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节
作者:南方网      更新:2022-06-05 12:02      字数:4929
  这一点她最想不通,种水稻的事情她从来没有隐瞒过,请人修沟渠的时候旁人问她修沟渠干什么的时候,干活的人都直撇嘴,只当她小孩子瞎胡闹。
  后来,改地、育苗、插秧,做这些活的时候,村里根本就没有人看到,更加没有人知道她真的种上了水稻。
  可是,足不出户的黑子娘是怎么知道的?
  也可能,只是他们以为她足不出户罢了。
  黑子娘捂着脸,恶狠狠地看着覃初柳,“你问我为啥?你咋不想想你做了什么好事!”
  “我做了什么好事?萧婶子莫要打哑谜,有话直说就是。”覃初柳头痛的不行,着实是不想继续和她周旋下去了。
  “哼,”黑子娘轻哼一声,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朝覃初柳走了两步,“你明知道我要起房子,为啥不借我钱。我又不是不还,我儿子可是在镇上最大的米粮店里干活,掌柜还亲自送他回家,我们还能吞了你的银钱不成!”
  就因为,没有把钱借给她,所以她要报复?
  覃初柳觉得荒唐至极,这个原因太荒唐了,若是让她猜,就是猜到明年这个时候恐怕也猜不到。
  不光覃初柳觉得荒唐,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缘由无法理解,黑子娘去了村里不少人家借钱,真正借给她的有几家?
  顿了一下,黑子娘又往前走了一步,距离覃初柳更近,有些得意道,“你家啥事我不知道!我天天去你家门口看着,我就是要看清楚,你这个妖孽能作出什么幺蛾子来。”
  覃初柳更加不可置信,这个黑子娘,竟然暗中窥探他们家,这种被人暗中盯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不过,就从黑子娘说的这几句话中,覃初柳也发觉了不寻常,黑子娘好似不大对劲儿,,正常人绝对干不出这些事情来,特别是因为不借钱就毁人庄稼这种事。
  除非,她是疯魔了……
  还未及覃初柳细想,坐在二祖爷爷身边的安广荣突然说话了,他对黑子娘道,“当初你求着我去元娘家借钱的时候是咋说的?你说只让我去试试,借到了最好,借不到也不怨元娘,是你之前做了错事,元娘不肯原谅你也是应该!怎么一转身的功夫就全变了了呢?唉,我真是后悔,不应该一时心软,替你走了那一趟!”
  黑子娘能活下来,能在安家村住下来,多半都是安广荣的功劳,所以平素里黑子娘就特别敬重安广荣,这个时候也是,她转身面对安广荣,有些歉意地说道,“叔公,是我的不是,我骗了你!我若是不这么说,你哪里肯出面帮我借钱?”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又狠厉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覃初柳,“我万万没想到,就是叔公出面,你们也不肯借我钱。”
  她伸手指着覃初柳,“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妖孽在作怪,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咋会想着要盖房子……”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情况危急
  就连盖房子也要怪覃初柳,这事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村里人对黑子娘指指点点,她浑然不觉,只恨恨地看着覃初柳,那眼神有些骇人,就好像下一刻就会冲上来咬覃初柳一口似的。
  “你当我不知道,你家的大事小情都是你在做主,永盛酒楼的掌柜去了你们家也都是你在招待。起房子的事情也指定是你做的主,起房子就起呗,你偏要起砖瓦房,你一个丫头片子都住上砖瓦房了,凭啥我家黑子就要住土坯房!”
  覃初柳有些明白黑子娘的怪异理论了,她突然觉得很好笑,在傻蛋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看着黑子娘嗤笑道,“你说话当真可笑!就因为我是女娃,所以就不能过的比你们家好了是不是?”
  “女娃子就是便宜货,你凭啥过得比我家黑子还好,那日温掌柜送黑子家来,若不是你从中间掺和,他指定就去了我们家,你就是没安好心,看不得我们家黑子好。”黑子娘嘶声吼道!
  竟然还牵扯上温掌柜了,覃初柳觉得黑子娘简直是不可理喻,拧眉不耐烦地道,“温掌柜与我本就相识,去我家做客有何不可?再说了……”
  说到这里,覃初柳的脸上浮现出不屑地笑来,“你一个寡|妇,当初还信誓旦旦地教训我娘要守妇道,竟然要请一个外男进家门,你自个打自个的脸,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覃初柳不想与黑子娘多做纠缠,想要速战速决,所以话比较犀利,正好触到黑子娘的底线。
  果然,黑子娘听了覃初柳的话,脸立马就黑了,二话不说就朝覃初柳扑过来,就在傻蛋要拉覃初柳躲开的前一刻,覃初柳低声说了句。“不要动!”
  傻蛋果然没有动,就见黑子娘疯了似的扑过来,把覃初柳扑倒在地,龇牙咧嘴地要去撕扯覃初柳的头发。这时候傻蛋适时出手,钳住黑子娘的胳膊把她拉起来。
  黑子娘并不死心,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小贱|人,敢说我的不是,你算什么东西!你才和你娘一样不要脸,你娘是娼|妇,你也是娼……啊……”
  黑子娘突然惨叫一声,傻蛋就像丢什么脏东西似的把她丢在地上。
  倒地之后,她便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大家都看得出来,她的胳膊是被傻蛋扭断了。
  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去注意她,众人的眼睛都落在覃初柳身上。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小脸白到透明。有好几缕碎发垂落下来,和着汗水黏在脸上。
  就在昏厥的前一刻,覃初柳还在想她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她这般倒下,只怕黑子娘,甚至包括萧白,绝没有留在安家村的可能了。
  元娘跌跌撞撞跑过来。唤了她好几声也不见她回应,这时候安广荣也在安冬青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元娘让开身子,看着安广荣给覃初柳把脉。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不好。
  过了有一刻钟,安广荣才放开覃初柳的手腕,忧心忡忡道。“柳柳情况比较危急,我救不了她,还是尽早送到镇上的医馆吧……兴许,还有救……”
  最后一句,他说的十分不确定。
  元娘已经吓懵了。昨天还好好的孩子,刚刚才义正言辞的说话的柳柳,怎么就救不了了呢。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最后还是傻蛋上前,一把抱起覃初柳,对着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沈致远道,“我先走一步,你们跟上!”
  说完,已经抱着覃初柳跑出了院子,几个腾挪便不见了影子。
  这时候元娘才反应过来,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追,沈致远赶紧拦着她,“傻蛋已经走远,这时候追恐怕追不上了,咱们回家坐牛车去。”
  等到元娘他们都走了,躺在地上打滚的黑子娘突然抱着胳膊坐了起来,哈哈大笑,笑够之后还幸灾乐祸道,“看吧,看吧,这就是报应,这就是报应,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她这是遭报应了!”
  二祖爷爷实在看不下去,又敲了下拐杖,厉声叱道,“我安家村实在容不下你,我已经让人去接黑子了,一会儿他家来,你们就走吧,以后再不要来我安家村!”
  黑子娘的笑容顿时就凝固在脸上,看着二祖爷爷的表情也十分的不好,她忍着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前走了两步,安冬青觉着她的眼神不对,赶紧过来拦,却还是晚了一步,她用那只没被傻蛋的扭断的胳膊狠狠地朝二祖爷爷甩去。
  眼看那只手就要挨上二祖爷爷的脸了,就在这紧急时刻,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娘,不要啊……”
  最终,黑子娘的手还是停了下来,萧白拨开人群跑到她身边,“娘,你这是干啥?快给二祖爷爷道歉。”
  黑子娘就好像没听到他的话,转头呆怔怔地看着他,脸因为疼痛和愤激有些扭曲,眼神也有些空蒙。
  “黑子,是黑子回来了。”黑子娘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你可算回来了,安家村的人合伙欺负娘,娘活不下去了啊,黑子,咱们在镇上买大宅子住吧,以后再也不回这安家村了!”
  萧白把她的手拉下来,却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转身跪在地上,给上首的几个族老恭恭敬敬地磕了头,特别是二祖爷爷,他几乎是用了全力在磕头,就连站在最外圈儿的人都能听到“嘭嘭嘭”的声响。
  再抬起头时,他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他好似不知道疼,对众人道,“这次是我们不对,我们也没有脸面再待下去。待我与元婶子、柳柳道了歉就带着我娘离开。”
  二祖爷爷早派了人去镇上接萧白,且回来的路上已经把事情的大概了解的差不多了,所以他知道自己的亲娘去拔柳柳家的苗,他也猜到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但是,之后他们在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他却全然不知,这时候在院子里没见到覃初柳他们,还以为他们是先回家了呢。
  听他提到覃初柳,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怪异的神色,他看得分明,有惋惜,有悲痛,有同情……
  他料想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正要去问,他娘已经给了他答案,“哈哈……覃初柳那小贱|人遭了报应了,老天爷都见不惯她欺负娘了,所以要把她收走了……”
  后面他娘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甩开他娘的手就要往覃初柳家里去,只动了两步就被安冬青唤住了,“你莫着急,傻蛋已经送柳柳去镇上了,元娘他们现下也应该往镇上走了,你就是去了也帮不上忙。”
  萧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转身,红着眼睛问安冬青,“冬青叔,到底是咋回事儿?前些天我还见着柳柳了,她还好好的啊。”
  安冬青还没说话,围观的人已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还不都是你娘,要动手打人,把人家扑倒了,好似是头磕到了地。”
  “是啊,是啊,头磕地上了,当时就没了动静,那小脸儿白的啊,都吓死个人。”
  “……”
  院子里知道内情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安冬青,另外一个是安广荣。
  安冬青正要解释,衣袖却被安广荣拽住了,他向安冬青摇了摇头,安冬青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到底是没再开口。
  柳柳是被他娘伤到的,这个认知让萧白又气愤又头痛,但是更多的还是心疼和难过。
  他心疼那个总是在他迷茫的时候给他指引方向的柳柳,他心疼那个在他被欺负时勇敢站出来为他出气的柳柳。
  柳柳的脑袋受过一次伤,那一次受伤,是为了他和别人打架,结果,她没了九岁前的记忆。
  这一次,是他的娘亲手把柳柳推倒,柳柳才伤了脑袋,结果,她生死不明……
  萧白越想心越痛,一大颗一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和着额头上流下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进泥土里。
  他也不过才十岁的年纪,个子是长高了些,身子却也单薄。他这般模样,任谁看了心里都会不好受。
  族老们不忍再看,一个一个走了,就连围观的人,也都摇着头叹着气渐渐散了。
  最后,宽敞的院子里竟然只剩下萧白和他娘以及安冬青。
  “你莫哭了,柳柳吉人天相,指定会没事的。”安冬青觉得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若不是他极力控制,指定早哭出来了,“你娘的胳膊好似断了,还有你头上也受了伤,你们还是回家收拾收拾,早点儿去镇上看伤吧。”
  这话对一个孩子说着实残忍,但是安冬青也没办法,现下黑子娘这样的情况,指定是不能担事儿了。
  萧白站在原地哭了很久,眼见太阳已经向西方斜去,他娘已经疼的在地上抽搐起来,他这才抹了把眼泪,上前扶起他娘,慢慢地挪回了家。
  而此时,在太平镇的医馆里,上次给覃初柳看伤的老大夫从房间里走出来,无奈地对等在外面的人摇了摇头,“我尽力了,剩下的,只能看老天爷的造化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两难的决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元娘便两眼一翻,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幸好梅婆子和沈致远都在她身边,及时扶住了她。
  老大夫忙着去救治元娘,傻蛋则直接进了房间,一步一步走近苍白着脸躺在那里宁谧而美好的人儿。
  简陋的床边摆放着一把椅子,应该是刚才老大夫给覃初柳诊脉的时候坐过的。
  傻蛋轻轻挪了下椅子,又悄悄地坐下来,动作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就好像她只是睡着了,他只要弄出一点儿声响就会吵醒她似的。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仿佛时间也静止了。
  他努力回想初见她时的模样,枯黄稀疏的头发简简单单地辫成大辫子垂在身侧,一双晶亮的大眼睛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深沉与狡黠,也像他现在看着她一样看着自己。
  如果有一天,这双晶亮的大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会这样?他只是想一想就心痛如刀割。
  忽然之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