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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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 更新:2022-06-05 11:49 字数:4915
云上只对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颔首,道:“注意些身子,早日带二弟回家!”
回家?云长青默念着这个词,眼角有些湿润。当年珍儿也对他说过这两个字,只是现在。。。。。。拍拍云上的肩膀,系好斗篷,冲身边的得力随从打了个眼色,一行人行色匆匆的走了。
邱芙眼底藏不住的喜色,嘴里虽喊着“老爷一路走好”的话,眼神儿却时不时的瞟向四周的几个女人。能得理家权,总归自己在老爷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刘姨娘跟懂姨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风三娘面无表情,一直恭敬的围着老太君左右,做着大房该有的贤德榜样。老太君一颗心似是随着儿子的远去而去了,眼神悠远的望着一处,脸上露出写不尽的伤感跟落寞。
云上不动声色的挤开风氏,自己搀了老太君的手臂,扶着她往外头走。迎面寒冷的秋风让老人哆嗦了下身子,云上察觉到,瞧见老人只穿了两件内衫,双目微寒,回头看着身后几个丫头,压低嗓音道:“你几个自己到管事处领罚去!”
那几个丫头低垂着脑袋,齐齐应了。她们给老夫人一急也跟着追了出来,竟忘了给老夫人添衣裳,惹大少爷生气挨罚是应当的,她们没有怨言。
云上脱了自己的外袍给老太君披上,老人感觉身上一暖,这才回过神来。“上儿,你这是做什么,冻着了可不好!”说着要把衣服给他穿回去。云上一把握住老人的手,脸色严肃的看她,没有任何话语,那强硬的态度,让老太君收回了手。
“上儿,你外公身子骨可还好?一个人住着怕是怪清冷的,抽空多去陪陪他。”老太君知道这孩子是关心自己,只面上不太喜欢表现出来,这别扭性子也不知随了谁。想了想转移话题,总不该让孩子也跟着自己操心。“他也是个不容易的啊!天冷了,去给他送些被子衣服黑炭去!”
“嗯。”陪着老人一步一步迈动,寒风撩得人发须乱飞,一股寒意只往肉里钻。树上的枫叶一片片打着旋儿漫天飞舞,云上望着这份无边落木的景色,目光幽深。事实万般无常,转眼春去秋来,他忽然想起某日有个小丫头说过的话,“我们要一起慢慢变老,然后回忆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曾经。”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像刀子刻进了他的脑海,时不时会想起,每一次回味,每一次的感触都不同,像这一次他从里面读到了心酸。
何妞妞挎着篮子从新开的后门回到宅子里,刚进屋红着手脸,就让冬琴丫头好一阵数落。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下回出去穿厚点不就是了!”
“还下回!”这回何丫丫也来气了,放下手里的针线,对着何妞妞耳提面命。“出门你也该记着跟人说一声,总不能让大家着急。好歹也把冬琴带上,万一出个什么事,还有个回来救急的。”
何妞妞被何丫丫凌厉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对着手指头,态度诚恳的点头认错。“嗯,嗯,小的记着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大姐!”何丫丫怒其不争,翻了翻眼皮,气得两只眼睛圆鼓鼓的。
“诶!”何妞妞应了声,举着一只手认真的回:“小的在,有事请吩咐!”
吸了几口气,何丫丫干脆转过脸不看她,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何妞妞瞧她那样子,知道自己是真的惹二妹生气了,忙耷拉着小脑袋,一寸一寸小小步的移过去,一只手拉着何丫丫的衣袖,学着何鸢鸢的样子摇啊摇,把头伸到何丫丫眼前,可怜兮兮的看她,何丫丫心里的气没消,忙把头偏到了另一边,何妞妞只好又小心翼翼的跟着把头伸到那边,用自己那双无辜的弯月眼楚楚可怜的望着她,就差留下两行泪,以表示自己态度诚恳了。
何丫丫被她看得软了心肠,张了张嘴,只说了四个字。“没有下次!”
“嗯嗯嗯!”何妞妞飞快点头,脸上乐开了花。“二妹最好了!”很嗨皮的给了何丫丫一个熊抱,臊得小姑娘两颊绯红,伸出手慌乱的推开何妞妞的怀抱,何丫丫颠怪的看她,手里拿着绣花针,用眼神示意,你再来我就用针戳你!
好,这招够狠,何妞妞立马投降,憨笑两声耸耸肩,提起自己的战利品上了楼。
比言情剧还言情
晚饭后,何妞妞百无聊赖,想起小姑的事情,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忙招来康叔询问。
“那件事啊!”康叔笑了笑,坐在何妞妞对面,颤了颤身子,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之前看你忙,四子就把事报到我那去了。说来,这恶人总有恶人磨,善恶到头终有报。马乡绅这次给自己的亲孙子气得病倒在床上了,哪里还有心思找何四大妹子的麻烦。”
“怎么回事?卖身契可是有拿到手?”何妞妞一脸迷糊,她最担心的还是卖身契的事,大央王朝有条明律规定,若典身卖奴者私自逃亡,一经抓获当处极刑。这也是她之前一直忧心的问题。
“主子别急,您等着,我让四子自己来跟您说。”说着朝一边斟茶的小丫鬟招招手,小丫鬟看了何妞妞一眼,见她点头,才提着裙子小跑着出去了。
“这丫头倒是不错。”康叔摸着胡子点头,“最近铺子里来了很多大商户,吵着要见主子,你看要不要见上一见?”
“免了吧,我看着他们就头痛,你自己看着办!”何妞妞赶紧摆手,想着该走下一步计划了。“对了,叫庄庄也跟你四处转转,多见识见识。我思忖着,这几日要琢磨些学问上的东西,没多少时间管理铺子,你抽几个得力的给你管管事,把每个运作流程线上安排一个管事,咱们以后不直接卖纸,只做批发,就是只给大商户们提供货源。”
康叔听着眼睛亮了。“行是行。但大商户们的单子下得太大,我们前院太小,厨房也不够用,淤浆的盆子也是不够大,倒时只怕人手方面还得添些。”康叔的这几点,提醒了何妞妞得把厂子办大了,看样子还得另外找处地方专门盖个造纸行。
“嗯。库房有多少银两?”
“除去这个月的花费,总共余钱五万七千多。”说出这个数字,康叔满意的抹了把胡须,这可都是他们看着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短短的五个月,能有如此成绩,他都想为主子鼓掌叫好了。
何妞妞眼珠转了转,开口道:“拨出五千两找个依山傍水离县城近的地儿,找些人手趁早把纸行盖起来,差什么都在里头划,其他宅子里的事就问丫丫吧!”
两人聊着时,四子已经到了门外,小丫鬟跑进来通报,两人终止谈话,把人叫了进来。
“四子见过主子。”四子刚要跪下,给何妞妞一咳,立马改为鞠躬。这是何妞妞定下的规矩,在宅子里不许下跪,只准鞠躬。
“起来吧,我这没那么多规矩,自己找个凳子坐。”喝着白开水,何妞妞说得平平淡淡。四子额头冒起一层细密的汗液,他很少跟何妞妞直面打交道,站在那里有些局促不安,虽然明白主子的为人处世作风,可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
康叔瞧得明白,平时两人接触最多,算是比较了解的。“叫你坐就坐吧,不然等下主子生气了小心吃你一个月的苦药水!”
此言一出,何妞妞一口茶喷了出来,很怀疑这个小幽默的康叔还是当初老实巴交的人么!当初三子太皮了,跑到河里洗澡差点叫河水淹死,何妞妞不说他不骂他只开了服药让他吃,苦得那小子两眼冒泪水再也不敢提下河了。四子闻言,眼珠一转,心知康叔是帮他,连忙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自己战战兢兢地找个地儿坐了。
看四子小心翼翼的样儿,何妞妞没有再出难题,开口问:“四子,三个月前我交给你的事可办妥了?”
“妥了。三张卖身契都在这。”说着,从怀里拿出几张四方布块。
何妞妞拿在手里,却是没怎么看,原因很简单,她不认得那些鬼画符啊,还得改天拿去请教庄庄小包子。
“说说怎么拿到的?”何妞妞挺好奇,这个在自己面前扭扭咧咧的家伙是怎么只身把事情办好的。
四子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两片眉毛都能夹死苍蝇了,沉默了老半天才蹦出几句话。“马家的大少爷跟他小娘偷情,被她亲娘看见了,马老太爷知道后一怒生了场大病,让人将那女人绑了火烧死。马大少爷受了伤从屋里逃出来,叫我给撞上了,他求我帮忙,我让他替我拿契约,我来救人。”
“哎呀,你不错呀,四子!”何妞妞激动的拍了下大腿,很八卦的问:“你是怎么救的呀?记得当时我只给了你五百两银票吧!”
四子老实回答:“我。。。我雇了一只镖,让他们扮成黑衣人抢人。”
“不错不错。懂得谋划,看不出来啊,我这里还有个谋士!”摸着下巴,何妞妞不得不感叹,这丫是运气太好,还是这马老头子流年不利。连这种狗血的言情剧居然都能出现在现实里。
被她调侃,四子满脸充血,坐在那里如有针扎。
“呵呵,不说了。从现在起你就跟着康叔做他的副手。好了,下去吧。”看不下去,只好将人遣走,不然她怕四子会变得不正常。
康叔抿了口茶,再说了些人手安排和物资配置方面的问题,两人聊了几句就散了。
何妞妞打了个哈欠,冬琴进来正好瞧见,催着她去洗了好安置。泡在浴桶里,打着小瞌睡,睡意朦胧间听到一阵笛声,宛转悠扬又带着道不尽的点点忧思,时急时缓,倒是让她没了睡意。难得听到丝竹之声,不好好享受,实在浪费。从木桶子里爬起来,穿好衣服,脚下拖着两只鞋,兴奋的跑到楼上闺房里,打开窗户,望着河边,想要看清楚是谁在弄笛,只见漆黑一片,一两盏河灯在水里忽闪忽闪,她有些失望。冬琴从后面追来,手里拿着帕子,抓住何妞妞的湿长发又是一阵嘀咕。
何妞妞吐了下舌头,坐在窗户边抱着膝盖,眼睛仍在外处寻找。寒风吹得她哆嗦了下身子,冬琴责怪的看了何妞妞一眼,伸手关了窗。笛声仍在飘扬,何妞妞躺在床上,枕着满耳的清幽进入梦乡,在睡着前,她甚至还在想,要是那个人能天天给她吹曲子听就好了!
书学会
院长老头落下最后一笔,对着字迹吹了吹,取下右手边整理好的一叠纸细细翻看,确定没有纰漏,才将干了的纸张收进去。抬头看着边上快要睡着的小丫头,嘴唇咧开,一只手往她身上拍了拍。
“丫头,把你的字拿出来,我们一道上书学会去!”
何妞妞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长长的一个哈欠。“爷爷,都午时了吃完饭再去吧!”偏过头换了个姿势,何妞妞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
院长老头见她这样,赶紧将纸包好挂在肩上,两只手齐齐推动何妞妞。“走走走,你还怕他们不给饭吃!快点!”
“爷爷——”哀怨的叫了一声,何妞妞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拖着老人的手,脚底下慢慢移动。臭着小脸瞪了老人一眼,却见老人眉上带喜,根本就没理她。何妞妞恼恨的咬咬牙,心说,她对那书学会真是半毛钱的兴趣都没有,要不是为了自己以后认字方便,她根本不会搞这么一出文字革新。谁让她自己学习能力太差,对那鬼画符实在没辙,又听院长一扇风,就没忍住,给自己惹了个麻烦来。
这书学会要讲起来,就跟现代的学术交流会差不多,只是牵涉的面积更广些,每个州县都拥有自己独立的书学会,由门生贵族以及地方官员组成,进入书学会的,大凡都是不俗之辈,某些书学会中才华拔尖的往往受到官员亲睐,再经这些官员之手引荐给高层,从而步上朝堂。何妞妞自认为她没有这能力,更没有这野心,再说她一介女流,搞那么另类做什么,她只想低调的强大,不想高调的死亡,只是此刻,貌似事情已经是她无法掌控的了。
两人坐上马车行了一刻钟,到一处僻静之处停了下来。红木漆门敞开,可见门口假山,和一簇唉竹。门上赫然写了几个大黑字牌匾,只是何妞妞不认得,更无法形容书法如何。此时里面守门的书童站出来恭敬的朝他们行了个礼。
“二位有何事?”
“小童子,我是翰林书院的院长张兆年,这是我的信物,你看能否引我们进去见见云大人。”院长老头从腰上取下一块铜牌子,给书童看了看,又自己系回了腰上。
书童看了看边上神情疲倦的何妞妞,指着她道:“她不能进,你随我进去。”
何妞妞立马冲老院长翻白眼,看吧看吧,就说行不通,还非得破坏人家的好梦。伸了个懒腰,何妞妞自己爬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