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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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是 更新:2022-06-05 12:16 字数:4809
红玉说:“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公子的。”沉默了一阵,又说:“哥,公子的命为什么这么苦,他只要再坚持几天,就能等到你了!”
我抿着嘴说不出话来,红玉见我脸色不好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哥,你别介意,都是我不好,咱们不提这个了。啊,对了,我听你说菊园怎么了?”
听红玉这么问,想到残疾了的鸣玉和鸣玉受的那些苦,我心里更加悲苦,甚至不敢告诉他发生的那些事。
红玉见我脸色更加不好看,蹙起眉头:“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说不出来,又不想骗他,只好说些别的:“红玉,以后再也没有菊园了,严鸨头犯了事已经跑了,菊园也被查封了。”
“真的?!”红玉惊呼一声,看不出是喜是悲,或许对很多菊园的人来说,那本身就是个让他们又爱又恨的地方。
见我点点头,红玉才叹了口气:“真的是太巧了,公子刚过世,菊园就散了,公子跟菊园倒是很有缘。那其他人呢?他们去哪了?”
“他们啊,被我买下了。我在城外有个工场需要人手,已经跟陈县令商议好,将他们买下来去工场那边做工。”这也许是唯一值得高兴的事了吧。
果然红玉很高兴:“那太好了,这么说他们都从良了,哥,你真厉害!可惜……”我知道他又想起了怜玉。
调整了一下心情,红玉又说:“可是哥,那些人会干些什么呀,你的工场不怕白养了一帮子米虫?”
我微微一笑:“不怕,我有人专门教他们,而且又不是多累的工作,他们没问题的。”说到这我看了看红玉:“这人你也认识。”
红玉疑惑的看着我,我轻笑一声:“他就是白莲。”
“啊?!”红玉这回是真的惊着了,“他不是死了吗?!”
一提起白莲,我不由得又想起怜玉,看着忽明忽暗的灯火,轻声说:“他没死,是我用计把他弄出去了。”于是将我如何帮白莲做了假死药,指使他闹事,然后被严鸨头毒打致“死”并弃“尸”荒野,又如何将他捡回来藏在韩子苏家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当初弄出白莲,是我看中了他会做胭脂香粉这个本事。这件事怜玉是知道的,也因此他一直心心念念我能把他也弄出菊园。可是,红玉,哥真是个混蛋,冷情薄性,见利忘义,只顾自己的事,却没想过怜玉心里的苦,如今……却再也挽回不了了……”说着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红玉神色复杂的听我说完这些,才喃喃的说:“为什么公子当初不告诉我,他若将此事说与我听,我说什么也要将宁之游的事告诉你,让你想办法将他也弄出去!……哥,我明白了,这些不能全怪你,这都是命!”
然后两个人又在一起悲悲戚戚的抹了会儿眼泪。悲伤的气氛感染了太子,这孩子许是又想起了自己离开亲人,也跟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红玉还道是太子想起了自己因为水灾失去亲人和家园,到底心性比太子成熟许多,此时听太子哭的悲切,倒止了哭声,劝起太子来。
太子慢慢止住眼泪,他折腾了一天也有些乏了,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我看时辰已经不早,问红玉要不要回去。
红玉一看已经月上中天,估计同住的师兄弟们已经睡下了,怕惊扰了大家,便说要在我这忍一忍,说着就要打地铺。
其实一开始天枢给我们安排了两个房间,但太子第一次出远门,从来没有独处一室睡过觉,最后没办法,我只好在房间里多放了张床榻,晚上好照看太子。
可现在多了个红玉,我倒是始料未及。
看红玉拿了被褥要在地上睡,被我拦住:“山上地气太寒,你睡不了地上。这样吧,你睡榻上,我睡地上,我身上有功夫,比你们耐得住寒气。”
红玉自然不答应,两人争来夺去的别扭了半天,最后我说:“这样吧,你睡榻上,我到外面练功去,反正本来我一直就是这么过的。还有,恒儿让人伺候惯了,你就委屈委屈,帮我照顾他一个晚上。”说完也不等红玉反对,出了房门。
虽出了门来,仍有些不放心。太子毕竟头一天在陌生的环境过夜,不知能不能习惯,便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动静。
果然没多久,就听见太子在叫人。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口渴了想喝水。红玉从小伺候人惯了,这时候便急忙起身给太子倒了杯水喝下了。
太子恐怕确实不太习惯,只这样一折腾便醒了。
我怕太子跟红玉相处不愉快,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起先太子确实有些不满,后来红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两人在屋里窃窃私语了一阵,很快屋里就没了声息,我这才放下心来找地儿打坐去了。
终南山上灵气充沛,我从凡尘俗世中乍然来到此间,还真有些不太习惯,打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入体灵气比原来多了千百倍。
看看月色,虽偶有薄云掠过,但毕竟是山之巅,云之上,月色较山下明亮不止一点。
正准备继续行功,却听见有人在我身后轻咳一声,转身一看是天枢。
一般在长辈修炼之时前来打扰或偷看都是很不礼貌的,不过这是玉柱宫,他天枢的地盘,我也不好说什么,便起身迎上来:“天枢掌门,深夜到访,有事么?”
“是天枢失礼了。”天枢见我先来发问,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天枢本是来看看师叔休息得如何,有何安排不妥之处,却不曾想正遇着师叔练功,望师叔恕罪。”
我摇头道:“掌门严重了,是天雅没避讳而已,掌门何罪之有?”
天枢干笑两声:“师叔不计较是最好了。啊,对了,师叔既要在外练功,可随我到七星岩上打坐,那里灵气更加充沛,是终南山的风水宝地。”
“七星岩?”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便是北斗七星阵法所在之地,平日里我们师兄弟几个都是在那修炼的。”天枢解释道。
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地方叫七星岩,我倒是很好奇那北斗七星大阵是个什么样子。于是点点头,欣然跟随天枢前往。
七星岩位于终南山后山的至高峰上,从占地颇广的玉柱宫后院的弯曲山路一直盘旋向上,就可到达。
跟着天枢道长上了七星岩,是一个巨大的汉白玉铺就的平台。平台上面并没有任何东西,只刻有一个复杂的法阵。
仔细看了看这法阵,我对此是完全的外行,原以为这法阵应是与北斗七星一样,却没成想根本看不出北斗七星的样子来。
天枢履着自己的花白胡子:“师叔不必看了,这法阵只是个平台,给北斗七星阵法提供一个运转的空间,他是我派宋真人以苍穹为基础设计的,很复杂。”
我方恍然大悟,这个宋星流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定是个熟知奇门遁甲之术的能人。
天枢又说:“这北斗七星阵法运转之时,需契合当时的北斗七星各星辰的位置,故而是活动的,在这平台下面,以我们师兄弟之力将其组成北斗七星,再各守一星,方得运转。”
天枢虽然说的简单,但我也知道这个阵法想要运转必不是易事,恐怕这几个人需训练很久,才能将此阵法运转起来。
天枢领我来到一处更高一点的空地,头上是苍茫夜空,繁星点缀夜幕之上,月光倾泻而下,洒在身上。脚下是黑黝黝的密林,人就如悬浮于半空之上一般。
我抬头闭上眼,感觉这山巅的气息,但觉清风徐徐送爽,灵气逼人沁入脏脾,四肢百骸都舒爽开来,再配上周围的景致,整个人就仿佛融入了自然宇宙中一般。
“师叔觉得如何?”天枢道长见我的样子就知我一定感觉不错,虽是问话,语气中却透着些许得意。
我点头道:“此处果然远非凡尘俗世可比,灵气浓厚,直入心脾,确是难得的修仙之所。”
“呵呵,不是贫道夸口,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昆仑山上的昙花坳的灵气可比这七星岩了。”天枢道长听到我夸赞,得意的道。
可我却没顾上看他得意的模样,只听见“昙花坳”这三字,便拨动了我记忆中那根琴弦。
昙花坳……昙花坳……那一晚月色如银,漫山昙花飘散着香气,真的有……昙花坳……
“昙花坳……”我不自觉的喃喃的重复这个名字,听见天枢道长又说:“那昙花坳可是天地间灵气汇集最多的地方。师叔想必也知道昙花一现吧,此花只开一两个时辰便即凋谢,任谁也挽留不了。可那昙花坳的昙花却可开足月余,跟普通花的花期无异,皆因昙花坳灵气充沛所致。”
“这么说真的有昙花坳?”我回不过神来,问得很白痴。
“自然有,莫非师叔不信贫道所言?”天枢道长有些不高兴。
我连忙解释:“并非不相信,只是没想到天下竟有这样的地方,很是憧憬。”
天枢道长道:“据说那昙花坳乃是昆仑禁地,一般人进不去的,师叔若想去看,还得与王师叔祖商议才行。”
我无意识的点头,天枢道长见我不言语,笑道:“以师叔与王师叔祖的关系,那昙花坳自是进得的。不过今日,师叔若觉得此处还好,便在这里打坐吧。”
我闻言收回思绪,起先原是十分欣喜,可转念一想,我霸占了人家的地方,他们怎么办?便问道:“掌门不修炼么?还有几位长老不也要修炼?我在这岂不是占了大家的地方?”
天枢道:“师叔不必顾虑,我那几位师兄弟都在闭关,没有个十天半月是出不来的,至于贫道是刚刚出关,先休息几天。师叔不必担心有人前来搅扰师叔练功,我已给山下守山弟子打过招呼,任何人不得随便上山打扰师叔修炼。”
我闻言方高兴的拜谢道:“如此,真是有劳掌门了,好在天雅也不须太长时间,明日便下山去了。”
“师叔明日就走?”天枢道长有些微讶,一般人碰上这么好的地方定要多住些日子,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下山。
我点头道:“淮阴还有许多俗世等我处理,不宜在山上多耽搁。”
天枢道:“师叔,天枢有一言相劝。”言罢看了看我,见我做洗耳恭听状,方说:“修仙之术大同小异,便是王师叔祖的方法再好,也需勤加修炼才是。我等在山内闭关之时,至少需功行三十六个大周天方得出关,因此才需耗费许多时日,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年半年,甚至几年十几年也是有的。如师叔这样只行功几个小周天便收功,收效定然甚微,修炼进境定不会太快,所以师叔若觉得天枢说得有理,便多留些时日吧!”
我闻言低头沉思,若照天枢说的功行三十六个大周天再走,大概没一个月,也得有半个月了。仔细想了想,淮阴那边的事情倒是不差这几天,就是鸣玉和清泠还在医馆里,好在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帮他们安排好吃用和药品,我晚回去几天应该没什么事。只是鸣玉一心挂念怜玉的事,恐怕有些着急,但怜玉如今已经入土为安,我就算早告诉他几日,也无非让他早几日伤心罢了。而且回去要怎么面对鸣玉的质问?要是他问我为什么没将怜玉带回来我该怎么回答?鸣玉能不能接受怜玉已死这个事实?
想到这我倒有些不想回去了,况且碰上这么难得的灵气充沛的地方,任是哪个修仙之人都不会舍得放手,因此我再三斟酌之后,决定多留几天,不能功行三十六周天,也稍微多走几个大周天再回去。
于是我对天枢说:“既然这样,天雅就恭敬不如从命,在这七星岩上多留几日。只是我带来那个孩子,还需掌门照顾。”
天枢笑道:“无妨,师叔专心修炼就是,那个孩子贫道自会照顾好他,师叔无需担心。”
我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席地打坐。
天枢见我已经开始行功,便不再多加逗留,自行下山去了。
七星岩灵气充沛,自不是凡间可比,打坐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灵气从周身大穴冲进体内,行走一圈之后汇入丹田的深潭。而丹田处的深潭也像疯了一样贪婪的吸收着灵气,渐渐的我进入了入定状态。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我这一小小的决定竟改变了两个孩子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