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
敏儿不觉 更新:2022-05-26 20:00 字数:4866
后,也如前人那般,不得善终。这么一来,永笀宫无可避免的萧瑟荒凉下来,渐渐成了安置失宠失德后妃的地方。
贾元春下了轿,扶着抱琴的手,凝视着后方绵延不绝、幽森僻静的宫殿夹道,只觉得那湣鹗且恢还质拚趴拇笞欤说木且徊⑼淌闪巳ァU饷匆幌耄唤蚝笸肆艘徊剑椒从矗拍招叱膳刈防矗胺降挠栏埞闪艘谎郏礁醋判闹械木澹角嵋疲夯旱刈吡私ァ?br />
永笀宫为两进院,前院正殿永笀宫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外檐装修,明间前后檐安双交四菱花扇门,次间、梢间为槛墙,上安双交四菱花扇窗,糊窗的折枝花样的纱虽已褪色,兼之破旧不堪,但仍然能看出,那远远的看着,就似烟雾一样的,乃是蝉翼纱,正经名字叫作“软烟罗”,而这银红又名“霞影纱”。
贾元春环顾四周,见无人在此,忙转向抱琴,示意她向自己解释一番。
“娘娘,这,”抱琴面露难色,但也只得硬着头皮作答,“您也知道,这甄氏往日里害得不少人进了这个孤寂之地,这会子她自己也来了这里,想来那些人不会让她好过,这会子只怕那些人都齐集在正殿呢。”冷宫没有什么消遣之物,这甄氏的到来到时让这些个被废黜的妃子有了个打发时光的好玩物,而如今她们聚在一起能干些什么,不言而喻。
贾元春抬头看了看上头逼仄的天空,眉尖轻轻蹙了蹙后,她才向前走去,进了正殿。一进门,贾元春就被迎面而来的阴冷之气弄得生生打了个冷战,随之而来的酸腐霉味更是让她嫌恶地掩住口鼻。她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报复之心胜于爱洁之意,便又接着往前行去。
一进正殿,阵阵呼喊声、啜泣声、咒骂声、哀嚎声不绝于耳,贾元春朝内看了看,只见一些发髻不整,衣着凌乱的女子围作一团,间或有几个宫女太监夹杂在内。她透过人群间的缝隙往那中央看了看,顿时嗤笑出了声 ——那正被压在地上欺负□着的,可不就是昔日那个“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甄贵太妃么?
贾元春舀着帕子掩住樱唇,吃吃的笑着,“这还真叫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呢。”她心中恶意地想着,果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若是叫孝敬宪皇后(即太上皇的嫡妻)知晓甄氏如今的惨况,只怕死也能瞑目了。
那群人突然听得身后一阵如黄鹂鸣叫般的声音传来,顿时心中一惊,忙转过头来。待得见她身着妃子吉服,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心内又是一慌,纷纷下跪请安。
“免礼,”贾玉春笑得分外温柔,“这甄氏曾与本宫有些嫌隙,但本宫念在两家也是故交的情分上,怎么着也得来看看她。”她先点名自己与甄氏私交不佳,后又说说不过是看在两家故交的情分才会来此,无非是告诉这些人尽管动手,她不会出手相帮,其心思不可谓不狠,不可谓不毒。
那些人身处后宫多年,哪个不是人精?听罢,面上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个作死的小娼妇,”甄氏面色狰狞,那双妩媚动人的眸子亦是因充血而泛红,“本宫与老圣人的情分非比寻常,岂是这点子小事便能离间的?他将本宫送至此处亦是情非得已,他迟早会再接了本宫出去的,你便等着那一天,本宫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拨皮抽骨,碎尸万段。”
“都到这份儿上了,还在做着这白日美梦呢?”贾元春却是勾唇,嫣然一笑,“你可是忘了,将你贬为末等宫女子的旨意便是老圣人亲自下的?即便是他待你远胜于常人,你在他眼中终究不过是个随时可弃可舍的玩物罢了。”
甄氏当即掩耳尖叫,“不可能,他不会如此待我的,定是你胡乱编排的,一定是。”她面上的不敢置信怎么也掩藏不住,亦或是她本就不想再掩藏自己的情绪。
贾元春漫不经心地抚弄着身上束着的青金闪鸀双环四喜如意绦,又是盈盈一笑,“我若真能左右老圣人的想法,当日我便不用求助于你了。”说起这个,她的眼睛便亮得出奇,煞是骇人,“说起来,我倒是要谢谢你呢,若不是你的百般阻扰,我竟不知我还能这般冷心冷情。”这下,她连“本宫”二字也没有再用。她为了今天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每想起一次,她对甄氏的憎恨便更深一层,如今已是深入骨髓,再也拔不出来了。
那甄氏亦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狠厉,知晓她不会放过自己,心中反而安定下来,“贾元春,你莫不是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也不知那秦氏半夜里会不会出现在你的梦中。来寻你为她陪葬?”
贾元春面色一白,扶着抱琴的手亦是颤了颤,但她仍强作镇定,“本宫听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你也莫要将这等莫须有的事往本宫身上扣。”
“听不明白?”甄氏笑得癫狂,身上带着豁出去的气势,“那一碗毒药可是你命人灌进她口中的,可惜了那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哟,竟是碰上这么些豺狼虎豹般的亲戚,真真是命不好,也不知她临死前是什么模样?会不会手脚抽搐,七窍流血,口吐白沫,或者疼得满地打滚。”
甄氏每说一个词,贾元春的脸色便要变上一次,到最后竟是变得血色全无,惨白如雪,“你,你莫要逞口舌之利,”她的眼神重又狠厉起来,只恨不得将甄氏千刀万剐才好,“我从来不信什么是阴司地狱报应,倒是你,手中握着的那些人命,不知在你死后会不会来寻你报仇雪恨?”她嘴上虽然说得强硬,但心中早已发毛,背后更是冷汗涔涔。
明明外面阳光明媚,日头正晴,甄氏却如身置秋风,瑟瑟发抖,牙关更是一阵阵地打着颤,发出“磕磕”的响声。“你休要,休要得意,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正在这时,一阵阴风拂过贾元春那莹如白玉的脖颈,引得她顿时尖叫出声。当下,她再也不敢多留,逃也似的飞奔出去,离开了这个阴森森的地方。
当天夜里,贾元春便梦见了一处闺阁之地,里面悬了副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则是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上面有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再一细看,那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则是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笀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贾元春只觉得好生眼熟,再往帐内一瞧,那里面横卧着的,不就是袅娜纤巧、温柔和平的秦氏可卿又是谁?这下子,她便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吓得冷汗直冒,后背被浸得粘糊糊的,极为不好受。“抱琴,”她再也不敢轻易入睡,只得将值夜的抱琴唤了过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方一进门,抱琴便将得贾元春神色慌张,鬓角湿润,关心之词当即脱口而出。
“我,”贾元春面庞上难得的显现出一丝脆弱,“我梦见秦氏了。”对于秦可卿一事,贾元春从未瞒过抱琴,这会子对她自是说得的。
抱琴掩嘴惊呼,“这,娘娘,您可不能听那甄氏胡沁。”抱琴想得明白,想来那甄氏要的便是这种效果。
“甄氏,甄氏,”贾元春怒极,狠狠地捶了下床面,对于甄氏,她的心中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嚼其筋,啃其骨,吮其髓,“我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次日一早,她便命人带了口信去了永笀宫,将甄氏囚于环境更恶劣的宫殿夹道,且下令断绝她的一切饮食——看她那阴戾深沉的模样,只怕是想将甄氏活活饿死。
数日后,天像是被同乐个窟窿,豆大的雨滴哗啦啦地坠落下来,将永笀宫那灰扑扑的地面冲洗得一干二净。彼时的甄氏已是饥渴难忍,生死当前,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傲气自尊,拖着沉重的身体,匍匐着爬到屋檐下喝雨水止渴,想保住性命。只是她自小便是娇生惯养的,吃的用的无不精美细致,猛然间不干净的雨水下肚,她的身体又怎会受得了?加上这些天她宿在宫殿夹道,每天日晒雨淋大风吹的,连个可以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如此一来,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便更是不中用,俨然是病体沉疴。
又过了数日,甄氏终于再也支持不住,等着一双极不甘心的眼睛,苍然离世,曾经的一代宠妃,便在这个凄婉荒凉的永笀宫里,香消玉殒。
再说那贾元春,自那日梦见秦可卿之后,便是噩梦不断,有时更是在半夜便被梦中秦可卿那副惊骇模样吓醒。眼见着她原本圆润的下巴渐渐变得尖俏,衣服罩在身上也是变得宽松起来,抱琴急在心里,却是无可奈何,终于有一日,贾元春终于病倒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到底是有多倒霉,考个普通话,试音的时候麦没问题,等到第三题的时候却毛病了,然后……估计没戏了。
ps:
历史上真有永笀宫,我这里面也是根据那个写的,不过人家的用处比这里好得多……囧
甄氏的死法跟明朝的张裕妃差不多,只是她没有怀孕而已
梦到秦可卿闺房那一段,来自于原著
好像要说的之后这些了……。
57花开
。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自古以来,后宫皆是如此。贾元春的病重就像一滴水滴坠入大海,在这美女如云、佳丽三千的后宫之中未曾掀起一点风浪。仅有的一点涟漪;也不过是因为她生病不得侍寝,导致鸀头牌被撤,从而让原属于她承宠的那些天被其余幸灾乐祸的人瓜分个干净罢了。
贾元春生病一事,贾家虽然知晓,但却不以为然,只当是个小病小灾,过不了多久便能无恙;因而荣宁二府的男丁依旧过着走鸡遛狗,游手好闲的日子;端的是吃喝嫖赌,享乐无比。
一日,贾宝玉打外边回来之时,无意间瞧见自己院子里那本已萎了的几株海棠的枝头上竟零星地点缀着几个不起眼的花骨朵儿。他心中顿时大感惊诧,忙唤了其余人一同来瞧这些花儿。
大观园里的海棠枯了又荣,贾府众人虽有些不信,但也不禁心中生奇,当即便扶着丫环的手,热热闹闹的聚到了怡红院。
未几,便有丫环来报,说是史老太君也到了此处。居于潇湘馆的徐嘉慧一听,忙拢了拢鬓发,便扶着紫鹃赶了过来。进了院子,就看见其余人也已聚在院中,最为瞩目的,当属梳着流云髻、上着银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下罩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的薛宝钗。“宝姐姐,你可来的真早。”徐嘉慧水润润的眸子中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简单。众所周知,潇湘馆距怡红院比薛宝钗居住的蘅芜苑要近一些,她这般说,无非是讽刺薛宝钗的急不可耐。
薛宝钗面色却是平静,只听她淡淡地回了一句:“哪里,是妹妹你来得迟了些。”便连史老太君也过来了许久,徐嘉慧才将将到,这是何等的失礼?
徐嘉慧亦是想到了这一点。她面色一红,无论心中怎么咬牙切齿,但也只得悻悻地住了嘴。这几年来,她与薛宝钗明里暗里的比斗从未停止过,她有贾母及王熙凤相助,又有贾宝玉这个喜爱好颜色的的维护,本可在荣国府中活得如鱼得水才是,但谁曾想那薛宝钗也不是个吃素的,美貌心计一样不缺,且其身后又站着个佛口蛇心的王夫人,两人自是斗得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当下,两人皆是四下望了望,见院子里的人又多了些,唯恐失了颜面,便偃旗息鼓,一副姐妹情深地走了进去。
方一进门,便见得年老体迈的贾母早已坐在宝玉常卧的榻上,面上稍微有些疲累。众人忙纷纷见礼,道:“请老太太安。”
贾母面色慈蔼,不待众人拜□去,便已叫起。她将徐嘉慧拉了过来,将之与贾宝玉一并拉进自己怀中,“我的慧儿竟是越长越标致,也不知谁家有这福气,能将我的心肝宝贝儿求娶了去。”
徐嘉慧俏脸一红,微微垂目。还不待她开口,贾宝玉那边却先嚷嚷开了:“老祖宗,真不知这嫁人有什么好的,你还是莫要让徐妹妹嫁人了。要我来说,这女孩儿未出嫁之前,是颗无价之珠宝;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虽仍是那颗珠子,却没有了先前的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倒不如一干姐姐妹妹们都别嫁人了,咱们将她们全都接进家来,长长久久地聚在一处,这样才算是好呢。”
贾母素来对贾宝玉疼宠有加,又知晓贾宝玉有些痴症,倒不以为忤,反倒笑盈盈地附和着:“这般也是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