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      更新:2022-06-05 11:49      字数:4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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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门洞边秦老爷子惊讶的张大瞳孔。
  老石头夫妇给人带着先走了两步,听得秦老爷这一咋呼的声音扭过头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秦老爷子见老石头夫妇没在意扭头走了,才又转头盯着秦贤宇。
  “我要回去。”仍是这四个飘着冷气的字。秦贤宇收回远眺的目光,整个人似是从冰窖里挖出来的寒气浸人。
  秦老爷子一脸复杂的看他。“何日动身?”
  秦贤宇蹙着眉思索了片刻。“下个月底。”
  “可想好了?”选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回去,秦老爷子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他所做的决定。
  “嗯。”一个字,懒得做过多解释。秦贤宇皱着眉头,暗想他离开后她有什么表情。是喜得多还是怒得多。估计是喜,不过他会让她怒得多的。
  “那,好吧!”
  秦老爷子转过身,眼眶里晶莹流窜却始终没有掉下来,走到花园中间喘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宽厚的背微微颤抖,他一时对自己今天的反常难以接受,骂自己什么时候跟个娘们似的,活了这么多年,何时没有见过离别,这一点点算什么。然而,他不知道,这一次的分别竟成了永别。
  病了
  早上醒来,何妞妞感觉嗓子眼火烧般疼痛,一抬头一阵天旋地转,胃里跟着翻江倒海,吐又吐不出,说不出的难受。这边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冬琴,很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走近,拉开门,一身青衣的冬琴丫鬟出现在门口。
  “小姐,今儿怎么又起。。。。。”早了两字还没出口,就见一道人影已经到了跟前。冬琴扶着何妞妞躺好,脸色焦急的说:“小姐,你脸色好难看,快躺好,冬琴找个医郎来给大小姐瞧瞧。”说着站直身子又要往外头跑。
  何妞妞赶紧一把拽住她,奈何人在病中,本就人小力小,现在更小,打了对折。动作大了,脑袋“嗡”一声,眼前黑影一片。何妞妞看不见人只好闭上眼,张嘴唤住冬琴。这一张口,却更让她无语,在脑子“嗡嗡”的干扰下,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她知道自己是确确实实的说了话。这一刻她是真真切切的体验了一把聋哑人的生活世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她坐在床上只能感觉到,身下的床板,而四周哪面是门口,她一点也搞不清了,手里死死抓着冬琴,用说话的感觉想告诉身边人别急,可呼吸像一时不够用,一股冷汗袭遍全身,浑身的力气使不上来,她知道再勉强自己只会陷入晕厥,索性收回手,让他们去折腾。随后闭了眼,任由自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她眨眨眼睛,有些不确定的盯着,正端着一碗东西走进来,白衣翻飞,栗色瞳孔的少年。眨眼,眨眼,再眨眼,眼前人不仅没给眨没,还眨得越来越近了,走到床边,对着她飞了一记电眼。何妞妞不自觉的抖索了下,难道自己是得幻想症了?要幻想也不应该是他吧?虽然这家伙卖相不错,不过这语言沟通能力,实在有待加强。。。。。。。
  “小姐,你醒了!来,吃药!”冬琴的出声适时将苦思冥想的可妞妞拉回了现实世界。
  哦,原来这屋里不是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啊,再仔细看少年背后,一群小萝卜头围拢到她床前。何妞妞嘴角抽了抽,最后给自己白痴的行为找了个极好的借口:我只是病了眼神儿不好!
  一勺带点黄色的白粥出现在眼前,何妞妞愣了。再用鼻子嗅了嗅,嘴角勾起弧度。张开嘴,果然是她记忆中香香甜甜的味道。何妞妞一连吃了一碗。冬琴见她吃得欢喜,要再去拿点,给何妞妞阻止了。
  “我吃饱了。”
  沙哑的嗓音,让屋里所有人脸色变了几变,包括刚走进门一会儿被何妞妞忽略的秦贤宇和秦老爷子。
  何妞妞自己也给吓住了,乍一听到像唐老鸭般的破喉音,她都不敢相信,刚刚那是她的声音。
  还是冬琴最先反应过来,好歹早上她已经听过比这还恐怖的了,此刻低声应了声,悄悄退到人群之后。
  庄庄小包子已经在众人不知不觉中,翻身爬到了何妞妞身边,黑亮的眼睛里晶莹毕现,何妞妞看着心底一阵柔软。庄庄抱着他,只凄厉的喊了声“大姐——”几个小娃都哭了。
  那后面隐藏的话语不说谁都懂。何妞妞这个最不喜欢言情剧里煽情戏镜头的,都忍不住红了眼圈。鸢鸢张着嘴巴抓着她的手,一边哭一边喊:“大、姐。。。。鸢。。鸢;以、以后。。。会——乖。。。乖的!唔——不。。。吃——唔——糕糕了。。。。。。”
  何丫丫坐在床沿上,红的像核桃的眼睛,哭得发不出声音来,只紧紧握着何妞妞的另一只手流泪。
  何妞妞郁闷,她其实很不喜欢哭,可到这里变得越来越像水女人了,她都不知道以前的潇洒姐还是不是自己。那件事确实令她很伤心,比秧苗浮起更伤心,因为那是自己辛辛苦苦、勤勤恳恳、日复一日付出的努力和期盼,到她快要成功的时候,有人将她一掌拍回了地狱,那种感觉太苦,太憋屈,太压抑,悲愤得不知要用什么情绪来表达。所以她又一次封闭了自己的感知,任自己去彷徨去游荡,伤心完毕之后再缩回了那个自我修复的堡垒。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打击太大,把身体里隐藏的病给勾了出来,顺带着还给她染上了风寒,真是祸不单行日。
  她没想到也没发现,自己一个任性的举动,竟给弟弟妹妹们带来了多大的恐惧,更没想到过在任性之前她身上的负担和责任,现在她懂了,为何前世的老爸总说,逃兵永远不会知道当兵的真正意义在哪里。而她曾经就是一个逃兵。
  这么一点点的伤心和挫折就要丧气吗?何妞妞在心里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你没出息,你窝囊废,你跑了自己舒坦了,想过别人的感受吗!
  何妞妞努力让眼泪止住,强扯着微笑,用破嗓音安慰:“我不会丢下你们,我不光要看到庄庄做大官,看见鸢鸢长大,看丫丫嫁个如意郎君,还要看到我们各自的子孙,然后一起变老,坐在一起回忆我们经历的那些曾今。”
  她的话沙哑破碎,不长不短,却让一屋子的人都沉下心来,想象着整幅流动画卷,没有过多追求,只要最终能够一起慢慢变老。
  秦老爷子不自觉的留下热泪,红着眼默默转身。秦贤宇神色复杂,脸上忽明忽暗,站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云上波澜不惊的栗色眸子里瞬间炸出一个漩涡,盯着何妞妞的眼神透出异样的光亮。
  “大姐,我相信你了。”庄庄从何妞妞怀里仰起头,红着眼睛看她。
  何妞妞笑了笑,两弯月牙眼晶晶亮。“当然你们也不能抛下我,我们一起遵守这个约定。”
  说着何妞妞给鸢鸢擦泪水,鸢鸢也伸手替她擦。何丫丫从袖口拿出绢子,给鸢鸢擦口水鼻涕泡泡。
  “好!”庄庄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沙”声洪亮传出。
  “嗯!”鸢鸢和丫丫随后一起点头。
  何妞妞看着他们信任自己的样子,在心里默默念着:感谢有你们的存在,感谢你们信任,感谢我糊里糊涂的穿越,感谢。。。。。。。很多很多无法说完的原因。总之,遇到你们,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事!
  何妞妞笑了,脸上滑下一行泪。
  纸比肉贵
  何妞妞的病没什么大问题,就有点低血糖而已。遣走了几个小的,她看着剩下的两位男士弯了弯嘴角。
  “何小姐又欠了在下五两银!”清冷的声音缓缓出口,凤眼里滑过狡黠的光芒。
  “五两?”何妞妞哑着嗓子叫得吃力。“你干嘛不去抢,还有你谁啊?我又没让你治!”翻翻白眼,何妞妞耸耸肩膀。两勺蜂蜜而已,不给,不给,就是不给!你能拿我怎样?
  挑了下眉毛,秦贤宇抿着嘴唇,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小丫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多么诱人,居然对着别人撒娇,他嫉妒恨,顺带着看云上的眼光都夹着一股阴冷之气。
  云上勾了下唇,忽然对着何妞妞微笑,一时间房内像开起了无数桃花,撒了何妞妞满心满眼,就连秦贤宇也被震慑了好一阵。
  “那下回换何小姐来照顾在下好了!”云上收住笑,站起身。提脚转身对着秦贤宇使了个眼色,走了两步又转身道:“在下姓云名上。”说完,仰头潇洒的走了出去。
  何妞妞被电花了眼,一时没缓过神来。秦贤宇看她傻乎乎的样子,没好气的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嗷!痛——”揉着痛处,月牙眼满含怨气的瞪着床侧前寒气逼人的家伙。你丫就冒寒气吧,反正天气挺热,降降室温再好不过。
  秦贤宇气闷,沉默良久,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不许看他!”说完自己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往外头走。
  “什么呀?”何妞妞在后面穷追不舍。“喂!喂!你把话说清楚?诶,小舅舅——”扶额,抠脑门儿。她是真不清楚自己哪里惹到他了,想了半天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男人都是神经病,非正常人的思维所能理解。
  步入湖心亭,云上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抵着下颚,栗色瞳孔里映着一朵傲然挺立的红莲,两束碎发从耳鬓边垂下,搭在胸前一飘一摇。头上玉扣簪了一半乌发,剩下一半披在身后。一群小丫鬟站在阁楼上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给冬琴一声轻哼又各自闭了嘴,红着脸忙手上的事去了。
  秦贤宇走近,在云上身边站定,收了身上的阴冷之气。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射到两人脸上。
  “秦公子识得穆炫华?”云上淡淡出声好似漫不经心的一问。
  浑身绷紧,秦贤宇沉着脸看他。“不知云公子此言何意?”
  “秦公子在紧张?”云上放下手撑着亭栏,眼睛对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声音平缓。“我只是很奇怪,秦公子跟穆家长子长得可真像!出此一问并无它意。”说完眼睛清澈的对着秦贤宇。
  “原来如此,能得云少爷一问,实乃秦某之幸。”秦贤宇暗暗紧了紧拳头,心惊此人眼光之毒辣,沉稳不破的扬唇轻笑:“在下只是一介酸儒,生于山野长于山野,以野菜粗粮果脯,读得古人之简,尚不闻穆家所在何处,更不用说识得穆炫华之辈。”
  “哦?看来是在下误会了。”眯了眯凤眼,云上对着他拱了拱手。“还望秦公子不必在意。”
  拱手回礼。秦贤宇笑了笑。“云少爷客气了。”
  收回手不再客套,云上直接开口道:“山高路远,步步维艰。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秦公子,告辞了!”
  秦贤宇皱了下眉,目送少年离去,一个人站在亭中,望着天上遥远的一处,低低的叹息一声。纵是前方道路艰险,也不能阻挡他回去的决心,他势必要亲手为母亲和贤宇报仇
  六月的天气,熏得地上暑气烫人,知了恹恹的发出断断续续的鸣叫,树叶散失了水分,耷拉着身子,软绵绵的暴露在阳光下。“滴答滴啊!”竹篙上湿衣衫,在土地上留下一块湿印子。
  “老板,来一斤草纸!”一处街角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男人们裸着膀子,仰着脖子往一处推挤。女人们打着布扇子,举着油布伞,眼巴巴的往里头瞧,时而低头交流几句。
  “哎呀!老板,怎么又说没有了,我可都排了好些时候,买不回去,东家又得给我脸色,要不您看着把那一斤给我。”
  “一人半斤?”
  “不行,是我先来的。我多付你一倍,纸归我!”
  “好吧,就一人一半,老板你下次可得多准备些货,我过几日还得,可别又让我空等了。”
  纠纷总算解除,一位顶着双头发髻小姑娘瘫软的趴在柜台,浑身汗津津散发的熏人的异味儿。伙计们一个个的就地而卧,恨不得死在地上,秦贤宇脸上滴着汗液,窝进隔间的椅子里,两只手虚软的倒了茶,往里猛灌,以往的礼节都抛到了脑后。缓了口气,又倒了杯茶,走到柜面边递给好像睡死的小丫头。
  等得声响,何妞妞艰难的睁开眼,瞥见眼前的茶水,一把抓了过去,狠狠的喝干。舔了舔嘴,亮光闪闪的看向递茶水的人。“还有没有?再来一杯!”说完把杯子伸向秦贤宇。
  可爱的小摸样看得人好气又好笑。秦贤宇伸出手往小丫头脸上捏了一把。“没了,要喝去里头自个儿倒去。”
  “哎呀!人家累了吗?人家要睡觉,好困啊!”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两片眼皮子尖尖盖住了乌溜黑眼。
  何丫丫从里头端了一盘子水果往何妞妞鼻头前晃了晃,某个刚睡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