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九米 更新:2021-02-17 13:57 字数:4720
话得到了楚翳的重视,这本是他想用来到厝隼轲毅那领赏的消息,如今卖个人情给楚翳,效果也是一样的,甚至会更好。压低了声音,他侧过脸,用手挡了嘴,贴在楚翳身边道:“是一群西域人,看来个个都藏了兵器,领头的在屋里没出来过,三餐都叫人送进去,怪让人好奇的。”
“黄老板有心了。”楚翳拍拍黄老板的肩,将这消息记在心里,“我一定会禀告王爷,黄老板改日来府里领赏吧。”
“楚爷这是什么话,我老黄可是为了你是朋友,还要什么赏啊。”黄老板笑眯了眼,却还故意拉直了嗓子,故作不悦地看着楚翳。
“黄老板误会了,这赏是王爷给的,您这个朋友,楚翳一定交。放心,今天这顿我白吃白喝定了。”楚翳不慌不忙地陪着商人演戏。
黄老板惊喜地笑:“这才是朋友。”叫小二好生伺候着,他聪明地不再打扰楚翳与红发西域人的相聚。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乐滋滋地下楼继续去招呼客人去了。
楚翳径直地走到窗边,在耶律对面的位置坐下:“耶律兄,别来无恙吧?”诧异地发现眼前男子的颤抖,在红发下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恐惧。楚翳怀疑地皱了皱眉,清楚耶律的恐惧不是因为自己,发现他因自己的声音而一震,却在看清了他的脸后恢复了平静。
带着西域口音的塞北话有些僵硬,但能让人听得十分清楚:“楚将军,有何贵干?”耶律谨慎地盯着楚翳,不在乎自己的异状被他看见,楚翳不是“他”,不能让他失去自制。他盯着楚翳的动作,在望见楚翳手心中不容错认的指环时,脸色大变:“你从哪里得来的,你把他怎么了?”他无比急切地喝问,懊悔自己没有坚持随侍在少主的身边,他相信了少主的保证,说北塞王只是要找个掩汉廷耳目的替罪羔羊,却忘了为了灭口,他们很可能就对这替罪的羔羊痛下杀手,他自责地悔恨着,一只手探向了腰间的匕首,准备在杀了楚翳后,自杀殉主。他剧烈地颤抖着,不敢承认想自尽的另一个原因,若被主子知道了少主的事,他要应付的惩罚恐怕比死还要难受百倍。
“我从哪儿拿到这枚指环并不重要,而你问的他如果是指江君大人的话,那么请放心,他在王府的地牢中,就是你上次看到的地方,他很好。耶律兄,我来找你是想确定一件事,请你给我答案。”
“你问——”耶律禁绷的心在得知江君无事后稍稍地放下,但仍不能释怀心中的疑问。指环是江君少主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到了楚翳的手中。
“我听说这枚指环是西域王雍祀代王令的信物,任何人只要有它便可以号令西域的人马,不知是否属实。”
“是。”耶律点点头,纠结的心思仍旧在担忧着君少主的安危。
楚翳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地得到答案,微微一怔:“那我有了指环,是否西域的人,包括你在内,都要听我的差谴?”
耶律本能地想点头,他本是西域王麾下的武将,自然当从王令,但他又被王派给了君少主,得命除了王亲自下的命令外,只听从少主的吩咐。指环是代王令的信物出令非王亲下,他自不该遵从,所以又摇了摇头。
这倒把等待答案的楚翳给弄糊涂了。他看着耶律为难的表情,奇怪地问他:“耶律兄,你点头又摇头,到底是或者不是?”
“我……”
“是。”耶律还未答话,一个男人的声音便插了进来。只一伸手,转腕,便亲易地从楚翳无防备的手心中抢到那枚指环,将它戴到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指环的大小刚好,像是本来就该被戴在那里,在古铜色的肌肤上闪着金属的蕴光。
楚翳惊骇地转头看向陌生的男人,不敢相信竟有人能无声无息地欺近他的身子,并且只一招便让他全无还手能力地被制。他被这个男人莫测的武功修为镇住,在看到男人完美的绝色靥孔时反倒无法一下子作出反应。
这是一张可倾国的男子靥孔,蚕龙眉高扬,悬胆鼻,薄唇微翘,而那双墨色的眼更是藏尽天下的精蕴,这个男人的脸足以让天下的女子妒羡终身。但奇怪的是这男人并没有因绝美的脸孔而弱了气势,相反,他眼中戾气四溢,薄唇无情地抿着,高扬的蚕龙眉显示着冷冽的性格,而偏用两分笑意迷惑人的判断,楚翳可以肯定这个俊美绝伦却又与自己主子厝隼轲毅 不同的男子狠烈起来更甚厝隼轲毅,毕竟厝隼轲毅只是有些邪气,笑看人世间的纷争权斗;而眼前的的男子却是有意地制造纷争,并用着权势的力量让旁人残杀,自己再去噬血吞魂。他低下头,不敢再看这男人,他的眼看似温情,事实上足以让人感觉到地府的温度。等等,楚翳挑起眉,即使在这样的震惊下,他仍察觉到奇怪的细节,这个男人的长相很像他见过的一个人,而且,男人的眼是丹凤眼!
楚翳因为这个认知而犹自惊奇,反而冲淡了心中强烈的惊惶。放弃从男人手中夺回指环的希望,楚翳勉强自己抬头,直视着令人恐惧的眼:“你是谁?怎么能替他做主。”他指向耶律,却发现刚刚还坐着的耶律已然站起身,垂手在男人身边立着,身子不停地发抖,他抖得那么明显,楚翳明白这男人就是耶律恐惧的理由。
“我也只是西域人,与他一样得听王令的号令。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保证可以帮你办到。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我要你放了江君。”男人的嗓音如陈年的老酒流泄在这一方天地,在提到江君的的名字时,黑眸里闪过一丝特别的光亮,楚翳却无心欣赏这美好的声音,仔细地想了一下男人提出的条件,他们本来就不想对江君不利,依现在的情势看,那个有着琥珀色眸子的年轻送婚使真如他们猜的,是西域王族中的重要成员。楚翳知道厝隼轲毅绝无意与西域为敌,坚决地点点头,他答应男人的要求:“可以,但要在秋祭日后才放人。在这之前,你们可以放心,我们会保证他的安全。”眼前的男人太危险,楚翳没有把握可以制住他,而江君显然是个有利的砝码。
“你们把他关在哪儿?”男人伸出手去,立刻有人递上一杯茶。楚翳这才发现他身后不知何时又站了两个人,而自己竟然如刚才一样毫无知觉:“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会派人通知你。你住在这里吧?”
“天字号房。”男人淡淡地说着,喝了口茶,微皱了一下眉,立刻有人换了一杯茶上来。楚翳对茶叶有些研究,闻着香味便知道前一杯是用泉水泡出的洱耳,而后一杯则是天山雪水煮出的云雾,这两种茶叶都是极品,不但稀少而且昂贵,而这男人却如此挑剔。楚翳睁大了眼,猜想他会是西域王府中哪位少主,雍祀有六个弟妹,这男人如此强烈的王者气势,不可能是个下人,他……
“你们最好看好江君,他只要少了一跟头发,我都要北塞王府中的所有人陪葬。去告诉厝隼轲毅,雍祀对他如此‘盛情款待’幼弟深表感激,一定不会忘记。”男人一字一句地说着,轻柔的口吻中没有一点儿波动的情绪,但楚翳却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强大的压力从盯着他的黑眸中压过来,使他差点停止了呼吸。他听到了男人的话,听出了货真价实的承诺,没想到自己的猜测离事实那样地接近,只是这男人不是少主,而是真正的主子——西域王雍祀——以血腥残压整顿西域,坐拥一方的王。传言他为了扩大势力,不惜牺牲弟妹,让两个弟弟战死,两个妹妹为不祥的寡妇,他将她们嫁给敌人,在婚宴上发动屠杀,手下没有一点留情。这样的男人从不说谎话。楚翳记得传言中在雍祀面前得活口的唯一例外,他唯一疼爱的是幼弟雍君,只要他开口,便会破例留情。江君——雍君,楚翳虚弱地笑着,觉得冷汗流下了背脊,不知道自己想用雍祀去对付吕家的人是否是个明智之举。但已经没办法了,咬咬牙,他站起身,在离去前抛 下话:“四天后的秋祭日,我派来的人会将请求的事告知,请西域王配合。”他费力地下了楼,在脱离了雍祀的范围后才压住狂乱的心跳,他得赶快回王府,告知厝隼轲毅这一切,还有江君,他必须保证他的安全,而且必须将他移出地牢,耶律知道如何进出地牢,这时如果让他们救走江君,便失去了唯一可救命的砝码。他着急地跨上爱马,往王府奔去。
* * *
“王,要不要跟着他?”窗口的位置,雍祀身后的一个随从大胆地问。
“不用。”雍祀冷冷地笑着,挥了挥手,“他不敢再将君儿关在地牢的。再等四天好了,秋祭日,厝隼轲毅想用我的人保王位吗?哼,我本因为他很能干,现在他居然要借助外力?还是他连属下亲信也骗。”雍祀低喃着,喝光杯中的茶。自从发现幼弟闻了酒味会不适后,他便不再饮酒,而且严禁西域王府中出现带酒味的东西。君儿,他摇了摇头,目光转向耶律:“我早说过要你提醒少主,一到塞北便想办法回家的,你倒是好,让他回了地牢。”
“王,我……我劝不了少主,他……”耶律发着抖,立刻便要跪下,却被身边的雍祀随从拉住了身子。
“你还想让人多看这边两眼吗?”
“不,不……王……王……我……”耶律着急地解释,吓软的身子勉强地立着。
“罢了,我现在要用人,如果你做的好可以折罪,嗯?”
“谢谢王,谢王……”耶律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下意识地要磕头谢恩,被雍祀的一个挑眉止住了动作。
“王……我不是有意的,王……”
“算了,下去吧。”雍祀从窗口的位置往外看,塞北的都城越来越热闹了。抿抿唇,他瞥到身后随从不解的目光,知道他们对自己放掉失职的耶律十分疑惑。天知道他从来没有什么善心大发的习惯,对一个跟随了自己二十年的手下也没什么怜悯的情绪,他知识知道自己若杀了耶律,君儿一定会不高兴,小弟被他与父亲保护的太好,慈悲心太过泛滥,不杀耶律就当是欢迎他回家的礼物吧,好快啊,他离开家已有八年了,当年的小男孩已经是个大人了。虽然这八年来,他们每年总要见上一次,可总是在分离,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人将他与小弟分开,任何人都不行。眯起眸子,雍祀狠绝地笑着,黑眸中的坚定执著得连他自己都陌生,他太在乎那个弟弟,把他看做唯一的亲人,唯一的让他有所温度的人。
“多么盼望啊,再等四天。”他闭上眼睑,计算着时间,还有四天便是塞北的秋祭日庆典。
第八章
四天后,秋祭当日。
烟火从子夜开始,随着锣鼓的响声映满了天空。人潮从傍晚便开始等待,欣喜的表情伴着粗犷豪迈的塞北歌声一起迎接一年中最重要的收获季节的来临。秋季到了,从此时起,整个北塞进入不眠不休的狂欢庆典期。
澜漪在日出时被唤醒,不情愿地睁开丹凤眼,在看到厝隼轲毅的俊面同时,感受到红唇的滚烫。嘤咛一声,她启开唇,放任早已熟悉的男性唇舌的激烈爱抚,感受到与平日相同的情感中多了一分急切与兴奋。头脑有一时的昏乱,不光是因为厝隼轲毅的吻,还有那一直未间断的锣鼓鸣响与歌声,这声音让她一直无法真正安眠,她在温暖的男性怀抱里辗转反侧了好久,才勉强有点睡意,可又被叫醒。她眨了眨干涩的眼,待厝隼轲毅离开她的唇并唤来侍女伺候更衣梳洗时,仍未缓过神来:〃怎么这么早?〃她迷糊地问着,在香雪的催促下,坐起身子。看见递过来的大红衣裙:〃换一件,香雪,我不喜欢红色。〃
〃可是王妃,今天你一定得穿红色的礼服呀。〃香雪着急地解释,求救的眼光在女主子坚决不从的拒绝后,投向了另一边正在换衣的王爷。
〃可怜的澜儿,我昨晚累坏你了吗。〃厝隼轲毅暧昧地轻笑,别有所指的话语让澜漪红了脸颊。他满意地欣赏着那片因自己而起的羞红,在侍女为他套上以金线绣成的虎纹王袍后,挥退了她。从香雪手中拿过红衣,他亲自为澜漪穿戴,宠溺地笑着,他轻易地制住澜漪抗拒的手,好笑地摇摇头:〃你忘了吗?今天是秋祭日。〃
〃秋祭日。〃澜漪喃喃地重复着,在真正将这三个字记入脑子后,一下子清醒过来。在塞北生活了六年,她知道秋祭日的重要与习惯的庆祝方式。怪不得一晚上闹声不断,而秋祭当日,北塞王要在日出之后在都城中最高的塔楼接受臣民们的献拜。她作为北塞王妃,当然要跟从。
〃可是为什么要穿红色的礼服?〃不解地询问厝隼轲毅。澜漪顺从地穿上大红的锦衣礼服,艳红的颜色映着她雪白的肌肤,显出贵气的美感。
〃你穿起来很合适。〃厝隼轲毅真心地赞赏。一挥手,香雪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