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节
作者:南方网      更新:2022-06-05 12:02      字数:4764
  她在一边胡思乱想不说话,傻蛋就在一边呆坐着也一句话都不说。
  等覃初柳天马行空地想了一圈儿,才想起她让傻蛋陪她出来的目的。
  “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与我们没有关系,我只说一点儿,”侧头,专注地盯视着傻蛋犹如深潭的眼眸,“不要给我们惹事,不要伤害他们。”
  她说的他们,指的是梅婆子他们这些关心且喜欢傻蛋的人。
  对于傻蛋的去留问题,这一次连元娘都选择了沉默,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傻蛋似乎不那么简单,他的脚程竟然比马车还快,等闲人哪能这样?
  不过。梅婆子和戚老头儿都因为他回来而欣喜,元娘也就想通了,只要他没存了坏心思,管他是什么人呢。
  静默了很久。傻蛋才轻轻的“嗯”了一声,“我确实是没钱,没地方去。”傻蛋解释道。
  没钱?
  “我娘不是给了你二两银子吗?再说,那老大夫对你毕恭毕敬,你留在那里他必定会好好招待你!”覃初柳毫不客气地揭穿傻蛋。
  傻蛋一点儿没有谎话被揭穿地羞恼,而是突然招了招了手,覃初柳正不明所以的时候,就见隼快速地从院子外冲了进来,直接跃到了傻蛋的身上。
  今日建学堂人多嘴杂,隼觉得烦了。便出去溜达了,这时候才回来。
  等覃初柳回过神来的时候,隼已经乖乖地趴在傻蛋的脚边了。
  不同于对她和谷良,隼对傻蛋,似乎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和讨好。
  “你认识隼?”覃初柳问道。
  傻蛋想了一下。到底是没有说谎,“我养过它一段时间。”
  “那谷良你定然认识!”覃初柳已经十分肯定。
  “嗯”,傻蛋一边给隼顺毛,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以前我们是一起的,后来,他把自己卖了!”
  一起的是什么意思?把自己卖了!覃初柳马上想到了谷良的卖身契。“他的卖身契已经到期,现下他已经是自由身了!”
  这是在为谷良说话了,傻蛋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也不回覃初柳,只专心地给隼顺毛。
  想了想,覃初柳还是忍不住问道。“谷良他,为什么会来我们家?你们是一起的是什么意思啊?”
  傻蛋蹙起了眉,头也不抬地回道,“同村!辽河郡起了战事,他怕打仗。所以偷偷的跑出来了。后面的事情你知道,再后来,他知道我回了太平镇,又跑了。”
  会有这么巧合地事儿吗,两个人先后被他们救下,还都死皮赖脸地在她家住下来。还有,傻蛋和谷良真的只是同村那么简单,傻蛋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农家人啊。
  覃初柳不相信天下间有这样的巧合,但是现下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她从傻蛋的话里抓到一个细节,“你是北辽人?”
  傻蛋转头,幽深的眼眸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覃初柳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快停止跳动了,他的眼神,不凌厉,却能够让人窒息。
  “不算是!”傻蛋转回头,低低地答道。
  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他给的这是什么答案?
  覃初柳感受到傻蛋周身冒出的寒气,知道他不愿再提此事,覃初柳便也乖觉地不再说了。
  没有人明说,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傻蛋是要留下来了,有了之前谷良的事情,傻蛋这次倒也不用藏着掖着的了,若是有人问起,也只说是雇来给家里干活的就好了。
  不过,自傻蛋来了之后,家里几口人确实轻松了很多。
  傻蛋不像谷良,谷良是做了什么都会喜滋滋地说出来,等着别人来夸奖他。
  傻蛋则不然,他总是默默地干活,直到你自己发现了,去问他,他才会点头承认。就算是夸他,他的表现也是淡淡。
  戚老头儿和梅婆子夸了他几回,见他也没什么反应,便也懒的夸他了。
  因为有了对比,致使梅婆子提到谷良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而覃初柳也渐渐发现,每次旁人当着傻蛋的面夸奖谷良的时候,傻蛋的眼神就会很不善。
  覃初柳心里觉得好笑,傻蛋这个样子,就像是要争得大人宠爱的小孩子。
  覃初柳也总爱逗弄他,闲来无聊就会特意在他面前说起谷良,说谷良功夫有多好,能抓到紫貂,说谷良多会交际,在村里没待多久就把村里人都认全了……
  这一日,覃初柳正对傻蛋说起谷良不怕辛劳帮她做事的事情,忽听门外有人唤道,“大姐,在家吗?”
  这声音十分耳熟,覃初柳探头去看,竟然是张氏!
  自安贵家里分了家,大海决定什么都不要和张氏净身出户后,张氏便很少出来串门了,旁人家都很少去。更何况是她家。
  覃初柳心里警铃大作,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张氏来,指定没有好事!
  覃初柳回屋。让元娘和梅婆子她们都不要吱声,这张氏听到没人应自然也就走了。
  但是覃初柳忘了张氏的脸皮有多厚,比起李氏来有过之无不及。
  张氏在外面唤了几声,见屋里没人应答,便试着推了推门,院门没闩,只虚掩着,她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此时隼已经警惕地站在她身前了,她先是被吓了一跳,继而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
  她用一只手把自己的眼睛捂上了。另一只手摸索着往前走,边走还边喊,“大姐,大姐在家吗?”
  覃初柳差点笑出来,这个张氏可真有意思。掩耳盗铃的事情她也能做的出来,捂上眼睛看不到隼隼就真的不在了吗。
  隼自然是不能放她进来的,上前就咬住了张氏的裙摆,张氏害怕的浑身直哆嗦,却不敢把手拿下来,只颤抖着声音喊道,“大姐。大姐救命啊,狼要吃人啦。”
  她呼喊救命的声音不小,只怕一边盖学堂的人也能听到,若是引来更多的人,把隼惹毛了真咬了人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覃初柳便出声唤了隼。隼得了指示放开了张氏的裙摆。
  元娘出门,把张氏领进了屋里。张氏坐下来后,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大姐,你家的狼可真厉害。刚才我还以为它要吃了我呢。”
  元娘心里不喜张氏,莫说上茶了,就是客套地寒暄也懒的和她寒暄。
  张氏也不在意,自说自话了好一会儿,见根本没人理她,轻咳了一声,说起了正经事。
  “那个,大姐,我这次来主要是来给大姐道歉的,都是我不好,我这张嘴没个把门的,才在外面胡咧咧,大姐你别往心里去。”
  上次刘地主那件事,小崔氏他们都受了罚,但是谁都没有向受害人元娘道过歉,没想到,第一个来说抱歉的竟然是张氏。
  她越是这样,覃初柳越觉得她别有目的。覃初柳也懒的和她绕圈子,直接对张氏道,“大舅母若是专程来给我娘道歉的,现下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你也早点儿家去吧。”
  张氏连连摆手,“不,不,除了道歉,我还有旁的事情。”
  覃初柳轻嗤一声,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就连道歉,也是有前提的。
  元娘自始至终都看着张氏,一言不发。
  张氏心里面直打鼓,但是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一分家,他们什么都没有了,过几天还得搬出去,可是他们连个能住的地方都没有啊。
  前些天她会娘家借钱,想要起个房子,谁知道娘家的亲戚她都走遍了,愣是一个肯借钱的都没有,就是她亲爹亲娘也都坐视不管。
  娘家不行,她就撺掇大海在村子里借钱,结果还是一样,不是不肯借,就是拿出来五个十个钱打发他们。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无意间听李氏对崔氏说元娘真真有钱,来去太平镇都有马车接送,就是给覃初柳看伤花了那许多银子,元娘也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地付了。
  于是,她便动了心思。
  “我这次来,是想,是想……”张氏咬了咬牙,“是想管你借银子的。我和大海想起个房子,手里头一个钱都没有,若不是被逼的急了,我也不能来管你借钱……”
  谁都不说话,只听张氏絮絮叨叨地说他们有多可怜,没有元娘的支援他们如何活不下去,直说到口干舌燥,她才停下来。
  元娘冷冷地看着她,“我为啥要借你钱?莫说我们没钱,就是有钱,也不可能借你!”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挺身而出
  “咋能没钱?”张氏惊诧地睁大了眼睛,嘴张的老大,“咱们都不是外人,对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又不是李氏那贱|人,决计是不会告诉爹娘的。”
  张氏以为元娘说没钱是因为怕她告密,赶紧表态。
  覃初柳真心佩服这个张氏,听话永远听不对音,元娘说话的重点明明就是不借钱,她咋就听不明白。
  元娘也给她气乐了,“以后可莫说咱们是一家人,哪有自家人在外面诋毁自家人的?你这样说只会让人家笑话。”顿了顿,元娘又道,“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这钱我们是决计不会借的,你还是回家吧,以后也不要来我们家了。”
  元娘已经把话说的这般直白,张氏总算听明白了,内心火起,腾地就站起了身。
  她这个时候倒也知道不能乱来,这可是别人家里,惹恼了人家还是自己吃亏,便努力压下怒气,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说道,“大姐,以前的事儿我是真知道错了,以后指定不会这样了。不管别人咋样,我和大海一直把大姐当成自家人的。若是今日改成大姐上我家借银子,我手头若是有,指定二话不说借给大姐。”
  张氏这几句话说的极有水平,覃初柳真想给她鼓掌,果然脸皮厚的人最擅长往自己脸上贴金。
  元娘也站起身来,与张氏对视,然后戏谑道,“我刚生完柳柳的时候,身子虚,绍维便想着给我补补身子,就去了家里借鸡蛋,当时就是你回的绍维,你还记得你当初是咋说的不?”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张氏哪里记得。
  张氏不记得,元娘就帮她回忆。“你当初指着绍维的鼻子骂他,骂他没本事,还说没那个吃鸡蛋的命就老老实实地在家啃菜饼子,生养不起孩子就别想像别人家那样儿孙满堂。这样丢人现眼还不如回家眯着。”
  这些事情,元娘从未与覃初柳说过,可是都过去了将近十年,她依然清楚的记得,可见张氏的那番话伤她有多深。
  也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那番话伤覃绍维有多深。
  元娘这人外表看起来挺厉害,其实心里很是脆弱,早些年没遇到覃绍维的时候,她从来都是崔氏和安贵说什么她做什么的。
  她这辈子第一次不听话,就是执意嫁给覃绍维。第二次不听话,却是因为覃初柳的姓氏问题。
  说起来,她能在安家村留下一个泼妇的名声,还不都是为了不让文弱的覃绍维挨欺负,不让自家的宝贝女儿挨欺负。
  这么些年。她骂过不少人,也得罪过不少人,但是却没有一件,是为了她自己。
  覃初柳看得分明,元娘的眼中已经有了闪闪泪光,她娘定然是想到她爹了。
  “话谁都会说,可真假只有自个儿知道了。你当初连几个鸡蛋都不借。还指望我们借钱给你?”覃初柳嗤笑,冷冷地看着张氏,“我若是你,就是住在大道上活活冻死,也绝不后如此不要脸的上门来借钱!”
  若这话是元娘说的,张氏可能很生气。然后说几句不好听的就走了,但是这话由十岁的覃初柳说出口,张氏的火气就压不住了。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训老娘!!”张氏提声骂道,然后就要伸手来抓覃初柳。
  覃初柳想躲开。奈何她脚不方便,一只胳膊还吊着,只能用另外一只胳膊来挡。
  张氏动作极快,眨眼间手已经到了覃初柳的面门,元娘想要制止已经是来不及。
  眼见覃初柳的脸上就要挨了张氏的一爪子,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黢黑的人影从天而降,粗砺的大手抓住了张氏的手腕,向边上一掰,便听“喀嚓”一声,张氏一声痛嚎。
  傻蛋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似的甩开张氏的手腕,张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被傻蛋掰过的手腕无力地耷拉下来,看上去十分可怖。
  张氏痛的恨不得在地上打滚儿,元娘和覃初柳都有些心悸。
  “傻蛋,她的手腕还能接上吗?”覃初柳急切地问道。
  傻蛋斜眼看了覃初柳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覃初柳如何不明白,不就是嫌弃她妇人之仁吗。
  她也懒的解释小鬼难缠的道理,只对傻蛋道,“你去隔壁把安大海唤过来,他指定也在盖学堂呢。”
  傻蛋心里不情愿,也不理解覃初柳,却还是乖乖地去了。
  不大一会儿,安大海就跑来了,应该是太心急,手里的泥抹子都没来得及放下。
  见到张氏抱着手腕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大海登时就红了眼睛,俯身抱起张氏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