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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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是 更新:2022-06-05 12:16 字数:4781
我无意识的点头,太子竟然径自向玉书走去,我一惊,连忙跟上。
太子走到不远处对玉书喊道:“哎,你可是玉书?”
玉书显然没想到有人到访,愣了一下,循声往这边看来,一眼就看见了我,腾的站起来,扭头就往房里跑,然后“砰”的关上了房门。
我心中一紧,虽然想过很多种见到玉书的场面,却没想到玉书连见都不愿见我,如此看来,恐怕怜玉……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太子被玉书搞的莫名其妙,但毕竟是太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给他面子过,就算再有教养,此时也不免气闷起来,看了眼风影,示意他上前将门撞开。
风影遵令便要动手,被我止住:“风大哥,他这是冲我来的,本就是我对不起他们在先,遭此待遇也是情理之中,我来叫他开门。”
于是我上前轻叩门板:“玉书,是我,开门,我是来接你们的!玉书,我知道你们受委屈了,是我不好,我该早些回来的。现在好了,菊园没了,严鸨头跑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了,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叫了许久门,都不见屋内有动静,我只好呆呆的站在门口,就在风影不耐烦想要将门冲开之时,门突然开了。
玉书打开门,盯着我看了半晌,仿佛要将我的脸看出个洞来,眼中慢慢的泛起泪花,嘴唇也开始哆嗦:“你来接我们走?好,好,我带你去见公子!看他愿不愿意跟你回去!”说完闪过我身畔,向草庐后面走去。
我连忙跟在玉书身后,行了不远,就看见密林深处一座小小的孤坟!
虽然早有准备,虽然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如今看见那座孤坟,仍然让我无法相信。怎么能相信?!这是怜玉?这不可能是怜玉!
我疑惑的看着玉书,希望他给我否定的答案,可玉书只是那样瞪视着我。
我摇摇头,扯开嘴角:“玉书,你不是要带我去见怜玉吗?快走啊!”
玉书仍旧瞪着我,看我的嘴角从上翘慢慢变成抿紧,慢慢变成下撇,看我脸色慢慢变成苍白直到惨白,才走到坟前跪下,轻声说道:“洛公子,你来晚了,我家公子,没能等到你来接他!”
我定定的看着那小小的孤坟,挪不动步子。
玉书看了看我,回过头来,看着那小坟说道:“公子不是想见我们家公子吗,他现在就睡在这里,公子看完了,就请回吧!”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空洞得仿佛没了灵魂:“到底怎么会这样?”
玉书听见我发问,也不回头,看着那小坟发呆,许久才将事情经过缓缓道来:“那时严鸨头跟公子说大驸马要给他赎身,公子很害怕。那长吉公主素来恶名在外,谁敢进他的家门?!公子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于是我跟公子商议上元之夜将你引到映菊轩,给你的酒里下了药……我知道我们这么做有些过分,可你不能怪公子,是我出的主意!可惜竟没能得手……你临走之时让公子好好在菊园等你回来,公子就傻傻的等着,严鸨头催促几次,公子就是不给他答复。后来,严鸨头差人将此事告诉了大驸马,那大驸马宁之游知道以后便亲自将公子弄了回去!”
“那时我死活跟着公子,宁之游无法,只好将我也一并买了下来。我便跟着公子回了驸马府。”
“原本,宁之游很喜欢我家公子,虽然他知道公子一直不情愿跟他回去,但也极力讨好公子,还保证这次不会让公主将公子抓走。可公子铁了心对他不假辞色,我常劝公子忍耐,至少宁之游这次极力在公主面前保住公子,才使得公主没有将他强行抢走,容我们在驸马府呆了些时日。可公子却说,宁之游不过是图一时新鲜,更何况他根本不可能违逆长吉公主的意思,终究是落不得好下场。与其抱着那毫无希望的幻想,还不如早些让宁之游腻烦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罢。”
“就这样日子久了,宁之游的耐性终于也磨没了,对公子护得也就不那么周全了。那日,久未上朝的圣上和晏姬一起回了长安,公主就趁宁之游上朝之时,派人将公子抓了起来。之后自是一番打骂,可这次不同,长吉公主竟没将人打死,而是送给了刑部侍郎瞿文猛。”
“我还道长吉公主终于大发善心放了我家公子,谁知那瞿文猛竟是个禽兽!……长吉公主将公子送给瞿文猛之后,就将我弄到伙房烧火,后来我终究放心不下公子,便偷偷跑了出来。辗转打听到瞿侍郎府上,混进去做了个小厮,我才知道……我才知道……”玉书说到这泣不成声,半晌,方定了定神说道:“那瞿文猛喜欢虐待侍宠!几年来,刑部的那些花样他全都在自己的宠妾身上试了一遍,在他床上死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呜呜……”玉书又哭了一阵,接着说:“我得知此事心急如焚,趁下人倒夜香之时将公子从房里偷出来藏在粪车里,这才逃出那恶魔的手掌!”
听到此处,直让我痛不欲生。想不到只有短短半年没见,怜玉竟遭如此对待。光是听到玉书的叙述,已经令我毛骨悚然,可笑我当初还信誓旦旦说要带他离开,如今他真的离开了,却是这样的结果!
想起自己的犹豫不决,想起当初的冷漠无情,心里一时间悔得无以复加,耳边听见玉书接着叙道:“我将公子从瞿侍郎府里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那畜生折腾的就剩一口气了。我带着他一路逃出上都,来到这终南山下。幸得山上道观里的道童路过救我二人性命,在这半山之上结了间草庐。可公子本就身受重伤,又兼山上清苦,三餐不继,就算那道童能从观里偷出些药材食物接济我二人,公子终究熬不住就这样……就这样撒手去了!呜呜……公子临终之前还在说,都怪自己命薄,没能等你回来,否则定不会遭此厄运!呜呜……”玉书说完,趴在坟前失声痛哭起来。
呆呆的听完玉书叙述,良久,我才慢慢走到坟前,双腿发软,扑通一下,跪坐在地,两行清泪终于从脸颊滑落,哆嗦着伸出手来,摸上那新立不久的小坟:“怜玉,你真的在这里面么?这里面又黑又冷,你不喜欢吧!怜玉,我来接你,你起来跟我回去好不好?你起来看看我?你怎么能一个人躺在这种地方?你为什么不理我?!你跟我回去吧!以后再没人敢欺负你了!你起来,你快起来看看我!你起来呀!怜玉!怜玉!”
一边叫着怜玉的名字,双手开始奋力的刨着坟上的土,一心只想着把这些讨厌的土刨开,就能看见那个人了!
天空一声闷雷,乌云笼罩头顶,细细密密的下起了雨来。
我依旧刨着坟头上的土,玉书和风影等人拼命拉住我,我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玉书在我耳边大声喊叫,风影劝阻,我都充耳不闻。指尖被刮得血肉模糊,我仿佛没了知觉,只知道一下一下的抓着泥土。
雨越下越大,我体内真气不受控制的外放,玉书终于受不了我身上的冰冷,哭着瘫坐一旁,看着我在那发了疯似的刨着怜玉的坟,风影见我完全失了心智,手起掌落,对准我后脖颈给我一记掌刀,不想被我体内真气震得向后倒去,险些受了内伤。
这下再没人能拦住我,我开始拼命的挖着怜玉的坟。我不相信怜玉就这样死了!他明明说要等我回来的!明明昨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明明是那么活蹦乱跳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死?!这不可能!玉书是骗我的,他们一定是气我没能早点来把他们接走,编了个故事骗我对吧!我要把这些土挖出来看,证明玉书说的都是假的,这里面什么都没有,或者他们都只是跟我开玩笑,怜玉藏在里面等着我来找他!
一定是这样,怜玉,你等着我,我马上就会找到你了!
然而,我终究没能见到怜玉,在挖出怜玉之前,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昆仑沧溟(修改)
黑暗中似乎又见到王勉脸上的图腾在我眼前闪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只知道很累很累,就算是陷入无边黑暗,也不愿意睁开眼睛。
但我最终还是睁开眼了。
已经是掌灯之时,借着灯火,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有些担忧的眼睛。定睛看了看,竟然不认识,很陌生的面孔。
我皱了皱眉,往四周又看了看,在玉书的草庐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挤满了一屋子。
我做梦了么?对了,怜玉!怜玉呢?不对,这是梦,一定是梦,从头到尾都是梦,我从没到过什么乱七八糟的时空,一切都没发生过!没有怜玉,没有王勉,什么都没有!没错就是这样,我一定是做梦了,等我醒来梦就会醒了!
于是我又闭上了眼睛。
可是有人不让我睡。那人将我扶起,一股真气从身后大穴传来,进入身体,竟然带动体内真气流转一周,身体顿时有了力气,人也有了精神!——是王勉么?他怎么会在这?
费力的睁开眼,转头看着我身后那人,那人三十岁上下,五官端正,只是浑身透出清远疏离之气。我皱着眉想了半天,确定从没见过,沉思片刻,不确定的问:“……王勉?”
那人抿着嘴笑,脸上显现两个浅浅的酒窝:“在下昆仑第九代大弟子薛沧溟,王勉是我师叔祖!沧溟奉师门之命来终南山玉柱宫办事,不想半途竟遇着与师叔祖相同气息的人,便下来看看,就见着小兄弟竟然有走火入魔的迹象,便出手相助于你!若非在下及时出手,周围这些人恐怕都要被小兄弟的内息所伤。师叔祖功法奇特,世上原本再无第二人有此功法,我原本就猜想小兄弟跟师叔祖定是有些渊源,刚才又听小兄弟唤出师叔祖名讳,看来我所料不错!不过在下学的是昆仑派的修真方法,也只能祝小兄弟抚顺散乱的气息而已!”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说道:“如此说来,多谢道长了,我一身功力确因王勉所得,不过我也好几个月没见他了,他去了哪里?”
“您不必与我客气,直呼我名讳即可!您既是王师叔祖亲传弟子,论起来沧溟还需唤您一声师叔祖呢!王师叔祖行踪飘忽不定,非吾辈所能知晓。” 薛沧溟此时已经站起来将我扶靠在床榻之上,恭敬地答道。
“我并非王勉弟子,你不必唤我师叔祖,我叫洛天雅,你直呼我天雅即可。慢着慢着,”我抬眼看着这个看上去已至而立的男人,“师叔祖?!你说王勉是你的师叔祖?!请问你……今年贵庚?”
薛沧溟笑道:“回师叔祖,沧溟今年一百二十四岁!”
咔嚓!——我脑子里绷断了一根弦,立刻就不会转了。一百二十四岁……王勉是他师叔祖……那王勉……乱了乱了,全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闭了闭眼,尽量让脑子清楚一点,可越想越混乱,干脆不去想了,爱谁谁吧!
睁眼看了看屋子里的人,除了太子、风影和玉书是认识的,其余还有两人不认识。
看见玉书,又想起怜玉,想起之前玉书所言,如今才意识到怜玉确实已死,心里不禁又难过起来。环顾四周,这就是怜玉去世时所住的草庐么?好简陋的地方,怜玉一直在菊园那样的地方生活,何曾受过这样的罪!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
玉书见我已然无恙,走上来说:“公子也不必太难过,玉书原是有些气恼才说了那些话,怜玉公子过世之前并没受太大的罪,也一直挂念着公子,公子还是要保重身体才对得起我家怜玉公子啊!”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此时太子倒是来了兴致,兴奋的跑到床榻边上,看看薛沧溟,又看看我:“洛天雅,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厉害的人物呐!这个一百多岁的老家伙都得管你叫师叔祖!”
我闻言一愣,原本悲伤的气氛愣是让太子给搅合得淡了许多。
薛沧溟撇了太子一眼,虽未说话,仍能看出眼中流露出的隐隐的怒气与不屑。
我见太子并没注意,将他拉过来,一指玉书:“太……嗯,恒儿,你与玉书年纪相仿,让玉书带你外面转转吧,我还有事要和薛道长说。”
太子是个聪明孩子,抬头看了看一脸淡漠的薛沧溟,已经知道这位昆仑大弟子虽然对他那话颇有怒气,但却装作不在意,分明没拿他这位太子当回事。
太子从小在皇宫里长大,被太后皇后捧在手心里护着,就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