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姨……娘，抱抱，抱抱……”
  “疆儿……”
  阴丽华轻轻抱起柔软温暖的小身体，满足而愉悦地抹着浅笑。
  凝望面前活泼可爱的孩子，她忽地想起了大哥那个只几个月大就夭折的聪儿，心里一阵哀痛难过。
  “姨娘，和疆儿玩——玩球。”刘疆双瞳滴溜一转，突然从她怀中跳下来，飞快地捡起丢弃的木球，然后讨好地举高递到阴丽华面前。
  孩子的感觉向来都是敏锐的，阴丽华默然失神，刘疆立时便察觉到，并机灵地捡来木球吸引阴丽华的注意力。
  阴丽华望见近在眼前的木球，怔了怔，抬眸轻瞄，刘疆天真无邪的笑脸，隐着明显的渴望绽放在她面前，顿时心中一暖，遂将心下哀痛沉淀，从小手上接过木球，招呼一旁的悦晴与安嬷嬷，陪刘疆一起玩球。
  直至刘疆玩累，犯困，安嬷嬷方抱着他，向阴丽华告辞，转身回承福殿。
  悦晴望望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思虑着，心中莫名泛起担忧：“小姐，你知不知道刚才大皇子他……？”
  没人支持啊，写不下去了……
  第4卷　没有硝烟战场　第79章　立后（五）
  “我知道，是安嬷嬷故意将他引到长秋宫来的。”御花园与长秋宫相隔那么远，其中还又七弯八拐的，经过不少曲折方能到达这里，安嬷嬷却对她称他们是在御花园玩耍，不小心转到长秋宫来的，她能相信么？
  “那小姐刚才还和大皇子玩得那么亲，我还以为小姐你是真心喜欢上那孩子了呢。”悦晴轻吁口气，放心地笑笑。
  “对呀，我的确是真心喜欢疆儿这孩子，他可是陛下目前唯一的子嗣呢。”阴丽华眼眸浅苦，隐隐浮着涩色，目光有些迷蒙起来，“况且，疆儿这孩子那么活泼可爱，谁见着能不喜欢。”
  悦晴本清亮明白的心又被她的话弄得糊涂起来。
  “那小姐就不担心，良贵人她另有所图……”
  “悦晴，凡事不能只看表面，”阴丽华脸上神情平静而淡若，明眸如水略略凝望了柳悦晴半晌，方轻轻道：“她以为别人都在她的算计里头，其实她自己却不知道，她早就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用亲儿去成全自己的欲望，不知他日回过头，她会不会失了母亲的本能？
  “小姐，我不明白？”
  阴丽华眉梢轻挑，淡淡凝笑，却不言语，人若浮云，飘然旋身入屋。
  寿安殿，乃太后的寝宫。
  郭圣通披一身华衣艳裳，跪在白玉地面上，拖逶一室明亮，款款跪拜。
  雕着大朵牡丹的红木檀椅中，坐着头梳高髻，鬓插翠珠，容妆典雅的华贵妇人。
  “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家风严谨，素不喜奢靡，眼睑低扫中，淡淡掠过郭圣通身上的打扮，眉心轻蹙，平和的神情冷了几分。
  “良贵人免礼。”
  “谢太后。”郭圣通缓缓站起，默默退至一旁垂手静立，没有旨意，她不敢放肆而坐。
  “哀家若还没老糊涂，应没记错良贵人今天已经向哀家请过安？”
  听出太后话中的不悦与嘲讽，郭圣通心中一凛，连忙诚惶诚恐地跪在太后跟前，轻咬着唇：“回太后，臣妾自知不该来扰了您老人家的清静，臣妾、臣妾是想起，今天早上向您请安时，在殿外偶听闻您轻有咳嗽，臣妾回去便翻了些医书，之后也问过太医，方知太后您犯了寒咳，所以特地拿了些野蜂蜜过来……”
  “哦，良贵人倒是有心，哀家近日是感觉喉咙有些不适。”太后面色缓和了些。
  “太后错赞了，臣妾心里惭愧，其实臣妾会注意到太后轻咳，乃是因为臣妾在照顾疆儿时，发现他有着与您一样的轻咳不适。”
  “什么？疆儿病了？”太后心里着急，端的从椅里猛站了起来。
  没人支持啊，写不下去了……
  第4卷　没有硝烟战场　第80章　立后（六）
  “太后莫要着急，疆儿得的也不是什么病，只是感染了风寒，有几声咳嗽。”郭圣通低垂着眼睛，将刘疆的病情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太后听了可更加着急，自己的宝贝孙子好端端的闹了风寒，这还得了。
  “昨天哀家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儿个怎么说病就病了呢，是不是手底下的嬷嬷照顾不尽心？”太后急起来絮絮叨叨地数落，又暗含责斥与心疼：“疆儿这么点大的孩子，可经不起病，风寒虽是小病，不细心照顾，也会变成大病，不行……”
  太后凤目微眯，眉梢紧拧，脸寒如冰，怒喝一声：“来人，去承福殿，把照看大皇子的嬷嬷给哀家带过来，哀家非得好好治治她们的罪。”
  郭圣通见太后动了真怒，心中一颤，想也没想，就急忙跪了下来，哀求道：“太后且慢，其实这也不关嬷嬷们的事，是、是臣妾自己不好，昨天和疆儿玩耍的时间过了头，迟了时候给他换下汗湿的衣裳，所以才感染了风寒……”
  “这……”太后语气一塞，差点被郭圣通的话给噎着，“良贵人，你呀你，也不是哀家故意要寻你的短处，你说你身为人家的母亲，竟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好。”
  太后气极摇了摇头，闭上双目，撑着额头，根本不想再理会郭圣通。
  郭圣通略显委屈地低垂着头，跪在那，轻轻咬了咬嘴唇。
  “太后，请恕奴婢斗胆，其实大皇子染风寒这事，根本不是娘娘的错，要怪就怪……”郭圣通的贴身丫环乔香突然扑一声跪在了一旁，她鼓了鼓腮，微仰小脸，定定望着太后失望的脸庞，嘴快地噼哩叭啦开了腔。
  “乔香”郭圣通吓了一跳，眉目一瞪，压着声音厉喝住丫环。
  太后一瞧底下主仆唱双簧的情形，便知事情有古怪。
  心里动了动，冷冷横凝郭圣通一眼，威严说道：“丫头，你尽管大胆放心地将你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这里有哀家在，哀家自会为你作主，没人能把你怎么样。”她虽是望着乔香说话，末了，却意有所指地斜瞟一眼郭圣通。
  有太后撑腰，乔香胆子也大了起来，她决定忽略郭圣通阴暗得有些冷寒的脸，缓缓说道：“是，太后，其实这件事情全因贤贵人而起，根本与良贵人没有半点关系，娘娘不愿意说出实情，无非是不想惹来什么闲言碎语，以为娘娘有心中伤贤贵人，”乔香悄悄望望太后沉凝的脸色，咬咬牙，豁然挺胸：“可奴婢看不得娘娘受了委屈，还得自己担着不会照顾亲儿的罪名，所以奴婢甘愿领罚，也要斗胆说出实情，请太后您明察。”
  “好吧，乔香，哀家恕你无罪，你将事情细说来听听。”
  “其实昨天下午，大皇子与嬷嬷在外面玩耍，无意闯入了贤贵人宫里，听闻贤贵人十分喜爱大皇子，就留了他在长秋宫里玩，整整玩了一下午，结果一回到承福殿，大皇子就莫名其妙地染上风寒，落下病根了。”
  没人支持啊，写不下去了……
  第4卷　没有硝烟战场　第81章　立后（七）
  太后听完，眉心直打结，面色更沉暗了些，显然对某些人的行为十分不悦，简直生出几分薄怒了。
  “如此说来，这贤贵人也太粗枝大叶了，就算喜爱疆儿也不能这样，须知小孩，最忌玩闹过了头，一则容易累坏身体，影响身体生长，二则，各种病苗在这种时候最爱亲近。”
  “太后你也别责怪贤贵人，听嬷嬷说，其实是疆儿自己贪玩，一直缠着贤贵人。”郭圣通垂下眼睫，语气听着温和婉转，字字似为别人开脱。
  实则以退为进，这样更显出她的贤淑知礼，宽容豁达，大方得体。
  “良贵人你不用再替贤贵人说好话，有哪家的小孩不贪玩的，”太后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似无奈似责怪“唉，这贤贵人呀，毕竟是还没生过孩子的，不知道怎样去养育好一个孩子。”
  “太后说的是，不过太医说了，疆儿其实没什么大碍，只需安静地休息几天就好，太后您不必太过忧心。”郭圣通点头附和，神情看着越发温婉谦顺。
  太后不时拿眉梢瞄瞄郭圣通，心里是越看越欢喜，她轻轻抿着热茶，若有所思地问道：“陛下知道这件事吗？他去看过疆儿没有？”
  郭圣通神采明亮的目光一下黯淡了下来，娇媚艳丽的脸庞亦隐约泛起了苦闷孤寂之色。
  “陛下……他来看过疆儿了。”
  “娘娘，你何苦隐瞒太后呢，自你派人通知陛下，大皇子病了的事起，陛下他——压根就没踏进承福殿半步。”
  郭圣通怔了怔，扭过头责怪地瞪了乔香一眼，怪乔香逞强多事。
  乔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顾郭圣通暗下阻止，涔涔抖露实情：“太后，奴婢听说，陛下他昨晚自酉时起，就一直、一直宿在长秋宫，没离开过半步，直到今天清晨早朝……”
  “乔香，你住口，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胆敢在太后面前乱嚼舌根，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郭圣通似乎是被乔香的胆大包天给吓到了，一急也不顾场合，就将其怒斥起来。
  乔香瑟缩了一下，偷偷瞄了瞄太后，再张望郭圣通气得胀红的脸，将头垂得越发低下，噤声不语。
  太后半眯半闭着双眼，开开合合间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见倦意。
  “行了，良贵人你先回去好好照顾疆儿，哀家乏了，要进去歇着了。”太后双目微抬，缓缓看了看郭圣通，轻轻摆摆手，由宫女搀扶着，慢慢走入了内室。
  没人支持啊，写不下去了……
  第4卷　没有硝烟战场　第82章立后（八）
  郭圣通主仆相互对望一眼，也默默退了出去。
  申时，太后午憩过后，差人请了刘秀到寿安殿。
  远远的，看着修长俊雅的身影从阳光里走过来，渐没入屋檐，太后心里有说不出的欣慰。
  “陛下，你来了，快过来坐下。”太后一见他，满脸端着慈祥，眉目含笑朝他招手。
  刘秀谦顺而笑，三两步走到太后旁边坐下，对于九岁就已丧父的他来说，母亲对他的关爱更加倍觉珍贵。
  “母后，您的咳嗽好点了吗？”
  太后听着，眼神全是欣慰之色，有子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难得我儿繁忙于政事，还能细心惦记着我这个老太婆，哀家这咳嗽也就偶尔才犯，昨天服了些良贵人送来的野蜂蜜，今天起来感觉已经好多了，良贵人倒是个有心人，哀家就几声咳嗽，她倒费心替哀家寻来了野蜂蜜。”
  太后眸色一转，意味深长地盯着刘秀瞧了半晌，又笑道：“贤贵人只怕是忙着侍侯陛下了，别说是为哀家寻药，就是问候一声也没有的事，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哀家犯了这病……”她和颜悦色笑着，不经意的在刘秀跟前对比开去，眼眸浅挑漾着深沉，微观刘秀的反应，她却忘了想一想，郭圣通为什么会对她偶犯的咳嗽那么清楚？
  刘秀怔了怔，心里犯疑，星眸渐次转动起来：“母后没事，儿臣就放心了。”
  “哀家见陛下近日总难以开怀，愁眉苦脸的，是不是仍在为立后之事烦心着？”太后话锋一转，绕到了大事上。
  “母后多虑了，儿臣没有什么烦心事……”刘秀略略不悦，连说话的态度都有些生硬起来。
  太后见他神色有异，已从他的表情看出个底细来了，脸色有些冷，看他的眼神也染了严肃：“陛下，哀家并非想坏了老祖宗立下的规矩，去干涉朝政，不过，这立后说到底乃是后宫之一，份属我们的家务事，谈不上朝政，母后这才想略说几句，陛下要是爱听便听，不爱听便罢。”
  “母后……说的是，立后乃后宫的大事，儿臣自当聆听母后教诲。”刘秀微微垂下眼睫，压着心底的不快。
  太后见他露出一如以往的孝顺之色，满意地轻点头：“那母后可就直说了，按道理说，皇后乃是统冠后宫的六宫之首，理应立正妻，”
  没人支持啊，写不下去了……
  第4卷　没有硝烟战场　第83章　立后（九）
  太后眸光跳跃了一下，望望刘秀静默不语的表情，另有深意说：“不过，陛下虽说娶贤贵人在前，然在再纳良贵人那会，陛下却同样是以正妻之礼迎娶回来的，这样一来，贤、良两位贵人可都算是陛下的正妻，陛下要立谁为皇后，可就得费思量了。”
  少年帝君听着，眉头越发紧蹙不展，连聋子都听得出来，太后有意偏袒郭圣通。
  “那依母后之见，儿臣该立谁为后最好？”
  “陛下你看，贤贵人虽与陛下成亲在前，但却一直无子嗣，而良贵人就不同了，她不但一路与陛下患难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