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
九米 更新:2021-02-17 13:57 字数:47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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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呈祥
作者:环玥
楔子
公元前202年,垓下
“楚声扬兮,思故乡已。汉王统兮,羽归降已。羽归降兮,垓下亡已……垓下亡——”
好吵。揉着眼睛从暖暖的被窝中钻出来,极力忍住到口的哈欠,小小的身子努力地和与自己一般高的椅子“作战”,不住的跳脚,终于从椅背上拉下自己最喜欢的小缎袄,笨拙地套上,通红的大眼睛里全是疑惑:营帐里空空荡荡。“娘娘”甜甜的童音试探的轻响,小脚朝帐门移动,“娘娘”巴掌大的小脸虽然因为少睡而显得疲惫,可已初见雏形便已能看出绝对是倾城的无双姿容的小小面庞上,却是坚定的冷静,神色间更明显的是不经意逼人的贵气。“娘娘”不放弃的轻喊着,小小的手推开帐门,走了出去。
“四面楚歌!好个韩信,居然不用兵刃瓦解军心吗?”
青色的营帐处于兵营地的中心,大大的“楚”字旗飘扬在帐顶。帐内,高大的男人立在帐中,如冰的视线狠狠的盯着面前红木短几上薄薄的一张帛书,黑色的两个大字像针一样刺在他的心上:“请降”。
“霸王喜怒。”帐下一群着着软甲战衣的昂藏男子们恭身劝阻着主上的怒气,可低下的眼眸中却止不住自身的忧色。
“娘娘”小小的手推开帐门,眼神费力的穿过眼前一排如山的身影直接对上始终坐在账侧默声以待的白衣佳人,“娘娘”高兴的唤一声,小身子跌跌撞撞地向着目标跑过去,却在中途被人拦截,一把抱了起来。“漪儿,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原本满眼寒霜的男人却在看到熟悉的小脸时软化僵硬的线条,沙哑的嗓音里是难得的温和。“爹爹”乖巧的轻唤一句,项澜漪看着父亲,奇怪他眼底的疲色,用小手触摸他颚下张着的胡须,敏感的心感觉有什么不喜欢的事情在发生。“爹爹累了,澜漪帮忙。”四岁的心智无法准确把握住不安的感觉,澜漪只有认真的说出自己的打算。“帮忙……”没有想到女儿的反应,男人大笑出声。“好……不愧是我项羽的女儿。”用力的将怀中的女儿压向胸膛,专注的眼神在看到女儿绝美的小脸时添上明显的忧色。
“羽,哥哥和众大将们还等在这里呢,别让漪儿妨碍了你们的事情。”从帐侧站起来的白衣女子也不过双十年华,年轻的靥旁与澜漪的小小的脸蛋惊人的相似,从男人手中接过女儿,她向仍恭立在帐下的男子欠了欠身:“虞姬先告辞。”“夫人慢走。”向丈夫点点头,她抱着女儿小小的身子退出主帐。
“楚声扬兮,思故乡已。汉王统兮,羽归降已。羽归降兮,垓下亡……”
“娘娘,为什么这么吵?”乖乖的待在母亲怀里,澜漪与母亲一起立在主帐外,看到着着“楚”字兵服的将士们脸上的凄苦,炊烟袅袅,黄草遍地,伴着那哀怨的歌声,好吵。
“再忍耐一下吧,漪儿,一切就要结束了。也该有个结果了。”
“结束,娘娘,你是说爹爹要回楚地了吗?真好,要回家了,周叔叔和舅舅都说楚地的家是天下最美丽的地方。”澜漪高兴的回想往日亲近的大人们描述的关于家乡的美景,向往地露出笑容。
“回家?”女子迷离的视线望向远方,这一次怕是没有机会再回家了。“虞姬,虞姬,这一次是真的完结了。”她对着自己低喃,无法否认疲惫的心里一丝暗藏的喜悦,太累了,她已无法再承受下去。
“娘娘,爹要回楚地盖房子吗?就像我们在汉中的房子。”软软的童言拉回游离的神思,下意识地拍拍女儿的背,女子无谓的神色却在看见女儿的脸时一震,她怎能忘了澜漪。“是了,漪儿,娘会让你回家,平平安安地回家。”女子温婉地笑着,亲亲澜漪的额,就让她再自私一次吧,她已经决定了一个孩子的命运,就让天帮她再决定一次,“漪儿,你是娘最重要的宝贝,娘一定要保你的平安。”就算拿自己的命来换,只是她的做法真的好吗?仔细地盯着和自己相似的这张小脸,她的心中隐约浮现的却全是不安:红颜祸水,“倾城之貌只怕会害了你。”
“娘娘”不懂为什么今天爹爹和娘娘都喜欢用力地抱她,感到微疼的澜漪看向母亲。
“漪儿,答应娘,除非有人愿意以他的生命换取你的平安,否则你绝不告诉他:你是项羽和虞姬的女儿,也不许嫁给他。”
“娘娘”她是爹娘的女儿谁都知道啊,像舅舅,周叔叔……
“答应我。”
“澜漪答应娘娘。”被母亲少见的厉色吓了一跳,澜漪忙点头,看到母亲放心地松了紧拥的手。
“让我再奢望一次,否则为了你好,漪儿,娘只好毁了你的绝世容貌,就让真正爱上你并且为你所用的男人发现真相吧,你是我们的女儿,遭劫而后生,一切都是注定的了。”悲怆地笑着,母亲的心在对上女儿不解的靥庞时只有抽疼,“不要怨我,漪儿,不要怨我……”
“漪儿不怨娘娘。”不喜欢母亲的神色,小小的心也在痛。澜漪用力地点头,大声地说着,“漪儿不怨娘娘。”看到母亲唇边的那朵笑花,开得好美,凄艳得像天亮前最后一朵昙花,盛情绽放,只因为是最后的时光。
“楚声扬兮,思故乡已。汉王统兮,羽归降已。羽归降兮,垓下亡……垓下亡”
楚歌悠扬,澜漪却只想掩耳待在母亲怀中,她好怕。
公元前202年,垓下之战。
刘邦使大将韩信用四面楚歌计败项羽大军,项羽妻虞姬自刎帐下,后羽于乌江谢楚人。刘邦最后敌除,建立汉朝,定都长安,是为“汉高祖”,君临天下。
第一章
十六年后,塞北。
版图上隶属大汉王朝统治下的边塞,广阔的疆土上却另有主人。以世袭的方式交替权力的权杖,不因中原的改朝换代而有所动摇。只是名义上为了大家都好看,而恭顺地接受策封,就算事实上两不相干,表面上仍旧是和和气气的一大家子,单图个吉利也好。
“王,汉廷又来旨了。”
一大早,北塞王府里就热闹非凡。从长安快马不停三十二个昼夜赶来的密骑却只是送上一册画着美人图象的帛册,真是劳民又伤财。
不屑地扫过心腹家臣手上的东西,微眯的鹰眼里是了然的轻蔑:“毫无新意,吕雉还没有死心吗?”北塞王厝隼轲毅直站在波斯商人进贡的软榻前,让贴身女婢为自己穿上特地从京城订制的袍服,蒙古族惯有的古铜色肌肤在晨光下微闪着光,使本就高大的昂藏身躯更显得犹如天神转世,再配上深邃的五官与天生俱来的逼人霸气,更是引人转不开视线的同时,又不得不俯首称臣,“烧了它,省得看的我心烦。”任美婢用爱慕的眼神偷瞄过自己的身躯。在她上前为襟袍扣上前扣时,毫不顾忌地抱住她;将手探入她衣内,直接欺上傲人的双峰,重重地一捏。
“王”女婢吃不住痛,娇嗔一声,一双勾人的眼眸里却毫无羞涩。毕竟谁都知道,在塞北,只要被北塞王看中,就可以横行无忌。更何况,她求得荣华富贵之余,还能得到出色如神邸般的王的恩宠。娇笑着,女婢只是将身子更贴向厝隼轲毅,任他扯开衣襟,露出姣好的赤裸线条。“王”她娇吟着,感觉到王伸向裙下的手探入自己的私密。
“王”禁不住微喘,她的眼里却全是兴奋,为了得到王的恩宠,她已在王府里熬了两年了,终于等到为王更衣的美差。只要被王临幸,她以后都不用再看人脸色了。身上的衣裳渐褪,她正等着温热的男身覆上自己——
“王,请三思。吕后如今手掌汉廷王权,她已经三下帛册令王选妃,有意将吕家的人许于塞北,王若断然拒绝,恐有失。” 无视眼前正欲上演的活春宫戏,北塞王府第一谋士宇文湜以一贯的缓慢腔调说出自己的意见。
“有失?有什么失,吕雉敢动我,汉廷虽然坐稳中原,但在塞北,哼!” 厝隼轲毅轻哼一声,挑弄女婢的动作并未稍停。
“可是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您忘了老王爷的遗托了吗?”
“该死。”微怒地扫过恭立在侧的谋臣,厝隼轲毅收回手,“你可真会打断我的‘性’致啊,湜。”无视还沉浸在欲望中的女婢依然衣冠不整,手一挥,“下去吧。”
“可王——”女婢不甘心就这样失去机会,留恋地盯着厝隼轲毅。
“下去——”冰一样的视线划过。女婢但觉身上一冷,突然醒觉惹怒王的后果,不敢再说,匆忙退了下去,临走前还不忘瞪一眼破坏了其机会的宇文湜,却被疾步走入的王府第一武将楚翳看在眼里。
“湜,你又坏了王的好事。”忍不住笑意地恭立在宇文湜身旁,楚翳小声地嘲笑好友。
“一向如此。”宇文湜无谓地点点头;对好友的嘲笑照单全收;惹得楚翳笑出声来,也引得厝隼轲毅不快地眼神。
“翳;什么事这么有趣?不如说出来;让本王也好为你高兴。”磁性的男音听来慵懒而放松;楚翳却明白地知道这是王发怒前的征兆;忙正了颜色;上报正事。
“王;我已经按你吩咐;安排密骑入城中驿站休息;但是他坚持要王的回讯好回报给吕后。”
“本王的回讯?”厝隼轲毅不怒反笑;“本王一定会给她一个回讯。她这么关心本王的婚事吗?好;本王就给她一个王妃。”
“王;你真的打算要吕家的人?”宇文湜不相信地抬眼望向微笑的主子。
“你们以为呢?”厝隼轲毅微撇唇角;作势轻弹袍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眼中戾气渐盛;“她既要逼我;我就陪她玩玩。让她知道塞北与汉廷的区别。翳;湜;你们只管照我的话去回讯;我自有安排。”冲两位心腹手下挥了挥手;厝隼轲毅的眼眸中兴起了亮光;残忍的兴味如同野狮狩猎时的样子。
“是;王。”知道主上主意已定;宇文湜只有应声;与楚翳交换了个眼神;温文尔雅的脸上;一双浓眉却怎么也抚不开了。王一向任意而为;可吕雉毕竟是汉廷目前的掌权者;如果硬碰硬倒也不会全输;可是;暗箭往来;却真的是要煞费脑筋。摇了摇头;他跟在楚翳后面退出王的寝室;为人臣下;难啊。他只有苦笑。“待会儿见密骑回讯;措辞可要客气些。”他小心地叮嘱楚翳。
“我知道。”不是不懂宇文湜的忧虑,楚翳在这件事上却是爱莫能助。王的脾气没有人敢违逆,即使是他们这些跟随已久的近臣。。“尽己力;听天命吧。”安慰地拍拍好友的肩;他急着去驿站回讯。宇文湜的目标却是机务室;他还得先一步将要紧的机务整理出来上报王爷。这塞北俨然是一小国;一点都轻忽不得的。叹了口气,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 * *
“咳,咳咳咳”一大早便听到堂屋里不断的咳嗽声,知道这表明着身体日差的老人又暗自忍过了一个无眠的疼痛之夜,周澜漪担忧地皱起一双柳叶眉,随意地用一根木钗固定住满头的青丝,她着急地下了灶,从发黑的破瓷缸里舀起一碗水,小心地端着走进堂屋。正好看见一脸病容的义父想挣扎着下床,忙放下碗,奔过去按住他:“爹,您又不听话了。”用右手将草枕扶正,小心地扶义父躺上床,澜漪的眉却在惊觉手指下滚烫的皮肤时皱得更紧,已经烧了两天了,这温度怎么还不见下降?暗暗摇了摇头,澜漪待义父躺好,才收回手,转身将放在木桌上的水碗端给老人:“爹,喝水。等会儿,我帮你熬药。”
“别费心了,漪儿,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吃什么药都是没有用的,何况家里也没有闲钱来买药。”老人将澜漪的神情看在眼里,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地说着,“咳,咳——咳咳——”却忍不住喉里的刺痛,一阵猛咳,将刚刚含进口里的水喷了出来。
“爹”澜漪拿出袖子里的绢帕刚要为义父擦拭水渍,明显的腥红却顺着老人的嘴角流了下来,“吐血——爹,您——”
“不碍事的,这是积在肺里的残血,是旧伤了,你知道的,漪儿。”老人忙自己擦了血渍,努力地挤出个微笑对着义女不相信的眼眸。
“是吗?”澜漪并不戳破老人的善意谎言,已经这么严重了吗?她看着因为久病而蜷缩了身躯的义父,看到他泛黄的脸上充血的眼与额上深刻的皱纹,那双为了安慰而轻拍她手腕的手掌瘦可见骨,青紫色的筋脉随着喘气的呼吸而凸现在粗糙的掌面上,看来就是穷苦人家里平凡的一个老头儿,有谁还能从这付身躯上想到当年巨鹿之战里名动天下的长信侯?
“漪儿,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咳咳咳——”老人困难地咽下了吐沫,对着澜漪的眼坚定而有力量,“没完成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