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不是就是      更新:2022-06-05 12:14      字数:4812
  正在我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清瘦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玉书立刻走过去低垂下头:“鸨头,这是我给怜玉公子请的大夫。”
  然后玉书看向我:“洛大夫,这位是严鸨头。”
  原来这人是鸨头,我对他报以友好的一笑:“严鸨头,幸会,我是永仁医馆的大夫,小姓洛。”
  那鸨头只说了句:“洛大夫,幸会。”就开始玩味的上下打量我。我心里大翻白眼,心想这鸨头是不是职业病啊,见着男人都要这么看么?!
  我跟着玉书从大堂穿过,来到后院,原来这妓馆后院还有好几栋小楼,估计是给红牌什么的住的。
  正值深秋,满园黄白相间的菊花相应争辉。
  这时候嫖客相公们都还在安睡,所以院子里也很安静。
  玉书带我上了一个叫映菊轩的小楼,撩起珠帘绕过屏风,进了里间卧室,就看见轻纱帐后有个人影躺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汗,这章贴错了,摆了这么长时间竟没看出来,惭愧惭愧!!!
  病中怜玉(修改)
  这情形让我想起闺房里的千金小姐,大夫来时,定要用纱帐遮住那婀娜的身影。然而玉书却将纱帘卷起,方便我诊治。
  我心道还好,以为要像古装片里演的似的,弄个隔帘问诊、悬丝诊脉什么的,咱还真没那本事!
  走近床榻,看见这位躺在床上的怜玉公子。嗯,确实是个美人,大约十八九岁年纪,皮肤白皙,螓首蛾眉,只是尚在病中,双目紧闭,睫毛微翘,两颊是不正常的两抹嫣红,嘴唇干裂。
  将手放在怜玉额头,试了试体温,烧得不轻。又用小勺撬开嘴看了看,舌红苔黄白较厚,舌根腻。再拉出手,搭上腕脉,脉细数。确实是痰热雍肺。
  到外间写了方子交给玉书,那位怜玉公子这时却醒了,唤玉书给他倒水喝,声音轻柔婉转,真是训练有素。
  玉书让我稍作片刻,我只好在外间等着。
  屋内陈设素雅,一张香案上一只香炉点着熏香,香烟袅袅升起,墙上一幅字画,两张太师椅摆在香案两侧。靠窗是一张矮榻,上面一张长几上放了一张古琴,另有一张矮桌旁放了两只毛皮坐垫。墙角放着两只青花瓷瓶,插着几支绿色蕙兰,靠墙一个多宝阁上摆着几本书和几只陶瓷摆件。中间一张圆桌上摆着清茶,几把圆凳摆在桌旁。
  不多一会儿,玉书出来说他家公子想要见我。我一想,去看看病人问问症状也好,别诊错了。
  于是又回到里间卧室,这时怜玉已在床上坐起,一头青丝搭在肩上,亵服外面批了件青衫,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有些虚弱的靠在床头,娇喘微微,病如西子胜三分。
  这时代的男妓,跟我以前见过的MB完全不同,全部都是经过□训练有素的,又不同于人妖,都是百分百的男人,看着倒也新奇。
  怜玉见我进来,睁开眼定神瞧了我一阵,才轻声道:“听说是洛大夫,久仰,请坐!”
  我也不客气的坐下,心里好笑,明明是第一次知道我这个人,却说什么久仰,真不是一般的客套。
  问了问怜玉病情症状,坐实了肺炎的病症没错,起身想要告辞,却听怜玉说道:“洛大夫医术精湛,我这病来的古怪,之前并没有风寒之症,不知是如何得了这病?”
  我说:“肝气郁结,气郁化火,木火刑金,肺金失肃,怜玉公子这病乃是肝火所致,想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吧!”
  怜玉颦起眉,半晌,命玉书搬了把凳子放在榻上,让我坐近一些。
  我依言坐下,怜玉问:“洛公子是韩大夫的弟子么?”
  “算是吧!”只能说算是,韩子苏八成是不屑收我这种啥也不会的徒弟的。
  怜玉点点头,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轻声道:“公子明日能再来看看怜玉么?”
  我有些诧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想这怜玉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连大夫的钱也想赚么。
  怜玉见我不答,看出我眼底有一抹轻笑,也知道自己问得唐突:“公子若是有要事在身,不方便来就算了!”语气里掩不住的失望。
  我看他那样子似是有话要说,虽然是头一次见面,也不好意思太不给面子,便说:“明日我需先问过我家先生才能决定来不来。”
  怜玉嘴角终于泛起一丝笑意:“如此,我明日便在此恭候公子大驾了!”
  我说:“你这病,肝气太过,切忌发怒,凡事要往开处想,平心静气,自然就会好的快了。”
  说完,我起身告辞,怜玉定定的看了我半晌,才命玉书付了诊金送客,自己又倒回床上。
  出门之时,才发现这屋里竟然有梳妆台,转念一想,男妓的房间里,有这东西不是很正常的么。
  次日,我跟韩子苏说了这事,韩子苏点头道:“你昨日初次出诊,今日再去瞧瞧原也应当,只是妓馆那种地方,非是寻常人该去之所,你要万事小心,切莫招惹那风月之人!”
  我点头称是,心想我原来跑过不知道多少次夜总会,何况这还是男馆,咱又不感兴趣。
  这次没有脚力,待我到了菊园的时候,已是接近晌午,让门口的小厮帮我叫了玉书,随玉书往映菊轩走去。
  一路上碰上几个已经起身的小相公送客,皆是十六七岁,身着轻纱罗衫,走起路来纤腰扭动,弱柳扶风。我看了心里啧啧称奇。
  几个男孩见我面生,以为是新来的恩客,扭着腰贴上来跌声跌气的喊爷,我汗毛立了一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些男孩,玉书跑过来一个个的给赶走,说这是大夫,你们安份点!
  那些男孩果然一个个的跑了,有的还抛回几个媚眼。我心里差点笑翻,可是转念又想,这要是青楼女馆就好了啊,好歹也能吃几记豆腐。
  想到这又不由有些哀叹,想我号称花花公子,如今竟落得连嫖妓的钱也没有,以前都是美女倒贴,现在美女不但要自己泡,还得出人头地之后才能泡,真是悲哀!
  正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已经来到了映菊轩。
  怜玉已经退烧,可以下床走动,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矮榻上歪着,姿态慵懒。
  见我进来,怜玉作势想要起身,被我拦住,我一边让他继续歪着休息,一边心中暗笑:你这样子不就是做给我看的么,不然我上来的时候你有的是时间正襟危坐吧!
  我也在榻沿上坐下,拉起怜玉的手,搭腕号脉,脉象已趋平缓,让玉书取来纸笔,移至桌前开了一副化痰开胸的药,让玉书去抓来煎服。
  怜玉又把我让至榻上,给我倒了杯清茶。
  我问他:“怜玉公子今日让洛某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公子说笑了。”怜玉给我倒了杯清茶,“今日请公子来,只是为了感谢公子救命之恩罢了。”怜玉顿了顿,慢悠悠的说:“公子可喜欢听琴,我弹奏一曲与公子听可好?”
  我勾起嘴角看他,心想小样的你跟我玩什么花花肠子,嘴上却说:“那就有劳了。”
  一曲揍毕,怜玉问我喜不喜欢,我听了个似是而非,只说:“曲调优美,百转千回,只是无心之音,如何能引人共鸣?也就谈不上喜不喜欢了。”
  怜玉怔愣了半晌,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手道:“洛公子真乃妙人,怜玉能识得公子,真是三生有幸。怜玉自两年前争得这红牌之位,公子可是头一个说我这琴音是无心之音呢!”
  我眯着眼笑:“怜玉公子言重了,洛某不过一介布衣,怎能对公子的琴音肆意品评!”
  “不然。”怜玉端起茶杯呡了口茶,转头看向窗外满园盛开的菊花,“怜玉五岁被卖到戏班子学戏,十二岁被卖到这菊园,十五岁开始接客。有道是□无情戏子无义,怜玉这辈子,□戏子都做过了,哪还有心放在琴音里?!公子所言不假,确是无心之音!”
  我也拿起茶杯,看向窗外,才发现这映菊轩果然是名副其实,满园菊花尽收眼底,这小楼估计是院子里赏菊最好的地方。
  转头看了看望着窗外愣神的怜玉,不由感叹,天底下有几个是天生自甘下贱做这卖身的营生呢?虽说□无情,可又有几个能对风月之人投入真情呢?便是真正的夫妻之间,又有多少真情?我突然想起我自己前些年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我甩掉她们的时候,她们有没有在背后说过我无情无义?
  想到这我心里一个激灵,看向怜玉,这小子太厉害了,几句话差点让我这花花公子转了性成了佛!
  怜玉出了会儿神,又转头看我:“公子既然是明白人,怜玉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怜玉最近确是碰上些烦心的事,想跟公子倒倒苦水,不知公子是否有兴趣?”
  我笑说:“怜玉公子请说便是,身为医者,为病人排解心中苦闷,也是治疗的一种手段。”
  怜玉脸上挂着笑意,开始跟我聊起来。他当了这么些年的男妓,跟人说话聊天是常有的事。我对这个世界很不了解,好多地方要问明白我才能听的懂,怜玉倒也不恼,细细的给我解释。
  通过跟怜玉交谈,我才知道原来这时代男风极盛,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本朝圣上专宠晏姬,结果就上梁不正下梁歪,弄得全国上下男风成灾。
  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第一,就是自则天皇帝武氏之后,女人在社会中地位逐渐上升,像香茹那样跟自己父亲经常外出做事的女子并不少见,甚至朝中也不乏女官,武氏当政时期的上官婉儿就是一个代表。另外,女人社会地位高,还表现在可以随意离婚上,所以这年代不是我想象中的只有夫休妻,还可以妻休夫!
  第二,武氏先后养了几个男宠,其女长平公主在私生活方面也是出了名的放荡,情人一个接一个。像这样的女人,在官宦人家尤其多见,所以好多男人娶媳妇还得慎之又慎,可别娶到这样的女人,不然还没结婚,绿帽子就先戴上了。既然这种女人多了,本朝的女人也就会有找男妓的,所以本朝的男妓都不称“小倌”,而称“相公”。
  第三,龙阳之好古已有之,不过在本朝却是从驸马堆里兴起的。公主嫁给驸马之后,会住在驸马府里,而公主的奶娘一般都会随公主陪嫁过去。在驸马府,公主跟奶娘按旧制住在内院,驸马住在外院。按旧制,公主与驸马见面欢好得通过奶娘,所以好些奶娘趁机讹驸马的钱帛是常有的事。公主的奶娘管不着公主,当然也管不着驸马,可是她就不让你们夫妻俩见面,你们也没辙。所以好些驸马就开始在外面找女人,青楼妓馆他们不敢去,有些女人又会纠缠不清,倒不如男人来的省事。有些驸马干脆在驸马府外院养了一帮男宠,对外却说是客卿,其实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公主们想教训丈夫这种荒淫无耻的行为,无奈又没有证据,找不到说辞,而且也没人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喜欢男人,所以就算不干,也没办法。更何况,大家谁比谁也好不了多少,就造成了今天这种混乱的局面。
  我听着真是大开眼界,这就叫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接着,怜玉又说到妓馆。
  以前,妓馆都是依附于青楼的,但为了方便女客,才单开了这男娼馆。不过女客都很隐秘,大多都直接把人接出去相会,如果真的要到妓馆来,就会女扮男装。本来本朝女子就喜欢穿胡服和男装,大家也都见怪不怪,所以也就没人注意到了。不过女人是不可能干出在大堂上找男人陪喝酒这种事的。
  既然本朝的相公不光接待男人,同时也接待女人,那么本朝的男妓职业寿命与前朝相比就会长一些。但最长也不会超过三十岁。
  不过,这也得分人。有些相公长相阴柔,女人根本不喜欢,这些人只能去伺候男人,而伺候男人的相公职业寿命最长只能到二十岁。二十岁以上的男孩就没什么客人喜欢了。
  伺候男人的最佳年龄是十六到二十岁之间,那时候的男孩身体正处于青年和少年之间,比女人硬朗,比男人柔软,就算对男人不怎么感兴趣的嫖客,很多也不会拒绝这种年龄段的孩子。如果长相好一点,再经过□,那就是一棵摇钱树。
  再说那些伺候女人的,这些人到二十岁以后如果身体硬朗,精力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