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宫本宝藏      更新:2021-02-17 14:09      字数:4822
  “你现在的声音很好听。”我由衷的说。
  “原来不好听?”
  “原来冷冰冰的。”
  “杨娟娟。”
  他忽然的叫我名字,我听着他那端平缓的呼吸声似带着笑意,有些怔忡,道:“干嘛?”
  “不应该这样说你的男朋友。”
  我怔了怔,回味着这句话,感觉原来空空的心又满起来,男朋友?我的。
  “我现在出公司,大概半个小时后可以到你家小区门口,到时出来陪我到便利店吃点东西。”他的声音又响起,是一向的肯定语气,并不是询问。
  “在便利店吃啊?”我傻傻的重复,心想堂堂总监怎么在便利店吃东西?
  “我到了打你电话。”他那头传来纸张的翻动声,应该在整理文件了。
  “好。”我也只有说好。
  他那头已挂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渐渐的暗下去,这才想起,其实我也没有吃饭。
  我跑到厨房,打开冰箱,方非来了以后我很少开冰箱,此时蹲下来细看,里面一格一格,或是保鲜袋,或是保鲜盒,一样样放的整齐,方非来之前里面经常是空的,现在却应有尽有。
  非非,心里叫着这个名字,关上冰箱门,又去厅里播方非的手机,还是没人接。
  我气馁,瞪着电话,妈的,小鼻子小眼的,这么小气,不接就不接呗。
  我洗了个澡,穿着只在家里穿的旧大衣,脚上是地摊上买的UGG的仿冒雪地靴,披着未干的头发,下了楼,跑到楼下时才猛然意识到,我怎么穿成这样就下楼来了呢?我是要见男人啊,至少也该是盛装去见,还得稍稍化下妆,让人家觉得我容光焕发不是?但刚才一直想着方非的事,现在意识到,又懒得上楼再弄,便拨了拨头发往小区门口去。
  钱律没开车,拎着公事包在便利店门口抽烟,脸上仍是淡漠之色,一对买完东西出来的母女看到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走过了,看上去二十不到的小女孩轻声的对母亲说些什么,然后又回头看看他,一脸的欣喜。
  钱律明知有人在看他,却还是冷着脸,直到看到我才将手中的烟往门口的垃圾桶上掐灭,看着我走近。
  外面风很大,吹在我未干的发上,很冷,我缩了缩头快步奔过去,道:“等很久吗?”
  他盯着我的头发,又看看我大衣领上的KITTTY猫,皱了皱眉,直接推开便利店的门道:“进去吧。”
  一进店,顿觉温暖,冷热交替,我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问他:“真的在这里吃?”
  他不理会我,已经走向冰柜。
  我跟过去,他拿了一个咖喱鸡块的便当,转头问我:“你吃什么?”
  我看了一圈,指着柜台上的关东煮:“这个好了。”
  他让我自己去挑,自己又去其他地方拿东西,回来时我看到他手里拿了一罐咖啡和另一罐没见过的饮料。
  营业员小妹红着脸一直不敢看钱律,一样样的替我们热好,又低着头接过钱律递来的钱,我想着以前自己也是这样,忍不住抬头看向钱律,果然很帅啊。
  两人站在门口的木桌旁,钱律吃便当,我吃着关东煮,他把那罐热过的饮料打开给我,我看了一下上面的字:姜味饮料。
  原来是怕我着凉,我心里一暖,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味道有点怪,但因为心里甜,所以又喝了一口。
  两人又是无话,静静的吃,我咬着贡丸串心里想,男女朋友不该是这样沉默相对吧?便想着要说些什么,看着他便当里的咖喱鸡块,脑中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脱口道:“我要吃这个。”手还配合的指着饭盒里的一块鸡。
  钱律的动作一顿,转头看我,我有点想抽自己,什么话不好说偏要说这句,手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饮料,傻笑道:“算我没说。”
  不想钱律却看着我手中的贡丸道:“我正好想吃这个,可以换。”
  “啊,好。”我忙不迭用另一只手拿了一串没吃过的贡丸送过去,他却并不接过,而是抓过另上边的手,凑上来,面无表情的在我吃过的那串上咬了一个下来。
  他的手松开,我的手还举在半空,看他不紧不慢的吃,有些回不过神。
  “那个……我吃过的。”我半天才说。
  他嘴角一扬,指着自己饭盒中的一块鸡,问我:“我夹给你还是你自己夹?”说着就要去拿筷子。
  “我自己来。”我想也不想的去抢筷子,然后桌上我的手机响了。
  是方非。
  “你打我电话?”他的声音有些淡,似乎风一吹就会无影无踪,“刚才在理东西没有听到。”
  我看了眼钱律,见他不动声色的将那块鸡塞进自己嘴里,又继续的吃饭,才对着电话道:“我没让你今天就搬走,你怎么说也不说一声,你现在住哪里?”
  那边停了半晌:“医院的宿舍。”
  我“嗯”了一声,分明是开惯玩笑的人,却忽然觉得无话可说,半天才叫了一声:“非非。”
  “什么?”似乎因为我这样唤他,他的声音柔和起来,如梦如幻。
  我想说: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吧?但觉得这句话实在太过严重了些,又无从说起,便咬着自己的指尖道:“没什么。”
  他那头又是半天没有声音,也没有挂电话,我握着手机,只觉得难受,心想怎么会到这种地步,分明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啊,想叹气,又不想让旁边的钱律看到我太多的情绪,便拿着手机往外面去,外面冷风一吹,我抖了抖,同时稍稍吹散了我胸口的烦郁,反而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你住哪个宿舍告诉我,我以后还要来蹭吃的。”
  他终于笑:“你喜欢,可以天天来的。”
  我点头应着,口中又道:“要注意你的小受体质,没我保护别让哪个男人染指了你。”
  又是“染指”两字,那头静了静,才道:“好。”
  然后又是无话。
  我有些想抓狂,眼睛下意识的看着路对面的马路,想着方非在我加班晚归的时候,就在对面的小区等我,不管多冷多晚都等,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是不是我昨天不该赶他走?
  “非非。”我又低低的叫,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你回来吧,这句话。
  “嗯。”他应着。
  我嘴巴张了张,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却听到他道:“昨天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愣住。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他停了停,后面半句极轻,“这确实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吧。”说完轻轻的叹息,久久无言。
  我抓紧手机。
  “那就这样。”那头方非似乎意识到自己走神,反应过来,道。
  “那就这样。”我只觉心里不是滋味,跟着说。
  又进店里时,钱律已经吃完了便当,一口口的喝着咖啡,脸上并没有笑意,如往常一样的冷淡,我走到他旁边时,他也没转头看我一下,仍是喝着咖啡。
  似乎有股无形的压力压迫过来,虽然他不看不问,却让我感觉到有股不得不解释些什么的力量,我抓了抓头,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便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道:“是一起住的人,他搬走了,唉,又要承担所有的房租了。”说着放下手,一根根的数自己的手指。
  钱律终于侧头看我,看了一会儿,又伸手过来将被我扯乱的头发抚平,他的手很大,带着温度,我有些舒服的微微靠过去,他却又缩回手。
  “明天周末我有个同学聚会,你跟我一起去吧。”他忽然说。
  又是肯定句,甚至没有询问我周末是否有空。
  我心里微微的不舒服,但只挣扎了下就道:“好,是几点啊。”
  “下午三点,我两点在小区门口接你。”他说。
  你喜欢我什么?
  约会了两次就带去见自己的同学了,这是不是说明钱律心里已经很认我了?
  说不开心是假的,但应该更忐忑吧,同学聚会?钱律是上海数一数二的大学毕业的,他的那些同学也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穿了新买的衣服,又难得的化了妆,因为平时都不怎么打理自己,所以化妆技巧也称不上拿手,本来还想装个修睫毛什么的,这东西现在流行,可惜在镜前弄了半天也没贴上去,还差点把胶水弄到眼睛里,便只好作罢。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妈说我一双眼睛是最漂亮的,我同事又说我脸上的五官其实都挺精致,就是经常冒痘痘,但方非搬进来后,我吃东西变得正常,最近脸上已经找不到痘痘的痕迹,现在又抹了点粉底,倒还是算得上美貌,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对着镜子做了几个表情,心里更美,便越发觉得自己美貌出众,想着钱律待会儿看到我时很可能被我的美貌震惊到,于是自顾自的乐得不行。
  钱律看到我时果然比往常多看了我一会儿,却并不说什么,等我进了车里,他才撕了张纸巾给我:“嘴上擦一下,太红了。”
  我大窘,忙接过纸巾把嘴上的唇膏擦掉,然后将纸巾拽在手中用力的揉,心里将钱律咒了一遍,人家还不是为了你才化妆的。
  聚会的地点是步行街上的粤菜馆,我和钱律进去时,包房里三桌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我的老板高坚和他的女朋友也在。
  我冲高坚笑笑,高坚的女朋友却跑上来,拉住钱律道:“钱律坐这一桌,给你们留了空位了。”
  钱律似乎不大情愿,但人家都来请了也不好意思推,便伸手过来,将我拉住,到高坚的那桌坐下。
  这是钱律第一次拉我手,我心里一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他的大手握住,脸微微的热。
  我和钱律坐定,这才发现这桌女人比较多,几双眼直直的往我身上打量,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颇有众矢之的的感觉,下意识的回头看看钱律,钱律还是那一百零一号表情,握住我的手松开,打开桌巾,递给我。
  高坚的女朋友叫沈欣,她正好坐在我另一边,有些半开玩笑的指着我,对同桌的几个女人道:“你们想见钱律的真命天女,就是这位了。”
  真命天女?我?我对这个称呼一时间之间反应不过来,听着沈欣的口吻,总觉得她没怀什么好意。
  沈欣又拉着我,指着那几个女人道:“娟娟,你不知道吧,这几位美女以前在学校里时都追过钱律,可惜最后都遭了滑铁卢,所以今天她们一定要看看能让钱律心折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看到她脸上有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旁边的高坚扯了扯她,轻声道:“就你话多。”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多少有些慌,我并非倾国倾城,也不出类拔萃,她们现在看到我一定失望吧,但转念一想,你们失望跟我有什么关系?钱律满意就行了,便笑道:“还不就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饭桌上无非是聊学校时的趣事,我插不上嘴,听了一会儿,真不亏都是名牌大学出来的,言语间就能听出这些人现在都是在社会上混得如鱼得水的人物,包括他们带来的女伴或是男伴,也是来头不小,似乎就我一文不名。
  我不由的想,现在的情况我最好做个隐形人,免得他们又将矛头对向我,对我的身家逼问一通,到时尴尬的不止我一个,
  正想着,却听到有人问我:“我听沈欣说,杨小姐一开始是钱律的助理,是不是真的?”
  我看看沈欣,点点头:“是的。”
  “那就是近水楼台啰,”那人笑,随即又叹息,冲我身边的钱律道,“钱律啊,我们以前同一个学校,同一系,也算近水楼台吧,怎么就得不了你这个月?”
  旁边人笑。
  钱律也不急着答,等他们笑完才不慌不忙的说道:“你当时周围的月也不少,不是非要得我这个月。”
  那女人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眼睛看着我:“看杨小姐眼熟,你是不是JT大学毕业的,我以前去那里时好像见过你。”
  这一听就是假话,我与她完全陌生,就算见过,记得的可能也微乎其微,何况,我并不是JT大学毕业的,她这样说,明显是想旁敲侧击的问我什么学校毕业的。
  “我不是JT大学毕业的,我读的是TD大学。”既然她问,我就没必要刻意隐瞒,她拐弯抹角,我就直截了当。
  “什么大学?怎么没听过,是不是外地的?”她故作不知,转头询问旁边人。
  “是上海的,在**路。”TD大学虽然只是三流学校,远不及他们的名牌大学,但好歹也算是正规大学,在上海读过大学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虽然明知她是故意的,我却只当她真的不知道,认真的告诉她是上海的,在什么路。
  “**路?这样啊,还真没听过呢。”女人笑着看我,眼睛下意识的瞟了眼钱律,颇有点得意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