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不是就是      更新:2022-06-05 12:14      字数:4832
  再说那些伺候女人的,这些人到二十岁以后如果身体硬朗,精力旺盛,床上功夫够好,自然能够赢得女客欢心。这些人一旦被挑上了,从此便不能再接男客。从二十岁以后开始牛郎生涯。不过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精力再旺盛,也有精疲力尽的时候,更何况有些女人还喜欢十几岁的小孩。
  不过女客本就不多,所以牛郎也就不会太多,因此妓馆里的相公大多数还是伺候男人的。
  是人都要为自己打算。妓馆里虽然也有逼良为娼的事情,不过也从不反对相公们为自己赎身,毕竟赎身的银子也是一大笔钱。但是妓馆也从不允许正当红的相公赎身,除非碰上钱多的要命的金主,开出天价把人买走,否则,相公们必须得干到再炸不出一文钱的时候才行。
  一个男妓,不管是伺候男人还是伺候女人,从小学的都只是伺候人,甚至那些诗词歌画,也都是为了取悦恩客而学的。这些人到了三十岁以后,就算自己攒够了银子给自己赎了身,出了娼馆,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自己的后半辈子根本就是未知之数。
  若是□还可以从良,找个富贵人家当个小妾,将来若能生了一男半女,即便地位不高,后半辈子至少也能衣食无忧的活下去。可男妓就不行了,先不说没人会把一个男妓娶回家,就算碰上了一个愿意把男人娶回家的,世俗礼教也绝不允许他们安安分分的过这种有悖常伦的日子。再说,有能力把一个男妓带回家的主,绝不可能是一介白丁,这些人就算是断袖,也得为了传宗接代而结婚生子,等媳妇娶进了门,那男宠的日子可想而知会有多惨!
  男人尚且不能依附,女人就更不可能了,从没听说过哪个女人把妓馆的相公留在身边的。
  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年老色衰的男妓,又是一身毛病,再被人丢弃,可想而知会是什么下场。
  有些男妓甚至不愿意离开娼馆,宁愿做杂役。可是每天看着那些往来的恩客和小相公们亲热,再想起自己的处境,有几个能不受刺激的?好些人不是疯掉就是变成酒鬼,最后还是会落得个不得好死。更何况,妓馆是什么地方,不可能留着闲人,要是实在什么用都没有,就会把这些人赶出去,最后横死街头的也比比皆是。
  所以说,万事有因才有果,□无情也是有他的原因的。
  “那么,怜玉公子这肝火又是从何而来的呢?”我问。
  怜玉低头想了想,说:“公子有所不知,怜玉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我闻言抬头看了看他,想不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妓馆的相公果然保养得当。
  “所以呢?”我问。
  怜玉低着头半晌没说话,两颊却慢慢微红,最后轻轻的说道:“怜玉自来了这菊园,就没接过女客!”
  “就是说你长这么大,自经人事以来,就只用过后面没用过前面?!”我想都没想,随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初遇白莲(修改)
  怜玉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口没遮拦的说出这种话来,脸一下子红透愣在那里。
  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菊园的红牌怜玉公子可不是我那些死党,胡说八道什么都成,于是我干咳两声:“咳咳……不好意思,洛某完全是从医者的角度去看事情,绝无亵渎公子之意,还望公子见谅,见谅!”
  怜玉听了我的解释,神色终于缓和下来。
  时至正午,怜玉便邀我留下用饭。我心想韩子苏一人在医馆怕是忙不过来,便要告辞回去。怜玉却说:“洛公子不愿留下与怜玉共进午餐,是看不起怜玉么?”
  我哭笑不得,我又不是那读死书的老酸儒,自古笑贫不笑娼,我看不起你做什么?我最看不起的是不缺胳膊不少腿,还满大街要钱的乞丐,偷鸡摸狗的贼人,欺善怕恶的强盗!
  于是我便又坐下来:“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
  怜玉高高兴兴的命玉书准备酒菜,又叫小厮带话给韩子苏说我留在这吃午饭。
  很快,几个小菜和一壶小酒摆上矮桌。
  此时鼻端是满园的菊香,感受着秋日的清爽,美人对桌而坐,吃点小酒小菜,倒也是一种享受。
  怜玉倒了杯酒递给我:“今日洛公子来这映菊轩听怜玉倒了半天的苦水,怜玉深感宽慰,洛公子,怜玉敬您一杯!”
  我也举起酒杯:“公子何出此言,洛某不常出门,许多事情都不懂,问来问去的拖到现在,公子却尚未言及自己的苦楚,是洛某不好,该我敬公子才是!”
  怜玉笑眯了眼:“公子说哪里话,公子为人谦厚,不耻下问,怜玉也就知道这些事儿了,公子别听得烦了才好。”
  我笑着跟怜玉碰了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浓郁,醇冽甘美。酒的度数不高,喝一点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我问怜玉:“这酒是菊园自己酿的吗?”
  怜玉说:“这只是菊园自己酿的普通米酒,其实这一带最有名的当属泗州洋河镇的洋河曲酒。今日准备仓促,不曾备得此酒款待公子,还望见谅!”
  “可是洋河大曲?”我以前喝过耶,想不到这里还能找到以前世界的影子呢!
  “正是。公子以前饮过此酒吗?此酒可不是普通人能喝得上的,公子想来出身不一般呢!”怜玉一边说一边看我,眼里迸出精光。
  我尴尬的笑笑:“哪里哪里,碰巧罢了……来,我敬你一杯!”赶紧喝口酒掩饰下去。
  放下酒杯,我问怜玉:“我看这满园的菊花甚是好看,不知这种花之人可是菊园之人?”
  怜玉叹了口气:“正是一个过气的相公,而今已近三十五岁了。此人名叫白莲,很早以前就开始接女客,岁数大了,也就没人点他的牌了。他自己没地方去,只好留在菊园,好在此人喜欢琢磨点小玩意,比如种花,酿酒,做胭脂,倒也有些用处,故此鸨头才没将他赶出去。”
  我点点头,还不到四十,正值壮年,在这种地方却已是个无用之人,便是同为相公,也有很多人嫌弃他吧。
  吃了几口小菜,又推杯换盏了一番,我想起吃饭之前的话题,问道:“怜玉公子方才说尚未接过女客,不知是否因此而烦恼?可需要洛某开几幅药与你?”
  “并非是因为这个。”怜玉放下筷子,“怜玉尚不知能不能对女人有兴致。不过我所烦恼之事确实因此而起。”
  “哦?”我也放下筷子做洗耳恭听状。
  怜玉犹豫了一下,才说:“公子有所不知,这青楼妓馆之内,虽说都是苦命之人,但为了多攒些钱帛以便将来有所依靠,这红牌之位也是要争的。除非有那晏姬之姿,能够艳压群芳,否则相公之间勾心斗角的事也是常有的。”
  我点点头,怜玉继续说:“前几日,有位女客点了怜玉的牌,却被另一位相公抢了去,那人本也是菊园的红牌,叫鸣玉,已二十有二了,如今只接女客。本来,他抢了怜玉的客人,怜玉自无话可说,然而他却因此而经常奚落于我。怜玉已到了这般年纪,又终日被他奚落,当然生气,想是因此才得了这个病症。”
  我笑了笑说:“既然知道症结所在,这病就不难治了。”
  怜玉抬眼看我,说道:“怜玉没接过女客,如何争得过那鸣玉?”
  我笑笑不答,有些事情,不是想争就能争得来的。
  怜玉见我不说话,叹息道:“我知公子不过是想宽怜玉的心,怜玉自己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忍着点就是。只是如今怜玉也已到了这尴尬的年纪,今后不知如何是好呢!”
  我看了看怜玉,其实说了这么半天,这句话才是他真正想说的吧!这怜玉是风月场的老手,当然看得出我没钱没势,他总不会是想让我替他赎身吧!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想了想,对怜玉说:“其实男风之事,很多国家地区都有。西方有个国家叫希腊,有位哲人名叫柏拉图,此人崇尚纯粹精神上的爱情观,不管男人或女人皆可成为恋爱的对象。他之所以喜欢男人,皆因男人比女人眼界更高,知识更广。所以,公子莫要因自己出身娼门就自轻自贱,非要找什么靠山,指望别人养自己后半辈子。生为男儿身,不如自强自立,自谋生路。男儿当自强啊!”
  怜玉盯着我定定的看了半天,似是有所触动,我拿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
  怜玉低头想了又想,终还是叹息一声,垂下肩膀轻声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出去给人做杂役,恐怕都不会有人要的。”
  我再不说话,这时代很多事情,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也没权利对别人说三道四。
  又吃了几口菜,喝了几杯酒,天色已经不早,我便起身告辞。
  怜玉拉着我说:“公子今日听怜玉倒了这许多苦水,让怜玉排解了心中许多烦闷。其实,怜玉阅人无数,一眼就能看出公子绝非凡人。公子如不嫌弃,就常来坐坐,也让怜玉多听听公子教诲。”
  我笑说:“洛某乃一介布衣,如何会嫌弃怜玉公子,只要公子不将洛某当成恩客,当洛某是朋友,洛某便来!”
  怜玉又愣住了,眼里有些东西就要溢出来。我笑了笑,就跟着玉书下了楼。
  走至院中,一个男人擦身而过,一股浓香扑面而来。我问玉书是什么人。玉书说那就是白莲。
  我回头看了看那白莲的背影,他穿着一件洗了不知多少次的长衫,身材消瘦高挑,但是背略弓着,已经隐隐有些老态。
  我问玉书:“这人身上怎么这么香?”
  “他啊,他会做香粉胭脂,身上当然会沾了那些味道。”玉书的语气掩不住的轻蔑。
  我仔细闻了闻空气中尚残留的香气,这里面有草药的味道,看来这白莲做的香粉还有药用价值,不过这青楼妓馆的香粉就算有药用价值也是催情用的吧!
  但是如果改一改配方用在别的地方是不是也很好呢?嗯,改天得跟这个白莲聊聊。
  回到医馆,看病的人已经不多了。
  韩子苏问我那怜玉的病如何了,我告诉他已经大好,并将我开的化痰开胸的药方告诉韩子苏,请他帮我指点一二。
  韩子苏听后只是说,我用药有点猛,有些药虽然见效快,但毒性也大,以后要注意。
  我点头称是。
  这样又过了一两日,我已经开始自己帮人诊病。韩子苏也挺高兴,赞我聪明,一学就会。我笑说徒弟学的快是因为师傅教的好。韩子苏笑着点头:“孺子可教也!”
  这日晚间吃过饭,韩福说有人找我。
  我到前堂一看,竟是玉书。
  玉书见了我,躬身说道:“我家公子想请洛大夫喝杯水酒,命玉书来接。”
  我说:“你家怜玉公子又不舒服了么?”
  玉书说:“我家公子并无不适,只是想与公子叙谈叙谈。”
  我看了看天色不早,便道:“今日天色已晚了,要叙谈改日我自去拜访罢。”
  玉书又说:“我家公子说了,如若洛大夫不愿前来,便是没将我家公子当成朋友,让玉书务必请公子过去。”
  我一听,怎么觉着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呢。不过转念又一想,不如趁此机会让怜玉帮我引荐一下那个白莲。
  于是我跟着玉书再次来到了菊园。
  已是月上枝头的时候,菊园门口一辆辆马车络绎不绝,一个个锦衣华服的客人走进大堂。
  风拂红绡,烛明香暗,珠帘高卷,管弦声慢,丝竹声轻。
  堂中几桌客人在饮酒谈笑,每人都抱了个涂脂抹粉的男孩,虽然难免动手动脚,到没有十分过分的举动。
  严鸨头在门口招呼客人,见我进来,尖着嗓子道:“哟,这不是洛大夫么,洛大夫果然是个风流俊雅人物!也不知洛大夫使了什么迷药,把我们怜玉迷得都不愿接客了,还要自己倒贴银子请洛大夫吃饭!”
  我冷笑着看他作态:“严老板严重了!我与怜玉公子不过是君子之交。再者,怜玉公子尚未大好得可以接客吧!严老板可别为了那么丁点微末薄利断送了一棵摇钱树哦!”
  严鸨头脸色铁青着“哼”了一声不再理我。
  进到后院,隐隐约约就可以听见几个小楼上的□,纱窗映着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