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黎鸢泪眼婆娑的望着来人，有些看不真切面前的人儿：“侍剑？……不，焚卿，我求你去救救他好不好……”
  她急道，让站在她面前，一身女装的侍剑不禁皱眉：“他？沈印残吗？”
  “他去找雪莲了，他一定在崖底。”说着，她便要上前想要接近崖边。
  却立刻被侍剑拉住：“不行，那边才刚刚发生过雪崩，你现在过去太危险了。”
  “他在那里，我要去找他。”此刻，黎鸢的眼里根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沈印残的名字。
  她后悔了，她不该打翻何首乌，她应该听话的吃下去，那么他就不会冒险来找雪莲了！是她害了她，都是她的错！
  黎鸢颓废的坐在雪地上哭泣，悔恨填满整个胸膛。
  侍剑看着她这般要死要活的模样，眸子扬的更深：“奇怪，我从未听说雪之崖上有雪莲啊。”
  “你说什么？”黎鸢死死的望着她，却是将这句话听在耳中。
  侍剑说，雪之崖上没有雪莲，难道是伏苓霜在骗他们吗？
  “魔教覆灭后我便一直住在这附近，从未听说雪之崖上有什么雪莲啊。况且这里地势险要，山顶积雪又快，时不时的就会发生雪崩，就算有雪莲也难以存活。”侍剑轻喃，却让黎鸢倒吸一口气。
  她愤愤的咬出三字：“伏、苓、霜！”
  此刻，正在磨药的伏苓霜突然打了个大喷嚏，她揉揉鼻子，望着天空低喃：“是时候来找我算账了吧？”唇边留笑，她似乎早有预料，却一点也不显得着急。
  所以，当黎鸢找到她的时候，她也是一脸的从容不迫，手指依旧在磨着药材。
  黎鸢拍着桌案吼道：“为何要骗我们？”
  “骗？”她故作不解。
  “雪之崖根本就没有雪莲，你为何要骗我们？”
  “我没有骗你们。”她轻笑，“雪之崖确实有雪莲，只是它一百年才开一次，而最近开的早已被人摘了。”
  “那你为何不明确的告诉残哥哥？”黎鸢咬牙切齿的望着她，一想到沈印残为她去冒险，便对面前的人儿恨得牙痒痒。
  “沈盟主求药心切，根本连问都没问，如何能怪我？”她耸肩，将一切的责任全数从自己身上推开。
  黎鸢拍掉她放置在桌上的药材，声音夹杂着一丝哭腔，说不出是有多难受，只听黎鸢对着伏苓霜大吼：“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一句话，残哥哥才会去雪之崖找什么该死的雪莲，才会遇上雪崩，也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拿整座沈府去换一碗根本就无效的药。”
  闻言，伏苓霜眸色一沉，捣鼓在手上的捣药棒突然停了下来。她望着黎鸢：“你说沈盟主拿府邸去给你换何首乌？又因为找雪莲去了雪之崖？”
  “是啊，现在他死了，你满意了吗？！”黎鸢哭泣，顺道牵过伏苓霜的衣袖擦干眼泪。
  “死？”听到这个字眼，伏苓霜却笑了，她说，“你相信沈盟主有这么容易便死去吗？”若真是这般容易就死了，那她又何必刻意骗他来看这场戏？
  “什么意思？”黎鸢诧异，也隐隐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只见伏苓霜轻声笑道，提醒她：“沈盟主是聪明人，断然不会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去雪之崖。”何况他之前也已去过一次，既然没有找到，那定会怀疑雪莲的去向。
  黎鸢抿唇，听到沈印残可能没死，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下来，她问道：“我不懂，你明知何首乌和雪莲根本就救不了我，为何还要残哥哥去找？”
  “谁说何首乌和雪莲救不了你？”伏苓霜低吼，望着眼前泪眼朦胧的人儿不觉好笑。
  她皱眉：“不是你说的，没有食心散的解药，就算拿到了这两味药材也不能救我性命的吗？而那食心散的解药是被我亲手毁了的，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颗。”
  “你又何以知道，沈印残找不到食心散的解药？”伏苓霜挑眉，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
  “食心散的最后一颗药是毁在我手上的。”她握拳，后悔自己当日为何要将解药粉碎。如果她吃了那解药，或许就没有今天这种事，也不会让沈印残失去一切。
  “你又怎么知道，你所毁了的就是最后一颗解药呢。”伏苓霜低笑，“当日侍剑公子说食心散的毒只会侵蚀记忆，却也未曾料到它会在你失去武功的时候变成真正的毒药侵蚀你的生命。”
  听她讲了这么多，黎鸢突然醒悟，她望着伏苓霜，轻言：“你的手上有食心散的解药？”
  伏苓霜微笑：“身为一个大夫，想要治百病，必先要了解各类病症与毒药的药性，恰好为了研制食心散，我这备用了一颗解药。”
  闻言，黎鸢一番欣喜，随之眸色又黯淡下来：“可惜，千年何首乌被我打碎了。”
  “你相信端木贤给你的会是真的千年何首乌吗？”伏苓霜继续捣药，神态淡然的问道。她可不信那个奸商会这么轻易就拿出真货来，否则，他就不是端木贤了！
  黎鸢恍然大悟，一声怒吼：“他用假的何首乌来骗府邸？！”
  “不，是真得何首乌，不过却不是你所需要的千年何首乌。”伏苓霜睨笑，因为真正的千年何首乌只有她才有。
  “我要去找残哥哥。”她转身，准备离去。
  却听伏苓霜在她身后低唤：“去穆家庄找他吧。”
  黎鸢的身形为之一震：“他去了穆家庄？”
  伏苓霜笑而不语。雪之崖的雪莲，就在穆家庄……
  *
  “三日之后，我们成亲。”
  穆家庄内，黎鸢走进去便听见这样一句话，说话的人便是当今武林盟主——沈印残，而那对象便是站在他对面的穆晴笙。
  她怔怔的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对话的二人。耳边不停的回荡着沈印残刚才的那句话：三日之后，我们成亲！
  不久之前他才说过：沈印残的妻子只有黎鸢一人。
  是他不知道她其实还有救，所以转念爱上别人了吗？
  泪，滚落。黎鸢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转而离去。她一直将他推离自己的身边，可是等到他真得选择离开了，她却又这般心痛，痛到无法呼吸。
  直到那抹倩影离开穆家庄，穆晴笙的视线才从黎鸢身上移回，轻叹：“她走了。”
  沈印残面无表情，只道：“记住你的承诺，三日之后将雪莲给我。”
  ……
  沈印残回到竹屋时，黎鸢已做好了一桌的饭菜。沈印残轻笑：“怎么今日的饭菜这么丰盛？”
  黎鸢咬着米饭，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我好像很少煮饭给你吃，怕以后没机会再做了，所以今天便把所有会做的菜一次性全部做出来，你要全部吃完喔。”
  第三十章　成亲
  “鸢儿……”她这样，叫他更觉心痛，又如何舍得去欺骗她。
  “呵，你不用多说，我明白的。”她目光闪烁，继续扒饭，却是食不知味。
  沈印残话到嘴边，却也硬是给咽了下去。为了救她，只能先伤害她了。
  两人各怀心思，却谁也没有道破。
  对沈印残来说，三日之后黎鸢便能恢复如常。
  可对黎鸢来说，生与死对她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这几日，黎鸢时长在想，若是她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了沈印残这人，若是沈印残再也不属于她一人，那么，她还能继续顶着这副面容活在他的世界吗？
  她想不出结果，也不愿再去追究那早已注定的结局，只是告诉自己，三日之后便要离开，有这三日时光，便也足矣。
  所以，这三天，她可以毫无忌惮的任由自己依赖着沈印残，紧紧地将他锁在身边。三日，只要这三日便也好，等到她死去之后，沈印残身旁能有一位深爱他的女子陪伴，也好过孤苦一人度过余生。这样想来，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第三日，青翠的竹林内落叶纷飞，却在那朴素的竹屋里系上了一道道鲜艳的红绸缎，屋内到处贴满了双喜字，灼痛她的双目。
  “谁要在这办喜事吗？”她故作无知的问道，或许说，是还在怀着最后一丝期盼。
  却见沈印残笑而不答，只道：“鸢儿，我今日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先离开一会可好？”
  他，在赶她。
  也好，至少不必亲眼看他娶别的女子为妻，好过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被一点一点的撕碎。
  黎鸢干笑着点头，便向着竹林内走去。心中苦涩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难受的要命。她想要开口求他不要娶其他女子，可是现今，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呢？
  一路上，黎鸢的心思都在沈印残身上，所以她越走越远，甚至没有注意到一直尾随在她身后的人影。等到察觉的时候，她已处于竹林深处，周围寂静的一个人都没有，而那站在她面前的人却露出诡笑。下一刻，她便眼前一黑被打晕了过去。
  另一厢，竹屋上下被装扮的喜气洋洋，沈印残也已换上一身红艳喜服，相较上次与黎鸢灵位成亲，此时的他倒显得精神的多。
  这次的婚礼，来参加的人并不多，但对沈印残来说却是足矣。
  一切都是按照常理来办，新娘下轿、拜天地，一气呵成。
  洞房内，沈印残掀起她的红盖头，妖艳的红衣上铺散着长长的黑色发丝，娇媚的五官妖魅动人，不是黎鸢又是谁？！
  沈印残微笑，轻轻将她抱入怀中，低吟：“鸢儿，以后，你便是我的妻子。”
  他，终于娶她为妻。
  一个时辰前——
  黎鸢被黑衣人打昏，醒来的时候已被人换上一身红艳喜服，她望着站在身边为自己梳发的穆晴笙，蹙眉：“你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为你梳头。”穆晴笙低笑，手却没有停下，缓缓的滑过那头青丝。
  青丝！黑发！黎鸢望着铜镜中的人影，惊讶的长大嘴巴。这张脸分明就是她，可是头发为何会变回黑色了？而且面容也比之前要好很多。她惊讶：“我的头发……”
  见她一副惊吓的模样，穆晴笙不免一番好笑，却是啧啧称奇：“伏医仙的药果然灵验，才这么一会功夫，竟将你的容貌与身体完全恢复如初了。”甚至是比以前更加明艳动人。
  “那是自然，有了千年何首乌和雪之崖的雪莲，再加上独一无二的食心散解药，能不有这番效果么。”一旁，伏苓霜咬着苹果说道，顺道觑了眼依旧惊叹中的黎鸢，语气颇为心痛道，“这么珍贵的药材，沈盟主这笔帐我定要好生记着。”等日后万一犯下什么有违江湖道义的事，还能换张盟主大人的保命符呵。
  黎鸢总算是听明白了，她恢复容貌，身体也如正常人一般了。只是，一想到这些药材是沈印残牺牲幸福换来的，她不免有些神伤，便再也开心不起来。
  见她一副失落样，伏苓霜更是翻白眼：“我都没心疼我的药材了，你干嘛摆出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
  穆晴笙白了她一眼：“大喜的日子，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伏苓霜努努嘴，却是什么都没再说，只是狠狠咬了口苹果。
  黎鸢轻叹，这才注意到穆晴笙还在给她梳发，而且镜子里的自己为何穿着一身红艳的新娘喜服？她诧异的睁大瞳孔：“为什么要把我绑来这里？又是为什么让我穿上这身衣裳？”要成亲的不是穆晴笙吗？
  “呵，新娘子不穿这衣服难道还穿丧服吗？”她低啜，“这只是我帮助沈大哥设的局，如果你肯多相信他一点，那也就不会以这种方式迎娶你了。”
  他，要娶的人是她！
  心在那一刻被填的满满的，黎鸢从未这般开心过，原来他没有要抛弃她，他要娶的人至始至终都只有她！
  ……
  黎鸢泪眼婆娑的望着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怕你不肯嫁给我啊，沈印残现在一无所有。”他低笑着将她抱紧，却是如此迷恋她在身边。
  “你怎么会一无所有。”他还有那间属于他们俩人的竹屋，他还是武林盟主，他……还有她。
  “对，有你在身边，足矣。”沈印残微笑。
  洞房花烛，屋内一片旖旎，只因一句：沈印残的妻子只有黎鸢一人！
  他说，此生有她，足矣！
  后记
  “鸢儿！鸢儿！”山林中，他叫唤，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突而脚下一崴，沈印残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望着脚下大大小小的坑，立刻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不免一声轻叹。
  放眼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看见那抹红色倩影。
  只见一身红衣的黎鸢握着沈印残配身的剑一下又一下的挖着泥土，过大的幅度使得脸上冒出细腻的汗珠。她仰起小脸，对着沈印残憨笑：“我在这呢！”
  沈印残走近，拿过佩剑，用衣袖替她拭干汗水，轻吟：“你这几日老是在这挖坑做什么？”
  望着这山间大大小小的坑洞，他都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