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如此谦虚有礼的态度，段小乔也不好意思拒绝。段小乔跟在两人身后，脑子里有些片段闪现，甩一甩头。万里云在一边看在眼里，牵过段小乔的手，紧紧握住。段小乔看着一边的小包子以及另一边的万里云，将脑子放空，该来的总会来。
  柳芽被段诚牵着，但还是时不时回头看一下段小乔，就怕对方一转眼就不见了。
  段诚所带的地方是悦城最好的饭馆，向小二要了个雅间点了些菜，段小乔心内叹息对方真是有钱人，这种地方她来过一次后就不敢再进来第二次。
  雅间内，小二已经上了上好的茶水，万里云抱着小包子，四个人坐在那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段诚先开口：“我是段诚，她是内子柳芽，这是我们第一次来青宛国。我就直说吧，七年前，我们府上的大小姐失踪，如果柳芽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小姐，老爷和夫人都很想你。”说到这里，柳芽又红了眼眶，视线一直看着段小乔，一副你就是小姐的架势。
  段小乔手捧着茶水，眼睛垂下，避开那双饱含感情的眼，看样，她不承认对方也不会信。段家的人啊，终于还是见着呢，倒是省得她找了。段小乔放下茶水，抬头问道：“他们，还好吗？”
  柳芽听到这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下来，不过神情带着喜悦，“我就知道我没认错。老爷夫人自从小姐失踪后，就生了场大病，而且一直在找小姐，几年间从未有间断。可是小姐就像从人间消失掉，一点消息也没有，大家都说小姐活着的机会很小。谁会想到小姐您竟然在青宛国，若不是我这次来。。。恐怕。。。老爷和夫人虽然嘴上没说，但是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很想小姐，小姐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夫人每天都会到小姐房里。老爷自从大病后，身体也不如前，而且总是会提起小姐小时候的事。”
  柳芽在说的时候眼泪一直没停止过，旁边的段诚虽然难掩心疼，但是他没有打断。他是看着爹、娘以及柳芽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虽然在笑着，可是却都是在强撑。
  段小乔一阵心酸，不管对方与不与她相关，但是那感情现在却足以将她埋没。段小乔低下头，一字一句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柳芽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原本湿润的眼犀利起来，声音里透着责怪：“小姐，我知道这话我说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想问：为什么，小姐你这么多年都不回去？”
  段小乔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能告诉对方她不是她的小姐，她的小姐已经死掉了吗？她能说她不知道段家在哪里吗？她能说她对于他们一无所知吗？
  万里云眸色瞬间冷凌，他不允许任何人指责小乔，他允许对方存在的理由是甩掉麻烦，而不是让小乔难过。况且，他们又知道什么，他们所要找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小乔只是无端被牵扯进来的人，他们凭什么！
  就在万里云有所行动的是时候，手被人握住，转头见小乔对自己摇着头。段小乔心内明了：他们谁都没有错。若是‘段小乔’还存在的话，一定早就与家人团聚。可是，只能说一句世事无常，一切都回不去了。
  小包子见自己娘亲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而且连爹都严肃起来，都怪这些人说了些奇怪的话，小包子随即大声说道，声音清脆：“不许欺负我娘！”我睁，我睁，我要将我的眼睛瞪到最大。
  雅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很奇怪，众人皱着眉头看向那个出声的小人。恰好这时，小二端菜进来，等他上完菜背后出了层冷汗，这雅间的客人实在太奇怪了，一句话不说还一直盯着他看，莫不是他身上有奇怪的东西。
  拖住一个路过的同仁：“帮哥看看，哥今儿个有没有哪不对劲？”他左转转右转转还转了几个圈。
  “你确定？衣服呢，头发呢，脸上，你再仔细看看。”
  “奇了怪了。”耸了耸肩，小二决定还是做事去，这些客人的思想他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又近了一步，哈哈哈。。。
  第66章　不回去
  经过小包子的打岔，段诚说道：“大家想必都饿了，先吃饭吧。”
  段小乔秉着食物不能浪费的原则，埋头直吃，觉得味道不错的就夹进万里云碗里，顺便喂小包子两口。万里云也不客气，一道一道吃着，暗暗记着小乔多夹几筷的菜，小包子也不住嘴的填着小肚皮。
  这边一家三口吃得欢，那边的小两口却没有下筷的欲望。段小乔见两人不怎么动筷子，还招呼一声：“赶紧吃啊，味道不错，冷了就不好吃了。”
  段诚举着筷子看着眼前人的吃相，略皱眉。柳芽则是一脸心疼，不知道小姐吃了多少苦，以前小姐吃饭都不是这样的，连平时不爱吃的菜都吃了下去，以前肉也最多夹两块现在却大口大口的吃。小姐以前最喜欢首饰，可是现在全身找不到一件。这若是让老爷和夫人看到，还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子。
  段小乔管不了那么多，菜是用来吃的，不是拿来看的。
  饭毕，自是一番交谈。段小乔得知段氏夫妇自从段小乔失踪后，又加生了场大病，段氏的生意也渐渐力不从心，于是从段家远亲过继了段诚，这些年家业也交由他打理。段诚也是个有本事的，不仅将店打理地井井有条，而且还发展壮大。这次到青宛国就是先来考察，若是合适，准备在此拓展商路。
  段小乔觉得她与对方一比，简直是弱爆了。段小乔大致讲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至于这几年的经历也就一笔带过。
  柳芽听完非要到小姐现在的居所去看看，那坚持劲不容人拒绝。下午，就在柳芽这买买那买买中度过，生怕买漏了什么苦了自家小姐。段小乔一见，一堆衣服，质量比她穿的要好得多，还有那些闪闪发亮的是什么，一包包散发诱人香味的是什么。。。段小乔拉着小包子看着一边仍然意犹未尽的柳芽，身后是大包小包提东西的段诚和万里云两人，这就是暴发户的感觉吗。
  还未等段小乔带他们去坐板车，段诚就已把他们领到一马车前，段小乔努努嘴什么都没说，先将买的东西放入车内，然后人开始进去。车内段小乔柳芽以及小包子一只，段诚以及万里云则在车外驾车。
  柳芽一路都在看着自家小姐以及小少爷，仿佛要把这几年的都看回来。其实，段小乔很尴尬，她跟对方不熟，她不知道跟对方说什么，在这种眼神的扫荡下，她只能装哑。除了必要的开口回答说话，段小乔就不再多说一句。而小包子在晃悠中，没过多久就在段小乔怀里睡着了。
  回到乐家村，马车径直驶入村内，先在圣人祠停下，领着两人在祠内拜完后，接着带人来到段小乔家前。
  柳芽打量着这里的住处，小姐就是在这儿过了那么久，眼睛又要湿润了。段小乔一见，麻烦能不能不要露出这是人住的地方的表情好吗，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过得很惨似的。段小乔赶紧把人引进屋内，兔子早已在家恭候多时，一见主人回来就在一边直摇尾巴，小包子更是上去一个拥抱。
  “进来吧，这里不比府里，简陋是简陋了些，但是很好。”所以，不要把我想的很惨。
  柳芽看着自家小姐脸上的笑容，那么平和满足，柳芽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姐，七年前那个还带着懵懂的面容好模糊，明明是一样的面孔，可是却找不回以前的感觉。
  柳芽知道有什么变了。
  段小乔发现柳芽还是把她当成一个娇贵的小姐，无论她做什么，对方都能把它接到自己手里。倒杯水吧刚拿过杯子发现茶壶已经在柳芽手里；想把买的东西规整一下，刚碰到包裹就被人挤一边，没眨几下眼对方已经速度地整理好；收拾个屋子吧，刚抓个被角，‘唰’一下被人夺过。诸如此类，段小乔跟对方说了，但是那双眼却透着执着，段小乔只能随她去了。
  关于晚饭，柳芽倒是十分诧异，没想到这个冷冰冰不说一话的姑爷竟然会下厨，而且味道还不错，这倒是让她改观不少。她在一边逗着小少爷，看着小姐洗菜姑爷切菜的利落样，看着小姐烧火姑爷炒菜的熟练样，看着饭桌上他们彼此夹菜的亲密劲，虽然整个过程中小姐说话居多，但是他们之间偶尔相视一笑的默契别人却无法插足。
  这样的小姐看着眼熟却又好陌生。
  晚上，段小乔并没有与对方多谈些什么，毕竟这次会面很突然，双方都没做什么准备，而且对方赶了那么久的路，今日还是早些歇下的好，有什么话可以缓些再说。幸好有两间房，段诚柳芽夫妇一间，段小乔三人一间。
  次日早上，段小乔醒来的时候，出了房门就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声音，起初她以为是云子在做早饭。等她靠近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赫然是柳芽，段诚在一旁帮衬着。片刻，她才看见云子打水回来。
  段小乔摸着下巴，不禁暗想她是不是太懒了，想到床上还有只小包子，顿时释然。段小乔甩了甩手，既然大家都这么勤快，她也不能落后啊。转身，向屋内走去，准备将某只扒出来。
  饭后，段小乔看着柳芽那张欲言又止的脸，就把小包子哄去找隔壁大柱子二柱子玩，让万里云带着段诚在村里转转，虽然后者看起来有点不现实。现在，只剩段小乔和柳芽两人，段小乔没有开口，一直在看着面色变化不定的柳芽。
  终于，柳芽抬起头，对着面前这张七年不见的面孔说道：“小姐，我能帮您梳头吗？”
  段小乔有稍许怔愣，她的发型这些年一直没变过，简单的一根发带束起，很方便，复杂的她也懒得弄。柳芽的神情有点忐忑又带着期待，段小乔笑着回道：“当然可以。”
  两人来到梳妆台，段小乔坐在前面，柳芽站在身后，解开头上的发带，段小乔的一头乌发随即散开，浓黑如墨。柳芽拿过梳子轻轻地梳着，一缕一缕极慢又极认真。
  “小姐的头发还是这么好。”
  段小乔坐那任身后的人打理她的头发，这些年她都没怎么动它，长度应该很可观。想起以前她还琢磨着把它剪短，还没得手就被云子发现制止了。再后来，只要她碰剪刀，旁边就有眼睛在盯视着，刚开始是两只，后来是四只，直让她哭笑不得。
  此时，屋子里很静，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段小乔透过镜面看着里面的两个身影，恍惚间看到一幅画面，那里面一个丫鬟正替小姐挽着发，两人都是烂漫的年纪，眉宇间只让人感叹时光正好。
  待到段小乔回神时，一头长发已被挽起，柳芽正在选着发饰一一插入发里。段小乔有点不习惯，素了好久的她，如今再看一下自己这样的装扮，还真是别扭。
  柳芽站在段小乔身后，静静看着镜子里的人，笑道：“小姐还跟以前一样，一点变化也没有。”
  段小乔心想，再怎么喜欢也不能说瞎话啊，段小乔扯唇：“谁说变化没有呢，我就觉得变黑了，好歹是七年。”又不是七天。
  柳芽顺手理了理段小乔刚梳好的头发，眼里有些湿润，“是呢，以前小姐和我还在府里戏耍着，这再见面就有了姑爷。不过，不管怎么样，小姐在我眼里都和以前一样，老爷和夫人也是这样想的。”
  段小乔轻轻笑着，这可注定要让你们失望了，里子都变了，再怎样也不会一模一样。段小乔起身离开房间，甩甩头，没了披在后面的长发，还真不适应。段小乔带着柳芽在院内坐下，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让人莫名舒心，这种天气最适合聊天了。
  “我不会回去的。”段小乔第一句话就给了一重磅炸弹，她想反正最后都要说到这问题，还不如趁早说清的好。
  柳芽确实被炸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没弄懂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转头看着小姐嘴边的笑容，眼神明明是笑的却让人感觉对方不是在说笑，这句话是认真的。柳芽低头咬唇思量片刻，才颤巍巍的抬头，连手都是哆嗦的，“为什么？”带着颤音，有不解有质疑有伤心有难过，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不回去？在没有遇见之前可以忽视，可是现在为什么又要一口否定？
  段小乔将柳芽的反应看在眼里，但是她没有任何的悔意，这是她早就做下的决定。
  “以前的段小乔已经死掉。”
  柳芽瞳孔睁大，这是做什么，划清界限吗？
  “既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就当做没见过我。我希望，你们能对老爷夫人保密，不要提起我，就让他们认为我已经不在了。”
  既然都说了，就说开来的好。本来就是她鸠占鹊巢，只不过正好是这幅身子，若是没有她，‘段
  小乔’确确实实是不在的，就算去见了又怎么样，最后还是要离开，何必又要让人家白开心一场。若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也就罢了，只可惜不是。
  柳芽很愤怒，小姐怎么能说出这些话，她怎么能这么对老爷夫人，她难道不知道大家找了她很久吗？如今人明明就在眼前，可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