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莫再讲 更新:2022-05-10 16:16 字数:4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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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博士曾经带我到首次把电话应用在日常用途上的那栋建筑物里面去,他告诉我说:“如果没有助手汤玛斯·华生的帮忙,也许电话的发明不会像目前这么完备。”
在1876年3 月10日,贝尔博士对在另一个房间工作的华生先生说道:“华生,我有事,请你过来一下。”。
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启用电话时所说的就是这句话。突然听到这句话的华生,当场吓了一大跳。
“第一次通话应该说些更有意义的话才对呀!”我听完了贝尔博士的描述后,说出自己的意见。贝尔博士马上回答:“你错了!海伦,这个世界必将越来越繁忙,利用电话来传送的应该是像‘我有事,请你来一下’这类有实际需要的话。”
除了电话之外,贝尔博士还发明了对讲机、感应天平等许多有用的东西。如果不是由于贝尔博士所发明的电话探针,恐怕无法找到谋杀加富尔总统的凶手吧!
在我的记忆里,有关贝尔博士的事情太多太多,很难说得完,尤其是他所留给我的都是最美好的回忆。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到匹兹堡去看烟火,当烟火冲上天空的那一瞬间,我们竟高兴得又笑又叫:“哇!看哪!河水着火了!”
现在,仍然可以很清楚地回忆出贝尔博士与他的女儿们一起坐在游艇的甲板上赏月的情景。
那天晚上,与我们同住在船上的还有一位纽康博士,他兴致勃勃地对我们大谈月蚀、流星及彗星的种种情况。
贝尔博士对我的关心不亚于我的父母,他时常对我说:“海伦,你还年轻,来日方长,所以应该考虑一下婚姻问题。莎莉文老师总有一天会结婚的。那时候,又有谁来陪伴你呢?”
我总是回答:“可是我觉得自己目前很幸福,何况有谁愿意和我这样的人结婚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可以感觉出贝尔博士是真心地在为我的未来担心。当莎莉文老师与梅西先生结婚时,贝尔博士再次提到这件事:“你看,我不是早就对你说过吗?不过现在还不算迟,你应该听我的话,赶快建立一个家庭了。”
“您的好意我完全了解,可是一个男人若娶了我这样的妻子,岂不是太可怜了吗?我根本不能做任何事,只会徒然增加丈夫的重担。”
“也许你不能做很多家事,但我相信会有善良的男孩子喜欢你的,如果他不计较这些而同你结婚的话,你可能会改变主意吧?”
正如贝尔博士所说,我后来确实曾经动过心,这些暂且不谈。
我最后一次见到贝尔博士是在1920年,当时他刚从苏格兰回来,对我说:“虽然应该算是回到故乡去,可是内心里却有一种身处异国的落寞感。”
然后他又谈到飞机,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而且表示要研究飞机的制作。他预测,不出10年,纽约与伦敦之间就会开辟航线,而且在大建筑的顶上会有小型飞机场,就像现在家家有车库一样,以飞机当交通工具的时代将来临。博士还说,下一次世界大战将会以空中为主要战场,而潜水艇在海上的地位将比巡洋舰更重要。
他的另一项预言是:“学者们将来会发明出冷却热带空气的方法,或者是使热气流到寒冷地带去,然后让南、北极的冷空气流到热带来调节冷热,使地球上的每个地方都适合人类居住。”
我每次听到这类乐观的科学预言总是倍感兴奋,不过我没想到预言会那么快应验。因此,当我在6 年后听说法国的学者们真的利用海洋来调节气候时,还着实吃了了惊呢!
那一次会面,当我与他挥别时竟格外感到依依不舍,似乎已预感到这将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的预感竟不幸成真!
贝尔博士在1922年8 月3 日去世,遗体就葬在本市雷山顶上,说起来这个地方还是他自己选的,记得某次他指着山顶说:“海伦,那就是我长眠的地方。”
他很坦然地说了这句话后,还随口朗诵了一段布朗宁的诗句:流星飞,在云际雷电闪,星云交会处当我从报纸上读到贝尔博士去世的消息时,我清楚地意识到已经丧失了一生最珍贵的友人。
当我们结束长程的演讲旅行后,疲累地回到连杉,我和莎莉文老师都不禁对未来感到茫然而不安。我们的经济越来越桔据了。过去,洛奇先生定期支助我们生活费,在老师结婚之后,这笔生活费便减少了一半。我们本希望靠稿费来弥补,可是无法如愿。
我们的贫困并不是秘密,有人自动表示要帮助我们,钢铁大王卡内基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他不知从哪里听到我们的事情,1911年他获悉我们在经济上有困难时,曾对我的朋友法拉表示可以赠给我们一笔款项。
法拉把这件事转告了我,我请他在不失礼的情形下予以婉拒。当时的我年轻气盛,心想不必倚仗他人,照样可以活得下去。
虽然我拒绝了,可是卡内基先生仍然非常客气地请我好好考虑一下,只要我认为需要,他随时愿意提供给我一笔款项。
又过了两年,一次我与老师前往纽约,卡内基夫妇请我们到他们家里去。卡内基夫妇都是和蔼可亲的人,他们的掌上明珠玛格丽特小姐当时年仅16岁,是一个人见人爱的美丽少女。我们正在谈话时,这位小姐跑进房中,卡内基先生又爱又怜地望着爱女,笑着说:“这就是我们家的小慈善家,一天到晚就在我们耳边嘀咕着,告诉我们要如何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我们一面喝着红茶,一面很轻松地聊天,卡内基先生忽然想起来问道:“你现在还是不想接受我过去对你的提议吗?”
我笑着回答:“是的,我还不肯认输。”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有没有站在别人的立场想一想呢?如果你能体会到对方被拒后的感受时,你还会坚持已见吗?”
他的这番话,使我大感意外,因为我从来没想到大富翁也有他的义务。他如此重视家人的感受与快乐,更是令我感动!
随后卡内基先生再次强调,只要我有需要,请不要客气,随时可以向他开口。
他又谈到我与老师的演讲,问我们要说些什么,人场券一张多少钱等等。
“我打算以‘幸福’为题发表演讲,人场券大概在1 至1。5 美元左右。”我如此回答时,没想到他竟说:“啊!这种票价太贵了,我想如果一张5 毛钱的话,就可以有更多收入。对了!就是这样,票价一定不能高过7 毛5。”
我与老师仍然继续着我们的演讲生涯。那一年秋天,老师接受了一次大手术,由于身体太虚,无法再继续旅行演讲了。幸好我在夏天写了五六篇文章,因此短期内不必求助于人。我苦撑了一段时间以后,却面临不得不投降的困境了。
那是隔年的4 月,我们前往缅因州演讲。我们自己开车进城,天气忽然间变得很冷。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发觉老师生病了,而且相当严重。这个地方我们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附近又没有朋友,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好不容易才想到请旅馆的人派车送我们回家。一星期之后,我只好写信给卡内基先生求援。
他的回信很快就来了,同时附了一张支票。他在信上说:“老实说,我觉得命运对我太优厚了。你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是如此崇高而德善,竟然肯给我这种机会,我觉得太幸福了。施比受更幸福,因此,应该说感谢的是我而不是你呀!”
就这样,我与老师暂时可以不必为金钱伤脑筋了,可是却发生了一件令我伤心的事——梅西先生和老师分居了。
梅西先生确实也很辛苦,不过导致这种结果当然还有许多其他的原因,对于这些,我是不便发表任何意见的。
热烈的反战运动
1913年秋,我们又开始忙碌于访问和演讲旅行。在华盛顿,我们乘过摇摇晃晃的乡下电车;在纽约州,我们搭过第一班早车,这班车子每经一处农舍就停下来收牛奶,一路上不知停了多少次。
我们到德克萨斯与路易斯安那时,正值洪水刚过不久,路面仍有不少积水。我们虽然安坐车内,仍然可以感受到汹涌的洪水冲打着车厢。忽然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乘客们纷纷探头外望,原来有一截粗大的浮木撞在车厢上。水面上飘着许多牛马的尸体,令人触目惊心。我们搭乘的那列火车的车头,竟然拖着一株连根拔起的树木走了好长一段距离。
邀请我们去演讲的有城市里的学校、妇女团体,也有乡村和矿区的组织,有时也到工业都市去对劳工团体演讲。如此深入各阶层后,我对人生又有了一番不同的认识,而且觉悟到自己过去的想法过于天真了。以往我常想,虽然我又育又聋,可是仍然可以获得相当幸福的生活,可见天下无难事,只要肯认真去做,所谓的命运是奈何不了我们的。可是我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我之所以能克服许多困难都得力于别人的帮助。我如此幸运,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有疼爱我的父母亲,然后又得到莎莉文老师及许多好友的协助,才能接受高等教育。可是一开始时我并没有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
现在,我深深懂得,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地达成自己的愿望,环境的影响仍然很大。在看过工业区、矿区中那些贫苦的劳工后,我尤其深刻地体会到环境对一个人所造成的压力。
这种想法逐渐变成了一种很深的信仰,不过我并不因此而感到悲观,只是更加强了认为人类应该自助助人的观念。现实环境固然可怕,但人类应该抱持希望,不断奋斗,至于那些处于顺境的人更是有义务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1914年1 月,我首次有机会横越美国大陆。尤其令我高兴的是母亲能够与我同行,给我带来不少方便。母亲喜欢旅行,而我终于有机会让她一览东起大西洋滨、面迄太平洋岸的美国大陆风光了。
演讲旅行的第一站从加拿大的握大华开始,然后是俄亥俄州。途中曾一度转往伦敦,再回到密西根州,随后是明尼苏达、爱荷华,如此一路向中西部行进。
母亲在旅行中的兴致一直都很高昂,只是不时担心我会太劳累了。我们能到加州也令母亲欣喜异常,因为她特别喜欢加州,尤其爱上了旧金山的海滨,经常在黄昏时倘祥于沙滩上。她一再对我表示加州的气候是如此迷人,海边风光更是令人流连忘反。
我和母亲曾搭汽船出海,母亲又爱上了尾随在船后的海鸥。她拿出食物来喂它们,引诱它们停下来。母亲还是个天生的诗人,她以吟诗般的口吻向我描述落日余晖下的金门桥。她以崇敬的口气告诉我,美国杉是“自然界的王者”,因为美国杉的庄严肃穆令人折服,尤甚于那些山川大泽。
我现在一面写作,一面重温当时的愉悦,那一点一滴的快乐又浮现在眼前。我仿佛又看到“崖之家”,看到我与母亲在用过早餐后走出“崖之家”,来到奇岩林立的海边嬉戏,足迹踏遍那些长满蓝色、黄色小花的可爱沙丘。
当我站在双子海角享受大自然的清爽空气时,母亲把我拉到她的身边,无限感慨地对我说:“看了如此宜人的景色后,我过去的悲哀、不快都一扫而空了。”
由这个海岬,可以看到远处的城市,以及从海岬沿着海岸延展着的繁华街道。我们还可以从海岬上望见街市上的钟楼,每隔五六分钟,就有一班渡轮从海港中鸣着汽笛缓缓驶出。
我第二次横越大陆的演讲旅行是在1914年10月开始的,这一次是由秘书汤姆斯小姐陪着我。
秘书的工作委实不轻松,从演讲的接洽、订约,乃至修改日程,收拾善后等等各类事情,无论巨细皆由秘书一手包办。这些事情有时相当烦人,幸好汤姆斯小姐非常能干,做事利落,处理问题井井有条,如有余力还能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整理内务。我真不敢想像,如果没有汤姆斯小姐的帮忙,我们将面临什么样的情况。虽然我们由卡内基先生那儿得到一笔款项,但仍不能放弃自己认真工作的原则,再说我们的开销也相当大。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后,我们无法再像过去那样随心所欲地到各地走动演讲了。我只要一想到正在进行中的战争浩劫,而且有越演越炽的趋势时,就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轻松地说些慈善的话了。这段时期,我常常在梦里看到流血、目睹杀戮而惊醒过来。就在同时,一些出版社和杂志社向我索稿,希望我写一些比较新潮有趣的文章,可是满脑子充满着机枪响声与军民惨状的我,哪里有心情写这些文章呢?
当时,我觉得最遗憾的是,我收到数千封来自欧洲的求援信件,可是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