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节
作者:冬恋      更新:2022-04-27 10:15      字数:5063
  反倒是那个女人,她借皇帝的手收复失地,逃脱出命案的泥沼,更甚至得到她选中的宫殿。及至今天,她看见身边这位尊贵傲气的大夏皇帝,竟纵容着陪她玩了一出平民夫妻的把戏。
  她在南音楼上瞧的越真切,不甘和恼怒便随之升到了极点。
  输给这样一个只知撒娇的女人,她不服气……
  “妙修媛。”因侍卫挡开了普通百姓,这一处又没有摆摊,还算僻静,她这声就没有多加掩藏。唤时竟还带了笑意。
  只在云露走近时眼里划过一丝犹豫思索的目光,打量了她须臾,突然恍然大悟地道:“难道是……”
  几人皆看向她,她神色凝肃,沉吟片刻方对着皇帝道:“南康今日得蒙皇上救助是为大幸,不过此事颇为蹊跷,南康以为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破坏南康与贵国联姻。”
  这个人不必说,南康早就通过端王了解过大夏这边的局面,深知不敢说,但广陵王和皇帝的矛盾显然不可调和。
  她语顿,稍稍犹豫地看了云露一眼,才认真道:“南康不欲背地说人坏话,妙修媛在场更好。今日闹事的人,其中有一个瞧来与妙修媛有几分相像,南康亦曾听人叫他云公子。原我不曾想到,只一见这妙修媛,方才想起妙修媛也是姓云……不知那位公子……”
  “南康公主是想说我兄长闹事,加害于你?”云露不待她支吾,就直白地道明语意。
  南康为表注重再次思索回想了一番,为难的点了下头。
  下午闹事的时候云露还在醉酒呢,对这则消息并不知道。但是她听南康刚刚的意思,显然她才担心过的便宜兄长,真给她闹了一出事。
  至于这事是真是假,是否受人挑拨还是他自己犯蠢,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南康话里有话,什么破坏联姻……这等大罪名扣上来,一旦皇帝相信就要命了。
  她眸光微闪,便抬眸去看皇帝,只看他怎么说。
  皇帝先是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倒不是在她二人说的这件事上,但云露抬头时,映于她发梢间的光影,在他黑沉的眼眸里宛转流过,他便顺势看了过去。
  等见到她嘴角那一点糖渍,他差些笑出来。
  小猫儿馋嘴,出了东西还不知道擦干净。亏得她和南康对峙时落落大方,十分有派头。这要让人看见了,不知怎么笑她。
  皇帝看到就行动,一点也没避讳的扯出她袖子里的绣帕,在她嘴边擦了擦。
  云露突然醒过神来,表情一窘。
  不会吧……嗷呜,都是刚刚吃糖人的时候不小心……
  皇帝一边动作徐缓地给她擦着,另一边轻飘飘地看了眼神色凝重的女人,收回视线轻描淡写地道:“南康,朕让人解救你,是不想影响两国交好,不是为了让你来给朕的女人没脸。”
  因糖渍黏糊,久了不易擦去,他用得力道便大了一些。见她薄白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红痕,眉头不经皱了皱,方再次轻柔地拭了下,取回绣帕,看向南康时上挑的眉梢透出一丝锐利。
  “懂了?”
  南康的面色一下变得煞白,饶是猛然听见自己要嫁给端王的消息时,都不如现在这般难堪。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翻过来说,就是如果她有害于他的女人,那还不如不救她来得好……
  她声音陡然飘忽起来,脚步亦有些许不稳。她不知道自己答了什么,或许是谨遵圣命,或许是剖白自己会安分守己,或许是……
  原来抛开国家,她纵有绝色容颜,也是无足轻重。
  半点也不被人看在眼里……
  那为什么呢?
  她把目光看向那喜滋滋笑得甜蜜的女人身上,心仿若被刺了一下。
  为什么对方能够得到重视,明明有那样上不了台面的家世,不成器的兄弟,却还是凭着自己,成为了皇帝心里看重的人?
  ******
  上元节玩得挺开心,除了一个南康跑来搅局。但不得不说皇帝的话,激起了云露作祟的虚荣心,很是欢乐地给摇光殿的宫人看了一回赏。
  赏赐还挺重。
  于是举宫上下欢喜不已。
  好在上元节是个重要节日,大多数后妃都有赏赐,云露只比一般人多了些,越不过皇后、淑妃的份额,也不算打眼。
  只不过高兴过后,美景打探来的消息就让人不得不再次投入后宫这个战场,好生筹谋预备打响的战役。
  “你是说,那位张公公当了李容昭的雪坞幽居图?”
  作者有话要说:只不过高兴过后,美景打探来的消息就让人不得不再次投入后宫这个战场,好生筹谋预备打响的战役。
  “你是说,那位张公公当了李容昭的雪坞幽居图?”
  ☆、第87章 寒水
  李息照名气颇大;即便那张《雪坞幽居图》被人收在私库里没有挂在显眼处;说张公公鬼鬼祟祟偷了它去当,却不见得他能有这胆子。不比那些不起眼蒙尘的小物;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更何况内官监什么寻常用品都有;这些名家名作就不是他们收着的了。
  所以云露更倾向于是有人把画当做贿赂品;送给了他。
  “你们对这幅画可有印象?”云露边问边将琉璃灯外的四框撤掉,灯芯上罩了一只黑玉雕的兔儿,不知怎么做的;玉壁极薄;仍呈透黑的颜色,但灯光却能映出来,衬得它一双雕镂空的眼睛活灵活现。
  这灯发出的光芒比其它的灯要黯;但明明叆叆间,又添一丝别趣。倘若晚间放在寝殿,似有灯若无灯的状态,人面朦胧,风情犹然,倒真让人醺醺然欲醉。
  她信手取下来看。
  “若是用白玉就更美了。”
  琉璃灯壁;白玉雪兔,想想这样的组合就很好看。
  良辰不必说,在这些方面是一窍不通的,美景也不曾听过。和乐倒是知晓些许,不过记不起这画到底是谁那里收着了。
  “若是显眼之物,能让人一看就联想到来处,那也不必主子防备了。”和乐轻声道。
  给的东西明显,说明只是普通的贿赂,或者贿赂者不够聪明,无论哪一样都不需要过于防备。但这会儿突然冒出一件不知来处的东西,内官监又是个要紧处,与后妃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无论是谁想借着里面的人使计,都不能不防。
  美景的注意力倒在那盏琉璃灯上,听主子这般说来,嘻嘻一笑道:“若用白玉,蜡烛一燃也只能被熏成一只烤兔儿,还不如黑玉瞧不出来呢。”
  云露本是知道事实如此,这会儿教她一说倒笑起来,支着腮忘神想了片刻。
  “说得是,黑玉本就是黑的,熏得再黑也瞧不出来。”
  和乐与美景俱是觉得主子话里有话,相视一眼,一同看向主子。
  云露半蹙了眉,转而见她们神色肃然却又笑道:“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神算,经美景这一点拨就通了七窍。不过是突然想到咱们皇后娘娘前个儿对锦昭容使得那出声东击西。”
  虽然消息没有透露出来,但是皇帝在这件事上颇为自责,所以她常常能从他的话里拼凑出信息。简而言之,那位被赏赐下来的嬷嬷不是真正出手的人,只为转移她们的注意力,实际上是有不起眼的宫人在背地里
  至今,这药下在哪里都还没能查出来。
  “如今宫里的动向没有不寻常的地方,要么是张公公背后的人还没准备动手,要么,就是用了障眼法,教咱们把注意力放到了别处……”
  本不一定见到不寻常的地方就会出事,但后宫无巧事,张公公得了稀世珍品,绝不会是哪个主子看他顺眼才随手赏的。
  美景听到这里灵机一动,睁大眼睛说:“这事简单,假如咱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么现今最引人注目的事,就会是那人设下的障眼法。”
  云露笑笑:“不错。”
  和乐已联系到了那件事,不过她没有冒然开口,而是把机会让给了良辰。同为主子效力,如果三人中有一人自觉微薄弱势,无关紧要,时间久了许会生出二心。
  这件事很是显眼,因而她猜度良辰很快就能想到。
  良辰也没让人失望,她脑袋不够灵活,可为人却很心细。经她们点拨,便想起了皇后送来的助孕药方,这方子是经她的手拿来的,当初她们三个也在私下里讨论过能否取用。若说后宫大事,可不就是这一件。
  她把猜测说了,果然得到主子赞赏的目光,心里很是高兴,讨论时愈加专心致志,兴致勃勃。
  “老实说,皇后大张旗鼓弄出一张助孕药方,我一直觉得奇怪。说她是真心,凭她的肚量恐怕不可能;若说不是真心,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再如当初的避孕汤一般,在里面下一次绝育药?”
  除非她失心疯了想把皇帝彻底推到别人那里,不然她再蠢再嚣张,也知道凡事可一不可二。
  皇帝因着广陵王废不了她,也能给她难堪。
  “所以我想,这个举动恐怕只是个幌子,把我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才会在别的事情上放松。”云露沉吟着道,“眼下不能说这件事就与内官监那边挂钩,后宫最不缺闹幺蛾子的人。咱们先各查各的,只当作两件事来看,最近先小心防护才是。”
  “张公公那边还是让奴婢派人盯着吧。”美景请命。
  和乐也随即道:“那奴婢关注皇后那边的消息。良辰最是细心,只如常打理主子起居衣物,较往常多放些警惕心便可。”
  良辰自知交到自己手上的任务也很重要,不看懈怠,屏息凝神应了下来。
  事儿一交代完,云露就舒展手臂伸了个懒腰。
  “都小心着就是了,也别太过紧张。这些个火团不一定就是烧到我身上来。”
  虽如此说,但她心知肚明,原先锦昭容怀胎的时候,那些人倒把目光对准了锦昭容。现在锦昭容孩子没了,纵然有起复的迹象,也比不过她的声势。
  光只一座摇光殿,就让那些后妃看红了眼。
  ******
  隔日一早,请安时的气氛与往常没有不同,拈酸吃醋,莫不如此。
  原先皇帝允准宁宝林家眷进宫的事也被人拿出来嚼舌根,她眼下不比最初进宫时的风头,但也不是全然无宠,乍然得了这个恩典,着实不缺人嫉妒恨。
  不过这也就罢了,锦昭容才是真绝色,顺着话题,不紧不慢地就把皇帝和云露上元节同游的事道了出来。
  她坐在那里,脸色不比常人红润,仍有些微病白。但艳色虽减,比往常多了另人心怜的质弱纤纤,让人一想到她曾经的模样,不由愈加怜惜。她小产恢复了一段时日就出来请安给太后了,好在后宫不缺滋养的食物药物,太后本就悯恤她,这会儿见她这般懂事,更是赏赐不断。
  后妃听了她的话,惊诧的险些忘了自个儿名姓。皇上带后妃乔装出行?这……以前从没见皇上做过。可上元节那天皇上不在宫里,她们是知道的。
  这么一对上号,便俱是立刻相信了锦昭容的话,全然把目光里的嫉妒化作利剑,就是刺不死妙修媛也要教她心惊胆战才好!
  云露接这等愤恨的眼神也不是一遭两遭了,熟门熟路地端起茶盏,抹盖儿吹了吹,神态悠然。等众人势头弱了下来,她才看着锦昭容,笑接口道:“昭容娘娘对皇上的行程倒是知无不详。”
  锦昭容面色平静,眼沉如水,“是皇上告诉我的,说与妹妹玩得很是开怀。”
  她如今侍寝的牌子还是没挂上去,至少还得再修养半个月,太后也决定等她全好了再给她封妃。但皇帝到底与她相处多时,云露没来时也是极宠她的,此番见她因失子之事大受打击,也多有去月华宫坐一坐,与她说说话。
  态度反倒比她怀上龙胎那时候要好得多。
  云露了悟,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在自己之前,想必锦昭容是离皇帝的内心最近的一个人。不说情爱如何,至少这些事,就如现在会讲给自己听一样,原先也都说给对方听过。
  不过,虽然想的明白,对于这种自己和某个男人经历过的事,被说给另一个女人听,她总归是不舒服的。
  要是他还把那些小细节都说了,或者是抱着给锦昭容解闷儿的目的说的……
  那她倒真想一锅盖哐啷砸死他。
  这会儿不能冲动跑去问,她便抿了口云雾茶,舒心些许方道:“皇上见百姓安居乐业,过年热闹非凡,自然开怀。倒是昭容,平素不好总是沉溺在伤心的事里,招了皇上伤怀岂不有损龙体健康。”
  一个让皇帝高兴,一个让皇帝难过,就是呈到太后那里,明知锦昭容是因失子之故,也会说她不够懂事。
  锦昭容果然因气闷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