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节
作者:人生几何      更新:2022-05-05 13:49      字数:4822
  “你那里也能视频聊天?”
  谢菲的声音还是那般的悦耳动听!姚慎笑笑,答道:“这家宾馆的条件还不错,电脑上装了视频设置。”姚慎自被盗后,每次歇息都会选择保安较好的宾馆。“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说这清河县要比一般县城要乱一些,就只好拣条件最好的宾馆住了。”
  说话间,在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个秀丽柔媚的女子,一双宜喜宜嗔的眼睛。
  姚慎让口里的烟雾遮迷了自己的眼,说道:“小菜,你好象瘦了不少。”
  谢菲的语声里也似带了种异样的情绪,道:“姚大哥,你也瘦了不少,而且,你好象蓄了长发的。”
  “还有点艺术气质吧?呵呵。”视频窗口中一个浓眉大眼、脸颊瘦削的青年——应该是中年男子了,颌下已蓄了短须,两眉间能隐见一黑痣,容貌看来倒也不失几分俊朗,只是在眉宇眼神间藏着几分淡淡的戏谑几分的不羁却有几分不谐。恩,如是英气逼人的眼神的话那就有点象那些热血上进的青年了。“我以前做过鼓手与主唱,那时候的头发可不象现在的中分,都长及肩膀了。”
  谢菲还真的点了点头道:“有点流浪歌手的味道,不过再长点就更好。”
  姚慎先是微感惊讶,不过想起谢菲曾写过的那篇文章便即释然,道:“倒忘了你是喜欢长发的,呵呵。”
  谢菲抿嘴浅笑,道:“姚大哥,你说说那个接骨圣手好吗?”
  大凡男子在与异性聊天时,总免不了要存下几分逗弄的心情,姚慎也不能免俗,道:“好啊,不过在说之前我有个小要求。”
  谢菲不虞有他,道:“姚大哥还有要求,你这不是为难了徒儿吗?”想起以前聊天时斗心眼的情景,谢菲禁不住又微笑起来。
  谢菲平素就不是那种喜欢张扬的人,这时笑起来也是保持着一贯的风格,只是在脸上嵌了两个淡淡的酒窝,便如悄悄绽放的百合,令向来沉稳的姚慎也呆得一呆。定定神,姚慎道:“你起身在摄像头前打个转,做个华尔兹动作,让我看看我的乖徒弟究竟瘦了多少。”
  谢菲面上一红,还是依言站了起来在镜头前做了个漂亮的转身,然后坐下道:“这下满意了吧。”
  其时已是十二月中旬,天已变得很凉,谢菲穿着一件深色夹衣,里着一件月白高领紧身内衣,虽只惊鸿一瞥,但其曼妙处其惊心动魄处也是尽收眼底。姚慎做了个色迷迷的表情,道:“乖徒弟的身材是越来越棒了,赞一个。”谢菲却不出声,却只用柔和的目光看着镜头,那眼光看得直叫姚慎发慌,赶紧清了清嗓子,道:“却说高平村的赤脚医生名叫苏有志,高中毕业,是留在村里的唯一一个高材生,行年四十有六……。”
  贫穷落后往往伴生着愚昧,高平村由于鲜与外界接触,在村中便还保留有旧式农村的某些东西,比如说神汉。那苏有志的父亲便是高平村中的神汉,其在世时在村中颇有点威望,以往村中举行的盛大仪式多是由其主持。苏有志高中毕业后回家务农,在余暇时便跟着他父亲学那套糊弄人的东西,原只是想拿来骗点吃喝以周济家中的窘迫,却没曾想他父亲倒真有几分本事,平时村里的大伯小叔侄子外甥有什么头痛发热的,只要在苏父处讨碗滑过符的水喝下去,往往是不药而愈。这一来二去的,就连受过比较高的教育的苏有志也有几分相信其父亲糊弄人的玩意,再说在村里还有一口神秘的百求百灵的龙王井,这更让苏有志相信在冥冥中有一种主宰人的力量。比如一个骨折病人,在苏父诊治前往往是痛得要死,但只要苏父含口水在伤出一喷,也不需其他处理,只要过得几分钟那病人就不再痛了,这时也就由得苏父去施展接骨手法。
  谢菲取笑道:“这根本就是迷信了,姚大哥你不会真的相信吧。”
  姚慎又燃了支烟,道:“我开始也是不相信的,但既然到了高平村我就不想空手而回,我总想弄个究竟出来,于是我就在村子里呆了半个多月。”
  谢菲道:“结果怎样?”
  姚慎道:“这苏医生是个比较好学的人,年轻时为了揭开他父亲符水的秘密就购买了一套西医教材自学,到他独立门户时已基本可以用西医来处理一些常见病了,因为村里没有医院,乡里便授予他赤脚医生的资格,而他由于顾忌别人说他搞迷信,近两年已很少用他父亲那一套了。”
  谢菲道:“弄到最后还是没弄明白还是个传说?”
  “你太心急了,我还没说完呢。”姚慎笑了笑,道:“他开始是死活不肯用那玩意的,后来架不住我每日相求,终于给一个发热的小儿喝了口他画的符水,而没有象常规那样用退热药。”顿了顿,看着谢菲要问了才道:“很奇怪,那小孩退烧了。”
  谢菲道:“真的很奇怪。你有没有看过他接骨?”
  姚慎惋惜道:“这次很碰巧,没有骨折病人去就诊。不过据他说他那符水除了止痛效果不错外,还能加快骨折愈合的速度,比如一个手骨骨折病人按正常的需要大约四十五天才能拆石膏,到他那里只需要半个月。”
  谢菲不信道:“这太夸张了,不大可能。”
  姚慎点头道:“我也不相信,于是我到他那里多泡了几天,每天好烟好酒招待他,最后他架不住便招了,这正应了:好汉敌不过糖衣炮弹啊。”
  谢菲道:“姚大哥,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姚慎摇头晃脑的道:“但说无妨。”
  谢菲忍住笑意,道:“好象你的招法很老土的,到张老那里是这招,到苏医生那里还是这一招,你就不会变点花样吗?我估计他招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姚慎老脸一红,出奇的没有辩解,道:“你说得对,他说的确实不怎么正经——他退热的符水与接骨止痛的符水都是一样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是月里夭折小儿的骨头磨的水,唯一的区别是,发热病人用的是头骨,接骨时用的是手骨——很恶心吧?”就在下午,姚慎将灌得酒意十足后,苏医生才压低了嗓门说道:把引产的或者是月里夭折的小儿的手骨与头骨上的肉刮掉后收集起来,用小红布包好后放在窗户背光处阴干,到用时拿出磨水即可。姚慎到现在身上似乎还感觉到他说话时那股阴森寒意。
  谢菲撇嘴恶心道:“噎,这你也信?”
  姚慎道:“怎么说呢?我是有几分不信又有几分信的,用小儿头骨退热,头为诸阳之首,于至阳之处应该存在至阴之物吧,这也许是它退热的奥秘;而小儿的生长力旺盛,其骨头自然会促进骨折愈合吧。当然我也只是说说,这事情没见过是当不得真的,也许真是他在糊弄我的。”
  谢菲不住摇头,道:“姚大哥,你这次拜师尽是走的邪门呢,瞧你都弄了些什么回来。”
  姚慎道:“也不尽是邪门的,至少张老那里可是正经的经典运用。”不过这话说得可不怎么理直气壮,毕竟后面的苏医生就有点交交代不清。“后面几个也是各有一技之长的,不过都帚守自珍不肯示人罢了。”
  谢菲疑惑道:“姚大哥,按说你会在张老中医那里呆上一段时间的,但你没有,反而是到几个乡野草医那里呆了很长时间,你是不是想在民间挖掘几个秘方回来?”
  姚慎搔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治疗烧伤的叶医生还有那个治疗蛇咬伤的游医生应该都很厉害吧,他们的方子应该是很诱人的,但当他们明确的说不能告诉我时,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惜。到现在我自己都有些迷惑我究竟在寻找什么。”
  谢菲同情道:“你不会象我……们谢院长说的遇到瓶颈了吧?”
  “瓶颈……。”姚慎喃喃的念道:“你老爸还说了什么?”
  谢菲想了想道:“我在与他讨论张老诊治的那个高血压病人时,他好象说:‘如往深层去探讨研究,似乎也不一定要伴见恶寒、发热的太阳见证,但如果真是没有恶寒头痛的伴随症的话,那么这个病究竟该用什么方子呢’?”
  谢菲这句话只说了半截,如是其他人还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姚慎这两个多月在乡间寻找奇人,为的就是想找一个能解答疑难启开疑窦的人,或者是一种思路。当下哈哈笑道:“是它,就是它了,谢院长不愧是研究理论多年的人,一下点出了我心头郁结所在,厉害啊厉害。”
  须知一般的中医甚至是名医在用药时遵循的原则多是“有是证用是药”,也有“没是证而用是药”的,但这层次就要求得高的多,而且没什么心得可谈,多半是从医者多年的经验所致。谢长江所说的“没伴随症状”就是那“无是证用是药”。本来以姚慎的资质还没到一点就透的地步,只是在南陆时听那章教授说“宣太阳郁结”之语时被人指责为“但见一证便是”的“小柴胡”境,这“但见一证便是的小柴胡”境便属于“有是证用是药”了。当日与章教授一别后,姚慎对自己的境界低下一直有耿于心,直到在天泉与张教授一席话后,姚慎才隐隐感到似乎能找到一个提高自己境界的办法,奈何灵光一闪即逝,再也理不出个头绪,这时听了谢菲转述的谢院长的见解后,顿如醐醍灌顶,哪还有不明白之理。
  姚慎呵呵的笑了一阵,见谢菲还莫名其妙的望着自己,眼神中尚有几分担忧之色,便将其中缘由解释了一番,说毕又酣畅的笑起来。
  谢菲先是替姚慎高兴了一会,忽然想及,如果一个病没了伴随症状,便如那高血压病人如是没有了恶寒轻喘的伴症,而在临床上要偏要去选用麻黄汤而实际上也是麻黄汤有绝对的疗效的话,那根本就有写强人所难了。这便如数学中的X+Y=Z,如果X与Y都不知道,如要去求Z的值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待姚慎收了笑容,谢菲便将心头的疑滤说了出来,接着又道:“姚大哥,你恐怕是空欢喜一场了。”
  姚慎思忖片刻,道:“你说的也是,不过有目标总比没头苍蝇要好,而且我总觉得有个头绪就在眼前,不过是一下子想不起来罢了,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想起来。”
  谢菲满怀希翼的道:“那你回来上班吧,也许上一段时间班就能想起来的。”
  姚慎呵呵一笑,道:“我觉得这次出来对我的启发很大,比如陈主任那里的‘以皮治皮’法,张老的‘阴病治阳’法,叶医生大违现代医学理论的治疗烧伤的办法,以及游医生用藤黄来‘以毒攻毒’治疗蛇伤,这些都令人启迪发人深省,这可不是在医院里上班能学到的。”其实姚慎还想说的有章教授的“宣太阳郁结”法,不过这法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便按下不说。
  谢菲低落的应了一声,道:“那你下一步准备去哪里?”
  姚慎兴奋的道:“我觉得章教授那里还有点没弄清楚的东西,准备再去拜会章教授一趟。”这事情既因张教授而起,无论如何也应该先拜访张教授的,但姚慎的直觉却告诉他该去找章教授。
  想起姚慎说过的章教授,谢菲不禁露出个会心的微笑,道:“姚大哥,我想与你一起去。”话一出口,就连谢菲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说完后又觉得很自然,好象自己早就应该说出这句话的。看着姚慎有些发怔的神色,谢菲肯定的重复道:“姚大哥,我要与你一块儿去。”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轻辉。姚慎不知道谢菲为了与他网聊而从下午等到晚上,而姚慎更不知道的是,也不知道她有多少个这样的日子在等待中渡过的。暗恋一个人是清苦的,是凄楚的,要摆脱这个困局,唯有自己多做努力。
  姚慎追求的是医学境界上的突破,谢菲追求的何尝不是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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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涧下水 城墙土,白蜡金 杨柳木 (79)
  (起3C点3C中3C文3C网更新时间:2006…7…15 23:08:00  本章字数:4160)
  悬 壶 《后汉书 费长房传》载,市中有一老翁卖药,悬一壶于布头。而他的药给人治病,每每药到病除,十分有效,引起人们的注意。结果发现这个神奇的老头,每到落市关门后,他就跳入葫芦里。古代医药不分家,就把‘悬壶‘作为行医的代称。一些开业医生也将葫芦作为招牌,表示开业应诊之意。后人称医生的功绩为‘悬壶济世”。术高明的雅称。
  ——《笑熬糨糊。中医传说》——
  在火车上闷了一晚的乘客们在都已抛掉旅途中的谨慎焦虑无聊等情绪,一个个便如脱出牢笼般的急急奔向自己的目标,没有谁会对身旁无关的人多看一眼,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