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那年夏天      更新:2022-05-26 20:27      字数:4822
  己刺耳的喘息声。玻璃的碎片四溅,他的手在流血。他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莫德,没事了。莫德……把剃刀给我。”斯金勒把手伸过来,他上衣口袋里的钥匙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叮当,叮当。那是锁链被系在床上或柱子上的声音。剃刀立刻从莫德手中滑落在地,他在盥洗台边缩成一团。
  “别绑我,”他呜咽着,眼睛惊恐地瞪大了,听着那些钥匙叮当、叮当、叮当越来越近。“别绑我,别打我,求你。”
  “我不会的,没事了。”
  斯金勒慢慢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摸摸莫德的黑发。莫德向这个爱抚依偎过去。如果他能令拉里喜欢他,那他就没事了,拉里不会因为他打碎镜子而鞭打他的。
  “没事了。”斯金勒蹲在他面前,双臂抱住莫德的肩头,把他拉近,给他渴求已久的慰籍,那双手传来温暖的触感,驱散了梦魇。如果那双手在抚摸他,那就说明不会伤害他。太好了,他紧紧依偎着斯金勒。
  “请不要鞭打我,拉里。”他轻轻说道。
  “没有人要打你,福克斯,”斯金勒柔声说:“你会渐渐好起来的,只要为我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安静,安静。”
  安静,安静;抚摸,抚摸……安静,安静……抚摸,抚摸……
  这些话点燃了莫德体内的某种东西,他已控制不住。怒火迅速从心口升腾到头顶,眼前闪烁着炫目的血红的光,无数的影像瞬间聚集在脑海中:他跪倒在地,他两腿被扯开躺着,还有他被皮带五花大绑地趴着,屁股暴露着——都在同一时间。
  安静,安静,安静……
  他独自在黑暗中,被长长的没有尽头的一队陌生人操着,他甚至看不见他们,同时他又跪在一个烟雾缭绕的房间里,看着那些男人用贪婪的目光吞噬着他,看着他们在操他……他的屁股,他的嘴……而且他一直在鞭子下翻滚、尖叫,在被火灼烧,还一直在尖叫……现在他大声尖叫了出来,愤怒象一股无法遏止的浪潮喷薄而出,全都冲向这个人,因为那是他的过错……拉里这么说过。在地下室,冰冷的钢窥镜塞进他的屁股,拉里告诉他这全都是沃尔特的过错,尽管他记不得是什么原因,但他知道那是事实,因为如果不是沃尔特的过错,那就一定是……
  安静。安静。安静!
  如果不是沃尔特的过错,那就一定是……
  你的过错,亲爱的孩子。因为你强行来到这个世界,因为你自私地搞乱了自己的生活,还有你身边其他人的生活……全都是你自己的过错,我亲爱的……全都是你自己……
  终于爆发了,劈开他的身体,给他注入一股能量,令他觉得不再虚弱,并且让他变得神智不清,只余下了愤怒的动作。
  “你这个杂种!他妈的杂种!”他叫得声嘶力竭。“你离开我,你他妈离开我。”他的拳头不停地落在斯金勒的身上,痛打他。“你这个他妈的、他妈的杂种,我恨你,你知道吗?在我尖叫的时候,在他用他妈的冷冰冰的器械强奸我的时候,我能想到的就是希望是你来承受这个。”
  他狠狠地打在斯金勒的下巴上,把他扭倒在地,把那个男人的头重重地砸在碎玻璃上,他不停地挥动拳头,不顾一切地打在他能找到的那人身上所有的地方,拳拳进肉。 ;
  “我叫他对你做那些事,你听懂了吗?这样你就不再亲切,不再仁慈,不再带着他妈的怜悯看我,因为我希望他对你做那些事。我希望他伤害你,我需要他伤害你。我能看见你被绑在他的台子上。我希望这些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除了你。我出卖了你,斯金勒。我出卖了你……我爱你,我那么爱你,而我出卖了你……”
  他开始号啕大哭,眼泪无法遏止地滑下来,他的声音在痛苦的绝望中越来越低,他的身体痛苦地呜咽着。斯金勒没有动。他接受了所有的痛击,接受了每一下殴打,尽管他拼命挥动手臂,试图挡开挥向脸的拳头,但他没有做一下回击。莫德记起了很久以前的一条走廊,记起了打在斯金勒脸上的拳头,因为他不得不挥拳痛击某人,史卡莉后来问他:“为什么是斯金勒?”而他回答说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那时就知道,现在也知道。“因为你抛弃我!因为我还他妈的爱你!”他发疯般的嚎叫,“因为你没有救我,因为我一再等啊、等啊、等啊,而你没来。你没来……而我投向他了。我为了温暖、食物和安慰投向他,因为我他妈的太虚弱了,还因为你没来。”
  莫德颓然地倒在斯金勒的胸前,倒在那里,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周围飘动,唯一稳固的是斯金勒的身体,就在他的身下,温暖而强壮。
  “我尽力了,我尽力了。”斯金勒说着,虚弱破碎的声音剪开了莫德的意识。“我找了几周,几乎没睡过觉。我很抱歉没有及时赶到那里。对不起。”
  莫德抓住斯金勒的手,让它们环住自己的身体。“抱着我,”他说道,牙关‘咔咔’作响。“你必须抱着我。求你……抱着我,求你。”眼泪一滴滴落在斯金勒的衬衫上。意识到激烈的爆发已然消退,那个大块头的男人慢慢的、轻柔的,一圈圈摩娑着他的后背。他们仿佛在那里一直躺到了地老天荒,身体彼此纠缠着,莫德躺在斯金勒的身上,一同喘息着。然后,最终,莫德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沃尔特……他们强暴我。”他对着斯金勒宽广的胸膛轻轻说道:“他们强暴我,沃尔特。”
  “我知道,”搂着他的一只手臂收紧了,“我知道,福克斯,我知道。”   e
  莫德静静地躺在那里,紧紧地依偎在斯金勒的身上,那个男人也紧紧地抱着他,温暖强壮的手臂紧紧抱着他战栗的身体。他们躺在浴室的地板上,肢体纠缠在一起,到处是破碎的玻璃和血迹,莫德不知道他们到底躺了多久。终于,斯金勒从他身下挪开了,莫德呜咽起来。
  “没事,我不会离开。没事,我还在抱着你。”
  斯金勒慢慢地坐起,他的眼镜已经打碎了,金属镜架扭曲着歪斜地挂在一侧的耳朵上。他小心翼翼地迈动脚步,莫德仍紧紧地抱着他,粘在他身上,就象一只小猴子。斯金勒用一只粗壮的手臂搂住这个年轻的男人,蹒跚地带着他回到楼下的厨房,把莫德放在水槽前,拧开龙头。他把莫德被玻璃割破的手放在水流下,莫德看着水槽里的水变得鲜红,然后又渐渐变淡。
  “没事了,伤口不深。坚持住,我要在上面包点东西。”斯金勒去拿一条毛巾时,莫德不愿被丢下,于是他们肢体交缠着一同过去了。斯金勒拿毛巾把莫德的手仔细包好,然后带着他回到起居室。他精疲力尽地轻叹一声,坐在沙发上,张开腿,让莫德坐在他两腿之间,然后把他拖过来,把莫德的后背紧紧贴在他的胸前。“没事了,我不会走的。”斯金勒柔声说着,从沙发靠背上拿过来一张毯子包住他们两人。“没事了。”他紧抱着莫德重复道。斯金勒取下被打碎的眼镜,用一只手收起来放在茶几上,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他们沉默了良久,斯金勒一言不发,只是等待着、等待着。
  最后,莫德终于抬起头,面对着自己在斯金勒眸中的身影。那眸中的面容是他自己:憔悴、扭曲、苍白,但毋庸置疑是他自己的。
  “他们不止强暴我一次,”他麻木地说道,“他们一次又一次强暴我。强暴我、打我、在我身上撒尿。他,拉里……他要打破我。我的父亲在那里……”
  “你父亲?我以为他死了。”斯金勒圆润的手指怜爱地轻轻抚摸着他的胳膊,这次他没有畏缩。
  “是死了。”莫德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如何解释这一切。
  斯金勒仍紧紧抱着他,等待着,让他定下心来。这不象劳伦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安慰,斯金勒的手更温暖,更有血有肉的多,不冰冷,不枯瘦如柴,不总在探查着什么,不会在这一刻抚摸你,紧接着下一刻就打你。
  “不论你想给我说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你可以告诉我一切,我都能接受,福克斯。”斯金勒鼓励地搂了搂他,柔声说。
  “那里有一个房间,沃尔特。”莫德凝视着自己记忆中的那片空茫之处。“在那个房间他们绑着我,绑得象个动物。他们给我塞了箝口物,把我紧紧的绑缚着,蒙着眼睛,然后那些男人来了,就……就……他们就任意凌辱我,好象我是片砧板上的肉。”他攥紧了拳头,想起了在那个房间自己被摧残得几近疯狂的情形,那时他几乎无法运用自己的头脑进行完整的思维。斯金勒的双臂坚定地搂着莫德的身体,但是这个身体紧张不已,所有的肌肉都紧绷着。“我想在那里我渐渐疯了,沃尔特。我看见了母亲,父亲,史卡莉……甚至你。我和你们所有人说话,你看上去那么真实可信的存在着。你出现过很多次,沃尔特,不仅在那个房间里,但不是现在的你——是以前的你,以前我们……”莫德让这句话悬在了那里。“一次他们让我蒙着眼睛逃跑,我寻找着出口,而他们抓我,鞭打我,强暴我,一次又一次。那时他们在我身上撒尿,一整群人,围在我身边,在我身上撒尿,好象我一文不值。就是这个刺痛了我,我一文不值,对于他们来说我不是人。我……一文不值。不值……”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茫然地凝视着前方。
  “不是这样,”斯金勒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带点凶狠。莫德抬起头,非常震惊。“你决不能相信这个,你很重要……非常重要。”斯金勒急切地说。“无论他们带给你什么感觉,你都必须记得自己并非一文不值,因为这很重要,而且是真的。”
  莫德动了动身子,更亲密地依偎过去,似乎这样他就能够变成那个大块头男人身体的一部分。他希望能挤进这个斯金勒为他提供的安全之地,并在里面待到永远。“你一直在那里,沃尔特,你一直在我身边直到他把你赶走,而这些话就同你在我因痛苦和羞辱而丧失神智时一直对我说的一样。他们紧紧绑着我,撒着尿——他们让我这样躺了几小时,我全身臭气熏天,这和鞭打我一样刺激我。每一次我都认为不可能更糟了,但还是会出现更恶劣的情况。最让我害怕的是我深深的失去了我的理性。我迷失了,沃尔特,有段时间我完全迷失了。我趴在地上乞求那些男人上我,我自己张开嘴巴,让他们进入……我是个劳伦斯要我成为的娼妓,而这一切现在看起来甚至没有任何真实感。有时候,这些突然在脑中闪回的时候,我怕我可能再次失去头脑。我吓坏了。”
  “这些记忆终将消褪,很快。我也经受过这些——但是等到我可以正视那些在越南的经历后这些就消褪了。”斯金勒充满期望的声音平静地响起,直击莫德混乱的心底。
  “这不一样。我知道你有些明白,”莫德喃喃地说,“我越来越憎恶自己,沃尔特。我憎恶自己的虚弱,我恨自己会爬向那个杂种乞求他抱我只因为我需要安慰。我非常非常需要,因此我出卖了自己。我恨自己这样。”
  斯金勒的双臂收紧了,紧紧地抱住他。“不要,”他坚定地说:“别恨自己——恨他,但是别恨自己。天哪,莫德,你必须相信拉里是个怪物。你什么都没做,不该遭受这些。他是个恶魔。”
  “在理智上我相信,”莫德点点头,“感情上,是不同的情形。”一段记忆浮现出来,他跪倒在地,被诱使张开嘴接受暴行,他开始喘不过气来。斯金勒把他搂得更紧了,莫德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出来的紧张不安。“哦,天哪,沃尔特,”莫德紧紧依偎在这个男人的怀抱中,轻轻叹息,他终于明白了以前总也抓不住的某些事。“最糟糕的甚至不是那些折磨……最糟糕的是他所说的话给我留下的那种感觉,那几乎是事实,对我的伤害之重让我几乎无法直接思考。他令我相信……他所说的……”莫德茫然地注视着前方,再次意识到强暴、折磨和堕落并非最伤害他的痛苦根源,强烈的绝望充满了他空洞的内心,他认为永远也不会消失的绝望。
  A
  “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能相信。”斯金勒低吼,声音低沉破碎。
  “啊,但问题是有些可能是事实。”莫德手指拨弄着毯子,轻轻说道。“他说我不合时宜,我没有归属,他说的没错,我一直不和群。这迫使我正视自己。”他发出一声支离破碎的惨笑。“这些年一直在追捕异族,我从未意识到我是在追寻自己——我就是异族,就是异乡人。我是个没有归属的人。我把自己的感觉表现在其它方式上,用成为‘另类’来表现。
  “我不想假装理解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