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桃桃逃      更新:2022-06-05 12:21      字数:4761
  皇且胨染疲?br />
  “我妹妹……哦不,大王妃她……”
  鱼亦恒打断她的话,现在他还不想从她口中听见别的女子,他抓起一坛酒,两只坛子坛□碰,酒封被碰开,一股浓郁醉人的酒香立即飘散开来。他单手抓着酒坛,什么话也没说,仰头便饮,甘醇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滚过喉头,淌过胸襟溅到甲板上。两岸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这一刻的豪气干云,是谁都不得不赞叹的。
  午颜愣住了,看着他饮酒,不知说什么才好,刚才话说到一半,这酒是自家妹妹、他新过门的妻子给他送来的,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呢!
  “你怎么不喝?”威严的眼神压了过来,午颜怔了怔,随即莞尔一笑,自己真傻,这一路上自然有的是时间告诉他。
  念及于此,她也仰头灌酒,引得众人啧啧赞叹,泱泱东郁,如此豪爽不拘小节的女子,便也只有她花午颜一个了!
  两岸送行的百姓热情高涨,冗长的船队驶出郁都港口很久都迟迟不肯散去。
  粉色裙装戴了一顶红色纱笠的女子背对着众人,匆匆离开。落了一地的是不知谁用力撕碎的花瓣,几个新月一般的指甲印依稀可见,风一吹,便是尽闻花香,不识花踪。
  ******
  这一仗打了半年多,却还不见结束。东郁善水战,陆上的骑兵步兵都不精,因此一旦被中丘军队引入腹地便往往吃瘪,然而若是不上岸,东郁人就永远只能在水中与岸上的敌人作战,所有的陆军都是可以补给的,但船队未免有些辛苦,损失惨重。好在鱼亦恒领军有方,及时摒弃了船只纠集所有水军改成陆军作战,抢占了有利的地形,才勉为其难没有将败局扩大,随着东郁人渐渐适应,竟还隐隐占了些上风。而中丘朝制臃肿,官吏严苛且荒淫无度,因此丢了不少重镇,入侵不成反倒要被东郁抢占国土了。
  鱼亦恒在马上接到了远方的来信,花熙妆身怀六甲的消息赫然纸上,他看着那清俊的自己,不由冷笑。
  午颜骑马在侧,见他忽而蹙眉忽而冷笑,不由有些奇怪,便多看了鱼亦恒几眼,谁知他竟也扭过头来看她,眼神意味深长。“莫名其妙!”她心里默默念了四个字,兀自低头看路。
  一旁的刘参将策马过来笑道,“花副将,听说大王妃已怀了七个月的身孕,等你回去,恐怕要做人姨母了。”
  午颜惊讶地抬头看了鱼亦恒一眼,见他此刻已经转过脸去,表情依旧冷然,便也随手抱拳敷衍了一下几位上前恭贺的同僚,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又想不出,不妥在哪。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箭尖寒芒一闪。
  “有埋伏!”众人一惊,刘参将立刻喊了起来,并且双腿一夹,马儿往前奔跑,扬起滚滚尘土。
  其他兵士也立即作出了反应,传令、摆阵,忙而不乱。
  紧随而来的是密集的箭雨,每一根箭尖都寒光微露,恐怕是敌军早就淬了毒,埋伏在此想要将东郁大军杀个措手不及!
  番外 花午红妆(三)
  四王子府的临熙阁一直是当朝四王子例行办公的地方,此处彻夜掌灯,用的是西莲特有的青烛,燃烧之时略有香气,有提神醒脑之效。
  这一年的早春特别寒冷,阁里还燃着炭,灯下,鱼汜远垂着眼睫看着面前的几个黑衣打扮的男子,似有似无的笑意挂在嘴角,他依旧浑身书卷气,肩头披了一件薄披风御寒,手里还执着一本古朴的竹卷。
  黑衣人中领头的那人跪在地上道:“主上,鱼亦恒的军队在玲珑城外百里遭伏,损失惨重。战乱之中,流矢射中副将花午颜,命悬一线。”
  鱼汜远微微挑眉,温文尔雅地点点头道:“中丘虽然腐败,倒也有些办法。说下去。”
  “花午颜中毒几将不治,然鱼亦恒竟以自己作人质换回解药。”
  “你说什么!”鱼汜远站了起来,很快又恢复了一脸淡然,右手背在身后缓缓捻指,“继续说。”
  黑衣人此刻已经满头是汗,因为他们带来的,并不是个好消息,“鱼亦恒设计示弱,中丘轻敌,反被其逃脱,还盗走排兵布阵图,东郁反败为胜,大军占领边境重地,玲珑城。现下中丘朝廷提出议和,派出的使节已经抵达了玲珑城外。”
  “哼,好一个大王子,果然是东郁的战神。”鱼汜远听完轻轻笑了起来,手狠厉地一挥,几名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黑衣人立刻退了出去。“吱呀”一声,门被重新关上,室内很静,只余下摇曳的烛光,生生不息。
  那支青铜烛架后厚重的帘布被撩开,一紫衣女子撑着腰,大腹便便地走了出来,烛光下,她娇嫩的嘴唇嫣红,面孔微微有些发白,青丝肆意披散在肩,透着一分幽淡的落寞。
  鱼汜远看她一眼,脸上露出温柔的笑,“睡醒了?一会让虹女送你回去。”
  一只躲在帘布后头的,正是大王妃花熙妆,她脸上有些郁郁寡欢,手轻轻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叹道:“他竟为了她以身作质!原本这次战事国主并不打算派他去的,可花午颜才刚自荐完毕,他立即就进宫请命了!既然喜欢她,又为何硬要娶了我?”
  鱼汜远搂住她,拍了拍她的背脊,“兴许救她是计,出征也只是为了战功。你怀着孩子,想再多也是无用。”
  花熙妆猛地抬起头瞪他,“四王子也不必现在装好人,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你很清楚。你曾经答应过,要助我扳倒他,我要看他痛苦心碎,我心头的恨,才能减少几分!鱼亦恒知道我有了身孕定然饶不了我,看着孩子的份上,事成之后还有劳四王子金屋藏娇了。”
  鱼汜远眯了眯眼,他生平最不喜欢别人威胁他,眼前这女子也太过天真了。他垂下眼帘,问道:“金屋藏娇?本王以为你会要我娶你。”
  花熙妆眼中划过一丝失落,低下头轻声道:“熙妆什么身份,自己还不知道么?庶出之女,本就未曾期盼过幸福,他却偏偏给了我名分,叫我感动。呵呵呵,可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我,只有花午颜。我不过是姐姐的替代品,不,我连替代品都轮不上!”
  鱼汜远笑得云淡风轻,将她搂紧了一些,下巴抵靠在她头顶,“我定如你所愿,你和孩子,都会平安无事。”
  ******
  谈判又行了两个月,最终中丘奉上重金才得以赎回玲珑城。
  鱼亦恒班师回朝是在出征的次年六月初,随行回来的,是一船船思乡心切的战士,以及敌人耻辱的赎金。
  午颜站在人群中,肩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还记得自己当时受了一箭吃痛地坠马,鱼亦恒看也未曾看过一眼,直到过了很久才调转了马头向自己跑来。
  “你的花索呢?”他盯着自己肩上的血迹斑斑,一脸森寒。
  她咬紧牙关,吃力地站起来,腿一直在颤,一种越来越强的晕眩感几乎要夺取她的意识,但她还是一字一句对他说:“末将贱命,无需主帅操心!”
  鱼亦恒二话不说,策马上前一甩披风,伸手将她捞上了马。他左手抱着她,右手长刀,杀出了一条血路。
  午颜叹了一口气,现在想来,那时的纷乱好似做梦,心头的一丝欣喜,到底来自何处呢?
  鱼亦恒回到东宫,眯了眯眼看着殿中跪着的众人。所有人都诚惶诚恐,没有见到他回来的欣喜神色。
  “大王子殿下,王妃几日前染了风寒,御医开了药,吩咐静养,因而只得留在房里,不能上殿迎接殿下。”管事低眉顺眼道。
  鱼亦恒威严的眼神压过众人,忽然站了起来。
  所有人心头一惊,额头涔涔冒汗。
  却见他一身戎装就向殿外走,穿过回廊入了潇湘园,阔步一迈便是到了饮翠宫。
  花熙妆躺在床上,眼睛微眯,气息急促。眼角瞄见一身铠甲的鱼亦恒,嘴角努力动了动,沙哑道:“妾身惭愧,要大王子亲自探视,实在有违为妻之德。”
  鱼亦恒冷冷瞧了她一会,忽而开口,“无妨。”
  这是他对花熙妆说的第一句话,一句无妨,到底带了多少原谅,多少不经意?因为从未将我当妻,所以无妨,无妨病重,无妨失礼,是也不是?
  花熙妆悲上心头,腹部微微抽痛,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或许无言,便是无过了。
  鱼亦恒却并不这样想,他屏退众人,走到花熙妆床前,剑眉微微皱起,“待你生产,本王便将你母子送去他处静养,对外宣称难产而死,成全你花家的名誉。只是,从此你便消失,再也不得回来。”
  一番话说完,花熙妆不禁失笑,她那双酷似午颜的美眸轻颤,喃喃道:“大王子恩泽,但恐怕不是为了花家的清誉,也不是为了我花熙妆的性命,只是因为不想伤害我那貌美如花的姐姐,是么?”
  一字一句都小心翼翼,生怕说得大声了便要把自己的心震碎,心口那么痛,到底是为何?
  鱼亦恒眉头皱得更紧,“与她无关。成全你罢了。”
  在他心里,既然她爱上别人便给她自由,错娶了她已经是错,又何须要她错守一生?这些原先他是不懂也不屑的,可自从遇见了那个雨中行刀的女子,便如同在一片冰寒中拥抱了一丝暖意,见不得她痛,见不得她伤,眼前女子是她的妹妹,自己成全她,就全当是在成全自己罢。
  花熙妆心头苦涩,按着腹部的手微微颤抖,她不要他的爱意,却想一直陪着他,不愿他看别的女子,即使是从小最亲密的姐姐也不行!
  一抹恨意闪过眼中,鱼亦恒,你一定会后悔!
  “好,我答应你。”她巧笑嫣然,眼角却含着泪,渐渐地,她笑不出来了,腹部坠痛感像是一把利刃,钻入脑后最脆弱的神经,痛意、恨意交织在一起,终究化作一声挣扎,响彻小小的饮翠宫。
  鱼亦恒被请到殿外,稳婆婢女穿流而入,殿门被一扇扇关起来,殿内一声声呻吟被阻住,他站在殿外,不发一言。
  一声尖叫传来,隐隐听见她喊:“救命!”
  鱼亦恒一脚踹开殿门,只见一个婢女手握匕首刺向花熙妆的心口,但那利刃却顿住了,不可思议的神情落在所有人的脸上。
  花熙妆此刻沉浸在莫大的惊恐中,这些刺客是谁派来的已经不需要怀疑,能把手伸得这么长的,就只有一个人而已!可他为什么没有出手对付鱼亦恒,而是派人来杀自己?
  “花索!”另一名婢女喊道。
  花索?花熙妆垂目看见自己心口处破损的外衫里露出的一件小小里衣,是出嫁时午颜送给自己的,说是有祥瑞寓意的祖传宝衣,她相信了,经常穿在身上。难怪午颜会在玲珑城外负伤,难怪自己出嫁时午颜笑得这般温暖,原来她早就把最珍贵的宝贝送给自己,希望自己平安!
  那婢女一击不得手便没了机会,鱼亦恒赤手空拳却一点也不吃亏,霸道的刚毅掌力拍在婢女肩头,她胸腔一阵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旁边几个婢子也袭了上来,几人将鱼亦恒围在当中,出手狠辣。
  看来刺杀花熙妆是次要的,拿鱼亦恒的项上人头才是她们真正的目的!
  此时,门外忽然掠进一道人影,夹带的一记迅疾剑势直刺鱼亦恒面门,鱼亦恒双手合十抵住剑身飞快退了几步,继而使劲一翻,借力踢在来人的肩上。
  “花在枝?!”鱼亦恒在看清来者何人之时,不由得大惊。
  番外 花午红妆(四)
  花在枝手持短剑,邪魅的脸上写满了杀意。
  鱼亦恒蹙眉,一边躲避剑招一边喊道:“你疯了!不顾自己妹妹的生死!”
  床上的花熙妆疼得冷汗淋漓,心中更是因为午颜把花索留给了自己而痛如刀绞,她此刻心里再清楚不过,那一份恨意里带了多少嫉妒,为此她几乎要搭上性命!自己嫁入东宫是错,恼恨鱼亦恒与午颜是错,拉拢鱼汜远是错,背叛鱼亦恒也是错!
  转眼在看花在枝凌厉的身姿,她含着泪,二哥,我们是不是都错了?
  稳婆吓得缩在角落里,谁能想到一场生产竟演变成了一众刺客围攻大王子?
  这时一双满是汗水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她一扭头,就看见花熙妆苍白着脸,吃力地对她说道:“替我……接生!”
  稳婆赶紧摇头,这刀剑无眼,方才那几个婢女已经对床上的花熙妆起了杀意,自己现在替她接生定然要被殃及。
  花熙妆痛苦地闭了闭眼,难道那些刺客会放过这个稳婆吗,即使鱼亦恒赢了,他也同样不会放过屋子里任何一个人!
  “你已经中了我施下的毒,若是一个时辰内得不到解药便会毒发!你看到这些此刻了吧?那个带头的是我二哥,要是你替我接生,他自然会送你走,还会赠你黄金百两!”花熙妆满脸是汗,却还装作镇定的样子唬骗那稳婆。
  稳婆无法,只得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小心挪到床前,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