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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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站记 更新:2022-05-26 17:21 字数:4746
此时,杜若惜刚好带着小翠进来,她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她本意只是想安季晴不好过,她当真没起过歹心的,至少,还没敢要安季晴的命。
段风离明白刘夫子的话,段风仪当然也明,昨晚,下手真的过重了,她当真不明白,对一个女流之辈,好善积德之名远昭在外的段府上下,怎就下得了如此重手,她走到安季晴的床前,哽咽着,“绿愕,去我房里把上好的金创药过来,小颜,你去抓药。”
杜若惜自知有错,塞了一两银子给小颜,随着刘夫子和段风离出去。
☆、39。 独处,无关痛痒
段风仪把安季晴的手上了药,裹得严严实实的,她低着头,没敢望安季晴,“五嫂,对不起,刘叔一直天南地北的跟着爹,可能对你,下了重手。”
安季晴不明白,为什么刘管家跟着段云天南地北的闯天下,就该对她下重手,而段风仪却认为,她理所当然的懂,她也没力气去辩白太多,“风仪,你别放在心里了,不关你事。”
“那你恨哥吗?”段风仪抬头,怯怯的问。
安季晴浅浅一笑,嘴角的两个小旋涡使得她看上去有了点气色,俏皮可人,“不恨,相公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恨的。”
段风仪一怔,忘了要说什么,这个女人,总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说爱,一点都不含蓄,不矫情,却又那样真诚而不会让人觉得轻浮随便。
“风仪,怎么不说话了。”
“哦,没有,五嫂,”段风仪起身扶起安季晴,“来,我帮你背上上药,把衣服脱了,小心点。”说着已经着手解了安季晴腰间的衣结。
凉风飕飕,绿愕看了一下房里错愕了片刻,朝段风仪说:“小姐,奴婢去拿个暖炉。”
安季晴反身躺在床上,段风仪小心翼翼的一件一件帮她脱去衣衫,每脱一件,她都费了很长的时间,由于伤口一夜未清,安季晴的背昨晚渗出的血,沾着她的衣服,慢慢变干,结痂,每拉开一件衣服,安季晴都得忍受一阵剧烈的撕痛。
背部一阵凉气透过,安季晴可以感觉到,她上身已无衣遮体,寒风延着伤口无孔不入,身体就像被撕裂般,又像万虫噬心,疼痛难忍。
段风涯就在这时推门进来,段风仪还以为是绿愕,头也没抬,“快关门,风大。”
段风涯愣在那里,黑色的眼瞳里没了往日的漠然,也没有温柔,只是木然了,他从来没看过这么一副胴体,尤其是他认为,任何妙龄女子的胴体,都不应是这般受难的,白肤如凝雪的肩,下面却是横七竖八的伤痕,深深浅浅的交织,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承受起这般痛,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下得了手,对如此美好的身体,如此摧残。
“怎么还不关……哥。”段风仪看到愣住的段风涯,惊讶了。
安季晴听到段风仪这一声叫唤,头猛地一扭,动作过大而引来更大的一阵剧痛,本能的闭上眼睛,泪水从垂下的眉睫中走出,呼了口气,才说,“风仪,先把我的衣服遮上。”
而此时的段风涯也注意到了失态,“我,我先出去,等会再来。”
“等下,哥,既然你来了,你帮五嫂上药吧。”段风仪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夫妻之实,也不明白安季晴所指,她把药放到段风涯手心,“哥,五嫂受了不少苦了。”
安季晴动动手指,想把上衣拉上,指间夹杂的痛感让她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倒不是她矫情,她知道,在段风涯心里,压根对她这副身躯,没有一丝欲望,就算**裸的躺在他面前,对她,段风涯也只是心生厌恨,如果这样,自己还不知恬耻的在他面前倘胸露背,就真是无地自容了。要知道,她安季晴,也是个保守之人,就算和洛宇相恋三年,到了谈婚论嫁之时,也没试过这样坦赤相对,如果在段风涯这里吃了亏,还要落得个随便之名,此不是太吃亏了。
段风涯坐到床前,一副凛然坦坦的样子,“都伤成这样了,就安分的躺着,忍忍,我要给你上药了。”
安季晴嘟着嘴不服气,“是谁害我变成这样的。”
段风涯举着药瓶的手搁在半空,的确,理亏的是他,实质,这个家,他说了算,安季晴受不受罚,全凭他一句话,况且,他还把那该死的当票揣起来,他没有答话,把手轻轻凑近安季晴遍布伤痕的背,自肩至腰,洒了一层药粉。
安季晴咬住下唇,强忍住药及伤口所致的剧烈痛楚,额头渗出冷汗,顺着脸,流进八字形的锁骨,再流进红色的亵衣,深陷的峰窝内,没了踪迹,安季晴只感觉到亵衣慢慢染湿而冰冷透心,伴着身体的痛感,裹露的上身抽动而轻微的颤抖。
段风涯的双目顺着安季晴颤栗的上身,目光一直蔓延至她的冷汗,随着汗水的痕迹,直至安季晴一颤颤,若隐若现的亵衣,红得碍眼,隐得模糊,沉寂的心,燥热得很,在他面前,曾经有过无数次的身体,一丝不挂的站在他面前,却是终抵不过这片亵衣遮体,让他燥乱吗?
“相公,我,冷。”
安季晴低吟无力的声音,更让段风涯有了一丝错乱的情思,门吱一声被推开,绿愕捧着一个暖炉进来,看到段风涯,微微屈身,放下暖炉,就带上门出去了。
段风涯深吸一口气,拉过被子裹在安季晴身上,“你休息一下,我叫人进来帮你穿衣服。”
“相公,能陪我说说话吗?”安季晴笑得温软暖人,没有半点对段风涯的抱怨。
段风涯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头,望着这张苍白的脸,镶着一双水灵灵的双目,温婉暖心,很难与一年前,那个不可一世,自命清高的丫头放在一起,混为一谈,“也好,我也想看你怎么解释,他,到底是谁?”
“他?”
“你可别忘了,生死,你都只能是段家的人。”
安季晴脸上掠过一抹讥讽,原来是为萧君,生死都是段家人,你们可是从来没把我当段家人,现在怎么了,怕我不耐寂寞,就拿起这个幌子了,“相公,季晴说了,只爱你一个,如果有人捕风就当是影,我也没办法。”
“那最好。”其实,段风涯也没太在意小婉口中的俊男子,他比谁都了解他的那几位夫人,她们在段老夫人那里,尚可空穴就吹风,但在他这里,他明白得很,不过就顺下她们的意而已,可能像安季晴所想的那样,他总是如此纵容她们的。
☆、40。 真相,扬眉吐气?
安季晴的视线停在她的枕边,点点头,段风涯伸手进去,摸出一支金钗,在明光下,灿如朝阳,顿时他的表情僵住,有点尴尬的移开视线,余光却是停在安季晴的脸上,她目光温润如三月里的雨,笑容淡定无狰。
这支钗,其实一直都揣在安季晴的怀里,可是暗香一心只想着当票,殊不知,她搜出来的当票,只是安季晴的一点饰物,没有金钗里边,这小颜一直看在眼里,她有心把金钗放在枕边,待她日安季晴可以平冤。
安季晴本意是想抓住金钗,狠狠的往段风涯身上扔的,然后昂首挺胸的说,“就你会冤枉我,还给你。”那样才解
气,才扬眉吐气,可惜,她现在完全是个伤残人士,连抬头都是件很费力的事,所以她不得不放弃这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她的目光泛起涟漪,淡淡的说,“我早就该猜到的,你们段家,家大业庞,她一个堂堂段二夫人,又怎么会手紧到几十银子都拿不出来呢,后来就算想到了,也晚了。”
安季晴惋惜的语气,没有怨天尤人,倒是好像有点怨气自己迟钝,她用的是,‘你们段家’,段风涯听得分外刺耳,“什么叫你们段家,没你的份吗?”
“我算不算段家人,我想,没有人比相公更清楚了。”
她在笑,笑得真假不清,段风涯终于还是被她气到心里了,她永远可以理智得不像女子,可以把所有事情看得一点都不重要,“既然你都有金钗在手,为什么不理直气壮的反驳呢?”
“段风涯,我知道你恨我,却没想到,你可以恨我,恨到不分青红唣白的,欲加之罪,驳又何用?只是,小颜是无辜的,我希望以后,你们不要祸延她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安季晴的眼里,泛起湿润。
“安季晴,你就在那里扮吧,别以为你说得那么委屈,那么动容,那么无奈,就显得清高,就好像我欠了你什么,我告诉你,这辈子,只有你欠我的分,没有我欠你的。”段风涯愤然站起来,褐色的瞳孔闪着往日的冷漠,还有,愤怒。
这个女人,只要和她独处片刻,就能把他温顺的心,点起熊熊大火,而她自己,则恬静的站立在外面,完全置身事外的看火烧城墙,至少,段风涯是这么想的,就算很多年以后,他都认为,安季晴是他心中的火苗,随时随地都能把他的身心都烧起,让他措手不及,而且,久烧不弱。
而段风涯永远不知道,一个女子,如果树起城墙,树起恬静的外表来自卫,那就意味着,她在害怕了。
二十一世纪的网上,有句很近心的话:因为爱,所以千金不换,因为不爱,所以一文不值。用来形容安季晴此时的心境,就如这般:因为爱,所以瞻前顾后,因为不爱,所以肆无忌惮。
安季晴爱段风涯,所以在他面前,举指投足,都经过细虑,可是,段风涯呢?明知她被人冤枉,没有出手相扶也就算了,他还顺风点火,爱上一个这般恨她的男子,安季晴能做的,其实也只有假装,什么都无关重要了。
她是千思万虑,都猜不出,安季晴,到底欠了段风涯什么,或是说,一句悔婚,为何就让段府上下,除了段风仪之外,都认为受了其耻大辱?悔婚的人,成千上万的,何以她怎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段风涯前脚一走,小颜就端着碗药进来,安季晴望着黑得跟碳灰似的药,纠着眉心,心想,黑不见底的药,肯定很苦的。
小颜端起药坐到安季晴的床边,“夫人,来,喝药了。”
一股药味盖过甘草的味道,弥散在安季晴鼻子周围,安季晴想,这个小颜,肯定是用猛火,把药根的汁都榨出来了,怪不得黑得不像样。
“夫人,不用皱眉头了,药里面,小颜放了蜜饯,没那么苦了。你都不知道,刚才夫子说的话,差点就把小颜吓死了。”
安季晴想伸手捏下小颜的脸,举手却发现,忘了自己的手现在是不属于自己的了,“小颜,你不是说,我不会香消玉殒吗,那你怕什么?”
说着安季晴脸色也变得惘然,刘夫子说,她的命是自己捡回来的,说得一点都不为过,刚才,她也是死马当生马医的了,亏得上天还眷顾她这小命,也可能是自己给阎罗王出了个难题吧,要是她当真死了,不知道把她弄去天堂,地狱,还是二十一世纪好,所以,面对这么棘手的问题,他只好饶安季晴不死了。笑容慢慢爬上安季晴的脸。
小颜糊涂了,“夫人,你还有心情笑?”
安季晴收敛表情,“小颜,你跟着我,以后在各位夫人面前,要机灵点,切记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为我求情,知道吗?”
“可是,夫人……”
“没什么可是的,你要知道,人微言轻,这个道理,就算是我,在她们面前,说话都不管用的,何况是你,这样你只能找罪受,懂吗?”
小颜乖巧地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她放下药碗,从怀里揣出两锭银子,摊在手心,“夫人,这是大夫人刚才塞给小颜的。”
“嗯,小颜,你下去吧,我想好好睡一觉,如果可以的话,就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是,夫人。”小颜是个特简单的丫头,她根本察觉不到,安季晴徒目里,有了点受伤迹象。
安季晴屈起双腿,把头放在腿间,透过窗子,可以隐隐看到雪花飘扬,如浦公英,如飘絮,飘然不定,何处而风停,何处而落地,根本无须介怀,亦无人介怀。就在刚才那这一刻,如果棋差一着,自己可能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很快,安季晴的眼里便蒙了一层薄雾,模糊了她的视线,杜若惜,在你心里,我安季晴的命就只值两锭银子?还是,在你们所有人眼里,我都是如此,一文不值?
☆、41。 夜探,另有所图?
安季晴反身,背向上的躺着,闭上眼睛,只想好好睡一场,要在段府学会求生,能靠的只有自己。隐约间,听到小颜轻细的声音,“风离少爷,五夫人已睡下。”
她想,小颜肯定会守在外面,寸步不离的,该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了,毕竟,没有人真会去为难一个死过翻生的人,只要稍有血性,有良知的人都不会,段风涯今天对她,都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所以她想不到,还有谁会过来为难她。
月亮慢慢爬上了树稍,安季晴睁开眼时,屏风后面,已经点起一盏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