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
九米 更新:2021-02-17 13:57 字数:4719
女子的背影。
“王…”宇文湜也停下脚步,睿智的眼里堆着疑惑,从接到京城来的密报后,王就下令全速从巡视的东胡往回赶并在终于接近都城后,下令全部随侍分散入城回府,自己更换上便服装成平民亲潜回府,以便隐瞒回府的消息,可这是为什么呢?而现在,一心赶路的王竟停在闹市看一个掩面女子的背影,他皱起眉,对主子的行为越来越不理解。
“你们不觉得很有趣吗?在这里看到一个熟人。”厝隼轲毅转回视线,思虑了一会儿,确定了什么似的露出微笑,说出的话却只是让两个家将更加疑虑。宁文湜垂下眼帘,王是说那个女子吗?熟人,他不懂。可看王的样子,绝不可能是当街猎艳,他在抬起眼想看看那个女子时,却发现女子已经被人群挡住,无从看到了。
“我们走吧。我都来不及想要回府了。” 厝隼轲毅没有理会宇文湜的猜疑,鹰眸半闭,神秘的笑容象是掌握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不再多言,宇文湜与楚翳听命地随他起步,疾疾地赶向王府。
* * *
赶回府的时候已经晚了,正赶上厝隼辙因见不到她的人而大发小孩子脾气。好言相劝的同时,澜漪又趁机教了几招为君之道:不是以大声斥骂摔东西拍桌子来表示愤怒让人害怕的,而是应该不动声色,让别人难以猜测,从而战战兢兢,恐惧难褪。例子是现成的,厝隼辙也十分受教,只是经验和时间的问题,假以时日想模仿厝隼轲毅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澜漪不隐藏自己得意夫子的兴奋,在一天的例行问课后放学生去温书,自己则又在王府中闲逛。不知怎的,脑中老是出现市集上那个年轻男子的琥珀双眸。西域与北塞临近也有商业来往,可直觉总觉得那人不是什么商人,他所穿的衣料质地相当好,气质更是非凡,难道是西域王府中人,可在市集上被人追赶:混乱的疑团让一向清楚的头脑有些发涨,澜漪轻揉额间,让自己放松,正想回去让香雪泡壶好茶解渴,却看到一个思楚院的女子匆匆跑来,气喘吁吁的对她说:“夫子——夫子,总算找到你了。栖龙院的于管事亲自到思楚院来找您,让您立即去见王。”
厝隼轲毅要见她,澜漪奇怪的挑起眉,示意女婢沉下心神:“王不是去巡查了吗?”
“今儿个午后刚回来的。夫子您快去吧。”女婢着急的催促,澜漪按住她就要起行的身子,问她:“你还没说王在哪儿见我呢?”不好意思的笑笑,女婢吐出地点:“王在寝宫见夫子。”
栖龙院在王府的西北处,因为是厝隼轲毅的寝宫所在地,所以平日里守卫森严,即使是宇文湜与楚翳不得奉召也不会擅自进入。那里的女婢与侍卫都是由老北塞王厝隼则亲自挑选后委以重任的,所以位列其他院的下人之上,即使是分院管事也不敢对栖龙院的人造次。香雪在得知澜漪可以跨院走动后七嘴八舌地介绍王府细况时,这样告诉她。也因此不想惹无谓麻烦的澜漪一直未曾进入这王府中最神秘的地方。如今拜厝隼轲毅之赐,她能到此一游,也算一件幸事。
丹凤眼随着脚步流转,欣赏的眼光浏览过各种只能在中原宫廷中可见的奇花异草,澜漪的心中漫漫地浮起警戒,知道自己正在向义父担心的方向前进,虽然慢却很坚定,她正在步入远离了很久的宫廷。“呜─”突然的马鸣声打断了澜漪的思绪,不解的眼光在瞄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灰色身影后转为深思,她看着灰衣人牵马从她身边走过,眼光瞟到健硕的马身上一个烫金的烙印字“汉”。“于管家,那马是汉使的吗?”装做不在意的询问,澜漪跟着于管家不慢的脚步。
“是的,夫子。”于管事头也不回地答话。王已经等了很久,自己再不将人带到,只怕会受责骂,“夫子,请您快些走,王等着你呢!”
“好。” 澜漪听话的加快步伐,听到于管事放松的轻呼:“周夫子,到了,您请进吧。”下意识的抬头,澜漪看到刻着飞龙的红铜大门,汉白玉匾上的金字闪着耀眼白光,刺得人眼发疼:“腾龙九天”。
“好大的口气。”轻喃着厝隼轲毅的张狂,澜漪凝起闲散的心神,又要与他交锋了,自己可不能稍有轻忽,同是《王道说》之下教导的人,不知自己与他到底谁更胜一筹,她很想知道。丹凤眼清冷一片,澜漪跨进铜门,走进厝隼轲毅的地方。
与儿子寝宫里的金碧辉煌,满眼金光相比,厝隼轲毅的寝宫虽然也极尽奢华之事,可因为以素色为主调,反让人觉得肃静的压抑。打量的目光极快的环视一周,澜漪迈步站定在等候她的人面前,恭敬地欠了半身:“褴衣见过王爷。劳王久侯,请王恕罪。”
“无妨。”厝隼轲毅挥了挥手示意身旁正伺候自己进膳的侍女将残羹撤下,从饭桌后走到澜漪身边,才开口:“辙儿最近如何,夫子教导的话他还听吧?”
“小王爷很受教。”澜漪谨慎的盯着与自己靠近的鹰眸,感觉到厝隼轲毅高大的身躯散发出逼人的温度,他与她靠得太近,她几乎闻得到他身上王室才用的熏衣草的淡香,混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花香,合成暧昧的气味。皱起眉,澜漪垂下眼帘,右腿向后暗跨,却踩到了别人的脚背,狐疑地转头,看见厝隼轲毅的姿式,他微跨开一步,一只脚在自己身后,一只脚在自己身侧,从背影看来自己就象是在他的怀中。“我露出马脚了吗?王爷,褴衣真想说服自己您只是关心小王爷。”厝隼轲毅不是一个无聊的闲人,他只会在有确切把握后行动,而现在他分明将自己当作个女子。“褴衣真的想不通。”她哪里出错了,不曾在府中着过女装,不曾与厝隼轲毅在这一个月内有所接触,就算他派过人监视自己的行动,也不可能拆穿她的性别。澜漪不服的抬头望着难得含笑的鹰眸。
“你做得很好。”厝隼轲毅回望着丹凤眼里的疑问,轻启唇角:“如果不是因为在市集上看到你的眼睛,我也不会怀疑,只不过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诚实。”
“这算是恭维吗?”有一丝的懊恼,忘了《王道说》中的诈敌之法,或者是自己习惯了高估厝隼轲毅,澜漪不得不对自己承认暗地的恐惧,厝隼轲毅太强,是第一个让自己用了全副心力的对手,“好吧,认赌服输。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欺君的我呢?”
“你说呢?”厝隼轲毅的神情似笑非笑。鹰眸里计较的光渐盛,他的动作却更亲密,用手掌拢上澜漪的秀靥,指骨间的柔滑是专属女子的细嫩如水,光弹可破,“我差一点看走了眼呢?褴衣——”
亲昵的呼吸在澜漪身边化作一阵温热,反而使疑惑的丹凤眼回转一片清冷,“竟然用男色诱澜漪吗?真是受宠若惊呢。”努力压下心头渐起的抗拒,隐藏因为肌肤相亲而生的厌恶,澜漪知道这时若先示弱便是稳输的败者。
“诱你?这么自信吗!不怕我杀了你以治欺骗之罪。”另一只手欺上澜漪的腰,感觉掌下隐在宽大书生袍中的盈盈腰身,厝隼轲毅不否认自己起了性趣。鹰眸中留恋的情绪一闪而过,却让澜漪有些想笑,自己真能引起他的兴趣吗?真是荣幸。
丹凤眼不退反逼向鹰眼:“王爷舍不得吧,否则也不会召见褴衣了。何不早揭开迷题,也让褴衣想好对策。”看到鹰眼里的隐约震惊,知道自己猜对了,但是厝隼轲毅会有什么事要在拆穿了自己的性别后才能让她出力呢。
“好,和聪明人说话不用拐弯抹角。只是本王还是想看看挑选的人是否一如预料。你便猜猜看吧,褴衣。”放肆的手指沿着澜漪的唇线来回,摩娑的温柔像是准备着亲吻。
澜漪忍受不了的微侧头,不着痕迹的伸出右手施巧劲按住厝隼轲毅的手:“王爷想考褴衣,让褴衣想想。”女子的身份……灰马……汉……她知道了,丹凤眼里染上欣色,澜漪欣然回答:“是因为汉廷的赐婚令吧。王爷,莫非吕后等不及您的赞同,已经亲自颁下旨意了吗?”所以厝隼轲毅不等巡视完成,就从东湖城急赶回府,他在市集上看到自己,就是说他甚至是化身平民潜回都城的。震惊的张大眼,澜漪不相信地看着厝隼轲毅的脸:“难道吕稚竟然不只下旨,还直接送来了新娘?”
“褴衣果然聪明。”厝隼轲毅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不敢相信澜漪竟然真的全部说中,暗暗拧起眉,这女子太过聪慧,自己如选她合作,真的不会弄巧成拙吗?他只是这么想,口中却没有迟疑,已经没有时间了,何况,紧盯着仅是素颜已能叹引他视线的脸,厝隼轲毅点了点头,这一个还是最为悦目的。
“王爷打算如何应付吕雉之策呢?”澜漪眯起眸子,隐约猜到厝隼轲毅的法子。
“我要你作假王妃,赶走汉廷中人。”厝隼轲毅托住澜漪的下鄂,迫她仰头看向自己。
“噢?褴衣有什么好处呢?”
“我保你以后的荣华权势。”
“如果我拒绝呢?”
“拒绝?”厝隼轲毅邪肆的笑着,抽回被澜漪按着的手掌,探向她颈间,按在被粗糙麻布磨出的红痕上,微破的皮肤被有力的男性大掌用力一掐,渗出细密的血珠,爱玲的用指腹轻抹去血珠,厝隼轲毅将带血的手指按向自己的唇边,“何必拒绝呢?你根本不是该过贫寒日子的人。”
澜漪承认的点头,看见厝隼轲毅含进带着自己血的手指,感觉心下突起的情绪,无奈的低叹,知道在这次的事情上,自己没有成功的可能,何况她也等待着这个机会好给吕雉难看;“我答应你。”
“很好,那么首先让我们表现一点诚意,褴衣,先告诉我你的真名吧。”厝隼轲毅直到澜漪点头,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期待,感觉到唇中腥甜的血味儿还没有化去,他搂住澜漪的腰,一张邪魅的俊脸就靠在澜漪的鼻尖。
“澜漪,波澜涟漪。”
“澜漪——”厝隼轲毅轻唤着澜漪的名字,噙笑的眼泛着难解的情绪,吟念的方式像是会把这名字记到心灵深处。澜漪觉得不该有的感动带着某种令人害怕的魔力如网般罩住自己,甚至是眼前的这个对手,挣扎着开口,想要打破这种让人心悸的气氛:“我表现了我的诚意,那么你呢?王爷。”
“我?——”厝隼轲毅闻言轻笑,鹰眼中的光变成火的温度,澜漪惊觉到危险的信号,却因为被锢住的腰身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俯下的男性面庞,感觉到唇上的温热,在低呼中被厝隼轲毅攻入城池,认输地闭上眼,不想看到鹰眼里的得意,这就是吻吧,热烈而滚烫的火从她的唇开始烧向全身,她感到纠缠的唇舌,无法自欺地说这是较量,就认输了吧,在情欲上自己始终是个生手。渐渐地模糊了清明的神智,一向少情的丹凤眼里染上玫瑰的丽色,没有看到鹰眸中同样的情动。在这场情色的来往里,厝隼轲毅也不会是全然的胜者。听到惊骇的细小呼声与急退的脚步,晓得消息很快传遍全府,但顾不得了。
相拥的两人长久地吻着,激烈而缠绵,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交换着接近久远的誓言,比如永恒。
* * *
“湜, ——大消息,大消息——”
难得不用埋头于卷册政务中,躲得浮生半日闲的宇文湜在屋中小憩,正准备待晚膳后去看望厝隼辙,却被楚翳惊了一番好梦,略有不快地从榻上坐起身,半醒的眼看到满额微汗喘气不停的好友,用手掩住到口的呵欠:“怎么了?翳,跑得这么急?”示意随侍的下人拿来浸湿的毛巾,擦完脸后另挤了一条递给楚翳,“给你,先擦了汗再说。”
“你还睡得着,我真是服了你。”楚翳接过毛巾,胡乱地擦了把脸,着急地开口:“周夫子原来是个女子,王已经下令册封她为王妃,并赐她住进栖龙院,并且有权管理王府事宜。而且,而且可以自由出入机务室。”
“什么?”宇文湜吃惊地瞪大眼,看着楚翳认真的神情。
“是真的,湜。别说你吃惊,我简直不敢相信。周夫子是很厉害,可是王册封她为妃,那汉廷那边怎么说,不是有报送亲的嫁队都已经出了长安城了吗?还给她那么多的特权,王是动了心吗?”
如果是那样,倒也简单了,等等“周夫子是女子,王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看出来的,我早说嘛,周夫子漂亮得都不象个男子,湜,你问这干嘛?”
看出来的,不可能。王与周褴衣并无私下接触,除非——宇文湜心中一动,想起在回府前经过集市时厝隼轲毅奇怪的神色,那个女子是周褴衣。“王中午才知道她是个女子,下午便封她为妃,这动作也太快了。”
“你管它快不快,湜,我担心的是汉廷那边。”楚翳没心思听宇文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