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2-05-10 16:13      字数:4819
  “靡靡逾阡陌”至“残害为异物”为第二段,细叙沿途景事以抒怀。
  “靡靡”四句勾勒百姓乱离、百业萧条的战乱图景。这是从整体上写,从大处作总的概括。“回首”二句承上带过“凤翔”,为转入景物描写铺叙。“前登”以下描写一路景物。铺陈寒山,苍崖秋菊、青云、山果等渲染自然美景,引出“缅思桃源内”的幻想,用以对照自身,加强“益叹身世拙”的愤慨。这是触景生情,由山果之得雨露,“甘苦齐结实”,反衬自身不如草木,以渲泄诗人的悲愤之情。以上写一路上邠地风光。“坡陀”以下写鄜州风物。前边写“回首凤翔县”,离开君主本已远,却说“回首”;这里写“坡陀望鄜畤”, 鄜州在望,本已离家日近,却说远望;可见笔势之变化多端,而前者虽远实近,以表达他的忠君恋主思想;后者虽近实远,以表现他的思家心切、牵挂亲人的复杂心理。“我行”二句以鲜明的对照,说“已”,说“犹”,写我心急步急,我仆心宽步缓,衬托诗人的急切心情。“鸱币韵滦唇咏蚁缡彼牟衅凭跋蟆!梆辐{”、“野鼠”、“寒月”、“白骨”,粗笔勾勒战乱之后怵目惊心的凄惨景象。中间一句“夜深经战场”, 加重了气氛的渲染,又表现出诗人日夜兼程的情景。“潼关百万师”承眼前景象作收结,从眼前景象探究造成惨景的罪恶根源,由景物描写转入国家政事。“往者散何卒”一问,问得尖锐、犀利。
  国家的残破正由于朝廷的昏朽无能、正由于潼关一败所造成的。“遂令”二句以因果肯定句式,由国家的残破转述人民的无辜受难,愤怒地揭示统治集团的昏庸腐朽。“遂令”,“ 为”,在极肯定的语气中加强了诗人的强烈愤怒感情。这一段写景抒情,触景伤情,在景物变化的描写中传达诗人的心情的变化,从中抒发了诗人的深沉的忧国忧民之情。
  “况我堕胡尘”至“生理焉得说”为第三段,详细描述到家后的景象。
  “况我”二句承潼关之败转入自身“堕胡尘”的痛苦遭遇,忧国思家令他“及归尽华发”。“经年”四句写经过一年的离别之后骤然回家,妻子悲喜交集的情状。“衣百结”,从衣服破旧上写生活的穷困。“松声回”,“共幽咽”,哭声与松涛一起回荡,泉水与人们一同呜咽。描画了久别生还家人悲喜交集的场面。
  “平生”四句写娇儿的饥寒景况,从脸色苍白,浑身肮脏,光着双脚上表现其饥寒不堪,以“见耶背面啼”的具有特征性的动作描写,揭示其委曲悲痛,这些又与“平生所娇儿”相照应,既突出了娇儿的饥寒状况,也表现诗人的内心痛苦。“床前”六句描写儿女们的破烂衣着,形象地表现出家庭生活的艰难和女孩儿的饥寒情状。“老夫”四句承上总束,写诗人因痛心于家国残破,再加上朝廷对他的打击和一路上的风霜,而病倒,更因自己无力解除儿女的饥寒而悲伤。
  说“那无”,说“救汝”,表现了他的急切与悲愤的心情。“粉黛”八句细腻刻画因自己还家,妻子儿女欢乐的情景。打开了常年不动的胭脂包,床头的被褥也叠得稍稍整齐了,瘦弱的妻子的脸上露出喜色,女儿也自己梳好头发,学着妈妈的样子,早晨胡乱涂抹梳妆,这些生活细节的维妙维肖的刻画,生动传神地表现了这一家人的思想感情,而在这里,诗人本意是着意写妻子,却借痴女映衬,极富生活情趣。“生还”
  八句写诗人面对妻子儿女欢乐的复杂心情。一是得以活着回来,二来又面对天真幼稚的儿女,就这两件事,足可令人忘掉饥渴与痛苦了。孩子们,互相争抢发问,竟然上前扯胡须,面对此情此景,谁还能生气斥责?
  回想陷身贼中,思归不得,如今回到家中听儿女们吵闹,也甘心情愿。说“生还”,“似欲”,“问事”,“谁能”,“ 翻思”,“甘受”,几经转折,将诗人复杂曲折的心理刻画得纤毫毕现。“新归且慰意,生理焉得说”,全家欢乐,顾不上考虑未来的生活,诗以反诘句意把诗人的复杂细微的心理变化充分刻画出来,结束这一段。这一段以细腻的笔触描画了全家团聚的欢乐的场景,写得真实生动,也写出了暂时欢愉中的喜中隐悲、笑中含泪。这一段的结尾“翻思”句又插入国事时局,是为下半段转折点,将家事截住,转入国事。
  “至尊尚蒙尘”至“皇纲未宜绝”为第四段,抒发诗人复兴国家、收复两京的主张、期望和信心。
  “至尊”四句承上转入国事,笔势突兀。说“尚”,说“几日”,是对皇帝仍在流亡表示痛心,对战乱的平息表示期望。“天色改”,天象好转;“妖氛豁”邪气消散,指时局发生变化,国家有了复兴的希望。“阴·1753·《唐诗鉴赏大典》
  风”十二句全写借兵回纥的事。回纥,是我国北方少数民族,当时居住于今蒙古人民共和国境内。至德二年,唐肃宗李亨向回纥借兵平定叛乱,回纥怀仁可汗派其子叶护和将军帝德率四千兵丁到凤翔。诗人认为回纥“其俗善驰突”,勇猛善战,但借兵平叛,并非良策,但肃宗一心依靠外力,大臣们也都不敢说话,“颇虚伫”,“ 气欲夺”,正是从皇帝和大臣两方不同态度上表示诗人的态度,诗人认为外兵终将成为国家祸患,因此主张用官军而不可借外兵。所以以“伊洛指掌收”转入官军。“伊洛”以下十二句全是平定叛乱,收复失地的期望,抒写得痛快淋漓。“指掌收”,“ 不足拔”,“开青徐”,“略恒碣”,写官军的势如破竹。“昊天”以下四句从形势好转的征兆上写,霜露下降,带有一股肃杀之气,是说朝廷有征伐叛乱之权,上天示警,厄运就要落到叛军头上,平定叛乱的大好形势已经形成。因此诗人坚信敌人的命运不能长久,皇朝纪纲永远不会断绝。诗以“岂能”,“未宜”的反诘句意加强他热情复国,坚信胜利的强烈感情。
  “忆昨狼狈初”至最后为第五段,叙述除掉奸臣的过程,表达热切期望国家中兴的思想感情。
  “忆昨”十二句回溯安史叛乱爆发之初,诛杀杨贵妃、杨国忠兄妹,颂扬陈玄礼的“仗钺奋忠烈”使“于今国犹活”的功勋。“不闻夏殷衰,中自诛褒妲”,以夏桀之妹妹喜,殷纣之妲己,周幽之褒姒为鉴戒,希望统治者从历史中吸取教训,使国家获得中兴。“凄凉”四句由回顾历史转入当前,“凄凉”、“寂寞”,描写长安一片荒凉残破景象,渲染环境气氛。“都人望翠华,佳气向金阙”,说“望”,说“向”,是盼望皇帝早日返都,兴旺之气笼罩着皇宫,将诗人热望国家复兴的感情作了充分的表达,并且表现了希望统治者以收复京华为念的的期望。“园陵”四句,先帝神灵常在,太宗建立的基业稳固深广,最后以坚信国家一定会复兴结束全篇,显得慷慨雄壮。
  全诗描写了安史战乱中社会的残破,战后的惨象,人民的痛苦,谴责了国家的罪人,并表明了对借兵回纥的政见,对国家中兴的热望以及对家人儿女的深厚的爱。是一首政治性极强的叙事性抒情诗。
  新婚别
  杜甫
  兔丝附蓬麻,
  引蔓故不长。
  嫁女与征夫,
  不如弃路旁。
  结发为妻子,
  席不暖君床。
  暮婚晨告别,
  无乃太匆忙!
  君行虽不远,
  守边赴河阳。
  妾身未分明,
  何以拜姑嫜?
  父母养我时,
  日夜令我藏。
  生女有所归,
  鸡狗亦得将。
  君今往死地,
  沉痛迫中肠!
  誓欲随君去,
  形势反苍黄!
  勿为新婚念,
  努力事戎行!
  妇人在军中,
  兵气恐不扬。
  自嗟贫家女,
  久致罗襦裳。
  罗襦不复施,
  对君洗红妆!
  仰视百鸟飞,
  大小必双翔。
  人事多错迕,
  与君永相望!
  杜甫诗鉴赏
  首四句以比兴领起,以“兔丝附蓬麻,引蔓故不长”比喻女子出嫁之后得不到长久的依靠,女人出嫁本图与丈夫偕老,现在却与征夫一别永绝,真不如弃之路旁了。开篇即作新妇口吻,起句哀怨凄绝。
  “结发”八句描写新婚惜别之情。“暮婚晨别”,“席未及暖”,匆促之状可见。“君行守边”,“妾身未明”,今后如何生活!“无乃”、“何以”,以反诘语气兼表判断性的副词和疑问副词,在委婉的叙说中加强了她的痛苦心情,语言真挚朴实,感情深刻动人。
  “父母”八句追忆新婚前后之事。“日夜令我藏”,写婚前生活之痛苦,暗示社会现实的混乱动荡。“君今往死地”,写婚后生活之悲惨。情真意切,本拟随君同往,却没想到征调出行如此之急迫。细细品味,字字血泪,缠绵曲折,柔肠百转。
  “勿为”八句勉慰亲人并表白自己忠贞之情,从凄惋悲痛中转向高亢激愤。“勿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意为不要挂念新婚,努力杀敌,这是勉励亲人的话;军中有女人,恐碍军威,这是委婉劝诫的话;不施罗襦,永待君归,这是表白坚贞之情。前段,新妇情绪纷烦而语言缓涩;这一段,语言激昂,节奏急促,激昂慷慨。揭示出新妇以国为念而牺牲个人的高尚品格和情操。
  “仰视”四句遥应首段,以比作结,期望夫妇终能团聚,表现了新妇的深挚的感情和坚贞不渝的情操。
  全诗以比兴领起,又以比兴收结,缠绵、委婉而又激昂。诗以“暮婚晨别”的典型事件,突现刻画贫家新妇的光辉形象,表现了她以国为重,勉励亲人奔赴国难的爱国精神,揭示出人民大众的热爱祖国、将自身命运从于祖国命运的高贵品质。
  杜甫的“三吏”,从官吏方面着墨,揭示广大人民的悲惨命运和社会风貌;而“三别”则从人民方面落笔,表现广大人民的苦难经历和高尚情操。
  垂老别
  杜甫
  四郊未宁静,
  垂老不得安。
  子孙阵亡尽,
  焉用身独完?
  投杖出门去,
  同行为辛酸。
  幸有牙齿存,
  所悲骨髓干。
  男儿既介胄,
  长揖别上官。
  老妻卧路啼,
  岁暮衣裳单。
  孰知是死别,
  且复伤其寒!
  此去必不归,
  还闻劝加餐。
  土门壁甚坚,
  杏园度亦难。
  势异邺城下,
  纵死时犹宽。
  人生有离合,
  岂择衰盛端?
  忆昔少壮日,
  迟回竟长叹。
  万国尽征戍,
  峰火被冈峦。
  积尸草木腥,
  流血川原丹。
  何乡为乐土?
  安敢尚盘桓!
  弃绝蓬室居,
  塌然摧肺肝。
  杜甫诗鉴赏
  全诗可分五部分。
  首四句为一段,叙述老人被征服役。“未宁静”
  说明战乱未平;而垂幕之年却不得安宁,正深刻揭露统治者强征拉伕的残酷现实。《新安吏》征及中男,《石壕吏》拉走老妇,《垂老别》则老翁亦不得免。
  “子孙”二句,意为子孙均死于军中,我这一身又何足惜,上句写人民牺牲惨重,照应“未宁静”;下句以反诘句意写抗敌激情,承应“不得安”。起势慷慨激昂,为下文垂老别家,投戎抗敌作铺垫。“投杖”六句为二段,叙述老人慷慨从军的情状。“投杖”,扔掉拐杖,拿起武器,写老人从军之英姿。“同行为辛酸”,不写自己辛酸,反写同行为己辛酸,正反衬自己辛酸之浓重。是诗人善用的表现手法。“幸有”句以宽慰语意作转进一层的描写,是说幸亏牙齿尚存,胃口尚好;“所悲”句又点出垂暮之年,叹自己骨髓枯干,身已老迈,不堪争战了。接下“男儿”二句以侠气尚在,长揖告别上官,身体虽已老朽,但身披甲胄,豪侠之气尚存,长揖告辞,慷慨上路,写得激奋昂扬。这六句一句一转,一转一意,极尽腾挪跌宕之至。
  “老妻”六句为三段,叙述一对老夫妻告别的情状。“卧路啼”,写悲伤;“衣裳单”,写贫寒。而送行只有“老妻”,照应“子孙阵亡尽”,揭示安史乱中人民大众的沉重负担和惨重牺牲。此句承上“长揖别上官”, 不写征途,反写老妻,揭示了老人对亲人的无限深情,就眼前送别的实景来表现人物的悲愤的内心。
  “孰知”二句承“衣裳单”作深一层铺写,生死诀别本令人肝肠痛断,而岁暮、衣单、老妻身体寒冷,犹令人痛心。“此去”二句转入老妻对征人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