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节
作者:南方网      更新:2022-06-05 12:02      字数:4947
  “高叔,他平素说话就这般?”覃初柳忽而转头问高壮。
  人在紧张的时候会有不同的反应,有的人是浑身出冷汗,有的人是做一些小动作,还有的人,会结巴!
  果然,就听高壮疑惑地回道,“他平日虽然话不多,却也不是这个样子。”
  虽然早料到这个老吴是在诬陷郑掌柜,但是自己进一步验证了猜测,覃初柳还是有些小得意。
  微扬着下巴,睥睨着蜷缩在角落里的老吴,也不嫌味道不好闻了,手已经从鼻子上放了下来,“你没说谎?那我问你,是郑掌柜亲自交代你进有问题的鲜鱼?在这次之前,郑掌柜还让你进过哪些有问题的食材?卖家是谁?你是怎么联系到的?”
  覃初柳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儿问题,问的老吴哑口无言,只一个劲儿的摇头。
  然后,她又缓和了语气,“郑掌柜在永盛酒楼这么些年,为人如何你也知道,他对你自然也不错,你这样诬害他,心里就不愧疚,晚上就不做噩梦,就不怕遭报应!”
  老吴抖的更厉害,却紧咬着牙关一句话都不说。
  覃初柳看得分明,老吴的眼里已经盈满了眼泪,毋庸置疑,这眼泪里定然有恐惧,但是更多的还是愧疚。
  覃初柳叹了口气,“我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你这样做对不对得起郑掌柜?明日我再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还不说出实话。可就不要怪少东家无情了!”
  她也知道,若说自己无情,指定没有啥威慑力,毕竟现下老吴还不知道她是哪根葱呢。把百里容锦摆出来效果肯定会更好。
  说完这一番话,覃初柳便带着高壮离开了。
  出了大牢,高壮忍不住问道,“覃姑娘,现下形势这般紧张,看那老吴的样子,只要你再逼问几句,说不准他就把实话说了,你为啥……”
  覃初柳脚下不停,直接走到一边的巷子里。见四下还算安静,这才对高壮悄声道,“老吴这个人看上去不坏,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
  高壮不明白了。不就是让老吴说实话吗,怎么就会死了?
  覃初柳自有她的想法,指使老吴的人既然敢对永盛酒楼下手,敢对郑掌柜下手,说明实力不弱,只怕他们今日来大牢看郑掌柜和老吴的事情已经被指使之人知道。
  若是他们真的把实话逼问出来,然后再去找县太爷审查。只怕老吴早已经被灭了口。
  既然这样,莫不如就让那人自己露出马脚来,既能保全了老吴,还不会打草惊蛇,只等她的长线钓到最大的那条鱼。
  “高叔,车夫送我回去就成。你且在这里守着,看看还有什么人来见老吴,若是能听到他们说话就更好了。”覃初柳交代道。
  高壮神色一凛,立即点头,“覃姑娘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回到永盛酒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这才想起来时匆忙,她只对家里说来镇上有事,没说今夜不归,这个时候还不回去,只怕元娘他们已经十分担心了。
  她叫来了小伙计,让他去家里报个信儿,只说在镇上待几日,事情办完就回,让他们别担心。
  小伙计得了吩咐,立即就去了。
  当晚,覃初柳躺在永盛酒楼后院儿的客房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琢磨着幕后主使的事儿,直到后半夜才朦朦胧胧有了睡意。
  而此时,采香院二楼茗烟姑娘的闺房里,傻蛋慵懒地躺在矮榻上,双目微阖,好似是睡着了。
  茗烟手里拿着一条绣花薄锦被,悄悄走进傻蛋,只距离傻蛋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傻蛋突然睁开了眼,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茗烟。
  茗烟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主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她了。
  看了一会儿,傻蛋指了指矮榻对面的席榻,“坐”。
  茗烟受宠若惊,把手里的锦被放到一边,赶紧坐了下来。
  头牌就是头牌,不过就是跪坐在席榻上,她却能坐出一番别致的风韵来。
  只可惜,不解风情地傻蛋根本就没注意她的搔首弄姿,动了动身子,改侧躺为平躺,眼睛看向棚顶。
  “你身边新来的丫头是谁?”傻蛋冷冷的问道。
  茗烟的表情一下子僵住,握着绢帕的手突然加力,把绢帕扭作一团,缓了缓心神,茗烟才苦涩地说道,“那,那是我从外面买回来的,她原是和她娘从辽河郡逃难过来的,不想她娘病死了,她身上没钱,便想着卖身葬母,我觉着她可怜,便把她买下来了。”
  好半晌,都不见傻蛋有回应,茗烟心里直打鼓,主子,不会是看上了郁皎,或者是,知道了什么!
  狠了狠心,茗烟捏着嗓子糯糯地道,“主子若是喜欢,不若今晚就让郁皎服侍……”
  傻蛋摆了摆手,打断了茗烟的话,继而翻过身,看着茗烟道,“把一只蛇养在身边,你得有本事驯服她才行。”
  茗烟没听明白,正要问清楚,这时突然想起了敲门声,而后就听门外之人道,“主子,有消息了。”
  傻蛋坐起身来,“你先出去,唤他进来!”
  茗烟心里不愿意,却不敢违抗傻蛋,只得慢慢腾腾地起身走了。
  不大一会儿,刚刚敲门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二十多岁的年纪,面目冷凝,浑身肃杀之气,见到傻蛋,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这才回道,“主子,太平镇最近新进的大商户只一家,是原辽河郡首富邶全林,准备在镇子里开一家酒楼、一家粮店、一个布庄和一家当铺。现下铺面都已经选好了,过些日子就能开张。”
  傻蛋端坐在那里,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膝盖,“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些事的?”
  “回主子,大约是辽河郡的战事快要结束的时候。”
  傻蛋哼笑一声,这老匹夫,看来是辽河郡混不下去了,就想着来太平镇发展,只是他运气不好,接二连三地碰上他。
  “下去吧,”傻蛋挥了挥手。
  那人却站立不动,欲言又止。
  傻蛋也不催促他,片刻功夫,那人就撑不住了,恭谨地道,“主子,诸葛先生不肯回去,只说,只说要在大周好好游玩一番,现下谷良正陪着他。”
  “嗯”,傻蛋应声,却没说别的,那人总算松了口气,大步退了出去。
  待房间安静下来,傻蛋伸手捏了捏眉心,果然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诸葛尔不折腾出什么大事来恐怕根本不会回去啊。
  第二天一大早高壮就回来了,此时覃初柳正好在大堂里和大家伙儿一块吃饭。
  高壮匆匆都到覃初柳身边,躬身耳语了几句,覃初柳马上放下手里刚吃了一半的饼子,“上去说。”
  进到雅间,覃初柳不待坐下就急急问道,“真的是这般说的?”
  高壮执起桌子上的茶壶,也不管是凉是热,直接对着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壶,一抹嘴,长舒口气,“确实是这样,来人应该不是幕后主使本人,他只告诉老吴,若是敢多说一句,便要了他一家老小的命!”
  覃初柳捶了捶桌子,“当真可恶,竟然拿老吴的家人相要挟!”
  “我跟了那人一路,那人后来似乎发现我了,在镇子里饶了好几圈儿,最后歇在了客栈里,我在客栈里守了半夜,那人没有一点异样,我便有些松懈,只片刻的功夫,他就不见了。”高壮说到最后,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愧疚。
  说不准继续跟下去就能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呢,谁成想还是让他溜了。
  覃初柳拍了拍高壮的大手,安慰道,“高叔做的已经很好,知道老吴是因为家人被挟才迫不得已做下坏事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你且先回去歇一歇,我在好好琢磨一下。”
  高壮见覃初柳拧眉思考起来,心知留下来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打扰覃初柳,便乖觉地走了。
  等高壮离开,覃初柳整个身子瞬间垮了下来。
  哪里有什么突破,还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高壮没有探听到任何有关幕后主使的消息,也就是说,现下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且那人已经发现高壮在跟踪他,回去之后定然会告诉幕后主使,他指定会提高防范,只怕以后都不会再去见老吴了。
  看来她是得意的太早了,把所有的事情想的太容易了,殊不知事情只要一环不按着她预想的走,她就毫无办法啊。
  覃初柳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对方心思这般缜密,她在大牢里就不应该想那么多,直接从老吴口里逼问出真相不就好了。
  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心思,幕后主使有如此心机,又怎么会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给老吴,恐怕老吴到现在也不知道要挟他的人到底是谁吧。
  事情越捋越乱,覃初柳越发头痛,小手重重地在头上敲了起来。
  “你就是把脑袋敲碎了,也救不出郑掌柜!”头顶突然传来嘲弄的男声,惊了覃初柳一跳。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指点
  覃初柳无力抬头,只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气无力地道,“我果然还是不够聪明,关键的时候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半晌不闻头顶有动静,覃初柳正要抬头去看,忽然一只粗砺却极温暖的大手罩了下来,柔柔地按在她的绒发上,轻轻地揉了揉。
  覃初柳尚来不及体会那种滋味,头顶的大手已经消失,心中隐隐有些失望,抬头去看,就见傻蛋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前,眼睛定定落在她身上。
  “郑掌柜怎么说?”傻蛋淡淡地问道。
  问完,兀自坐在了覃初柳身边。
  她一直十分相信傻蛋,所以也没有隐瞒,把郑掌柜与她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傻蛋挑眉,“他说他未得罪过人,永盛酒楼从前也未有这般下作的对手,那么有没有可能,这次下手的是新对手?”
  新对手?覃初柳刚要沿着这条线想下去,就听傻蛋继续说道,“若是来了新对手,就不知道这新对手是只针对永盛酒楼,还是针对多家商号了?”
  傻蛋状似无意地话,却给了覃初柳很大的启发。
  除了永盛酒楼,不是还有东升米粮店也遇上了麻烦了吗?
  这两家都是百里氏的产业,不知道是有人故意针对百里家的产业还是真的只是巧合。
  覃初柳坐不住了,霍然从椅子上做起来,直接奔到了楼下大堂,高壮正在吃饭,覃初柳耐着性子等他吃完才道,“高叔,你去查探一下,最近一段时日太平镇上遇到麻烦的商号有哪些。不要拘泥于酒楼食肆,所有的商铺都查一查!”
  高壮见覃初柳说的郑重,也不敢耽搁,当即便出门查探了。
  他这一去就是一整天。一直到天全黑下来才回来。
  “高叔,咋样?”覃初柳也顾不得寒暄,把高壮拉到雅间,问道。
  高壮在外奔走了一天。口渴的不行,这个时候却也顾不得喝水了,哑着嗓子说道,“镇上出事的商号果然不止咱们百里氏这两家!除了咱们永盛酒楼和东升米粮店之外,还有一家绸缎庄子和一家当铺出了事。”
  高壮把他打听到的详详细细地与覃初柳说了。
  那家绸缎庄子在镇上经营多年,虽不是镇上最大的却是口碑最好的,这么些年一直没出过什么事,年后的时候却不知怎地,庄子里卖出了质量有问题的布料。
  一整匹的布料,从外面看好好的。但是打开来就会发现,里面的布料不是印染花了就是材质不好,总之都是残次品。
  能去那家绸缎庄子里买布料的都是家境不错的人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几次三番地去庄子里闹。庄子的老板气病了,庄子也暂时关了门。
  那家当铺的事情就更加离奇了,头一天一个书生去铺子里当了一块上好的玉佩,是活当,当出去五十两银子。
  当时当铺里的伙计明明把玉好好的收起来了,谁知道十日后等书生来取玉佩的时候,那玉佩竟不翼而飞了。
  那玉佩值好几百两银子。没奈何,当铺只得赔银子。
  这还不算完,接下去的几天,当铺陆续丢了不少好东西,损失着实不小,当铺老板报了官。贼人却一直没有抓到,贼人抓不到,老板也不敢开门做生意,于是,当铺也暂时歇业了。
  这样看来。最幸运的倒还要数东升米粮店了,发现的及时,发霉的粮食没有卖出去,最多就是自己损失些银钱,于名誉倒也无碍。
  而最倒霉的,莫过于永盛酒楼了,毕竟是吃到嘴里的东西,有一点儿不对劲就有可能出人命,所以出了事也更容易让人抓到把柄,更容易把事情闹大。
  覃初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世上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这几家铺子遇事的时间都差不多,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搞臭名声,关门大吉!
  经过这一天的打听,高壮也觉出了不对来,他凑近覃初柳,肃然道,“说来也巧了,镇上的酒楼、米粮店、绸缎庄、当铺出事了,偏就有新的店铺要开业,且规模似乎都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