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节
作者:冬恋      更新:2022-04-27 10:15      字数:5017
  淑妃心里又惊又怒。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和她抢人,而她因着种种原因,包括在场的皇上,包括自己前面所说的话,竟不能反驳。
  最重要的是……
  她看向那张决定了沈美人期望能否实现的牌,笑着的嘴角不自觉沉了下来。沈香萝的意思很明显,谁能帮她达成目的,她就听谁的。
  事实上后宫女人莫不如此,只是这一回,皇上把做主的权利交到了妙贵仪手上。
  她一直以为皇上想要让她拉拢沈美人,进而从沈芬仪那里套出情报,所以不会阻止她的动作。但没想到,她也有猜错的一天。
  还是说以往那些,她都不曾猜对过,所有皇上的心思,全是她的臆测?
  这个想法太可怕,没等升起,就被她尽数压了下去。
  云露没有再把小几上的牌翻开,她让美景把那副牌拿近,随意挑出张红色牌,明目张胆地把它交到皇帝手里,笑眯眯地道,“皇上可以告诉香萝了。”
  她托着腮,盈盈笑看皇帝,眨眼就成了一副听故事的乖宝宝模样。
  皇帝失笑。
  其实他把这件事推给她做决定,未尝没有让她收服沈美人的意思。淑妃位置稳,家世也不差,多这一两个人不多。但妙妙不同,她在宫里晋升太快,无子却盛宠,就像个靶子那样明晃晃的立在那里,前几天他看见她那副情形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以往他是从不担心的,一来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形,二来,也不会有人这么牵挂住他的心。
  他能把握后宫的大动向,这些底下的暗流却不一定能时时掌握住。沈家出了一个芬仪,家底也是不差,能让沈美人安心助她,妙妙的处境才叫他踏实一些(皇帝并不知道她暗中收服了花贵嫔的人)。
  不过小猫儿的创意还真是超乎他的预料。她假如明着替沈美人求情,沈美人不一定能记得她的恩。但她虚晃一招,等的人不安恐惧,心神动摇,在几乎跌进谷底的时候,却给了对方一缕阳光,她必然毕生难忘。
  最后的举动更是在彰显她的能量,即便知道她作假,他这个做主的人也会帮她达成心愿。
  这一招借势借的好,若是旁人他一定不肯,但看她骄骄傲傲的小脸儿,还有翘上了天的尾巴,他心里便十分想纵的她再放肆一回。
  沈美人看到妙贵仪替她换牌的时候已是惊诧难言,后来见皇上果然没有说真相,而是用了一个轻描淡写的借口——这代表皇上的态度,或许姐姐不会有性命之忧——不免内心震动。
  姐姐果然是在为皇后娘娘顶罪,而今天皇上的态度,也让她看到了希望……
  皇帝走后,淑妃很快也勉强笑着走了。今天的事虽然小,但对她的内心冲击不可谓不大。
  这是她头一回看不清皇上的意思。
  只有沈美人没有跟上去,她此刻已经让人扶起了身,另安排在座位上。双腿跪久了有些麻木,但她全然置之不理,冷淡的面容上升起难得的为难请求之意。
  “臣妾自知与妙贵仪交情不深,今次的事还要多谢妙贵仪相助……”
  她唇瓣抿紧,很快又道,“臣妾不想拐弯抹角,但请妙贵仪助我姐姐脱险,往后妙贵仪有事,臣妾定当竭尽所能,为您分忧。”
  她原先是觉得妙贵仪作为受害者,她去求她对方必定不会领情,但刚刚对方的举动让她知道,她其实和淑妃有相同的打算
  ——收服自己,为她所用。
  攀附于谁,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要不是皇后即可。而这件事最能直接帮助到姐姐的显然是妙贵仪,那淑妃地位再高,她也没有必须选择对方的觉悟。
  云露玩了这么久,神情间还有些兴奋,那香她虽用不多,但为了让人信服也不是全没用过。所以这会儿她捧着一碗安神汤喝的满足。 她呼出一口热气,拭了嘴角笑道:“香萝不必和我客气。既然你坦白了说,我也不妨和你直言。淑妃为人阴沉,她的敌人、朋友下场都不好,你只看伏承徵、花贵嫔几人的例子便知。”
  “我们也不是没有合作过,曾经孙良人的事可不是你、我、寄灵几人携手的?既然以前可以,如今就可以。我不说一定要你如何如何效力,咱们都只为自己打算,互相伸一把手帮扶即可。”
  沈美人微怔,不知对方竟是这个打算。
  但这番话说来,确实让她心里不那么难受了,再联想到曾经三人心照不宣对付孙良人的时候,齐心协力未尝不可。
  云露让人给她上了茶果点心,接着道:“我看你今日有投靠淑妃的意思,真应了她,往后就不好脱身了。即便我不说,你凭自己与淑妃相处间的观察,她是个好相与的?我到底势弱,你承我一二分情,也不必花十分的力气来报。且我们同届相交,情分总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比的上的,你也不必总说和我不熟悉。”
  小宫女正把一盏热茶端到沈美人面前,云露明快一笑,“难道你没喝过我以前给你泡的茶?连我亲手泡的茶都喝了,你还心心念念的和我脱开关系有什么意思。我自不是登了高位就把旧情都忘了的人,只你们觉得我站在高处就沾沾自喜把什么都忘了。”
  她这一把关系拉拢起来,靠的是以前的旧事,单说她们俩,沈美人还没有直接感受,但再提花寄灵,她就会觉得熟悉了。
  以前花寄灵就是三人中调节的那一个。
  不过她曾经做了那么些件背后暗算的事,与沈美人不可同论。云露至多是根据对花贵嫔的承诺保她没有生命之忧,别的,她不会多管。
  沈美人不得不佩服妙贵仪的好口才,可佩服归佩服,这些话是都说到她心坎里的。她与淑妃接触良久,愈发觉得她比之皇后要更不可依靠,所以迟迟没有投靠到她阵营里的意思。再加上原先还有钱丽仪、伏承徵在,她犹豫,淑妃也不迫她选择。
  眼下她没了帮手,才会想在这件事上拿捏自己,只可惜皇上并不给她面子,反而把机会转到了妙贵仪手上。
  对方说的没错,别的不说,只看尚食局里阮湘怡的光景,也知她是个念旧的人。帮助她,比在淑妃手下当棋子要强的多。
  她唇线稍松,淡淡抿了一口茶,微微笑道:“我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交深言深,因与妙贵仪熟识,有些话我才能说的出口。”
  之后,自然就是具体详谈沈芬仪的事。
  ******
  除了云露是佯作香料用足病发,后面谢嫔作为最喜爱芙蓉香的人,也很快发生了这样的症状。
  这件事皇上没有闹的人尽皆知,就是沈芬仪也是以冲撞圣驾的借口暂时先禁足,之后又很快解了禁令,表示是圣上误解了她,其实是以作他用。不过这么一来,各宫原先用芙蓉香的人不知内情,仍在继续用着这祸害人的玩意儿。
  还是云露想了个折,让人散布出皇上厌恶这味香料的消息,然后摇光殿首先带头,让各宫妃嫔都赶紧丢弃不用了。
  不过一旦不用,谢嫔这个受害最深的人就爆发出了状况。
  东明苑的人求到了月华宫,锦昭容怏怏地歪在软榻上,手握一卷书,半晌也看不进只字半句。
  南枝轻声说了些话,末了道:“……妙贵仪后来得了太医的方子,每日皆要服用一剂药汤,可知这东西有用。不如也让人去太医院要一副?主子好做人情。”
  虽主子一时失了圣宠,底下人心浮动,但这几年的势力不是白培养的,该用的时候还是用的着。
  眼下主子状况艰难,若能给谢嫔雪中送炭,以后就好用了。
  锦昭容“嗤”地一声,接着出了半会儿神,压下书卷,弯唇轻笑:“既然妙贵仪那里有,就让谢嫔去跟她求罢。”
  作者有话要说:
  眼下主子状况艰难,若能给谢嫔雪中送炭,以后就好用了。
  锦昭容“嗤”地一声,接着出了半会儿神,压下书卷,弯唇轻笑:“既然妙贵仪那里有,就让谢嫔去跟她求罢。”
  ☆、第97章 恩人
  云露这一段儿时间在摇光殿里待着;美其名曰养病,但她怎么想怎么觉得病没养好;快要养出懒病来才是真的。起身转转;骨头喀拉喀拉一阵响(错觉),她大手一挥,去御花园晒太阳去。
  于是宫人们就把肩舆给抬了出来。走的时候不用;回来累了倒是用的上。
  春捂秋冻,这个季节她被要求穿的厚实,晒着晒着细汗都要下来了,她歇一口气儿;觉得和乐要求肩舆跟在后面的建议提的十分明智;转眼欢快地上了坐椅。
  可这御花园还没出,打那边突然冲出个人,情状疯魔了一般,把扛舆轿的人吓的蹬蹬后退。云露坐在上面也有殃及,不过底下人知道厉害,手里还算稳,她就不过打了个晃儿。
  那边的人已经嚷起来了,“妙贵仪救臣妾一命吧,救臣妾一命吧。”
  跟轿的和乐脸色微沉,使了两个小内侍去强行把她扣住,免得她在咄咄向前。这疯乱的女人一抬头,让人大吃一惊。
  竟是素日诗卷不离手,出口便成章的谢嫔。
  两个小内侍对视一眼,捉住对方手臂的手松了,但也不敢让她跑到主子跟前去,便两边向里一拦,截住了她前面的路。
  谢嫔此刻正是发作的时候,双颊白且烧红,眼透血丝,如云的鬓发坠到了一边,钗环也将要掉落下来。她又口口声声地重复刚刚那句话,举动迷惘而偏执。
  这下,还没等云露做什么,那些同在御花园里的妃嫔就碎碎言语开了。
  “谢嫔这是干吗,看她那样子,噫——”后面那一声很是嫌弃。光天化日之下,就没见哪个妃嫔如此不顾仪态在御花园里狂奔,还顶着那样的妆容头饰!
  她旁边的人比她会遮掩,手帕儿掩在口边,目光闪烁地道:“莫不是贵仪娘娘对她做了什么?否则救命之事,伤在身体当求太医,身外之事就该去求皇上、皇后,无缘无故跑来冲撞贵仪娘娘做什么。”
  “呀!她跪下了……”
  “还磕头了!天呐,平常给皇后磕头也没见这么响的,贵仪娘娘到底怎么她了。”说话的人眼睛悄悄觑向坐在肩舆上面色淡淡的那人,然而也没见对方看过来,她就莫名浑身一颤,咬了咬唇,不再说什么了。
  眼见着云露就要开口发话了,那边又突然跑来两个宫女,面容焦急,她们一见谢嫔松了口气,接着看见自家主子在做什么,脸色就更加难看起来。
  她们忙把主子拖住了,一边不住地道歉,“贵仪娘娘大人有大量,娘娘恕罪。主子不是有意如此,只是……”
  她话说一半噤了声,然后又重复念叨起恕罪来。
  这两人就是谢嫔身边的两个大宫女,一个安从,一个安顺,原先伏罪的安顺已经不在了,只是再来一个仍叫这名字。
  云露笑了,“你主子不是有意如此,莫不是故意如此?”
  安从唰一下跪到地上,眼泪急涌,“娘娘恕罪,都是奴婢不会说话,主子当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那药只有娘娘您才有,所以主子一时情急就冲撞了您。”
  这话说的就更是不清不楚了,还涉及到了药这种最能引发波澜的字眼。
  众人无不猜测,难道是妙贵仪向谢嫔下了手,谢嫔求解药来了?看谢嫔这副样子,也实在是像用药半疯了。
  “和乐,这丫头嘴巴不清不楚的,想往本宫身上栽赃,你说怎么办?”云露依旧安稳的坐在肩舆上,笑看向身旁的人。
  和乐漠然:“舌头不听话,割了就是。”
  安从骇然。
  围观群众也哆嗦了一下,有意无意的退离开是非圈,却被云露一个眼神扫住,僵立在原地。想想刚刚她们在背地里议论的那些话……
  她们顿时想把时间拨回到刚才,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云露面上常对着皇帝的那一抹娇憨稚气已全然褪去,她凤眼儿轻挑,眼波流转间笑盈盈道:“别吓着本宫其余的姊妹才好。”
  “喏。”和乐深解其意,让大力的公公把安从死死拖了下去,御花园一隅没多久就传来惊声惨叫,极尽凄厉。
  一众小妃嫔瑟瑟发抖,看向这位传说中的妙贵仪已是忌惮不已。
  想人家当初二话不说就扇了锦昭容一巴掌,皇上不止没怪罪还把锦昭容给撵回去了,这会儿对小宫女用个私刑,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可怜我谢嫔姐姐。”云露用锦帕拭了拭指尖,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若无其事的放下手,看着谢嫔满脸可惜,“先后折了两个伺候的大宫女,必定不习惯的很。”
  “姐姐不会御人,我宫里的和乐却是调/教人的好手,叫她陪着姐姐回去,教一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