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作者:
击水三千 更新:2022-05-26 17:46 字数:4906
“还没有,”高松摇头,“夏婕只说他是安宁公主从西池边境带回来的乞丐,不知天高地厚,连司徒静言都敢打。”这事儿他都知道,看来这京中不乏君夜燎的眼线。
“乞丐?”君夜燎皱眉,如果只是个普通乞丐那么简单,北堂紫凝何以会对他如此上心?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寻常,不能掉以轻心!
“王爷,属下觉得安宁公主手段毒辣,百般维护身边的人,要对付她,得从长计议。”高松这么说也不是怕了,是紫凝对付人的手段太令人匪夷所思,要对付她,就得一击必中,不能让她有的反击的机会,否则就麻烦了。
“本王倒不这么觉得,”君夜燎冷然一笑,扔掉毛笔,“她如此在意身边的人,反而说明那些人是她的弱点,要对付她,就先从这里下手,不是很好?”
高松瞬间醒悟,诡异地一笑,“是,王爷英明!”
——
紫凝一时还不知道,在想要她命的人当中,又多了一个君夜燎,与君夜离一起入宫,看望过宜和公主,见她已经彻底康复,而且与程逸轩的大喜日子就在下个月,都由衷地替她高兴。
出来之后,君夜离便借带紫凝好好游览皇宫为由,带着她随意闲逛,“无意”当中,来到了御花园——因之前就有听命于他的暗卫禀报,说是皇上跟娥嫔此时正在御花园散步,过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机会。
果然,宣景帝跟一名宫装女子正边走边说着话,这女人正是娥嫔,二十岁上下,云鬓高挽,满头珠翠,皮肤白净,细眉大眼,如君夜离所说,虽不是倾国倾城貌,却自有一份楚楚动人的娇弱,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来。
“见过皇上,娥嫔娘娘。”
两人同时行李,紫凝有意多看了娥嫔几眼,心中已有计较。
“不必多礼,”宣景帝还因为铁王之事不能释怀,心情怎好的了,“你们怎么入宫来了?紫凝,向碧蓉可醒了吗?”
“还不曾,”紫凝摇头,“皇上容禀,用了药之后,需要几个时辰之后向碧蓉才会醒,不过皇上放心,绝对误不了与铁王的对质。”
话一说完,不意外地,她看到娥嫔脸色微变,低头极力掩饰着心中的不安。
“那就好,”宣景帝面色稍缓,看向君夜离,“你既来了,朕有事与你说,娥儿,你陪紫凝说说话。”
天助我也。
紫凝嘴角一挑,无声地笑了笑。
娥嫔自然是乖巧地应道,“是,皇上。”
宣景帝转身离开,紫凝与君夜离对视一眼,彼此了然。
不待紫凝开口,娥嫔已幽然道,“王妃已经知道妾身与铁王之间的……渊源?”略一思索之后,她才算找到一个让人听起来不那么暧昧的词汇,却又不显得自己是忘恩负义之人,也算言辞有据。
紫凝多少有些意外于她的直接,淡然道,“娥嫔娘娘如此聪慧,自然想得到。”
“妾身哪里聪慧,”娥嫔苦笑,似是颇为头疼般地抚了抚额,“妾身虽第一次与王妃谋面,却已听闻王妃才是聪慧无双,冷静过人,妾身在王妃面前,自惭形秽。”
“娘娘言重了,紫凝不敢当。”紫凝一摆手,夕月即立刻退开两丈,以做警戒,
娥嫔面上闪过犹豫之色,似乎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
紫凝神目如电,自是看得分明,“娘娘是否还信不过我?”既然娥嫔开门见山,她再藏着掖着,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娥嫔脸上一红,“不、不是,是妾身跟铁王之间的事,难以言明,不想王妃牵涉其中而已。”
“我明白,”紫凝点头,眼神睿智,“方才我在皇上面前提到铁王明日与向碧蓉对质之事,娘娘有何打算?”
“打算?”娥嫔愣了愣,“这、这是朝政之事,妾身……”
“娘娘不想助铁王一臂之力?”紫凝诡异一笑,“即使娘娘如今富贵无双,跟铁王之间总算也一段旧情,怎能说忘就忘。”
“你怎么知道……”娥嫔惊呼一声,忽又想起什么,正色道,“王妃不可妄言,妾身与铁王之间清清白白,否则皇上亦不会……”
“我知道,”紫凝一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所说的‘旧情’,并非其他,娘娘既然出身铁王府上,铁王于你,多少也有些恩德,是吗?如今铁王有难,自然想借娘娘之力保自己平安,不过娘娘却是一心向着皇上的,自然颇感为难,铁王却不肯罢休,对娘娘有所要挟,我说的可对?”
娥嫔吃惊地瞪大眼睛,简直怀疑几个时辰前她与铁王争吵时,紫凝是在场的,否则怎会知道的这般清楚!
不错,铁王那会儿来找她,的确是要她在宣景帝面前力保他,说是一切都与他无关,是小人有心陷害,并且要她寻机对付君夜辰和君夜离,好为他夺帝位扫平障碍。
“不错,”短暂的震惊之后,娥嫔再次苦笑,“王妃说的,都对。”
“铁王好大的胃口,”紫凝冷笑一声,“他如何如此肯定,娘娘你会帮他?”
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一般不是情非得已,或者有必胜的把握,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走上这条不归路。
娥嫔眼中含泪,痛苦地道,“因为妾身还有个弟弟,在铁王府上。”
他们姐弟两个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后来被铁王府的人买了去做奴做婢,原本想着能有一口饭就不错,谁想到一次宣景帝偶然到铁王府,看到了她,竟然将她纳为妃子,这让她相当意外,而又欣喜若狂,有多少人盼着能够陪伴君侧,一步登天,只是她从来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降临到她身上。
而铁王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将娥嫔的弟弟留在了铁王府,并以为要挟,让她替自己做事,否则不但会要了她弟弟的命,更会让她不得好死。如此重压之下,她如何敢不听。
原来如此。紫凝心下了然,忽然道,“既然这样,铁王必定不会轻易与娘娘干休,娘娘又怎会将事情告诉我?”方才不是还表现得不信任她么,还是娥嫔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娥嫔苦笑一声,眉眼之间尽是疲惫之色,“因为妾身就算拒绝了这一次,也一定还会有下一次,铁王是不会放过妾身的,妾身知道王妃是聪明人,何况铁王意图谋反,更是大逆不道,若王妃能将铁王制服,妾身不是也可以摆脱他的钳制么,说到底,妾身是为了自己。”
紫凝会心一笑,“娘娘快人快语,紫凝佩服!有娘娘这话,我心中已有数。不过,铁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明日与向碧蓉对质之事,也断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为了娘娘和令弟的安全,娘娘先不要跟铁王翻脸,我自有法子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哦?”娥嫔惊喜莫名,“王妃有什么办法?”
“时机未到,娘娘知道太多没好处,”紫凝眼神突然一利,“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娘娘若是真心待我,我必助娘娘永绝后患,否则,”她冰冷一笑,“我要娘娘求死不能的方法,更胜铁王百倍。”
娥嫔被她瞬间凌厉的气势吓到,脸色惨青,但依旧镇定,“王妃放心,妾身早就想摆脱铁王,只要王妃能救妾身的弟弟脱险,妾身就算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就好,”紫凝面色缓和下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娘娘想必很清楚,无须我多做嘱托,是吗?”
娥嫔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妾身明白,王妃放心。”
一个多时辰之后,君夜离复返御花园,与紫凝一同离去。
娥嫔身边的宫女怀薇不放心地问,“娘娘,魅王妃信得过吗?”听说此女性情凶残,心狠手辣,别把娘娘给出卖了才好。
“她没有害本宫的理由,”娥嫔对紫凝倒是很有信心,“而且魅王与铁王不合,并非秘密,本宫亦不想再受铁王控制,我们的利益一致,为什么不联手对敌。”
怀薇点头,“是,娘娘,不过还是万事小心的好。”
“本宫心里有数,”娥嫔叮嘱她道,“今日之事,皇上面前一个字都不准漏,否则一旦事败,你我都别想活命!”
怀薇打个激灵,赶紧道,“是,娘娘,奴婢不敢!”
——
回魅王府的马车上,君夜离紧锁着眉,很是不悦。
“怎么了?”紫凝伸手抚他眉心,“眉皱这么紧,有什么为难的事,说来听听。”
君夜离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父皇找我,是为我的婚事。”
“哦?”紫凝瞬间想到什么,“皇上反对你跟我成亲?”现在看起来,好像除了君夜离非要跟她在一起之外,所有人都在反对,她有这么招人嫌吗?
不过这也至少显示出来,她的到来打乱了某些人的计划,觉得她碍事了,所以才想法要除掉她。
话说回来,他们真当她软弱可欺吗,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想要她命的人,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再说!
“不是反对,”见她并没有生气,君夜离稍稍安心,“是司徒静言跟沐烟箩,要一起嫁给我。”
紫凝扬了扬眉,不无嘲讽之意,“你果然很抢手么,这么多女人抢着要嫁给你,一个是庆国公的独女,一个是益阳王的掌上明珠,要是娶了她们,你又得两大神助,岂非妙事。”
君夜离都给她气笑了,“你还说!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拿话挤兑我做什么!”
“那你又有什么好为难的?”紫凝颇有些不屑,“直接拒绝了便是,难道皇上还会逼你不成?”
“这是太后的意思,”君夜离皱眉,这才是让他为难的原因之所在,“紫凝,你知道吗,我母妃是镇国将军的养女,太后则是镇国将军的妹妹,所以太后一直很疼我、向着我,对于她的话,我也从来没有忤逆过,但是这次……”
一方面是维护他、记挂他的太后,一方面是他发誓白首不相负的心上人,确实是哪一头也不好舍弃啊——当然,他是绝对不会负了紫凝,关键是太后那边,他要如何回绝。
紫凝自是明白他的难处,也就不再对他冷嘲热讽,忽地想到一事,“庆国公意思怎样,还不得而知,但那益阳王明明与你并不亲近,他会同意女儿嫁给你?”
君夜离忽然有些扭捏,“这个吗……也是有些渊源的,一言、那个一言难尽……”
原来在君夜离幼时,他和母妃正得宣景帝宠爱,一时无双,益阳王自然也看得出利害,与之甚是亲近。
幼时的司徒静言白白嫩嫩,说话奶声奶气,非常讨人喜欢,君夜离比她大不了几岁,可谓“两小无猜”,对她很是喜爱,经常吵着让益阳王带她入宫,陪自己玩耍,非常要好。
后来有一次,两个孩子又在一起玩时,还在世的蕙妃就提出要与益阳王结儿女亲家,益阳王那时以为君夜离必是未来储君,自然求之不得,一口答应下来。
谁知道后来蕙妃离世,君夜离也身中奇毒,成为世人眼中的恶魔,更失了宣景帝对他的宠爱,没能位登储君,益阳王虽表面不说,暗里还是万分失望的,就不想女儿再嫁给君夜离。
万幸的是,长大后的君夜离对飞扬跋扈的司徒静言很是不喜,也无心娶她为妃,事情就这样耽搁下来。
不过,他不想是一回事,司徒静言对他却是一往情深,即使他被传得那样不堪,她也不肯放弃,碍于跟蕙妃的约定在,益阳王自是不好多说,何况他知道君夜离对自己女儿并不待见,也就不多加言语。
紫凝静静听完事情的缘由,微一点头,“我明白了,难怪司徒静言会这般看我不顺眼,她这分明是认为自己才是正牌魅王妃,是我鹊巢鸠占了。”
“跟司徒静言的婚事是我母妃所许,我是不会认的,”君夜离一脸坦然,随即又垮下脸来,“可太后却此为由,硬要我娶司徒静言,真是要命!”
不理会他的报怨,紫凝继续问,“那沐烟箩呢?太后又缘何非要你连她也一起娶?”
不会又是什么娃娃亲之类的吧?尽管知道这不是君夜离的错,但紫凝心里还是刺刺的,想要掐他几把:还说自己不会拈花惹草,那这东一个、西一个冒出来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看她的表情,君夜离就知道她果然还吃醋了,生气了,他是又得意,又有些心疼,赶紧道,“沐烟箩吗,她是太后的表侄女,自然要格外偏爱一些,庆国公与益阳王其实一直不和,凡是益阳王要做的事,庆国公必会横插一脚,更重要提,”他忽地一笑,神情冷然,“庆国公暗中与三弟走的近,我不是不知,他让沐烟箩接近我,还不就是为了探我虚实。”
紫凝皱眉:她素来知道宫廷争斗血腥无情,却也被这纷繁复杂的关系弄得有些烦躁,“庆国公是傻子吗,即使要争权夺得,也断不该拿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这帮人果然都没有心肝的,为了达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