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节
作者:
两块 更新:2022-06-01 11:03 字数:4902
“我爹今天晚上回来,肯定又累又热,咱们就做一个酸酪菹齑,再做一个凉拌胡瓜,放点井水镇过的熟粉丝和摊的鸡蛋饼丝,吃起来爽口又美味,多加点胡蒜末,可以防止腹泻。”她扳着指头算计着,“要不,再炸一个昆仑瓜盒吧?咱家还有猪肉馅儿呢。如果没有肉菜,怕我爹要吃不下饭。”胡瓜就是黄瓜,昆仑瓜盒,就是茄盒。不得不说,在这个年代是春荼蘼“发明”的吃法,因为之前没有人这么做过,算春家私房菜。
春青阳看小孙女一脸兴奋,微笑着点头。对于他来讲,辛苦了大半辈子了,能天天看到这一幕,就是最大的幸福。此生,再无所求了。
春荼蘼见祖父答应,就蹦跳着到菜埂上,捡着肥肥胖胖的青菜摘。正想着是不是叫过儿弄一坛米酒到井水中镇一镇,等春大山回来,喝着正可口,就见过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老太爷,小姐,不好了!老爷回来了!”
春荼蘼一怔,“我爹回来了,有什么不好?你这丫头,真不会说话。”可这才是上午,春大山怎么回来这么早?不应该是晚上吗?
春青阳正摆弄菜园,闻言也站了起来,手上的泥还没洗掉,就这样张着两只手,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不是。”过儿眼圈是红的,“老爷……老爷伤了,是……是让人抬回来的!”
“什么?!”春荼蘼一听就急了,扔下手中的菜就往外面跑,心慌之下,把碧油油的菜都踩倒了一溜儿。
春青阳比她反应慢,但愣怔片刻,也赶到外院。
这时,两个兵士已经抬着春大山进了大门。话也没说一句,满脸怒气冲冲,把人丢在外院当中,转身就走。老周头本想过去问问,却被推了一个趔趄,还趾高气扬地骂道,“少挡本大爷的路,不知死活的东西!”怎么听,怎么像指桑骂槐。
“爹,你怎么啦?”春荼蘼扑过去。
就见春大山趴在一块板子上,身上只着中衣,后臀和大腿处血迹斑斑,已经和血肉粘连在了一起。而他本人,双目紧闭,脸如金纸,呼吸急促但微弱,这么大热的天,冷汗把头发全打湿了,贴在额头上。
“谁干的?!”春荼蘼蹭一下跳起来,眼珠子都红了,又是心疼,又是狂怒,那模样非常吓人。若她手中有刀,在场所有人都相信,她会拎刀就砍。
“送我爹回来的人哪儿去了?回来给我说话!”她叫了声,大步就往外走,气势汹汹,把站在院子里的人都吓傻了。包括大萌和一刀在内,见过她在公堂上侃侃而谈,见过她在查案时诡计多端,见过她平时笑嘻嘻的随和样子,也见过她周旋于各色人之间的一点点小狡猾,却不知她怒起来是这样吓人的,简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幸好春青阳赶到,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荼蘼,救人要紧。”六个字。霎时熄灭了她那仿佛燃烧到全身的火焰。
她站在那儿愣了会儿,就一抽一抽的哭起来,哽得说不出话。那纯出自然的小女儿态。和刚才要杀人放火的凶残样子对比,反差极度强烈。
“老周,你快去请大夫。擅治内伤和擅长治外伤的,各请一个。”春青阳到底经事多,虽然心疼自个儿的儿子,腿都哆嗦了,但还是有条不紊的吩咐。“小凤,你看好门户,过儿去把你们老爷的房间打开,然后去烧点热水。大萌、一刀,麻烦你们把人帮我抬进来。”
各人应了声。麻利的去做事,只有春荼蘼缩在一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大唐,不管遇到什么大事,她都是冷静从容的。惟有这次,她不能!她惊慌失措,恐惧非常。
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看到父亲昏迷不醒的样子,她吓得心都凉透了。沉到看不见的深渊中去。前世,对爸爸和爷爷,一切都来不及,那种痛与遗憾,没有人懂得,她永远也无法面对。好不容易穿越重生。让她重获亲情,让她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现在**辣的似乎又要失去,那锥心刺骨的痛苦,再度笼罩她的全身。
她受不了这个!真的受不了。
“丫头,别哭。你爹会没事的,别哭。”春青阳上前,搂着孙女的肩膀,轻声哄着。
“祖父……祖父要保证……保证我爹……没事……”春荼蘼抓紧春青阳的袖子,泣不成声。
“祖父保证。”春青阳脸孔雪白,可神色却坚定,“你爹如今是朝廷正式封的武官,就算品级低些,也不是谁能随意打死,连个交待也没有的!”说完,对大萌和一刀使了个眼色,这两人就把春大山抬到内院东厢他自己的屋里去。
春青阳拥着孙女,紧紧跟在后面。此时,过儿已经迅速的铺好了床,又跑去烧水。可惜春大山躺不下,只能继续俯卧着。
一刀在军中已久,跟军医学过点皮毛,于是顺手搭了搭春大山的脉搏,然后安慰屋里的一老一小道,“大山性命无碍。不过这顿打得不轻,身上只怕聚了火毒,一时难以醒来,今后也要好好调养一阵子。”
看着春荼蘼哭花的小脸,他不禁心中暗叹。平时再大方懂事,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见到亲爹伤了,看吓成那样子,真是可怜。这件事,要不要写信告诉他家韩大人呢?从军府回来受的伤,势必与军中人物有关,以韩大人的能耐,若要为春家小娘子出气,只怕得罪春大山的人没有好果子吃。
他因不是奴仆也不是下级,只是韩无畏派来帮忙的,所以平时直呼春大山的名字。见了春青阳,也只是称呼一句春老爷子,而不是像老周头他们那样叫老太爷。
“多谢。”春青阳对一刀等二人也很客气,略点了点头道,“请二位替了小凤,叫她去厨下帮着烧水,再把熬药的家伙什找出来备着。等老周回来,让他直接到内院帮手。大门那儿,就有劳你们了。”
一刀和大萌点了点头,并不多说,转身就出去了。
望着还没苏醒的春大山,春荼蘼从最初恐慌中走了出来,狠狠擦了擦眼睛道,“谁干的!”
……………………………………
……………………………………
……………66有话要说…………
求粉票,距离本月末还有三天,66想保住第六名,不知可否。但不管最后第几名,也不管有多少票,28号那天双更致谢。大家量力、尽量,投吧。
另,特意查过,黄瓜和蒜都是汉时张骞从西域带回来了。粉丝嘛,据说是孙膑发明的,但没有特别明确的记载。话说66写这本书可严谨了,每当写到吃的,必定查查大唐时有无这种食物,呵呵。
第四十九章 睚眦必报
“只怕是在军府中受的罪,违了军法军规什么的,让人发作了。”春青阳哑着声音,“但我自己的儿子如何,我最清楚,他这么努力认真,怎么会犯错到招致毒打,不过是欲加之罪,随便找了个由头……”
春荼蘼听到春青阳这么说,强迫自己沉下心思。
谁打的父亲?为什么打?这并不难查。只是为什么?春家没有背景和地位,春大山品级这么低,威胁不到别人。而且春大山为人厚道,但也不傻,自然不会得罪上锋和同僚。那么,惟有两种可能:1,春大山无意中又碍着谁了。二,父亲或者他们整个春家,不小心得罪了谁。
至于说春大山撞见了什么秘密……可能性基本没有,毕竟如果到那个程度,怎么也得杀人灭口才是,断不可能只打一顿就完了。现在的情况,倒像是找借口出气。
到底是如何的,她暂时不想了,治好春大山的伤要紧。之后,不过是使点银子,什么都打听得出来,毕竟春大山受的不是私刑,居然还给大庭广众之下抬了回来。这是想给春大山和春家没脸,或者是警告。再联想到那两个兵士的恶劣态度……
“没下死手,但下了黑手。”春青阳在衙门做了三十年,特别清楚这里面的门道,所以在看了儿子的伤处后,就说,“特意留着你爹的命,但却着实要给他教训。荼蘼啊,你不懂,一样的棍子打在身上。结果可是天差地远的。”
明白了,就是动手的人狠狠打了春大山,毫不留情,但终究不敢打死他。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要给春大山或者春家一点颜色瞧瞧。说明春大山被人做了伐子。原因?肯定是惹到了某人,但还没惹透。整件事,带着一股子警告的、威胁的意味。
很快。大夫请来了,看过春大山后,说出的结论与之前一刀与春青阳判断的差不多。这时候,春荼蘼身为女儿,守在一边诸多不便,就只能站在东厢房的窗户下听着。而在这个异时空大唐,孙思邈出现过没有。她并不知道,但已经有了相对完善的针灸术。几针下去,她听到春大山醒了。然后在清理伤口时,她听到压抑的闷哼。
不管是谁伤了父亲,她必要对方付出代价!她一直尽量低调做人。不惹麻烦,可她其实有个睚眦必报的坏性格。有恩,她加倍报答。有仇,她十倍奉还!伤害她,没有关系,反正她在现代历练得刀剑不入,但若是惹了她的家人,那就是捅了马蜂窝。
好不容易,外伤大夫处理完伤口。内方大夫又开了方子,东屋却还是不让春荼蘼进。
“天热,伤口不能捂着,若发了汗,不仅会疼,而且皮肤容易溃烂。”春青阳哄着她。“你爹现在光着身子趴在床上,你当女儿的,怎么好接近?这几天,就由我和老周侍候他,你把家里家外的事管起来就成了。”
春荼蘼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就点头道,“那有劳祖父了,我侍候不了父亲,还要您动手。不过,待会儿我在院子当中画一条线,东边那半边,我和小凤、过儿都不去,这样我爹房间的门窗也可打开。多通风,对他的伤口好些。”
春青阳见孙女想得周到,心中有几分喜欢,但春荼蘼却又问,“我爹到底说了没有,他为什么挨打?谁下的命令,打了多少板子?”
“是军棍。”春青阳犹豫一下才道,“只是他才醒过来没多久,身子正弱,我没细问。丫头啊,你要听话,也别跑去问了,何必让他堵心。大夫说了,他心中郁结,别让他再情心情伏才好。不然,火毒怕是不好拔了,那会于身子有损。”
春荼蘼明知道这是祖父和父亲要瞒她,肯定有特别生气的事,但也不打算再追问下去。他们越不说,就证明越有问题,她难道不会查吗?不必当面儿让祖父为难,父亲难堪。
“好。我听您的!”她痛快的答应春青阳,把内心的怀疑好好掩藏了起来,然后很快转移话题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养身子?我去给父亲蒸肉末昆仑瓜吃,再蒸点白米饭,回头祖父劝说父亲全吃掉。”她记得在现代时听说过,茄子具有清热止血,消肿止痛的功效,还能治热毒痈疮、皮肤溃疡。这时候给父亲吃茄子,能有食疗作用。而白米性凉,正好镇压火毒。
“就你怪话儿多,每天都一套一套的,都没听别人说过。”因为儿子被打伤,春青阳本来内心郁郁,可听孙女嚷嚷两句,他不禁微笑起来,心里敞亮好多。心道一会儿进屋,也给儿子也说说,儿子的心情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唉,他们虽说脱离了军户,到底是人下之人,受委屈、被欺侮的事,哪能少得了?能怎么办?忍耐吧。他现在就怕孙女炸毛。那丫头看着软团团的,可急眼的时候浑身是刺儿。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春荼蘼两天来都很安静,只张罗着给春大山弄吃食,即要美味,还要对伤口有好处。菜,是自家种的,都新鲜。买肉蛋,她都亲自去,不假她人之手。看着孙女如此孝顺,春氏父子很安慰,却不知她私下里根本没这么老实,折腾不断。
她先安排一刀约了老苗,那是当日他们初来洛阳时,负责接待的兵士。此人没品级,但是为人圆滑机灵,街头巷尾的事都知道,属于到哪儿都吃得开的那种人,有线人的品相。
然后第二天,她借着买东西的由头,和老苗在茶肆见了一面。银子,没少使,可得到的消息却很值得。据老苗说,春大山当天挨了四十军棍,在军法中处于不轻不重的处罚。但是。一般行刑时,军中兄弟们都会手下留情。这一次却是实打实的,显然背后得了什么人的嘱咐。
这个人是谁?八成是下命令的那个人,潘德强都尉。德茂折冲府在本朝是下府设置。军府的果毅都尉是从六品下阶。官阶并不算高,但官大一级都压死人,何况春大山和他差了这么多级。他还是春大山的直属上司?
至于潘德强下令责打春大山的缘由,是说春大山训兵不严。从罪名上讲,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