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冬儿      更新:2021-02-17 13:56      字数:5294
  游迭行哈哈大笑起来:“行,行。反正老爹不管你的事。爹倒是希望你回来陪我钓鱼。不过你还年轻,多在外面闯闯。记住,对付某些老
  头子,真得驴皮煮胶慢慢熬。”游信微笑着点头。游迭行道:“回去罢,不要浪费时间了。”
  游信刚走两步,身后的游迭行突然冒出一句:“嘿嘿,季贤那小伙子倒是适合钓鱼。”
  几日后,游信赶回京师,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了尚书府。
  开门的人是个丫鬟,问她季斐然是否在家,丫鬟只说少爷出了远门。一时心生疑惑,又问她季斐然去了哪里。丫鬟道:“少爷没有交代,
  只是临行前把他养的鸟放生了。”
  游信的脸色徒然变得苍白。招呼都忘打就离开了,飞速朝户部赶去。
  到的时候额头已全被汗水打湿。经过他身边的人都给他行了礼,他一反常态地没有搭理别人。最后终于在捐纳房找到了季天策,匆忙问了
  季斐然去了何处。季天策一见是游信,多少有些提防:“游大人不知道么。”游信摇头:“我前几日回了老家。”
  季天策顿了顿,道:“皇上派他护送公主出塞了。”
  此话一出口,仿佛一块巨石落下,砸得游信满脑子空白,什么都听不见了。
  第 16 章
  季天策狐疑地看着他:“游大人找他有什么事吗?”游信笑得极不自然:“没多大的事,从老家回来了,想请他去吃酒。”季天策点点头
  ,目光依然不经意扫过游信的脸。
  游信拱手告辞,赶到了皇宫,正巧碰上了归衡启。
  归衡启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一见到游信,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匆匆忙忙从游信身旁走过。游信走过去拦住他:“归大人,万岁爷现在在何
  处?”归衡启扯着袖子在额头上来擦拭,眼神忽悠,跟做了贼似的:“御书房御书房。”
  游信盯了他片刻,最后慢慢点头,朝里面走去。
  归衡启在后面唤道:“游大人!”游信转过身。归衡启的嘴扁到可以挂油瓶了:“游大人~~皇上下了圣旨,咱们也只得照办,你~~你还是
  不要秤砣碰铁蛋了,九门~~九门提督韦大人已经在玄武门等候多时了。”
  游信握紧了拳,脸上挂着清淡的笑容:“我这就准备去叩见皇上呢。”归衡启哭丧着脸道:“我也舍不得季大人,可是~~可是~~我这会儿
  给您说了,都是背着棺材走路。”游信笑道:“我找皇上谈别的事,与归大人没有关系。”
  归衡启又扁了扁嘴,脚步不稳地冲下台阶。
  御书房。皇上允了游信晋见。刚进去就看到一个人跪在皇上面前,皇上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腰间的玉佩撞得劈啪响。
  游信禅整衣上前,官拜一躬:“微臣参见皇上。”才看清那人竟是封尧。皇上皱眉叫游信平身,游信又对封尧道:“王爷千岁。”封尧纹
  丝不动,连眼睛也不眨。
  游信欠身道:“皇上,和亲的事可进行得顺利?”皇上似乎没听进去,停在封尧面前,指了指他的腿道:“老九,你自己回去好生斟酌着
  ,为了一个小学士弄成这样,成何体统!”游信轻吸一口气,忍住没有说话。
  封尧垂头道:“皇兄不放人,臣弟也只好长跪不起。”
  皇上拂袖道:“那你就长跪罢!”又来回走了几步,对游信说:“子望,你来这里做什么。”游信看了封尧一眼,背上冷汗直冒,想了想
  道:“皇上,最近朝中烦琐事颇多,也不过是小喽罗,万不可为打耗子伤玉瓶。”
  皇上转过头,眯眼看着游信:“又一个帮季斐然说话的!”
  游信连忙跪下:“微臣不敢。微臣虽与季斐然有来往,但一心只向着皇上。除季斐然易,除潘仁美难。请皇上三思。”皇上道:“季斐然
  这人太不知好歹,叫他上坡,他偏下河。本只想革了他的职,可他知道的太多。”
  游信道:“季斐然官小,影响却不小。现在除了他弊多于利。微臣以性命担保,以后一定尽职处理内阁的事,不会让他再闹出什么岔子。
  ”
  皇上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俩倒是惺惺相惜啊。”
  游信道:“微臣相当钦佩季大人的才华,但这与江山社稷比起来,不足挂齿。平内乱后,皇上若还觉得有必要赐他一死,微臣绝对连眉头
  都不会皱一下。”
  皇上看了一眼封尧,又看了看游信,叹了一口气:“朕姑且相信你一次。”
  游信带着一个侍郎,拿着密旨离开皇宫,失了心一般冲到了玄武门。
  几辆马车飞奔入城。游信一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跑到城门外,看到一辆马车被一群士兵包围。车帘掀开,里面走出一个瘦瘦高高的男
  子,正是季斐然。
  九门提督拿出一个黄色的手卷,扔入他手中。季斐然打开手卷,迅速扫了几眼,将它卷好,又还给了九门提督。靠在马车上,轻轻点了点
  头,嘴边一抹清浅的笑意。
  游信身边的侍郎大喊道:“圣旨到——”
  所有人都朝游信这里看来。季斐然一看到游信,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与他对视了片刻,两只明眸渐渐弯了起来。
  侍读宣读圣旨,所有人都撤离了。
  季斐然站直了身子,冲游信挥挥手。游信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慢慢走到季斐然的面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季斐然吹了个口哨,轻声道:“我这辈子还没被这么多官兵包围过呢,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游信依旧看着他不说话。季斐然拍了拍他
  的肩:“我都忘记要谢谢子望了,是你向皇上求情的罢。”
  游信抓住他的手,将他扯到自己的怀中,用力吻住了他。
  季斐然错愕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许久才反应过来。游信把他的手扣在车门上,十指交叉,紧搂住他的腰,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
  季斐然没有挣扎,亦没有回应。
  第 17 章
  学士府。游信坐在画案旁,手中掂着茶杯盖子抛上抛下。管家刚送走了客人,进来汇报一声,游信道:“老曹,你在长安待多了,可有想
  过回家?”管家怔道:“没没没,没敢想家。”
  游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管家微笑道:“我不是想撵你走。只是想问问,你在家乡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念的人?”管家松了一口气,随
  后叹气一声:“每年都会想想我家老太婆呐。”游信道:“你和你夫人关系还好罢。”
  管家道:“我要待家里,两把老骨头还天天打着吵着,一离开了,想得紧喽。”游信把盖子扣好,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你和她成亲的时
  候肯定很开心吧。”管家坐下,不由自主笑了笑:“当时她逃掉了家里安排的亲事,和我一个穷小子混,日子不好过,但两个人都乐意。”
  游信迟疑了片刻道:“那你们可曾觉得后悔过?”管家大笑道:“一吵架就后悔,一和好就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后悔。”游信也跟着笑
  了:“没想到老曹说话还挺风趣。”
  管家又笑了一会儿,突然停住:“主子怎么想到问这个了?莫非是有了心上人?”游信的眉微微一紧,又微笑着摆摆手:“我的事就不提
  了。”
  管家瞥了他一眼,小声道:“说真的,府里的仆人都说希望咱们主子娶个美艳娇妻回来。”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当然,有几个丫鬟例外
  。”游信道:“我对情爱之事还真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现在谈婚论嫁,委实过早。”
  “早?别的男子在您这么大的时候都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了。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懂不懂呢?”管家笑得很是殷勤,“主子不如告诉小的,
  您是看上了哪位漂亮姑娘,老曹虽然不识几个字,但做媒还是没问题的。”
  游信忍了许久,还是叹气道:“他不是漂亮姑娘。”
  管家道:“不漂亮也无所谓,咱们主子是红顶子,又生得俊,刚好和她互补了。”游信一怔:“不是那个意思,他……哎,按道理我们不
  可能的,可我做了冒犯他的事。可能是当时头昏了。”管家肩膀一抖,倒抽一口气:“您您您~~您把她给~~~那她是不是要寻死觅活了?”
  游信哭笑不得:“没有,其实我没……”管家眼睛闪闪发亮,两手一拍,啪的一声:“那不就行了!她定欢喜得紧,姑娘矜持么,不反抗
  也就是默认了,这事儿不是成了?”
  游信给他闹得头晕,用手撑着额头道:“我现在都没弄清自己在想什么。反正他和你想象的绝对不一样。”管家顿了顿道:“主子,莫不
  成喜欢谁还要由别人告诉您?”
  游信松了手,僵呆地看着他,失神地点点头。
  次日,常及在早朝上向皇上提出了给番邦增添赏赐的请求。
  皇上蹙眉道:“近日国库紧缺,这是还是放一段时间罢。”常及道:“请皇上三思。”皇上沉思片刻,问道:“朕想问问诸位爱卿的意见
  。”
  兵部尚书舒大人道:“微臣以为常大人言之有理。”凌秉主也跟着说:“微臣亦赞同常大人的话。”这两人一带了头,下面许多大臣也纷
  纷迎合。每多一个人,刘虔材的脸色就会白一些。到最后,全然一张纸片儿脸。
  皇上板着脸道:“归衡启,你怎么不答话了?”
  归衡启原本就缩在人群中,给皇上这么一叫,立刻打了个激灵,左看看右看看,细声道:“微臣觉得皇上和~~~和常大人的话都有理~~~”
  皇上哼了一声,又问季天策。
  季天策干咳道:“皇上,咳咳,老臣昨夜旧病复发,咳咳……”话未说完,已咳得双眼通红喉咙沙哑,身边的大臣忙扶着他。皇上冷冷道
  :“季大人重病还来上朝,精神实在令人感动。来人,送季大人回府。”
  季天策刚被送到门口,一个与前几人对比明显的年轻嗓音响起:“皇上所言极是,我朝国力强大,完全不必害怕一个小小的番邦。我们嫁
  了公主过去,理应番邦送礼,何故常大人偏要反着来?”
  众大臣都往那人看去。果然敢说出这种话的人只有季斐然。
  皇上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站在门口的季天策回头扫了一眼季斐然,一碰上常及的目光,又咳嗽几声,随着几个侍从出去了。
  凌秉主冷笑道:“季大人未免太抬举了自己,皇上有问你意见么。”常及清了清嗓子。季斐然笑道:“皇上问的是诸位爱卿。既然凌大人
  可以发言,那在下也可以发言。”凌秉主斜吊的眼一眯,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游信站出来一步,拱手道:“皇上,微臣亦觉得中堂大人的意见不无道理。”
  朝中一片唏嘘。凌秉主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惊讶之色,片刻过后便微笑起来,又看了看季斐然。常及看了游信一眼,沉思了许久。季斐
  然猛然回过头去看着他,眉间微微一动,却没有说话。皇上表情无甚起伏:“游大人请说。”
  游信道:“穆兰公主刚嫁过去时日不多,对番邦添赏,于公促进双方交谊,于私对公主也算一种慰藉。”
  季斐然淡然道:“赏赐公主和赏赐番邦是两回事。”游信迟疑了一下,又微笑道:“公主已嫁与蒙古王。以后便是一家子人,为何季大人
  会认为是两件事呢。”季斐然也跟着笑了:“游大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