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作者:南方网      更新:2022-06-05 12:00      字数:4766
  而元娘和小河却都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崔氏就好!
  覃初柳和元娘、小河商量,“就这么放过二姥姥和大舅母她们?”
  元娘垂头思忖片刻,终究只是长叹一声,不放过又能怎么办?还能报官不成?
  “绝对不能放过她们!”小河愤愤开口。“有一次就有第二次,若是这次不给她们些教训,只怕她们以后会更加猖狂!”
  覃初柳点头,她完全赞同小河的观点。对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姑息,对她们稍有仁慈,她们只会变本加厉。
  傻蛋不是说她妇人之仁,心慈手软吗,这次她就硬气起来。
  拉着小河低低商量了半天,两个人终于商量出了个还算可行的办法。
  小河先出去寻人,覃初柳则交待元娘,“娘,一会儿有人过来。你只在炕上躺着,不管别人与你说什么,你只管哭就是了。我不叫你,你千万别起来!”
  元娘不明所以,“你这是要干啥?可别惹出什么大事来。”
  覃初柳摇头。她现在可不是惹事,而是在平息事端,还她娘清白呢。
  交待完元娘,她又去了东屋,“戚姥爷,一会儿你和傻蛋只在屋里呆着就行,无论谁敲门都不要开门。”
  又朝傻蛋看过去。难得的,傻蛋也在抬头看她,依然是面无表情,但是覃初柳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赞同……
  他,猜到她要做什么了!这个人,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智,太可怕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小河就回来了,跟着他来的,还有里正安禄并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
  这些老人里有一个覃初柳是认识的。正是安家村唯一的大夫安广荣。
  覃初柳给这些人行了礼,也顾不得招呼他们,只拉着安广荣的衣袖嘤嘤哭诉,“祖姥爷,你救救我娘吧,我娘听说是自家人在背后捅她的刀子,登时就病了,现下连炕都下不来了。”
  安广荣不动声色的扒拉开覃初柳的手,“我去瞧瞧。”
  安广荣给元娘诊了脉,只说,“无甚大事,只是急火攻心,放宽心就好了。”
  急火攻心,放宽心,有这两个词就够了!
  覃初柳送安广荣出来的时候,安禄他们都坐在院子里,几个老人还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安禄则是一脸的不耐,见覃初柳出来,他率先站起身来,“不就是看个病,何须折腾我们过来,你这孩子太不懂事!”
  斥责完覃初柳,他就要走。覃初柳哪能让他走了,赶紧抹了把眼泪,“怎么能没事?刚刚祖姥爷给我娘看了病,说我娘那是心病啊。任谁凭白被人冤枉,传了那么些难听的话心里能好受。”
  覃初柳小小的个子,站在院子里,哭的一抽一抽的,说出的话却十分清晰,“柳柳不明白,我娘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没去招谁也没去惹谁,为啥二姥姥她们要这样欺负我娘?家里被人泼了粪,我娘还遭了人骂,她现在病倒了,可是害我娘的人却和没事儿人似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安禄这下可算明白了,原来找他过来是想让他主持公道的。
  白馒头似的脸上现出得意的神色,昨日安贵和安福可去找过他了,他也骂过他们了,让他们回家好好管束家里。
  说起来,他们才是一家人啊,元娘虽然还姓安,到底不是安家的血脉。
  亲疏远近他还是分得清的,这个时候,就算理全在元娘一边,他也不能向着元娘啊!
  “这件事哪里是你一个小孩子能插手的,我自会处理!”安禄睨着覃初柳敷衍道。
  “怎么处理?”覃初柳不依不饶,“不痛不痒地骂上几句?里正大人,您摸着良心说说,若是您的女儿被人冤枉了,家里被人泼了粪,您能只骂那些恶人几句?”
  安禄气极,白馒头皱成了白面包子,正要训斥覃初柳,一个老人开了口,“这件事小崔氏几人做的确实过了,若是不给元娘一个交待,立在宗祠里的祖训岂不就是个摆设!”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护掴二十掌
  老人话落,其他几个老人连连点头,包括安广荣在内,都同意说话之人的观点。
  安禄心里恼怒,他最是讨厌这几个老家伙,明明他才是里正,村里每每发生了大事,这几个老家伙总是和他唱反调!
  “这件事小崔氏几人虽然有错,但是我已经训诫过他们了,他们也知道错了,都是自家人,没有必要搬出祖训……”
  “胡闹!”最开始说话的老人再度开口,打断安禄的话,“‘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安氏安安稳稳地繁衍这么些年,不正是因为遵循祖训,严格要求子孙,克己复礼。今日你姑息小崔氏等人,若是日后他人再犯,你且如何?”
  安禄被问住了,凡是安家人,不管男女,十岁必会背诵祖训,并且祖辈会要求子孙严格按照祖训上的规定做事。
  这些,都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所以这么些年,在赵家屯、苏家庄都逐渐衰落的时候,安家村还在不断壮大。
  “你可还记得四十年前,太平镇来马匪那一次?”这时,老人中年纪最大,辈份最高的老人开了口,“四里八乡多少村子被抢,伤了多少人,可是那一次,我们安家村安然无恙,你可知道为啥?”
  安禄的脑海中浮现四十年前的事情,那时他才十三岁,听说马匪来了,村里所有十二岁以上的男人全都拿起了武器,没有武器的,就拿了镰刀、镐头等农具,日夜守在村口。
  马匪只有十几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以为这次还会像前几次一样顺利,没想到还没进村,就看见村口黑压压一片,站了好几百号人。且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各个神色肃穆,如临大敌。
  马匪身下的马开始不安地打转,马匪也开始害怕了。
  当时的里正。安禄的爷爷站出来说话,“若要抢我们的东西,先从我安家村所有男人的尸体上跨过去!”
  那时安禄跟在爷爷身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爷爷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之气。
  马匪眼神交流了下,竟然真的打马离开了。
  事情过去了这么些年,再回想起来,他还能想起当时安家村每个人脸上肃穆且决绝的表情。
  “安禄,我安氏最看重的是什么?”那老人问话。
  安禄语塞,祖训上并没有说这个啊。
  老人的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敲了敲,“人心齐。才是我安氏最看重的!”
  顿了顿,老人继续说道,“小崔氏联合外人坑害我安氏族人,怎可姑息?安贵家的两个媳妇诋毁族人,怎能轻饶?安福听媳妇教唆。做了坏事,怎能放过?安贵持家不严,怎能不罚!”
  覃初柳真想给这个老头儿鼓掌,说的真是太好了。
  此时,安禄的脸色已经铁青,他知道自己再不能包庇安贵和安福了,只得对小河道。“去把你爹和两个嫂子叫来”,又转头对外面看热闹的一个人道,“把安福和小崔氏叫来。”
  不大一会儿,两家人就全来了。
  开始安贵和安福还有些有恃无恐,待看清安禄的脸色和院子里正襟危坐的几个老人,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
  不等安禄说话。安广荣就开了口,“早在流言传出的时候我们就商量好了,犯错者绝不轻饶,只是涉及到女眷,不能进祠堂受罚。所以……”
  开祠堂,那就要动用家法了,安氏已经多少年没动过家法了,安贵和安福是彻底害怕了,“噗通”一声跪在几个族老身前,“我们知错了,定然不会再犯,饶过我们一回吧。”
  小崔氏和崔氏并几个小辈都跟着跪了下来,安广荣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安贵,你持家不严,安大海、安大江,你们教媳无方,罚你们跪两日祠堂。”
  目光落到张氏和李氏身上,“你们语出恶言,中伤族人,罚你们护掴十掌,禁足一月。”
  这下,不光是张氏和李氏懵住了,覃初柳也懵住了,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她的预料,出乎她预料的顺利。
  她好像只开头诉了几句苦,准备的其他招式还没使出来呢,就被这几个老头儿抢了戏份。
  不过,经过这件事,她对安氏宗族的这几个老人有了更深的了解,也真心的佩服他们。
  看来,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不平的事,完全可以找这几个老头儿解决了。
  覃初柳不知道,这几个老头儿可不是第一次帮她了,早在安贵要把元娘除族谱的时候,就是这几个老头儿不同意,才改成了分家。
  “我不服,”这时候,李氏突然开了口,她的身子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但是相比于受到的惩罚,这一点儿恐惧也不是不能克服的了,“大姐她绝对有男人,大江亲眼看见的,你说大江”。
  李氏捅了捅大江,大江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他也没想到李氏会把事情说出去,在家的时候,他已经说过李氏了。
  但是,李氏毕竟是他的发妻,这个时候,他就算对大姐有愧疚,也是要站在李氏这一边的。
  “确实,爹要把大姐除族谱的那一日,我在大姐的房间里看到一套男人的衣裳,那衣裳很大,决计不是咱们安家村人的,倒是和永盛酒楼掌柜身边的护卫的身量很像。”大江垂头说道。
  覃初柳终于明白,那一日大江为什么要留在西屋了,原来,他是发现了元娘给傻蛋做的衣裳。
  现下事情可复杂了,傻蛋的事情不好解释,连带着,那衣裳也成了难题。
  “覃初柳,可有此事?”安禄逮着机会,赶紧发难。
  覃初柳咬了咬唇,面上极其委屈,心思转的飞快,可是,她一时真的编不出理由来。
  “你不说话,那就是说安大江说的是真的了,看来李氏没有冤枉安元娘,那……”
  “那衣裳是我做的!”这时候。梅婆子从屋里冲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身衣裳,不正是那日大江看到的那套。
  “这衣裳是我给我那早夭的孩儿做的,难道不行?这就是你们安家村的规矩。连一身衣裳都不能做了!”说完,梅婆子把手里的衣裳抖落开来,“这衣裳要是送人的,怎地这么久还没送出去,你看看,你看看……”
  她把衣裳给周围的人看,“这明明还是崭新的,根本没人穿过。”
  李氏还不相信,“你既说你儿子是早夭,怎地做这般大的衣裳?”
  刚才提到自己早夭的孩子时。梅婆子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儿了,现下李氏这么问,她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双手捧着衣裳,脸埋在衣裳里呜呜哭起来。
  李氏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还要再说,却突然被安贵喝住了,“孽障,还不给我闭嘴!”
  李氏吓的浑身一激灵,往四周看去,但见不少人面色不善地看着她,她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村子里也有些早年丧子的妇人。早已经跟着梅婆子嘤嘤哭了起来。
  覃初柳去扶梅婆子,她知道早夭的孩子是梅婆子心中永远的伤疤,她没想到,梅婆子会为了把事情遮掩过去自己揭开伤疤。
  现在,她该有多痛?
  “梅姥姥,您先进屋歇着吧。族老们总会给我娘一个公道的”,覃初柳柔声劝着,给小河使了个眼色,小河便把梅婆子扶进屋了。
  覃初柳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再转过身的时候。心情已经恢复如常。
  “二舅舅,你看到那衣裳后,可向我娘求证过衣裳的主人?”覃初柳正色问道。
  大江摇头。
  “既然没有,那二舅母在外说的那些就全是猜测了!无凭无据就在外败坏我娘的名声,这不是诋毁中伤我娘是什么?”
  周围一片寂静,此时覃初柳昂头站在安禄身侧,浑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一点儿不输安禄。
  “李氏,你可还有话说?”安广荣问道。
  李氏颓然坐地,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
  “我有话说”,这时,张氏又冒出了头儿。
  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覃初柳心中暗叹,这些人啊,果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弟妹说的是假的,我说的可是真的啊,元……大姐的亲娘可不就是太平镇上的娼|妓,这事儿可是爹亲口说的。”张氏不及李氏心眼儿多,但是关键时候嘴皮子却利索的很。
  安贵气的咬牙,这些个没脑子的,非要把这等丑事揭出来!
  几个族老并安禄都把目光落到安贵的身上,他提出要把元娘除族谱的时候,只说元娘不是他亲生,可并没有说元娘的生母是谁。
  “这件事情,姥爷确实说过,”覃初柳挺身而出,毫无惧意地看着张氏,直看得张氏心虚起来,“可是,我有一点要问姥爷。”
  说完,她将目光转向安贵,“姥爷,您说倾城是我亲姥姥,您当初可曾亲耳同我姥姥说她叫倾城?”
  安贵摇了摇头,覃初柳又道,“在那之前,您可见过倾城?”
  安贵再次摇头,覃初柳唇角一勾,勾出了然的笑来,“既然姥爷没见过倾城,难道仅凭一双蓝眼和投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