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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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一切 更新:2022-06-05 13:17 字数:4708
“提督,您太谦逊了吧。虽说我军战舰优于叛军的战船。敢于以四十艘战舰在海上直击数百条战船,这样的勇气可不是一句运气可以掩盖的啊。”郑森侧着头补充道。他不明白一向爽快的李海怎么突然变得谦逊起来了。
“我军能取得现在的成绩。一来是仰仗我军占有上风向优势,也就是老天爷给的运气。二来靠的是将士们的英勇善战,咱们自己的实力。所以说是三分靠运气,七分靠实力。”李海微微一笑解释道:“若是我军今天是处于下风向。那我们可要见机开溜了。”
“哦?提督,此话怎讲?”郑森更为疑惑着问道。
“若是我军处于下风向,则很难同叛军的水师拉开距离。这样就发挥不了我军在火力上的优势。况且鞑子那么多船,真要是一涌而上的话,我军也很难招架。别忘了令尊当年在厦门外海就是用小型纵火船打败了荷兰人的战舰。那可是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李海指着前方四散而逃的敌舰说道:“海战较量的不仅是火力和实力,更是勇气和胆量的较量。就象刚才施琅将军他们直冲入敌阵之时,周围的敌舰的数量远多与他们。若是敌舰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敢直接冲向施琅他们的战舰。相信我军就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得逞。可鞑子退却了,他们四散逃开了,所以胜的是我们。”
李海的一席话让郑森感慨颇深。特别是他对自己父亲的评价更是出乎了郑森的意料。其实郑森虽然已经弃笔从戎,但他在骨子里还是一个书生。对于自己父亲的海贼背景,他始终有些自卑的感觉。如今听李海夸赞父亲指挥过的战斗是经典战例,郑森也不由自豪起来。因为在海军将领中郑森最佩服的是两个人一是李海,二是施琅。此二人年纪相仿都只比郑森大出六七岁。却已是东亚海域响当当的名将。无论是能力,还是战绩似乎都比郑森高出了一大截。而郑森本人也将他二人当作自己心中的榜样,并一直向李海虚心的学习海战战术。
但太过于忠于老师的学生,不是一个好学生。李海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他隐约觉得郑森同自己和施琅有着很大的差异。眼前这个年轻人应该走他自己的路。于是李海又将话锋一转向郑森开口道:“上校,等了结了这次的辽东战役,你就去托马斯提督的一舰队吧。”
“提督,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将我调离舰队?”郑森一听李海要将自己调离第二舰队,心中不由一骇,连忙急切的问道。
“不,你的表现很优秀。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建议调你去第一舰队。郑上校,以你的资质不应该只留在我身边做个副官,你也该有自己的船了。相信我印度洋才更适合你。”李海拍了拍郑森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自己的船?这才反应过来的郑森高兴得差点儿就一蹦三尺高。却见难忍兴奋之情的他涨红着脸一个抱拳高声保证道:“是,属下一定不辜负提督悉心的栽培!”
“好了,好了。先别高兴的太早。战事还没结束呢。你小子要是太过得意忘形出了什么差错,我就调你去炊事房削土豆去。”李海笑着打趣道。然而就在此时了望台上的了望手突然向李海报告道:“报告提督,李朝水师正向我右前方驶来。”
“什么!?”李海听罢连忙惊愕的朝东南方向望去。果然发现数十艘高丽战船正大摇大摆的朝四散而逃的清军战船追击而去。趁着上风向的风势满帆前进的李朝水师迅速地就插到了第一分队与清军之间。却恰恰打乱了第一分队的队形。眼看着越帮越忙的朝鲜人忙着抢功的架势,李海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他妈的!高丽棒子想找死啊!李淏那个猪头到底在干什么!来人啊。传令下去别管朝鲜人的船,凡是挡在我军面前的战船一律给我轰了他!”
“等一下提督,炮轰李朝水师恐怕不妥吧。怎么说李朝与我大明也是盟友。”郑森一个箭步上前阻止道:“我看不如这样,反正我军现已重创叛军。若真要将其歼灭,恐叛军会狗急跳墙。正所谓穷寇莫追,不如就将这尾巴留给高丽棒子去收拾吧。”
“恩。”李海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李朝世子李淏正站在船头意气风发地挥舞着宝剑指挥李朝水师追击鞑子的残兵。其实李淏此次前来“送粮”的目就是为了来探听明军的虚实。看看明军这次登陆的人马究竟有多大的实力。然而当他赶到营口时,明军大队人马早就逆流而上围攻盛京而去了。唯一遇上的就同时停泊在营口的明军第二舰队。更没想到有出营口港就撞上了来势汹汹的满清水师。面对突然出现的数百艘满清战舰李淏等人可谓是叫苦不迭。进退两难的李朝水师只想趁着明、清双方交战之机偷偷退出这个是非知之地。
可之后的战况却让朝鲜人想法产生了180度的扭转。刚才那场触目惊心的战斗让身处战场外围的朝鲜水师上下都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明战舰在两个时辰内不但摧毁了满清水师,更向朝鲜人诠释了炮战的意义。但李淏却并没有就此气馁自卑。他利用明军得胜后的威势,狐假虎威地鼓舞了李朝水师的士气。并借此机会出兵追击清军以报当年昭显世子被掳之仇。眼看着清军战船在自己面前东逃西窜,朝鲜人的自大心理也空前膨胀。周围的李朝将领官员们也一个劲的向李淏献媚起来:“世子文韬武略真是旷古难寻。”
“是啊,世子以数十艘战船对阵鞑子数百艘战船还能获此大捷,堪称奇才,奇才啊。”
“就是。当年的李舜臣将军的露梁大捷也不过如此。”
在李朝群臣的一番阿谀奉承下整场战斗仿佛成了是朝鲜人的大捷一般。李淏虽然知道这是臣下的奉承。可是听着就是觉得顺耳。再说这事要是传到朝鲜还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越想越得意忘形的李朝君臣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明军正在悄悄地向后撤退。更不会明白狐假虎威的“狐狸”借的是“老虎”威力。没了明军舰队这支“老虎”。那他李朝水师就什么也不是了。
于是一头就扎进了清军水师密集阵营的李朝水师很快就后悔起自己的卤莽举动。被逼急了清军再也顾不得逃跑纷纷转向朝李朝水师反击起来。朝鲜人的战船与清军战船本就没多大差别。甚至在火力上清军还略占上筹。一时间海面之上再起波澜,枪炮的轰鸣声再次震撼了天际。一边是想占便宜的李朝水师,一边是狗急跳墙的清军水师。双方的激战甚至比刚才还要激烈。再也不受炮火干扰的清军战船迅速便将朝鲜战船围在了中间。就此展开了原始而又残酷的接弦战。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朝鲜人一下子就损失了十来条战船。也算是给清军的这次惨败找回了一点零头。
但无论如何今日一战满清水师确已惨败。海面上漂浮着地却尽是燃烧的残骸。这些残骸在前一刻还是大清朝辽东水师和鲁直水师。可一转眼就变成一堆堆在海上漂浮着地木头。见此惨境站在甲板上的尚可喜几欲晕倒。事实证明想一口吞掉对方的人,最后反倒是差点被对方给一口吞了。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战船啊!竟然会有如此众多的火炮!这又是什么样的阵法竟有如此的威力!此刻在尚可喜心中的疑问和惊愕难以言喻。
虽然早就听闻南明曾以十几艘战船敲开倭国国门。但那时他只觉得倭国人变得软弱了才会被南明所威胁。但如今看来不是倭国变弱了而是南明变强了。仅四十艘战船就能有这样的战斗力。若是数量达到上百艘呢?那该怎么办?大清沿海的没有一个要塞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进攻。别说救援盛京,就连保住锦州、天津等港都异常的困难。难道自己就快步孔有德、耿仲明两人的后尘了吗!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的尚可喜,只觉得自己喉咙一甜,一股血气就此番涌。却听他“哇地”一声就吐出了一大口淤血来。
周围的部将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起了尚可喜。然而尚可喜却一把推开了众人仰天长笑一声后,果断地命令道:“传令,全军撤退!”
“王爷,可是盛京怎么办呢?苏克萨哈将军怎么办?王爷,你可别忘了摄政王殿下的军令。”一个不知趣的满州将领提醒尚可喜道。
“哼,摄政王那儿老夫自会有个交代。用不着你个奴来才插嘴。”尚可喜冷冷地白了那人一言道:“至于盛京的苏克萨哈将军他们只有自求多福了。但原盛京城能坚持到多罗亲王他们赶到!”
隆武五年五月初五巳时,最后一声炮声终于停了下来,弥漫的硝烟、浓厚的火药味笼罩在战场上空。鲜血染红了海面,军舰残骸还在燃烧。辽东湾一战,清军死伤共一万余人,损失大小战船320多艘。事后另有100多艘战船在撤离时毁于风浪或是失踪。仅有包括尚可喜所属旗舰在内的60艘战船安全撤回天津卫。李朝水师死伤两千余人,损失战舰15艘,俘虏3艘战舰。明军死伤449人,重伤4艘,未损失一艘船。至此满清在的海上军力消耗滞尽,明帝国重收辽东湾。
第八章 第九节 盛京之战(三)
目睹了盛京城两天一夜的激战,太阳似乎也厌倦了人类的相互厮杀,悄悄地躲到了硝烟背后。昏暗的日光下盛京城一片惨然,杂乱堆积着的尸体,覆盖着每一条大街小巷。被烈火洗礼过的房屋,只剩下了耸立着的断墙残壁。虽然明军在攻破东、西两门之后便将野战炮推进了城池沿街轰击。但盛京城内的反抗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城中百姓的反抗远远超出了明军事先的想象。看似已被炸成废墟的街道上总是会冷不丁飞来几支冷箭或是窜出几个辫子兵来。于是几十队明军突击连便在盛京城的大街小巷中同残余的清兵和城中百姓展开了残酷的巷战。
同其他明军突击队员一样,赵至诚也在踩着湿滑的地面明军挨家挨户着搜索着残余的清兵。特别是那些禁闭或半掩着房门的院落,以及屋顶阁楼等可疑之地。在尸堆中艰难地前行着的他,时不时的还会被脚下的尸体绊到。辽东的五月虽没有南方那般温暖。但在正午烈日连续数日的照射下,许多尸体的肚子开始膨胀,继而炸开,引来大堆的苍蝇在周围盘旋。赵至诚进入的巷子就是这副样子。流得到处都是肠子、内脏同被炮火炸断的肢体混杂在一起,散发着腐尸的恶臭,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恍惚间赵至诚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盱眙城。同样黯淡的天空、同样尸横遍野、同样血腥的气息。唯一不同的是此刻赵至诚腰垮马刀,手持火枪。这次他是以一个占领者的身份走进这座满清龙兴之都的。烈火硝烟中的盛京还没有完全被征服。城中的满清军民还在做着最后的殊死挣扎。现在赵至诚和战友所要做的就是用刀子战斗到日落。就象他们出发前私下里发誓的那样“不抓任何俘虏”。
当然这也不是一次单方面的屠杀。巷子一旁横躺着几具明军的尸体则向人昭示着巷战的残酷。从他们身中数箭,或同时被几支长矛刺中的死状来看,打完子弹的火枪,用来肉搏看来没有大刀长矛好使。然而赵至诚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虽是文职出身但赵至诚丝毫不畏惧肉搏战。事实上刚才的他已经一路从街的一头砍杀到另一头了。鲜血沿着光滑的刀身一滴一滴的滴在了石板路上。火光映衬着他那张俊秀的脸上,笼罩起一股诡异的杀气。
作为军政人员的赵至诚曾经不止一次开导过底下的战士,讲解过各式各样的道理。然而他自己心中的仇恨却象是星火一般从未被真正熄灭过。当他来到盛京城下时仇恨的便不再是星火而是越烧越旺的烈焰了。违反纪律也好,泯灭人性也罢。对于赵至诚来说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现在他的脑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杀!杀!杀!杀光这条街上所有的畜生。就象五年前鞑子在盱眙城做的那样。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忽然从一旁的一个院落中传来了一阵微弱的悉碎声引起了赵至诚的注意。怎么还有人吗?赵至诚的目光冷冷地移向了那扇紧闭着的大门。“嘭的”一声大门被他一脚踹开了。不大的庭院中栽着秋海棠和槐花树。日常的用具依然井然有序地摆放在庭院中。这里似乎只是一户普通的民宅。倒是大厅里挂着的夫子像引起了赵至诚的兴趣。怎么?这里住着的是户读书人吗?眼看着那副夫子像,回想到自己拿着屠刀四处杀戮的模样。赵至诚的心中泛起了一股苦涩的自嘲。
正当他想要转身离开院子时,从柴房里再次传来了轻微的悉碎声。略显狐疑的赵至诚径直上前用刀挑开了柴房门。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子赫然蜷缩在柴房的一角。漆黑的锅会掩盖了她那白净的脸庞,几缕凌乱的青丝紧贴额头,苍白的双唇一个劲地颤抖着。一双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