘴里扒拉着饭菜。
我哭笑不得，一边往她碗里夹菜。
我的妹妹，绾绾，是一名高二学生，我曾经埋怨过她。
从能我记事起的第一段记忆，就是妈妈坐在院子门口，抱着一个小宝宝跟我说：“这是你的妹妹哦。”
从那以后，我的零食、玩具以及原本只需要给我的宠爱都是要分给绾绾的。
她那时候小小的，我觉得很可爱，就想学大人一样抱抱她，可是姿势不太对，把她摔到了地上。
那是我妈第一次训斥我，我明明也很心疼，我也是不是故意的，只能躲在卫生间里偷偷哭，心里赌气的决定再也不抱她了。
她开始学会走路的时候，整天都追着我跑，我觉得烦了就把她锁在了房间里，被妈妈发现以后，把我关了一天。
有一年冬天，在外婆家，她非要缠着我玩，我和她推搡间不小心把她推进了火盆，现在她的左耳上还能看到那道伤疤。
那是妈妈第一次打我，我一动不动的任由竹条抽在身上，从此对她有些怨恨，就算是她要粘着我玩，我都是冷漠的拒绝。
这种关系一直维持到了某个暑假，外婆带着我们去下地，边上就有一条河。她看到里面的鱼虾眼睛都发光了，一直哀求我陪她一起下水去抓。我不理不睬，她就自己下去了。河水比我想象深的多，她在岸边滑了脚，一头扎进了水里。
我也不会游泳，但是却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河里，河水很急，我用尽全力把她举起来，即便踮着脚，河水都快淹没我的鼻子了，幸亏外婆看到了。回家以后，我才后怕的在院里的烈日下瑟瑟发抖。她就躲在门后，悄咪咪的看我。
我转身发现了她，她害怕的往后缩了缩，我朝她招招手，她怯怯的靠了过来。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问：“吓到了？”
她瞬间瘪着嘴红了眼，抱着我号啕大哭，小小的脑袋一抽一抽，在我怀里哭到完全没有力气了，抽噎着睡着了。
从那一刻开始，她成了我心里超越任何人的存在，我发誓要一辈子守护她。我和她一起长大，看着她从软萌的小包子长成古灵精怪的女生。
真快呀！都快成年了。
“哥……”她低着头，鼓动着腮帮子，像进食的松鼠，抬着明眸瞥我，一面瓮声瓮气的唤醒我。
“先把嘴里饭咽下去。”
她翻了白眼：“哥！”
我疑惑的看着她。
“班里有男生追我……”她苦恼的撅着嘴，把下巴支在作花瓣状撑起的掌心里。
我心头有来由的感到一阵苦涩：“又是什么人？”
一股玩味的笑意让她抿住了嘴。
“我见过吗？”我已经在克制了。
可她却偏不应，努着嘴望向别处，摇头晃脑。
“绾绾！”我好像有些反应过激了。
她过两个月就是18岁生日了，就算谈恋爱也无可厚非啊，这莫名其妙的醋意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就是已经谈恋爱无可厚非啊。
“怎么辣？！”她偏着头瞥我，白皙的手指缠绕着乌黑的头发。
我的眼睛在这直击内心的凝视下躲闪着。
“哥该不会是……”她拉长着声调：“吃醋了吧？”
“乱说什么呢！”我低头开始收拾碗筷，我仍旧可以感受到落在脸上的那究探的目光：“去学习吧。”
“哼。”余光中，她撑着桌子起身，朝我走来。
我的身后随即传来一股温热的体温：“哥……”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腰部蹭着。
我唉作一声，开始忍不住像个老妇絮叨着：“哥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眼睛要擦亮了，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大都不会考虑后果，别被骗了。”
“什么跟什么呀！”她突然也激动了起来。
我回过头看她，有些惊讶。
“我就说有人追我而已，你想那么远！”
也是哦，我抿着嘴。
“我不会谈恋爱的！”
这句话让我很开心。
“我只喜欢哥哥！”
似曾相识的悸动感朝我席卷而来。这句话我听了很多年了，但我觉得它在逐渐变质，又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绾绾……”
“哥也喜欢我！是不是？”她认真的直视我。
我垂着眼。我的下意识已经回答了，可我张合的嘴在犹豫，我转眼对向一双期许又热忱的眸子。最终还是说：“是！”与其说是附和她，可这更是我的真心话。
她顿时笑靥如花，搂住我的脖子踮起脚尖，朝我脸上啜了一口，欢呼雀跃的跑向房间。
我聚精会神的看着屏幕上的文档，沉思着。
“嘻嘻……”我嗅到了洗发水的清香，臂弯也随之传来冰冷潮湿的触感。
“哥……”软濡的哼鸣震荡着我的胸腔。
我低下头看她。
她像考拉一样挂在我身上，把脸一侧贴在我胸前，嘴里嘟囔着。白白的、软软的、香香的。搭在睡衣上的湿发还有些滴水，而柔软的臀部压在我的膝盖上。
我拧着她的头发：“头发要吹干，不然容易感冒的。”
“你帮我吹嘛……”她撒娇道。
我把下巴搭在她的小脑袋上：“我现在没空……”
“我就想要你吹！”她抬起俏皮的眸子仰视我，还一面摇晃着身子。
绾绾，你知不知道屁股压到我那了，而且我还可耻的起了反应。我收回视线看向屏幕：“那随便你……”
“咯咯咯……”她盘腿坐在地上，看着落地镜捂嘴偷笑着，慵懒的驼着背。
我嘴角扬起一丝难掩的笑意，悉心拨开她头发，一手摇着风筒。绾绾，你未来那个他也会这样给你吹头发吗？
飞散的长发拨弄到了她脸上，她眉头微蹙，紧闭着眼，鼻翼微阖。
我宠溺的注视着她。可突然又想起她终将要嫁为人妻这回事。她这古灵精怪的性子那个人能由着吗？我视若掌上明珠的绾绾，那个人会珍惜她，呵护她吗？她会受欺负吗？我可是一滴眼泪都不舍得让她流的。
“哥……”她将出神的我唤醒。
“啊？”我望着她的笑眼。
我等她说话，可她只是笑。
“傻笑什么呢？”我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个举动总是让她很受用，她像小猫一样眯着眼，是完全放松的状态，我的动作已经极尽轻柔了，可她的脑袋瓜还是随着我的头摇晃着。
“哥……”她闭着眼，喃喃自语着：“你还记得给我第一次吹头发是什么时候嘛？”
我沉思片刻，笑着道：“记得。”
“那晚的天气跟我那会儿心情一样，下着倾盆大雨。”她继续念叨着。
“我一打开门，就看到个落汤鸡……”我插了句嘴。
“那一刻我觉得哥哥在发光……”她睁开眼睛，里面闪着星星。
哦？我挑了下眉。
“我觉得这个世界只有哥哥爱我就够了。”她歪着头，眨巴着眼睛。
可是小家伙，我也不知道我能陪你多久啊。
“哥……”她半干的发丝压在了我脖子上。
“嗯？”我柔声应道。
“你最近有没有看上的女人啊？”
“问这个干嘛？”我有些不解。
我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你了，你说呢？
“单单是照顾你就身心俱惫了，哪里还有这心思。”我佯装憋嘴，可心里暖的快要融化了。
大多数时候，我懒得和人打交道，所以也只有几个挚友，没有我妹在的时候就工作或者昏睡，再没有其他的项目了。
绾绾的理想是以后开一家烘培店，卖一些精致美味的东西。养养猫种种花，看看路上来来走走的人，不去经历职场残酷无情。
只因为想要守护她这样的愿望，我才这样拼命的工作。
职场残酷，她不想经历，没关系我来就好。有时候看到她的笑脸，工作上带来的疲惫就烟消云散了。
没关系，我都没关系！只要她一直这样美好下去，我经历再多的苦难，也是开心的。
“嘿嘿……”她用尾指搔了搔眼角，眼睛像两轮弯弯的月：“那就好！”
“祝我哥！”她小手合十。
我不解的看向她。
“永远找不到女朋友！”她闭眼娓娓。
我哭笑不得。
“就我们两个！”她眼底泛着梦幻的微光：“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我捏了下她的鼻子。
“不好吗难道？”她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难道你不是也这么想吗？我心里有个声音响起。
“哥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她将脸抵在我手臂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我不知道我的眼里究竟有没有告诉她答案，可内心深处难以自洽的欲望，让我连躲闪的想法都失掉了。
“哥……”她正欲将小嘴覆上来——
“别闹了！”残存的理智，驱使着我对她厉声责骂道。
她一顿，眼里闪着泪花，倔强的将嘴贴了上来。
一股冰凉的触感在我的唇上蜻蜓半点水而过。
这是绾绾的初吻吗？我顿时心跳骤停。
你明明就是想，你在装什么？
她的眼眶有泪在快速打转，往后退了两步，鼻子一吸，眼圈一红，盈眶的泪刚落下就被她的手背拭掉了。
绾绾……这是没有张口的呼唤。而我只是抿着嘴，坚守着最后一份底线。
她又吸了下鼻子，转过身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已经是梨花带雨的样子。
她努着嘴，眼眶仍不断充盈着泪水。
我真的心疼坏了，顿时心头一软，张开嘴——
“你出去！”她瘪着嘴，抽抽鼻子，将手指再次将盈眶的泪抹掉。
我全身无力，长叹着，任由她把我推出房门。随着一阵暴力的关门声，我心惊肉跳的猛一回头。不是惊吓，只是单纯怕她被门夹到手。我看着门前还在摇晃的吊坠，大脑一片空白。
干脆就坐在了她卧室门口，掏出烟盒，手还在颤抖。点上后深吸一口，我剧烈的心跳这才缓解了些。
绾绾啊……我已经自欺欺人好多年了。再任由感情这样变质下去，会回不了头的。哥哥也想一辈子守护你的，从来没有动摇过的念头哦……只不过不能是男朋友的身份。毕竟……我们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
不过说真的，咱俩的这股倔的不行的劲儿，还真就是都遗传了。你还想在门后站多久？你还能忍多久？你说过，哭出声很丢人的对吧？
你——
门被扭动了，一张狼狈的泪颜显然对我还在这里毫不意外。
我仰起脸，傻笑着问道：“明早想吃什么？”
她握着把手，死死抿着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然后——像小时候那样歇斯底里的扑到我怀里号啕大哭。
“哥错了……”我紧紧抱着她，视线也霎时模糊了：“我不该凶你的……”
我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蹭着闭眼呢喃道：“凶你一下我好心疼、好后悔。”她抽噎到说不出话，小心翼翼的抬眼望我。我不断的抹着她脸上的泪，一面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她哭花的小脸逐渐干涸，眼皮也开始打架，即便这样，目光也不曾在我脸上移开过。
我伸手摸摸她的头，她顿时所有气力都卸掉似的倚在我的胸口，闭上了眼，睫毛微微颤抖着。
不过两分钟，她就睡着了。我把她放到床上，掖被子时，手背不经意间蹭到她柔软的胸脯时，还是会有些心痒。我端详着她恬静疲倦的睡容，发际线周围的胎毛都被汗水浸湿了。我情不自禁的摩挲着她的额头，一遍又一遍的捋顺她凌乱的头发。走到门口关灯前，我深深的凝望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