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冬恋      更新:2022-04-27 10:15      字数:4798
  这么一对比,就算有个勾心斗角,绵里藏针,也不那么糟心了。当作生活调剂品也不错。
  她正想着人物是非,立在池边的谢婕妤就撞进她眼里。
  对方一袭月白素衫,被风吹得翩然而动,她卷书抵在心口,眺着池面眼神渺远,原先的刻板端正,磨开了棱角,很有些书香之气。
  云露挑了挑眉,有点好奇。
  不过几日光景,谁将这位谢婕妤教成了这副模样?
  对方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微微一偏首,疏离礼貌的点头:“妙小仪。”
  她既然看见了,云露也不能躲开来,便安然上前行了礼道:“见过谢婕妤。”
  两人静了片刻,谢婕妤将手里书册交予一旁的宫女,沿池而行。边侧首去问:“听人说,妙小仪近来喜爱种菊?”
  像这些书香世家出身的女子,所喜花草总跳不开“梅、兰、竹、菊”四君子,她有此一问,应是喜欢菊花。
  云露因要答话,也跟上了她的步伐,“倒不图花好看与否,贪得不过是菊花浸的潭水。”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百花中。”
  她吟咏了一句,没有后文,神情有些怔怔地。
  云露跟在后面,脸蛋儿一苦,顿觉亚历山大。
  无论对方是真触景生情,还是刻意做出这副模样,她都不是很受得住。而且她记得原句是“吹落北风中”,她改成“百花”,是说不想和她们一样落入淤泥刻意争宠?
  ……清高的女子,你的归宿是尼姑庵。
  话说回来,皇帝那日从东明苑跑到云岫阁,该不会是她不乐意了,特意来膈应自己?
  两人话不投机,却还是一路慢慢就走到了池子尽头,另又走过绕过绿茂依依的柳树,走向青葱蓊霭挨着的假山。
  等看见孙朝思的那一刻,云露才发现,真正的是非来了。
  她忽而有些警觉起来,这个谢婕妤,是有意还是无意?
  “是不是你。”孙朝思的脸色不像从前那样红润,反是苍白,突出的五官便被衬得尖刻了许多。此刻眼锋蓦地刺过来,咄咄逼人。
  因她直冲着云露来,谢婕妤便朝旁边让了一让,也看向她。
  云露笑笑:“谢姐姐好性儿不怪罪你不守规矩,我却不然。但念在孙才人大病初愈的份上,饶你一遭也无妨。”
  她这话一出,立时就压住了气势迫人的孙朝思,让对方变得有些尖酸小性儿了。
  谢婕妤也莫名觉得有些尴尬,退开一射之地,把位置让给她们。
  孙朝思大恨。
  “何必绕圈,你只说,到底是不是你?”
  “孙才人这词儿也该换换了,自永福宫起就是这一句,听得人耳朵生茧。”云露随性搭在假山一块平滑的小石头上,忽而想见什么,撤回手又笑,“何况你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平白无故地,什么东西是不是我?”
  孙朝思冷哼一声:“你心知肚明。”
  “想是你因避孕汤一事心里有了怨,无事时就糊涂起来,什么风儿影儿的事都捉住了不肯撒手。”云露漫不经心地道。
  她见对方面带急色,又笑:“好赖我曾经也称你一声姐姐,你心里要是烦闷,我开解开解也无妨。那儿空气新鲜,咱们去那里说?”
  她扇头一指,正是三面环水,一面连曲桥接平地的水阁。
  水阁因这独特地位置,视野宽敞,不容易遭人窃听,是谈话的好地方。
  孙朝思又是一声冷哼,但却点了点头。
  云露见她答应得如此轻易,面上轻松含笑,心里却又是一番计较。
  两人走后,假山后又走出两人,其一身穿明黄龙袍,赫然是当今皇帝,伴在他左右的,则是清秀宁雅的宁承徵。
  “皇上。”宁子漱的声音里含了几分无奈。
  才刚自己陪他在另一处荷塘钓鱼,远远地见到那边走来的妙小仪和谢婕妤,再看见在假山边徘徊的孙才人,她直觉要生事,不想凑这热闹。但皇上好像来了兴致,拉着她躲进假山背阴处。
  两人对峙的话,也尽听见了。
  “她倒是会挑好地方,那里朕就不好听了。”皇帝趣味盎然,挑了挑眉,继而视线随处一转,待看见不远处的临天楼,吩咐了李明胜几句,侧首对她道,“走,我们去看看热闹。”
  这边观众还没入席,那边戏却已经开场了。
  孙朝思自入了水阁就好像休养了回来,看着云露目光阴沉、凶狠,又变成那咄咄逼人的样子,一句逼一句的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姚芳蕊再蠢也不会在自己熬药的时候下毒,韦良人?嗤,我和她有什么旧隙,因我和卫良人不对付,她和卫良人交好,我和她就有仇了?她和你有旧隙,当了你的替罪羊才是真。”
  “你可以不承认,只是别逼的我翻脸,大家不好看。”
  云露身高不如她,仰着脖子颇是难受,果断后退了两步,正退到栏杆边上。她扶着朱漆红柱,顿了顿,才挑了眼尾,笑调侃她:“大家如今都还好看,最难看的当要属孙才人了,若是翻张脸,说不得还能变好看起来。”
  “你!”孙朝思气急,她从没见过这样油盐不进的人。
  当即一咬牙,给沉香打了暗号,又往前迫了两步,却做出被云露绊倒的样子,摔在栏杆上。那栏杆围不过腰高,眼看着就要跌进湖里去。
  云露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却听旁边沉香煽风点火地高声瞎喊:“妙小仪你做什么,就算你与我家主子不合,也不能把她推到水里啊!主子病才刚好,你怎么这么歹毒!”
  良辰本是在帮自家主子拽着人,闻言气得脸通红,一边狠命地把孙才人往阁子里扯,直扯得孙朝思口鼻撞在石基上,撞得青紫,一边唾沉香:“你主子还没掉水里呢,没看见我主子在救她吗,吵吵嚷嚷什么!”
  沉香只是不来救人,一味瞎喊,良辰气不过,又恐怕对方用这一手来诬陷主子,只能把劲儿用在救人上。
  毕竟水阁四周无人,谁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
  若沉香平白诬赖,孙才人说不得就真成了受害者,让大家以为主子歹毒做下这样的事。
  云露听两个小宫女的骂战大乐,手里力气险些就泄了,她扫眼见谢婕妤竟在曲桥中央赏景走动,不时往这边看来,不由朝那边亮嗓一喊,让对方来帮忙。
  谢婕妤也在犹疑,她本该是在孙才人掉下去之后做个见证,可现下闹成这样,着实是……
  现在不去,恐怕就说不清了。
  且孙才人身子才亏了,计策不成,还是先救她上来好。
  云露见她来疾步走过来,轻勾了勾唇。
  等对方连同宫女一起来帮忙,抓住孙朝思另一只手腕的时候,实打实地绊了她一腿,狠力将她推了下去。
  突然从一个人的重量变成了两个人,两个宫女猝不及防,统统没拉住。
  “哗”。
  漫天的水花泼上来,高到亭栏杆处撒了进来,除了云露,大家都有些目瞪口呆。
  谢婕妤的宫女安从立时跑去外边,喊力气大的小太监来救,沉香则不忘初衷,又吵嚷道:“妙小仪你怎么可以连谢婕妤一起……”
  “我们有两个人,你只有一个人。”池水里的人尚在挣扎,云露却掸了掸裙摆,微微一笑,“你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推进去。”
  沉香听见那惊慌呼救地背景音,立时噤声缩了回去。
  云露见她老实了,满意地点点头。
  等几个太监跑来时,她忽而变了表情,不时着急地看着水面,不时无奈地安抚沉香道,“我知道你主子落了水你着急,但也不能赖说是我推的。实在是谢婕妤跌进去的时候将你主子一起撞了进去,都怪我近来身子弱,没力气拉稳两个人……”
  良辰不用演,方才她就受够了沉香的气,登时委屈又气急地替主子说话:“就是!才刚我家主子拉人的时候,你还在那里大喊大叫,也不知道找人,也不知道帮把手,安得什么心!”
  小太监们亟待救人,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妙小仪真是心善,女子力气小,就是一个也拉不住,怎么拉得住两个人?
  那个宫女也是,主子掉进水里也不着急,只知道怪罪妃嫔。亏得妙小仪不予她计较,否则换了严厉的主子,哪里有她好果子吃?
  诽谤宫妃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远处的临天楼,皇上直握着金漆的西洋镜笑岔了气。宁子漱本不想笑,见他笑得这模样,不知怎么也忍不住笑起来,边还要替皇帝抚背顺气。
  她就是笑也雅气,不一会儿就道:“这事看来蹊跷,依臣妾看,妙小仪倒不是故意的……”
  皇帝随意地点了点头。
  心里却想,她怎么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虽然她们说得话他听不到,但他有西洋镜,她推人的动作,自己可是看得仔仔细细,分毫不差。
  “妙,当真是妙。”
  他想到那个镜头,拊掌夸完后又是一阵笑。本是刀霜剑峰地陷害,一环扣着一环,样样都会惹他不喜,怎么就让她玩成了闹剧。
  怎么就,让他乐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他想到那个镜头,拊掌夸完后又是一阵笑。本是刀霜剑峰地陷害,一环扣着一环,样样都会惹他不喜,怎么就让她玩成了闹剧。
  怎么就,让他乐成这样。
  写宫斗不写落水陷害戏不是好作者哈哈哈,不过常规的你们看多了,所以窝写得略跳脱。
  猜猜这次幕后黑手是谁?
  谢谢补分的燕小艾,小艾萌名字!( * ̄▽ ̄)((≧︶≦*) '蹭'
  谢谢族长,#我的族长是土豪#
  明天还是双更mua!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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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狡猾
  “说是谢婕妤被救上来的时候;裙子不知怎么被扯下了一截儿,闹得她险些再自投湖心。”
  “怨不得了;她一向古板,连宫女都要叫什么安从、安顺;半点情趣也无。虽是意外,受了这辱;必然会想不开。”
  “也难说,我瞧她近来改得有些不同了。”
  因琼花阁离得近;两人被救上来后就都抬去了琼花阁,不少妃嫔前去探望时,一路悄然用团扇掩了,议论八卦。
  等她们走进去;见堂上坐着的竟是皇上;不可谓不是意外之喜。
  室内颇静,除了几个高位坐着,其余人皆站在那儿,目光瞧着是落在帘子上担忧谢婕妤和孙才人,实则是偷偷打量着皇上。新走过来的妃嫔相视一眼,也暗自整理了仪态着装,依着分位去站了。
  没一会儿,皇后与太医一同走出来,坐在皇帝身侧的位置。
  皇后想起刚才看到孙才人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样子,知道的当她是落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重物砸过了。这情景还真有些惨烈。
  但此番却是她自己不老实,孙家人怪不到她头上。
  且她好好的伤不养,硬是跑出去找妙小仪的麻烦。这就像旗下小卒打架,皇后知道了总归不舒坦。
  若是她自己起的意倒好,怕只怕,是被人挑唆得如此。
  太医则拱手回禀:“幸而救治及时,二位主子皆没有大碍。只孙才人原先体质虚寒,再受水恐怕往后小半年不得痊愈。至于她脱臼的手腕,倒是无妨。”
  “谢婕妤呢?”
  “谢婕妤一切安好,不过受了惊吓,待臣开些压惊的药方,用过就好。”
  皇帝挥手让他下去。
  怜妃没来,淑妃倒是来了,眼见云露也站在一侧,不免点出来,“这回出事时,妙小仪与她们起了争执,不知……”
  她端着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像往常那样温婉含笑。
  “请娘娘明鉴。”云露出来一步,不紧不慢地回话道,“与孙才人交谈之时,臣妾一直笑颜以对,以求能开解于她。但孙才人大病初愈,情绪过激,迫近臣妾时许是被裙角绊倒,就此摔了下去。臣妾当时原已拉住了她,太医所说的‘手腕脱臼’可以一证臣妾清白。”
  “后来臣妾见自己与宫女合力无法将孙才人救上来,便唤谢婕妤来帮忙。谁知谢婕妤不知为何,将孙才人一同撞了进去。此事的过程,以臣妾所知,就是这般。”
  皇后点头,对皇帝道:“臣妾问过救人的几个小太监,确实如妙小仪所说。”
  小太监其实并没看到最开始的情景,但因为第一时间被云露的假相蒙蔽了,不知不觉就会说一些有利于云露的话。
  至于皇后,这话就更偏向云露了。
  沉香虽然怯场,但接收到某一处压迫般地视线后,瑟缩了下,仍跪到众人面前。
  “奴婢亲眼看见妙小仪先将主子绊入湖中,转眼又将来帮忙的谢婕妤推了下去,还请皇上、皇后娘娘做主,查明真相。”她语气愤怒。
  云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