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桃桃逃      更新:2022-06-05 12:21      字数:4744
  “小十三?睡着了?”月迟的声音打断了我企图以眼杀人的心思。
  “二师兄,我就来。”我装作睡意朦胧的样子,还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还不走?月迟怎么这么关心我了?快走啊!
  “你开门,让我进去。我有话对你说。”
  月迟我上辈子欠你多少钱啊!让你走你偏不走!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说成不成啊,这熊孩子,怎么这么叫人揪心呢?!
  我几乎要泪流满面了,融一丘憋着笑,还不忘记冲我眨眨眼。
  苍天在上,我小红豆为什么命运这么坎坷,我知道了,一定是老天爷嫉妒我的美貌!这时,窗外划过一声惊雷,吓得我一抖,遭了,该不会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要收我回去吧?
  “红豆?”月迟依旧锲而不舍,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师兄,我……我裸睡的!”
  门外那人不说话了,像是被自己口水呛到,不停地咳嗽,一边咳一边走远了,不知道月迟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应该很精彩。
  “裸睡?恩?”融一丘挑着眉,嘴角一抽。
  我懒得跟他多说,我觉得自己跟他八字不合,我们再多呆一会没准我就要命运不歹了。为了防止月迟半路又杀回来,我赶紧从地上抓起融一丘的衣服扔给他,自己低头整理药箱,又把那只小黑瓶放到他面前,一边忙活一边说道:“你赶紧走,再也别回来。”
  “你怎么不问我,西莲王在哪里?你师父有什么惊天秘密瞒着你?恩?”他拿着衣服却不穿,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裸/上身很碍眼。
  不穿就不穿,老娘又不是没见过裸/男,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说的我全都不信。”将东西理好,沾了血迹的帕子、药盆、药碗都一古脑拖到屏风后头去,我拍了拍手,走到门边,作要开门的样子道:“你走不走?”
  第十一回 有时有书和便宜师父
  融一丘走了,但走得不是很情愿。
  “你能不能不要再半夜里偷偷摸摸进我房里来?你们东郁人,怎么都没个规矩?”
  鼻间是熟悉的上等熏香,融一丘这厮就是没完没了地考究。我一掀被子坐了起来,身上从上衣到袜子全都穿得好好的,我使劲揉揉眼睛,对来人翻一个白眼。
  融一丘这才不情不愿地从梁上翻下来,这几年他个子蹿得高了些,肩膀也更加宽厚了,不再是当年还能男扮女装糊弄人的消瘦身板。他在床前落定,不发一言就屈指扣了过来,我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勉强向后一避,伸出右手直抓他的手腕,他马上变招,出掌变拳,改击我左脸。
  这一招要是落实了,我这个生日就得跟熊猫眼结下不解之缘了!忍无可忍,左手甩出暗器,紧跟着整个人往后一仰。
  融一丘随手接住我甩出的小刀啧啧摇头,“我说便宜徒弟,有时有书你都琢磨了好几年了,怎么身手还是这副武林低手的样子?”
  瞧着这个便宜师父,我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一切要从那天他走了以后说起,我在床上捡到一本暗蓝色地小册子,书封上只有“有时有书”四个大字,翻了翻里头全是空白,琢磨着应该是融一丘落下的,我便随手揣进兜里。结果这厮大半夜跑回来说我偷了他们融家的祖传宝书,我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是有这么一本“有时有书”,可这书全是空白的啊,有什么好祖传的?!
  这无赖不依,说我偷了他的宝书,除非成了他们融家的人,否则只能杀人灭口了。乡亲们啊,老娘冤枉啊,想不到没有因为发现他是男的送命,反倒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无字天书牺牲我年轻的生命啊!胡搅蛮缠半天,我灵机一动,话说实在不行咱就拜师啊,你亲自传授我这本“有时有书”不就得了?我好说歹说,愿意为了他们融家当牛做马这种口是心非的话都撂下了,他才算同意,又问我要了一盆清水,然后把书往水里一扔。
  “看吧。”融少爷一脸大方地说道。
  你见过有人看书先把书扔水里的么?你见过有人大半夜跑你房间里,强迫你看一本湿透了的书册么?
  你见过一本破破烂烂得跟有色读物没两样的书册里竟然记载了人体各种奇门异穴,还有一些古怪招式的么?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气,可惜一本武学秘籍,被我和融一丘给糟蹋了。
  融一丘师从奇门,自来练的都是灵巧功夫,这本“有时有书”上记载的运功路数与他师门大相径庭,所以他没法练,而融家都是世代为官,很少有人醉心武学,所以祖传的宝书无非是有价无市的一样东西,用来代代相传,却无人问津得很。
  至于我,无需我说,是人都知道,我这身子底子极差,人常说扶不起的刘阿斗,就是我了。这几年里饶是我将有时有书背得滚瓜烂熟,却连书中十分之一都未曾习得。
  尽管融一丘年年来督导我修习,但是进步几乎微不足道,时间久了他倒也习惯了,每次来都是唠嗑居多,总的来说这个便宜师父就是个远道而来聊天的,根本没有一点为人师表的觉悟。
  融一丘告诉我,他并不是西莲人,而是东郁四大世家融家的本家次子,中途劫了对头的消息才想要抢先一步,将我骗回东郁。天下皆知西莲王富甲天下,虽然中丘国土广袤人口众多,又兴农林,而东郁也久居东地,航海经商风生水起,但国土最偏僻贫瘠的西莲,却传说拥有前朝宝藏,富有程度绝对远超中丘、东郁之和。无论什么人,只要得到西莲王的宝藏,必定称雄天下。融家将主意打在我身上,想要从我这里得到藏宝图的消息,我自然也老老实实地两手一摊,说我当时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了。
  融一丘没有表现得太过失望,估摸着他早就知道我这副天资拙劣的样子,想要从我身上得到宝藏消息的几率就跟在土鸡身上抓跳蚤的几率一样大。至于为什么他每年都来,他倒不肯好好说了,只是有时候带点山下面时兴的八卦话本子给我看,有时候是些姑娘家欢喜的胭脂水粉。话本子我看得津津有味,那个什么江湖百晓生和武林盟主的断袖故事,我都反反复复看了七八遍,尤其春宫那一段,书页都被我扯得掉下来了。那些胭脂水粉我用不上,直接压箱底,咱们苍山派别的不多,就是男人多,连蚊子都是公的多,在这么个地方的雌性,就算你是春哥曾哥都没人嫌弃你,哪里需要我对镜梳妆啊,哪次吃饭不是我碗里肉最多,哪次分西瓜不是我最大块?
  “你谋杀亲徒,当心出门天打雷劈!”我恼火地把被子往他脑袋上铺天盖地地招呼上去,然后轻松跳下床,蹿到桌前倒水。
  “劣徒!”融一丘掀开被子,眼睛一瞪,也抢到案前倒水。
  我们就又以抢夺水壶为目标过了几招,最后直接是我把水壶摔到地上砸了告终,哼,打不过你,我渴死你!
  融一丘挑挑眉,从腰上摘下一只葫芦,拔开葫芦嘴,凑过来道:“喝不喝?”
  我嗅了嗅,呵,这不是咱们掌门师父最爱的桃花酿?
  “融一丘,你越来越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啊?我师父的酒窖你都敢偷溜进去!”我抢过葫芦就往嘴里灌,穿越过来前我就是出了名的酒坛子,倒不是我不会醉,只是我喝酒就跟喝水似的,该睡睡该吃吃,头脑异常清醒,语晨常常说,喝酒就是要醉,不醉喝个什么酒?所以,她老醉,一醉就脚踩在桌子上高声唱:“妹妹你坐船头欧欧,哥哥我岸上走!”
  融一丘不依了,“我也是你师父!”他想要夺回葫芦,我偏就不给!咕嘟咕嘟又喝一口,愣是没品出这桃花酿有什么好喝的。
  “你不过就是个便宜师父,怎么同我师父比?”
  他不抢了,歪着脑袋挑眉问我:“你真把何问天那老狐狸当好人?”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他都唠唠叨叨说我师父不是好人,哼,最烦他这样!我把葫芦塞回他手里,冷冷地说:“你走!”
  他不说话了,也不肯接葫芦,唉声叹气了一番见我还是不理他,只好又主动开口道:“方才我去酒窖偷酒,见了何问天同夜长何鬼鬼祟祟往后山去了。”
  “那又如何?师父受了司马亲王的邀请一同护守繁华剑,往后山去难不成还要得了你的批准?倒是你!东郁官宦世家之子,也就是一个外国官二代,干嘛年年往咱们苍山跑?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看上繁华剑,想要夺了去么?你倒是出手抢啊,你打得过我师父和大师兄么?!”
  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怎么的,我突然就口无遮拦起来。融一丘脸色变了又变,抓过酒葫芦挂在腰上,一个纵身便从窗口掠了出去。
  窗外月色正浓,我愣怔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脑子微微有些发胀。这是怎么了?每年生辰前夕他都会来看我,因为习惯了他老半夜来,所以生辰前几天我都和衣而睡,不就为了跟他聊聊天听听趣闻么?融一丘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个朋友,明知道他每年来不是为了繁华剑,不然就不会坐在我房里跟我天南地北地瞎聊到天明,可我就这么脱口而出了,是不是有时候因为是朋友,所以会不顾及对方感受了,觉得是朋友就肯定能理解,而往往因为是朋友,所以受不了一丝屈就。如同我跟语晨一样,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成了冤家对头?从什么时候起,过去的无话不说成了形同陌路?
  “月下迟来君不在。”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从窗外飘进来,紧接着,我眼前一花,窗前站了一个人。
  “一枝红杏出墙来?”我翻了翻白眼,月迟这小子,偷听很久了吧?
  他呵呵一笑,“妙对。”
  “寨见!”我冷了脸,伸手就想关窗,却是被他挡了一挡。
  “师妹,二师兄好心好意邀你月下同游,怎生如此冷淡?师兄好心寒啊!”他平淡的脸上纠结出几分忧桑,但显然诚意不够,嘴角竟然还微微挑着。
  “师兄心寒便回去多加几件衣服好了,大晚上天挺凉的,别到处瞎晃!”我继续翻白眼,笑,我让你笑!
  月迟一脸苦恼,唉声叹气道:“师妹有所不知,你师兄我一心寒,脑子就不好使,这道学课作业和理学的考试么,估计是无能为力了。”
  什么?这怎么行!
  我赶紧一把抓住转身要走的月迟,隔着窗就分外亲热地握住他的手,见他依旧忧愁着脸,只好一咬牙一跺脚,颤颤巍巍把手伸过去按在他心口,柔声道:“师兄啊,如此,心应该热了吧?热心的月迟师兄啊,你道学课的作业,做好了么?”
  月迟显然分外受用,点了点头,“做好了。”
  “那……?”我对他拼命挤眉弄眼。
  月迟忽然顾左右而言其他:“小十三,下个月生辰一过你可就十五了。”
  第十二回 同门展销会(一)
  月迟忽然顾左右而言其他:“小十三,下个月生辰一过,你可就十五了。”
  我愣了愣,抬头仔细看他,前年月迟和杨柳师兄都行了冠礼,而到今年为止,从夜长何到五师兄,皆已经行过冠礼。
  时值半夜,月迟没有带着冠帽出来,只是将头发用乌木簪了,在月光下显得清清冷冷,别有一番风仪。
  “过了十五,便是笄(音同“基”)礼。”他声音很轻,就好像是夜里的一道风,拂过面庞,朦朦胧胧中透了一丝清淡。
  “嗯。”我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对笄礼没个意识,只知是过了十五行了笄礼的古时女子便可婚嫁,就跟在现代咱们到了十八岁就是成年人,女孩子二十岁是法定结婚年龄,仅此而已。
  月迟望着我不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我却没心思琢磨。
  两人相望无言半晌,终究是他先转身离去收场。
  今个真是怪了,月迟和融一丘似乎都欲言又止,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仪礼。士婚礼》:“女子许嫁,笄而礼之,称字。”
  第二日师父下了早课将我叫到前头,当着众位师兄弟的面捻着灰白了的胡须说道:“小十三,下月笄礼,师父替你好生操办如何?”
  早上严重睡眠不足的我,瞌睡虫被师父一句话吓退十里,师父真是太不容易了,又当爹来又当妈,连笄礼都替我想到了!这在古时候可是姑娘家命中注定的大事之一,似乎应该由家里的女眷操办执行,偏偏苍山派除了男人还是男人,总不见得我自己给自己簪发行礼吧!我立刻脑补了自己对镜梳头的画面,一边插簪子一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小红豆啊,今个开始你就是大姑娘了,嚯哈哈哈哈!”然后躲在门外的师父师兄们涌了进来,纷纷道贺:“小红豆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啊呸,一大早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一定是睡眠不足所以大脑暂时短路!
  见我不答,只道我是害羞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