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节
作者:
冬恋 更新:2022-04-27 10:15 字数:5042
“既然我并非险些落选,又为何要因区区罚跪之事而记恨钱丽仪。”她笑看地上跪着的人,“难道皇上当时罚伏承徵跪于钟粹宫门外,伏承徵亦对皇上怀恨于心?”
这一句话太过诛心,把伏承徵炸得思绪一乱,半天没回过神。
她模糊了当初现场的事,是不想众人觉得钱丽仪太过诡诈,影响了她的名誉。毕竟众人眼里,钱丽仪的性子还算温和,人也沉稳有礼。
但妙修媛借此反将一局,就让她跪坐不住,立即就要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道出来。
单纯罚跪自然不会产生太大的恨意,但是跪在地上,吃着麻木味觉的猫食呢?只要把这个说出来,别人虽则同情妙修媛,也自然能理解她会产生的恨意。
但是云露抢在了她前头,诚恳地对皇后道:“若说谋害动机,伏承徵因臣妾而降位受辱,想来她想借机嫁祸臣妾的动机更深。而臣妾能完好的坐在这里,又可见不是有动机,就会出事。还望娘娘不要听信诸人偏言,彻查之后再做定论。”
她的话说得合情合理,让本来想在皇上回来之前,先行惩戒她一番的皇后都找不到理由,无奈挥手叫散了。
自与淑妃再行商讨,审查此事。
出了钟粹宫,天空中又飘飘扬扬落下无数雪花,晶莹剔透。
云露仰头看了看,却听见旁边晋为宁小仪的宁子漱道:“皇上近来一直伴于南康公主左右,各宫娘娘都在想应对方法,妙修媛不心急?”
南康是洪灾还是暴风雪、泥石流,还要预防想对策。
云露好笑。
“该来的总要来,不该来的也要来。”她浅然一笑,对对方的态度出奇友好,“逆天而行,不如顺其自然。”
上次的事让她知道这位宁小仪虽然总是一副看戏的模样,但也无法忍受长期被漠视,她的看戏,是建立在自己稳赚不赔的情况下。
不过,眼下自己早改了借着皇后这棵大树乘凉的计划,宁子漱可拉拢,不必恶交。
伏承徵见到她悠然自在,半点不着急的模样,在暗地里狠狠瞪了她一眼,撇头离去。
在她看来,妙修媛就是杀死钱丽仪最大的嫌疑人,再加上自己屡次吃她的暗亏,早早记恨在心,这样的情绪叠加起来,自然就想出头为日益交好的钱丽仪讨回公道!
当日她回宫,心情不虞之下砸了不少用具,想起当初对方气恼的时候,皇上让自己送东西去给对方出气的举动,下手更是用力。
众妃听闻倒是笑她又一次不自量力,真相自有皇后去查,如果真是妙修媛,那妙修媛也跑不了。她急急急忙忙上赶着找难受,可不是不受教训。
然而到了第二日,钱丽仪自缢的真相还未查清,就又传出了伏承徵被毒死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众妃听闻倒是笑她又一次不自量力,真相自有皇后去查,如果真是妙修媛,那妙修媛也跑不了。她急急急忙忙上赶着找难受,可不是不受教训。
然而到了第二日,钱丽仪自缢的真相还未查清,就又传出了伏承徵被毒死的消息。
☆、72章 证据
这则消息一传出;阖宫上下无不骇然。接连两天死人;又不是那等可以随意掠过去的小人物,让大家不由人人自危;俱是把目光投向了云露。
虽说按常理推断;没有人会蠢到在和人起嫌隙的时候就立刻动手;但是除了妙修媛;她们思来想去,还真没有一个和钱丽仪、伏承徵都有过节的人。
若说是先前险些被钱丽仪害去龙胎的锦昭容;人家正怀着孕被禁足呢;怎么也透不过禁军动这回手。
即便最终查明不是妙修媛,如今她就是最可疑的人选;逃不了了。
皇后一如昨日将她们悉数叫到钟粹宫;只是目光的重点显而易见放在了云露身上。
“经宫女慧心禀报;伏承徵是食用昨日送到枕霞阁的丹荔毒发身亡。太医查证后亦是吻合。”她语出如惊雷在平地炸响,“慧心指证,丹荔是由妙修媛送去的。”
众人狠狠一愣,这、这也太明显了吧……
她们再转过去看表情难测的云露,不由加深了疑惑,妙修媛怎么会使这么显眼的手段?不太合常理。
但显然,此事完完整整地与她挂上了钩,她想开脱,除非能再查出别的内/幕,否则这一桩就会安到她头上去。
谋害后妃并且成功了,这个罪名不轻,少说也要打入冷宫。
“妙修媛怎么说?”皇后依旧肃容,只眼底暗芒流动,很是给云露几分情面的道。
云露将方才皇后的话听得仔仔细细,一改昨日慑人的一面,松快地倚在靠背上,云淡风轻地一笑:“不如叫慧心上来对峙?”
皇后因她这散漫态度反是皱眉,除了不虞之外,还多了些警惕。但她左思右想不知道对方打得什么牌,最终点了头,让人把慧心带上来。
慧心自也是忠心为主的宫人,一见到妙修媛,当场就想扑上来,眼角满溢泪水,咬牙就想扯住她的裙子,拖她去给主子陪葬。口口声声哭喊着:“妙修媛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们主子不过是言语不敬,没有大错,你何其心狠才下得了手!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不过她身边看押的人轻巧一使力,就把她带离了妃嫔的座位,强按着让她老老实实地跪在了中间。
不过经她这一闹,别人潜意识里就信了几分,这么深的恨意,又岂是栽赃陷害能显出来的?
她好容易老实跪那儿了,只抹着泪痕仍有些哭啼,皇后也不止住她,甚至有意放纵。然而等了半晌,大殿内安静的不得了,就是不见提出对峙的那人开口,她不由眉尖蹙起,无奈之下问道,“人已经带来了,妙修媛可有话问?”
云露笑得漫不经心,“臣妾恐怕她哭时乱了思绪,好叫她哭完了,再对峙不迟。”听起来倒像是她很人道。
于是一殿的后妃,莫名其妙地等着一个宫女哭好,慧心再豁出去也没想找这死法,逐渐收了哭声。
“昨日送丹荔去的是云岫阁的宫人?你认识吗?”
“虽有些面生,但奴婢记得,是云岫阁的洒扫宫人没错。”慧心声音微哑,看着云露的神情犹有愤恨,语速条理还算清晰。
“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曾记得,但若让奴婢指认,一定能指出是哪一个。”她回答时丝毫没有心虚,可见是实话。
“可你明知我与你家主子有嫌隙,为何好端端把贡品送给你主子尝?”
慧心听到这“豁”地一抬头,强烈控诉道:“难道不是妙修媛想折辱主子?这贡品主子得不到,被贬了分位之后更是遥不可及。当时那宫人说,这是妙修媛赏给主子的!一个‘赏’字,那蔑视的眼神奴婢记得清清楚楚!”
她气愤尤盛,胸膛起伏着。
“按理妙修媛的分位也得不到这丹荔,可您深受皇恩,偏偏就分得了。可不是因昨日的事不满,想狠狠打主子的脸,叫主子死了也不能瞑目!”
“哦。”云露明悟,却依旧是提不起劲儿的模样,抬眸笑道,“原来是我想折辱伏承徵才做出这样的事,这就怪不得了。不过伏承徵那时不时跳出来扮小丑的样儿,我不必折辱,她就先自辱了。”
“你!”慧心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回是真正想冲上去和她拼命了,“主子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你这个……”
“我这个狠毒的女人,心肠歹毒,手段狠辣,天理难容……”云露懒洋洋靠在那儿,接了她的话洋洋洒洒溜出一串词儿,听得众人目瞪口呆后,才看向皇后道。
“无论如何,臣妾还是皇家之人,竟是能随意由一个宫女指着鼻子骂了?原是因着昨日娘娘说训导宫人有您,可她方才这么一通闹都不见您有个响,臣妾委实觉得奇也怪哉。”她微笑看着皇后,“您就是不为臣妾想,也该为皇家的颜面想想才是,您说呢?”
她满篇话里都是敬称,道理也合规矩,偏偏皇后听来相当刺耳,眸底狠色一深。
沈芬仪见状顿了顿,很有几分痛心地看着云露,“妙修媛七弯八拐将话题扯离了又有什么好处?如若拿不出证据,伏承徵当真是被你所害……”
她隐有不忍地叹了口气,“那倒不如早早认了,免得……往后受苦。”
宫里最不缺落井下石之人,再加上锦昭容怀孕禁足,那大半的恩宠却分到了云露头上,早有人对她不满。
不管是不是她做的,能把她先除了,对她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一向不敢得罪她的谢嫔也出声责备:“死者为大,伏承徵既然已经逝去,过往的恩怨也该放下了。妙修媛但凡心灵还有一点不安,也该让她死而瞑目。”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除了这件,生生加上了许多罪孽,包括钱丽仪之死,更是被掀开来说,险些就没指明那个“雨”字的意思了。
然而云露只是倚在那儿,慢悠悠地品茗,身上散发的气息清清冷冷。与喧闹的众人产生明显的对比。
皇后在上面自然将局势看个分明,她还待皱眉,准备先定了云露的罪再说。然而殿门外一声淡漠地声音入耳,让她蓦地一惊。
“现在可以传报了。”
这话是和旁边的小内侍说的,小内侍被这命令听得一愣一愣,半天儿才张嘴,扬了尖嗓道:“皇上驾到——”
那些没说话的后妃早在皇上开口时就发现了,此刻先那些一时停不下嘴的妃嫔,从容下拜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皇后的笑容里有几分勉强,毕竟是她一人坐殿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钱丽仪那件如果说怪不到她头上,毕竟当时她还在康寿宫的小佛堂,伏承徵这件就明明白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了。
外人看来,可不就是她治宫无能?
如果已经定了罪责倒好,她也有话可禀,结果却让皇上看见了这乱糟糟的一幕……
“皇上怎么回来了?”
皇帝本是应太后要求,要在法华寺多待两日,结果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死的又不是寻常妃嫔,而是正三品宫妃。便当即决定赶回。
路途匆匆,大氅上犹有飘落的雪花,黑白突兀,更显得他面容沉沉,威势凛然。
“小路子。”
皇帝开没开口回答,就听见旁边一道清越的女声响起,那嗓音里有几分隐下的责备和一点子难描的不经心,小路子却因她的眼神猛地反省过来,帮皇上褪了大氅,免得湿冷之气透入。
也是这回场面混乱,宫人一时被吸引住心神,皇上又是在猝不及防之下登场,才混忘了。
后妃看向云露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
她们才刚行了礼,脑袋还没转过弯来,妙修媛竟已如此周到……
延熙帝亦虽之扫眼过去,然而两人将要对视时,却见她漫不经心地将眼睛转到别处,他心里说不上来的,原是熨帖的心情,蓦地就被勾起了几分不悦。
站在他身边的小陆子首先被波及,打了个寒颤,讨好的用眼神谢过妙修媛,又不明所以地偷偷溜皇上一眼。
他从方才起就纳闷了。
其实皇上一早就赶了过来,只是站在殿门旁不挪步。这也正常,许是想听那些后妃背着他的时候,到底会说出个什么是是非非来。他跟了皇上几个月,这点儿认知还是有的。
而后妙修媛那稍显轻松的嗓音传出,皇上似浓墨凝皱地眉毛也跟着一松,还隐含几分打趣的笑意。把他看得摸不着头脑。
结果等到那些后妃群起而攻之,皇上先开始还是轻轻松松地站在那儿,像是在期待什么事发生,后来眉峰越蹙越紧,就差打了结,身上的气势也愈发冷凝,倒让他惊心胆战。
圣心难测,他摸着心口,直感叹自己不易。
皇帝哪儿管他脑子里那些混七杂八的想法,就是皇后,身为妻子却比不上一个嫔妃体贴,这会儿正站那里尴尬怨怒,他也不是很在意。
皇后拈酸吃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这件事不是妙修媛做的。”
“如果朕没猜错,钱丽仪和伏承徵的死都是一人所为。”
他面无表情的归座,一上来就先霸权专/制的丢了两个结论,半点让人商讨的余地也没有。第二句就罢了,她们不敢质疑皇上的定论,但是第一句……
这袒护也太明显了吧!
皇后一个没注意,尖锐的护甲在手炉上划出一道浅痕,她缓了几口气,郑重道:“臣妾知道皇上一向看重妙修媛,但是此事的证据皆表明凶手是妙修媛,皇上这般斩钉截铁,没有证据,亦不足以让人信服。”
“妙修媛有证据。”
皇帝把眼光投向云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