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桃桃逃      更新:2022-06-05 12:21      字数:4756
  “小豆子!”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为你停留,听你倾诉衷肠,做一个傻里傻气的小红豆!
  我穿过捷径,很快找到了只有我和如花知道的山洞,钻过山洞淌过小溪,我一口气又跑进了一片密林,这时候我觉得我的胸腔快要炸开了,喉咙充血使得我不停地咳嗽,我一边咳着一边往前跌跌撞撞地跑,不敢有一丝停歇。闭上眼想要再寻找语晨,她却早就不见了。
  ******
  我看着面前的花在枝,胸中仿佛又泛起那丝丝苦涩的血腥味。
  他淡淡地看着我,突然不顾伤痛站起身坐到我床边,搂过我抱在怀里,喃喃着说:“小十三,你受苦了。”
  我闭了闭眼,伸手轻轻捏在他伤痛处,“放开你的狼爪。”
  “嘶!”他嘴里吃痛地抽着气,却更使劲地抱住我,“不放,美色有价色狼无价,每一个美人背后都有一个执迷不悟的色狼!”
  我送他一记白眼,忽然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讷讷道:“月迟,你这张易容面具真俊俏,花了不少银子吧?”
  他邪魅地一笑,勾人地眨了一眨眼,“当真俊俏?”
  我点点头,“塞潘安。”
  “潘安是谁?”他垮下脸闷闷问道。
  哦,差点忘了他们这没有潘安,我便细心解释道:“潘安,据说是一个遥远古国的帅哥,因为长得太好看了,天天引来大批女色狼围观,最后被看死了。”
  他嘴角微微一抽:“你诅咒我?”
  我又白了他一眼,“反正也是个假面皮,你紧张什么?”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红豆啊红豆,月迟是假的,花在枝才是真的。”
  见我愣愣地不敢相信,他只好继续解释道:“月迟确有其人,乃是月家远亲,但早在十年前就因身染重疾去世了,我顶了他的名,易容上了苍山,这么多年我都装作没有功夫在身,不过就是怕何问天那老狐狸怀疑我。”
  “所以?”
  “所以红豆姑娘且容在下再次自我介绍,在下花在枝,东郁郁都人士,年二十有三,特别心仪姑娘你天资卓色,敢问姑娘婚配与否?”他眼神与我对视着,带了一分戏谑的狡黠。
  “无聊。”
  “无聊么?现下整个白貔貅都以为你是我花在枝未来的妻,你要作何打算?”他说得好整以暇,好像这事跟他无关一样!
  “看来当年何问天他们下手还不够重!”我的手从他胸口移到肚子上,那里有两道剑伤,乃是我逃下山前他所受的两剑,偏巧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叫我瞧见了,我这才对他起了疑,试探之下竟发现所惑是真。忽觉他身子一僵,我得意地一笑,“怎么,后怕了吧?”
  花在枝嘴角含笑,眼神忽然沉了一沉,“再妄动,便是轮到你后怕了。”
  我一愣,见眼前这家伙恐怕根本就不晓得“怕”字怎么写吧!
  他忽然吻上我的额头,用细若蚊蝇一般地声音轻声道:“如若那日我没有闯进风仪堂,我就不仅会后怕,还会后悔。”
  第一回 君往何处去
  我在流音古城又呆了半月有余,之所以未有着急赶路,一方面因为伤势,另一方面是因为午颜得到消息,那批商人住进了玲珑城郊外的一处宅院后就没了动静,丝毫没有要远行的安排,反倒依仗玲珑城的便利,打算长住的样子。
  那处宅子午颜打听过,据说是东郁一个小商人的宅邸,之前几年一直闲置着,直到去年春天,忽然得了生机一般来了许多人,里里外外装修一新,陆陆续续住了些人,而正式的第一批住客,便是那群掳走孔木匠的可疑商客。
  先前在云姚镇,花在枝和我就已经怀疑过那些商客的来历,要知道,行走江湖的商人,是绝对不会夸张露财的,他们却相反,出手阔绰不说,还打算购买孔木匠的机括。这些机括寻常人家确然无用,可是在高位者若是得到了,就未必不是一场权力战祸的饕餮盛宴了。
  花在枝告诉我,东郁现在皇权极不稳定,年迈的老皇帝体弱多病,膝下两名皇子羽翼渐丰,朝政也早就被世家所瓜分。花、融两家把持朝政已久,其身后又有财力雄厚的月、茂两家支持,故而两名皇子的争锋,其实代表了花月势力与融茂势力的角逐而已。看似富饶兴盛的东郁,恐怕在不久的将来即将上演一场夺位大战。
  东郁当年有心吞并西莲,因而在西莲王遇刺的事情上态度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就在西莲王遇害的第二天,所有与西莲有关的官员全部遭到了撤换,甚至有些被随便按了罪名,或发配或赐死。东郁没有因西莲王的死而跨过界限一步,相反是西莲的内部势力一直纷争不断。
  东郁国主的这路棋,下得叫人匪夷所思。
  此时此刻,我侧躺在床上,蘸了水翻看那本随身携带的《有时有书》,花在枝坐在窗边,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扣着,桌案上的茶飘着浓郁的香味。我抬起眼,偷偷看着他,他背着光,脸上不知是何神情,只是过了半晌他忽然笑了,修长的手指端着茶盏递到我面前,“新泡好的茶,只有在流音才能喝得到。”
  我就着他的手啜了几口,眉头皱了起来,世间怎么有这样的茶?前味极甘甜,后味却是极苦涩,想要再喝一口冲掉嘴里的苦味,又在短暂的甜味之后透着更大的苦,直喝得人几乎苦到心里去,才闷闷地作罢。
  “这叫别离。由流音古城独有的新鲜别离花与苦丁叶冲泡上好的清冽泉水,浅甜深苦,却是耐人寻味得很。”花在枝满意地看着我拧在一起的眉头,拖了张凳子坐在我床前。
  我挑了挑眉,“别离花?可是咱们进城前两岸盛放的棉白色花儿?”
  他淡淡点头,“正是。因为要新鲜采摘的别离花,所以旁的地方都喝不着。别离花离了流音古城便是开不成的。”
  “别离别离,自然是别离开我的意思了。”我啧啧嘴道。
  花在枝笑着看我一眼,悠哉道:“红豆确然是对为夫上了心,舍不得离开为夫了。”
  “呸!”好不容易有的一点小情怀全叫这家伙恶心坏了!我翻了个白眼便将身子一侧,背对着他坐了。
  再次出发正是一个阴雨天,午颜蹙着眉说咱们得赶在雨季前赶到陆家镇去。
  随行约有二十人,这么大阵仗为了不叫人起疑,我们便分散开来五人一组,云坠、肖苛、花在枝和我在一组,另外还有个笑嘻嘻舔着脸的流鱼。
  花在枝很不满意,因为我此刻左手勾着云坠,右手被流鱼勾着,走在大街上就像是三个连体婴,叫他无论如何下不去手。
  他拉长了脸,伸手拉住我的左臂,却被云坠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立刻头顶上一片阴郁,自然是肖苛冷着脸靠了过来。
  他只好又来拉我的右手,却被流鱼一把按住,一边摸还一边啧啧夸赞:“门主的皮肤真好啊,门主手指好修长啊,奴家好欢喜啊!”
  花在枝微微抖了一抖,缩回了手,只得闷闷地与肖苛并肩跟在我们身后。
  在午颜事先安排的马车上坐定,我撩起暗蓝色的布帘 见花在枝一只脚搁在车板上拎着马缰,不由苦了脸问他:“你上来作什么?”
  他按一按头上硕大的竹编帽,露出一张俊俏的脸作忧伤状,“小红豆,为夫晓得你坐不惯马车,特地要了车夫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位。你,你不会是嫌弃为夫吧?”
  我翻了个白眼还想说什么,却是被流鱼拉了回来,云坠抓着我的手笑吟吟道:“红豆姑娘不知道,白貔貅里驾车技术最好的便是门主了,坐上门主的车,姑娘可有福了。”
  我胸中郁结万分,原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俩姑娘看上去是帮我,其实还是向着她们家门主啊。
  我再次撩开帘子瞪眼道:“若是驾不好车,便罚你去同肖苛共乘一骑!”
  一旁同样带着竹编宽帽、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的肖苛,嘴角微微抽搐地紧了紧肩上背着的伞,向我投来幽怨的目光。我放下帘子,坐到云坠和流鱼中间,顺便脑补了一下他们两个策马同游的样子,瞬间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嘴角一歪,呵呵笑了起来。
  云坠和流鱼对视一眼,出言问我道:“红豆姑娘,等玲珑城的事解决了,是否愿意同我们回东郁去?”
  去东郁?干嘛去?我愣了一愣,果断摇头,“不去不去,等玲珑城的事完了,我就去西莲……看亲戚。你们跟着你们家门主回东郁即可。”
  “可是,”云坠美眸一颤,垂睫道:“红豆姑娘与门主……可曾定了何时完婚?”
  我正拿起一个叉烧酥往嘴里塞,瞬时间咳嗽不已,喷地一桌一地的狼藉,“咳咳,咳咳!老娘不结婚,不结婚!”
  结婚?和花在枝这妖孽?别开玩笑了!
  平日里叫他口头上沾沾便宜“为夫为夫”几句已经够我恶心的了,竟然要跟他来个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古代婚礼?这样虐待穿越者似乎不太厚道吧!
  流鱼素手在我背上拍了拍,柔柔腻腻道,“姑娘不是看不上咱们门主吧?”
  我又咳嗽一声,摆着手道:“额,我觉得花公子一表人才,我,我配不上他啊!你看看,云坠就很不错,知书达理、稳重端庄,流鱼姐姐你也不错,妩媚动人、娴然欲仙,对吧?哈哈哈……”
  这时马车忽然猛地颠簸了一下,我脑袋磕在桌脚,疼得直冒眼泪,我捂着脑门大喊:“花在枝,你谋杀呢?!”
  气鼓鼓撩开帘子,只见马车这时刚刚出了城,夹道两边是馥郁的别离花海,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美景怔住了,愣了愣才又想起脑门上火辣辣的疼痛,手指戳了戳花在枝的后腰,硬声道:“不是说车技好么?嗯?”
  花在枝一反常态没有回头,既没有义正言辞地辩驳,也没有出言“为夫为夫”,只是僵着背,不理我。
  “哼,就知道夸口!”我悻悻拢上帘子,心里却打了个突,这家伙,不会是生气了吧?
  流鱼叹了口气,与云坠一起把狼藉的桌子地面给收拾了,我闷闷靠在一边,心里犹如有块大石头堵着,怎么也轻快不起来。奇怪,他花在枝生气,为什么我也跟着不快活呢?郁结了半天,竟是靠在平稳行驶的马车车壁上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车内已经掌了灯,我们的一车一马依旧在空寂的古道上飞驰,前后都不见别的小组,不知道他们是出发时间与我们不同还是路线不同。
  流鱼和云坠都对我客客气气,却再也没提出发时的话题,过了一会,车停了。
  肖苛撩起帘子,冷冷道:“带上干粮下车,咱们今天要露宿一晚。”
  说完他就出去了,流鱼和云坠拿起角落里放干粮的篮子也下了车,我也弯着腰跟着他们,却在车板上板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亲吻大地。
  “啊!”我起先叫了一声,马上又捂住嘴,脚下使力想要用我的蹩脚轻功扭开身去。
  兀然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他身上的气味带着一点干燥,一点温暖。
  “傻子。”花在枝把我放到地上,拍了我一记脑门。
  “嘶!疼!”我先前磕了个包的脑门被他拍个正着,顿时痛得直跳脚。
  他掰开我捂着脑门的手指,细细看着,我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老脸很不争气地红了又红。
  突然,他的脸越靠越近,一双浓密睫毛的眼睛凑到了我面前,他想干嘛?!
  第二回 夜风徐来
  一股清凉的风吹在我额头上,我愣了愣,回味过来是花在枝在我额上吹气,心头一暖,忽然就舍不得推开他了。
  不知道是脑袋磕坏了还是刚睡醒脑子不怎么清明,总觉得月下的花在枝此刻恍如谪仙,一如我年幼时看他从山道上悠悠走来,容貌虽然不同,却有着一种叫人难以抗拒的气度。
  “门主,夜里风冷,去火堆旁暖和暖和吧。”云坠在我们身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这才如梦初醒,一把推开花在枝,心想果然是妖孽啊,一不当心差点叫他骗了去!我走到火堆旁,跟流鱼挤在一起,云坠自然而然地坐在我另一侧,对面是挑着木条一脸严肃的肖苛。花在枝走了过来,坐到肖苛对面开始把烤过的铁杆子串上玉米饼,一脸的气定神闲,仿佛刚才什么都未有发生过。
  流鱼靠了靠我的肩,小声地对我说道:“小红豆,你刚才干嘛去了?瞧你脸红得跟什么似的,不会是跟门主大人你侬我侬去了吧?”
  我伸手轻轻在她腰上一掐,笑嘻嘻道:“流鱼姐姐,非礼勿视,非礼勿想啊!”
  她摇了摇头,低头专心烤着食物,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说得轻巧,偏偏脸更红了呢。”
  我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心虚地又看了花在枝一眼,见他悠哉悠哉地在火上转着玉米饼,心头突然转过一丝失望,他觉得方才那举动很自然而然么?原来东郁的民俗这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