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
敏儿不觉 更新:2022-05-26 20:00 字数:4813
没想到自家奶奶会忽然来这一出的林瑾当即便傻了眼,许久,他才笑道:“奶奶,我有修儿便足矣。”林瑾有时候也会自嘲,许是自己天性薄凉,“妻子”,这个在人生中重之又重的角色,对他来说却是可有可无,如今听得巫行云的话,他潜意识里的念头便是毫不留情地拒绝,“若孙儿哪天有了这个意愿,我再向您提,可好?”
巫行云知道,林瑾打定主意的事轻易不会更改,且现下也不是他续弦的好时机,因而只得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将这事揭过不提,如此,原该慎之又慎的娶妻一事,竟如炊烟袅袅,消散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jj的后台刷得我都不想吐槽了(这章8点多就写好了,可是直到现在才让传上来,我想说,这也是一种本事……)。
62算计
。 林家这边既悲又喜的送走了林璐和水湛夫妻俩;那返家的王夫人却是满腹怨怼,一进荣禧堂,她便撕破了惯用的慈悲面具,将一腔火气一股脑儿地泼洒在贾探春身上:“没用的东西;我要你何用?但凡你努力一些,那林老夫人也不至于忽视你到这般境界,说不得你还能借此机会攀上这么个好人家,何至于都如今这般年纪还未嫁人,白白的糟践咱们家的银子?”
她的这番训诫未曾避着下人,使得贾探春的脸烧得火辣辣的,心中更是既委屈又难堪;但摄于王夫人的雌威,她丝毫不敢反驳;因而只恨不得寻一个地洞,好让自己钻下去、再不见人才好。
却不想,王夫人见得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没来由地想起了她的生母赵姨娘,心中更是火冒三丈,新仇旧怨统统对着她来:“你往日里泼辣劲儿去哪了?这会子倒会装相了?”还说劳什子的精明强干,还不是个针扎不动的木头?
贾探春见她越说越不像样儿,已是全无大家主母的风范,心中不免些许惊诧,但更多的却是为自己未卜的前途以及无望的亲事而感到担忧。只是她却不知,现如今的王夫人因着手中没一点子权力、一干子心腹也被打发个干净、两个儿子不得力、媳妇与自己不齐心而心生阴暗,如谜似幻、让人看不见曙光的前景让她早已没了往年那般优雅从容的资本,变得与那些个惯爱斤斤计较的寻常妇人无异。
如此这般零零碎碎的,王夫人又将贾探春说教了好一番时候,心中的郁结之气也疏散得差不多了。见贾探春一直不回话,她也就觉得无甚意思,这才悻悻地闭了嘴,无力地挥了挥手,让贾探春会她自己的住处去了。
贾探春离开之后,她又将所有的丫环婆子全都出去,只留她一人呆在屋内。她举目四顾,又轻轻抚了抚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罽,又看了看其他的东西,可不知怎的,明明还是那些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却让她觉得有些子陌生了。遥想当年,她一个二房五品小官的妻子,却能逼得袭爵的大房龟缩在花园的角落,毫无还手之力,这是何等的风光,又是何等的快意?之后,大房上书让爵,远走江南,爵位落到了二房身上,眼见着泼天的的富贵触手可及,可她觉得错愕的是,可还没几年的光景,随着新妇的进门,她手中的权力便被贾母一点一点地分化到凤姐儿手中……一想起王熙凤,她不禁又眯了眯眼。她与王熙凤本是姑侄,原该亲相着才是,可谁知那竟也是个白眼狼,一心帮着那个老太婆对付她,好谋划她手中的权力。一想起这个,她又恨得眼中火光直冒,若是王熙凤此刻正站在她身前,只怕非得被她咬下一块肉不可。
王夫人玉手一抬,覆上一旁的对联,那上面刻画着的,便是“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这一行字。一想起这对联的意思,她心中又是一阵冷笑。便是她佩戴的珠玉如日月般光彩照人又如何?便是她衣服的图饰如烟霞般绚丽夺目又如何?只要一想起自己被幽禁与佛堂的那几年,她便觉得自己的就算绫罗罩身,也挡不住别人嘲笑的目光,且让她如坠尘埃的是,那日她两个儿子指责她的场景,那历历在目的一幕,让她至今无法释怀。
“太太,”突然,一个身着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小丫环推门闯了进来。方一进门,便见得自家太太这般面目狰狞的模样,她当即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些,不想却正好绊在身后的门槛上,顿时“咚”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王夫人亦是被她的声音吓得回过神来。见她那狼狈的样子,因被人打断思绪而产生的怒火也熄了。只见她掩嘴一笑,道:“你是哪个院子的?这般火急火燎的作甚?”
那小丫环也不敢叫痛,赶忙爬起身来,稍稍理了理凌乱的衣裳,垂首回答道:“奴婢是大奶奶院子里的。”也不知她想到什么,脸色一下子如旭日东升,红得似火,“是宝二爷那儿出事了,您,您还是亲自去瞧瞧罢。”至于别的,她却是再也不愿多说了。
王夫人被这丫环说得一头雾水,待到再行细问,她却支支吾吾,怎么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无奈,她只得抬脚出门,自己亲自走上一遭。
一到怡红院,王夫人便听得前面不时地传来轻笑声、说话声,走进一看,便见得十来个丫环婆子围在院门外,朝内指指点点,嘻嘻笑笑的,好不热闹。她当即面容一整,喝道:“都围在此处作甚?可是皮紧了想松松不曾?”见这些人的表情,她哪还猜不出是贾宝玉这儿又闹出了什么妖蛾子?她虽对贾宝玉心存失望,但到底是自己疼了多年的儿子,没得让下人看笑话的道理。
那些个下人一见是她,就像是老鼠遇上猫,再也不敢再呆在此处,行礼请安之后,纷纷作鸟雀散,走了个干净。
一进内室,瞧见里边儿的情形,王夫人顿时觉得如五雷轰顶:一个绣了一半的肚兜被随意地扔至一旁,几个原该安放在床头的各色玫瑰芍药花瓣装的玉色夹纱新枕头。
“哎呦,我的好太太,”王熙凤眼含讥笑。她如今与王夫人已然是撕破脸皮,但她与贾宝玉的关系却甚是不错,因而倒也收敛这些,没将话说得太难听,“我也是正巧有事来宝玉这儿寻徐妹妹,却不想竟撞见了这么一出,这小叔子房里的事我也不好多问,因而只得差人将您请了过来,说来我这会子也正纳闷着呢。”
饶是王熙凤留了些口德,王夫人也如同被掴了一巴掌,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烧。“宝玉,你自己说说,这到底出了何事?”王夫人虽然气极,但对着自己疼若至宝的儿子,语气却明显比刚刚诘问王熙凤时柔缓了许多。
那贾宝玉自小在蜜罐中长大,诸事顺遂,因而竟被养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全然不知责任、含蓄为何物。听王夫人这般发问,他便直愣愣地回道:“太太,我瞧着宝姐姐肤如凝脂,便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哪知竟像是上了瘾一般……结果不知怎的,一不小心便将宝姐姐的衣衫扯坏了。不过,宝姐姐人这般好,想来是不会与我计较的。”他眼巴巴地望着薛宝钗,一脸理所当然全无愧疚之色。想来他也不懂,若是他的这一番话被传了出去,那薛宝钗面临的,将会是怎样的口诛笔伐。
王夫人指着贾宝玉,直气得浑身发抖。她不知,她品貌双全的儿子何时竟成了这么个登徒子。她刚想开口责骂,却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便又笑开了。只见她顺手撸了撸鬓发,轻声道:“宝玉,你可知你这么做,是毁了你家宝姐姐的清誉?若叫外人知道了,她除了嫁与你,便只剩下绞了头发做姑子的命了。”
贾宝玉听罢,当即便抚掌一笑:“既如此,我便娶了宝姐姐便是。好好的女儿家,去做那常年青灯古佛的姑子作甚?”在他看来,自己所做的本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女子就该和和乐乐的,哪能就这般削发为尼?
王熙凤一听王夫人的话,哪还不知她打是将薛宝钗迎进门、好让她重又掌权的主意?可贾宝玉与薛宝钗刚刚那副丑态已教许多丫环看了去,因而薛宝钗也唯剩嫁予贾宝玉一途可走,只是……“宝玉,你可是忘了你徐妹妹,若你将你宝姐姐娶进门,倒叫徐妹妹如何自处?”这话的意思便是薛宝钗只能为妾,不能明媒正娶地进门,显然,为了自己的安生日子和握在手中的权力,她也顾不得薛宝钗的死活了。
那王夫人又是一阵气闷。她原想着让贾宝玉顺着她的意思,不说名分地将薛宝钗娶进门,好为自己寻一个帮手,可哪知这含含糊糊的说辞,竟叫王熙凤这个不省心的挑明了。记得贾宝玉面露懊恼之色,她深恐他会因此变卦,忙接口道:“宝玉,你不是常说着要将一干姐姐妹妹接进家来,好长长久久地居于一处么?现下不就是个时机么?难道你便想叫你宝姐姐今后嫁进别家,作别人家的媳妇?”
贾宝玉如何做想暂且不说,只说那薛宝钗初闻,心中便是一寒。她早已知晓她的姑妈不是个慈悲角色,可见她为了权力地位,就这么明晃晃地算计自己以及贾宝玉,她的心中还是一阵腻味,她不由得又想起前些日子自己母亲对自己所说的“你嫁进荣国府,虽然初时是为妾,有你姨母相帮,自然不会受什么委屈,且瞧着徐嘉慧那病歪歪的模样,谁能知晓她哪一天便去了?依着你与宝玉的情分,再有你那好姨母的推波助澜,到时你扶正指日可待”、“她惯爱掌控大局,绝不会准许大权旁落,现今瞧着凤姐儿和徐嘉慧风光无限,可等到贾家老太太太两脚一蹬,有得她们哭的时候”,果然,对姨母最为了解的还是自家母亲,到时嫁进贾家,有母亲在身后帮忙出谋划策,自己总吃不了大亏的。这么想着,薛宝钗便也安下心来,以帕掩面,静听着事态的发展。
姜还是老的辣,王夫人不过三言两语,便让贾宝玉的心思又转了过来,任凭王熙凤在一旁如何挑拨也无济于事:“徐妹妹人那么好,又与宝姐姐这般亲近,自然不会反对宝姐姐嫁进我们家的。”在他的念想中,徐嘉慧和薛宝钗两人本就是和和美美的,又怎会为这点子小事而伤了和气?
如此,纳薛宝钗为贵妾一事便在王夫人的得意洋洋、贾母的气急败坏、王熙凤的怒意沸腾、徐嘉慧的涕泣涟涟、贾宝玉的欢欣鼓舞、贾政的可有可无中定了下来。
到了定下的大喜之日,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八抬大轿,没有龙凤双烛,只是整治了几桌甚为奢侈的席面,薛宝钗便和贾宝玉在众人意味不同的目光之中,一同被送进了新房……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看到这章会有喜欢宝姐姐的亲来拍砖,觉得我把她送给贾宝玉做妾是件很nc的事,但是我觉得能写出“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她想嫁的,绝对不会是不能让她实现抱负的寒门子弟,但能让她实现抱负的高门大户压根不会考虑她这个商女,而现在有这么个只要ko掉徐嘉慧、就能当上荣国府女主人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我总觉得薛姨妈对林黛玉那么好有些蹊跷,所以觉得林黛玉的早死可能与薛家有关系,可另一方面我又觉得高鹗写得不太合理——很矛盾的说)
本本终于好了,可里面存的东西全都米有了,包括以前自己的底稿和接下来的一些情节神马的……还好接下来的情节不多了。。
63姨娘
。 当夜;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不说别人,只说那居于正房的徐嘉慧,真真是一宿未成眠;睁眼垂泪到天明,及至次日,她苦笑着望着照身大镜中憔悴不堪的人儿,又抚了抚自己红肿的眼眶,心中止不住的酸涩又涌了上来。她原还觉得即便贾宝玉虽极恶读书,有些不求上进,但对她总归是一心一意的;因而两人一直和和美美的,便是连红脸也不曾有过。可如今他俩成婚才多久;他便又迎了一个美娇娘进门,可见,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水枯石烂,统统都不可轻信。
她挥退想要为她上妆的丫环,亲自挑了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袄穿上,外罩一条同色的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用一条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束着,其上纹饰鲜活动人,端的是栩栩如生;其下则是一条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那上面绣着的,是百子百福图样,寓意甚佳。之后,她又开了妆奁匣,梳了个庄重得体的发髻,这才从中挑了两支沉甸甸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在两鬓间簪上,又以一些零碎而又精巧的发饰装点,行动间,与腰间系着的环扣遥相呼应,时不时地发出清脆的轻击声。她又小心地挑了些胭脂出来,均匀地抹在脸上,霎时间,面上的疲累全都掩藏在厚重的妆容之下。肤如凝脂,眼波流转,果真是风情万种,耀眼夺目。只见她回眸一笑,霎时间,天地也为之黯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