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绚烂冬季      更新:2021-02-16 20:45      字数:4779
  早饭的时候,柳天雨已经等在桌前,早已想到,白宛儿笑脸迎了上去。
  “柳柳,今天练完剑啦,好早呢。”
  柳天雨没有言语,哪有心情练剑。白宛儿精神饱满,自己却一夜未眠。
  相识不过一年,却像多年好友一般,白宛儿是个很贴心的人,在你自己都没有感到的时候,就会发现你的低落、不快。还记得大雪山脚,那场铺天大雪中,她在客栈外找到了自己,带着两盅温好的烧刀子。
  大雪纷飞,阻住了行人的路,躺在堆的高高的柴火垛上,白宛儿裹着银白色的裘衣,走走停停。明明自己已经隐藏了气息,直到白宛儿跃上柴火垛,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的。
  温热的烧刀子,并不是自己喜欢的酒,她的小脸也是红红的,可是配上这大雪天确是再好不过。雪掩住了人声,世间的纷扰重归寂静。她只是说了一句:“莫要凡事自己来抗,现在的你最好。”两个人一起喝酒,看雪,第一次感觉到了落在脸上的冰凉,那种感觉,一直记在心底。
  柳天雨看着白宛儿,神色复杂。
  白宛儿也是活泼的、快乐的人,让身边的人也沾染到那份心情,若不是熟识,不会想到她会是个细心的人,那种张扬,透着可爱。只是偶尔才会在她眼中发现一些寂寞,不过也会被她打着哈哈一带而过。她那个性子,说话总有些真假不辨,但是大事上倒不曾诓人。昨日的事,即使白宛儿说是一句玩笑,自己也总难释怀。
  “宛儿,若是没什么事情,不妨多住几日。”想不通,所以出言相留,也许一日想不明白,两日、一月,总会有个答案。
  “柳柳,你又说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个长性,在一个地方哪能呆的长久。”白宛儿依旧笑嘻嘻的,犹豫的话,天长地久仍没有结果。
  “那,这几天陪你在附近逛逛吧。”有种抓不住的感觉,不论什么,都不想错过。
  “就不用了,有人在等呢。来时还依依不舍的,是吧,沐惜。”白宛儿向沐惜挑眉。
  沐惜一想,确实,蟒莽还在等着呢,忙不迭地点头。
  柳天雨知道沐惜向来直来直往,看着沐惜直接点头,心里放心了一些,看来只是个玩笑啊,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一些,那一滴的落寞却浸入骨髓,挥之不去。
  该走的终归要走。吃过饭,白宛儿去找柳天雨辞行。
  路过一个素雅的亭子,暗红色的四角,草搭的顶棚。白宛儿走进去,眺望,远处,山川连绵不断,绿树成荫,唯独这云天山庄独自耸立,这般景致不该被破坏掉。有时候,放弃了就需要忍耐,丢掉的东西就不要再去拾回,相信的就是真的,真实反而令人厌倦。走出亭子,回望匾额,三个大字——静心亭,飘逸潇洒,真是个好地方呢。
  辞别没有了相见的欢喜,淡淡的几句话,白宛儿就转身离开。
  曲折的小路,柳天雨看着白宛儿隐入绿荫中的背影,说不出来的感觉,那个背影不似初见时的雀跃,瘦弱的有些萧索,按下留住她的冲动。
  想起白宛儿问的那句“你可以娶我”,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中他总是感觉白宛儿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问这一句话,有些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自己对白宛儿是有些怜惜,可那也只是同命相怜的感触罢了。现在大事未成,谈家室太早了些。
  很久很久以后,柳天雨还是会想到那个背影,然后喝的酩酊大醉……
  白宛儿辞行回来,神情萎靡,无精打采,全然不像昨晚那样淡雅,张随便和沐惜对视一眼,有些紧张。
  白宛儿对他们很好,是一种朋友与家人的感觉,但是他们也知道,那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身上背负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或许到了末日她也不会坦言相告,她不想在朋友面前去掩饰。一个郡主好端端的被逐出京城,杀手不断,也从不寻求庇护,到底是为了什么。被问的急了,她只是告诉他们她不能说,然后加上一句抱歉。
  张随便走过去,摸着白宛儿的脑袋,像以前一样,什么时候呢?也许在她给予自己第二次生命和一个活下去的缘由时,自己就认下了这个妹妹。
  沐惜也端上一盅准备好的药汤,白宛儿体质特殊,不时要服用一些药材。
  无声的关怀传入心房,白宛儿轻声道谢。
  要离开了有些坦然的感觉,纠结的感觉荡然无存,柳天雨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与自己以往遇到的人都不同,可是离自己说那些话还有些距离。真的那样喜欢上一个人,离别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那份淡然吧。她最深的印象,就是那个站在雪峰上的遥望天空的影子。
  干净的雪,干净的人,天地间的纯粹都在那一幕里,让人感受自己的罪过同时又那样的向往。迎着雪山独有的阳光站立的人,在一片刺眼中显得绚丽。为了目的,可以卖掉自己,可是,还是会仰视着从来不曾折腰的人。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唯一一次想去逃避,但是别人告诉她不可以,选择了就要走下去。
  颓然,接下来应该不需要去谋算什么了吧,麻烦总是会自动找上门的。
  气氛有些沉闷,白宛儿招呼还僵直立在后面的两个人,为什么两个性格差别颇大的人,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像极了骨头被拿走的小狗。
  “走吧,吃了那么些饭呢,走了也不亏。”
  两只“小狗”摇着尾巴跟上。
  拜别云天山庄,柳天雨没有出来相送,管家带着歉意地说少主正在练功,不变相送。老管家一直看着少主长大,也听柳天雨提到一些,白宛儿走上前,拍了拍老管家,“我知道,那是他的命。”
  管家猛然抬头,面前的人已经走远了,那句话轻轻的,似乎带了点抱怨,仔细听来,却发现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剩下的只有那渐行渐远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改完能多出一章多……
  ☆、6。无情更胜有情郎
  说起他们火急火燎来到云天山庄,张随便还能猜到白宛儿的用意,可当他们坐在沙河镇官道旁的小茶寮喝茶时,他真的不懂了。
  “宛儿,接下来我们去哪?”
  “是啊,小姐,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过去哪都行,千万别去找那个苏州三公子。”沐惜赶紧表明心意。
  张随便一手扶额,头晕,沐惜的白目、口不择言真的是不分场合的。白宛儿的脸也黑了,为什么沐惜总会提醒她那块猪肉呢?难道沐惜的良人不是张随便?几个人的表情可以开满汉全席。
  纠结之中,官道那边传来声响,一阵尘土卷起,三十几匹马奔着茶寮而来。
  张随便身形未动,手搭在佩剑上,明显地戒备起来。白宛儿低头喝茶,看不清表情。
  来人径直来到白宛儿面前,白宛儿看了一眼,还是上一次的将官,蟒莽上次在他身上留下的红红绿绿已经不在了,不过脸色黑中带红、红中带白,估计被几个人跑掉了,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白宛儿暗自一笑,让黑面再黑点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不知今天将军前来所为何事?可是圣旨到了?”
  将官稳稳站定,拱手道:“属下恭请郡主回京。”
  白宛儿放下茶碗,“属下?将军怎么会是宛儿属下?宛儿不过一介罪臣之女,从小就被逐出京城,可没有那么多的属下。”
  “主上说了,郡主过门后自然当的起。”将官势在必得,对白宛儿的利嘴也有一些防范。
  沐惜一张嘴就要开骂,这小姐根本就没有同意,那边怎么就变成板上钉钉了,手伸到背囊里掏了掏。白宛儿赶紧按住沐惜,对方不管怎样也是朝廷命官,只为了一口气发生冲突,被那个人抓住把柄,得不偿失。
  白宛儿拿出招牌笑容,甜度又加上几级,“将军,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不敢应承。您先在这休息,我们不打扰各位官爷了。”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将官阴森着脸,上哪去找“父母之命”?上前一步,挡住几人的去路。
  白宛儿看的明白,这是连废话都不愿与自己耗了,黑脸上挂满志在必得,眼神中有几分不屑,甚至都不需要掩饰。想来也是,自己这罪臣之女攀上了他的主上,不屑?不屑也是应该的。不过凭你就想带走我白宛儿,异想天开。
  将官带来的人把白宛儿三人围在当中,茶寮的伙计哆嗦的不像个样子,掌柜猫在桌子下面,擒着帘子挡住脸。
  两方剑拔弩张,白宛儿压住张随便,声音不大不小,“看这黑面神的样子,拖延时间,不知道请了什么大人物?不过,纵使天大的人物,那纸圣旨他是讨不来的,没有圣旨,嘿嘿,别想让我回京?”
  黑面神涵养很好,白宛儿多方挑衅,也没有先行动手。这种情况,一动必乱。
  等待。
  外面张随便警戒,里面白宛儿若无其事,拉着沐惜唠起了家常。
  “惜惜,你有没有觉得谁不错啊。”白宛儿一脸快告诉我,我很想知道。
  “有啊。”沐惜不假思索。
  白宛儿心中有只小手抓来绕去,沐惜兴高采烈的样子,难道这丫头开窍了,很想看沐惜和张随便终成眷属后,还会不会三天一大吵、天天一小吵。晃着沐惜的胳膊,“那说说,他怎么样。”
  “嗯,有些冷冰冰的。”沐惜搓着手指,记忆犹新。
  白宛儿眉头一皱,张随便你的脾气该改了,以前就是冰块一个,后来让你不用拘谨,这下可好,又随便的很,直接就叫你张随便好了。平时懒懒散散,关键的时候还木的很。哼,小冰碴,骨子里还是比人低上几度,看把沐惜冻到了吧。白宛儿极力挽回,“那……他对你怎么样?”
  “对我没的说。”沐惜双手合十,一脸陶醉。
  白宛儿暗道有门,再接再厉,“让你永远和他一起,可好?”
  “嗯,那当然好啊,就是怕你不让。”沐惜有些扭捏,偷眼查看白宛儿的表情。
  “傻丫头,原来你是担心这些啊,小姐我哪是那种人。”柳暗花明,若是周围还有不相干的人,白宛儿恨不得现在就拉着沐惜和张随便拜天地,完全忘记,婚姻大事,可怜的张随便还一无所知。
  “小姐你答应啦,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沐惜的兴奋完完全全写在脸上。
  “惜惜,不回去也可以啊,我做主了。”
  “可是不回去会想他的。”
  “回去就不想啦?”有点怪呢?
  “不想了的。”
  白宛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回去?移情别恋了?
  试探地问了问:“惜惜,你说的可是随便?”
  “随便什么啊?随便什么时候回去?”沐惜捂着嘴,“不会是张随便吧……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刚才说的想……”白宛儿一头大汗,有气没地方出,感情说了半天,一直鸡同鸭讲。
  “蟒莽啊,小姐也想它了吧。”沐惜洋洋得意。
  白宛儿有昏倒的趋势,朦胧间,一个大蛇脑袋在风中摇曳。
  离得不远,张随便自然把这些听了进去,白宛儿喜爱做媒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只是,听到最后……不是幻觉,眼前那条大蟒还在冲着自己吐着信子。
  一时间,昏倒的昏倒,花痴的花痴,神游的神游。
  茶寮一片寂静。
  不知让伙计添了几壶水,外面还是没有动静。那将官大概是学乖了,三十几个人连马围成一圈,把茶寮包在里面。
  百无聊赖,白宛儿掰着手指头盘算着,一会来的应该是谁。远道而来,还是个不小的人物,京城中的武将没有多少啊,自己大哥现在还在边塞。要不就是传旨的太监?皇上不会这样落井下石吧。韦落?还是算了,自己没那么大的价值让他亲自来,再说,即使来了,自己就是不走,还能把自己强行掳回去?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
  时间渐晚,日渐偏西,两方人都在比着耐性。
  肚皮饿了,沐惜瞪着包围圈前的将官,估计今天该夜宿茶寮了,以前都是夜宿野外,今天不错,还带了个棚子,看看那哆嗦的快抽了的伙计,晚上应该也会有饭。
  白宛儿并不急,那将官胸有成竹,也没有宿营的打算,天黑之前应该就会有人来,没有算出何人会来,想了也是没用,索性闭目养神。
  “小姐。”沐惜一声惊呼。
  “啊?”无意思的回应,白宛儿睡眼朦胧,撩起眼皮,瞬间就清醒了。
  远处,尘土飞扬,几匹快马,两辆大马车疾驰而来。马车,大而朴素,车辙印子很深,载着重物。
  为首的人一袭黑衣,风尘仆仆却难掩身上英气,举手投足贵气难盖,换上一身衣服,估计会迷倒半个京城。只是满脸肃杀,让人不敢与他对视,睥睨天下,无人肯与其争锋。
  白宛儿心中一惊,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