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节
作者:
冬儿 更新:2022-04-16 12:02 字数:4985
秦忠和阿南互相对视良久,似是商量决定了什么,秦忠咳了声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你说。”
“假如,我是说假如杨氏或是钱记的人,给了夫人你很大很大一笔的好处,或是绑架了夫人的亲人,让你交出我们,你会不会把我们交出去?”
阿土憨厚,哪里想到这些,听见这样的话,立即也眼光闪闪的看向张悦和李恒之。
小六子顿时不高兴了,在他和小顺子的心里,张悦就像再世观音一样的好人,“秦忠,你说是什么屁话,夫人怎么会是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如果夫人真怕事,就不会冒着大雪,把我们从土地庙带回来了。”
秦忠没回小六子的话,只是定定的看向张悦。
张悦慢慢站起来,“你问的非常好,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某一天,不拘是钱记或是杨氏,或有更大后台的人,给你很大很大一笔好处,或者是用你的性命来威胁你,让你出卖我,你会为了那利益或是自己的性命照做吗?”
阿南立即直了脖子,红着脸,“我们怎么可能会那样做,那是忘恩负义的人才做的,我们虽然是乞丐,但也有自己的良心。”
张悦复看向秦忠,秦忠突然笑了,“夫人的意思是我们如何对您,您就会如何对我们?”
好聪明的孩子!
“没错!”
阿南和秦忠拉了手,同时跪下去,脆声道,“阿南(秦忠)愿为夫人孝犬马之劳!”
阿土也连忙跪了下去,清秀的小脸儿扬起来,“夫人,阿土、阿土也愿意,阿土愿意给夫人烧一辈子饭。”
扑哧!小六子捂着嘴偷笑起来,当然是跟随着表忠心,并且替小顺子一起表了决心。
唯剩一个安正阳了。
李宅刚刚拿回来,百事待兴,说实话,张悦很需要像老安这样一个识字懂大体会算帐的管家。
她目光殷殷。
老安回避着她的目光,声音有些嘶哑,“老安可能要让夫人失望了。”
张悦上前一步,“为什么?”她想知道原因。
老安目光闪躲,似是有意识的朝着小六子等人瞟了一眼,张悦立即会意,让李恒之带他们到灶间去熟悉情况。
“你现在可以说了。”
安正阳双手握拳,骨头泛白,突然卟嗵一声跪了下去,“夫人,安某知道您是好人,真的很想能够卖身进入李家,但是安某身负血海深仇,如果一旦进入李家,以后可能会连累夫人。”
张悦心中一惊,“你是说你与钱记或者杨氏油坊有血海深仇?不知我可否一问,倒底是什么?你不用怕我泄密,因为你应该知道,我与杨氏其实仇也不小,他们家的儿子可是因为我的揭发,才被砍头的呢。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只是你如果仍然回去当乞丐,这仇要何时才能报呢,既然不愿意卖身,我们就雇佣你吧。”
老安似是用尽全身力气,这才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不是钱记,是杨氏油坊,更确切的来说,是杨家的二爷杨立胜。”
张悦微微惊讶,之前不是有谁说,钱记李梅花的干女儿嫁给杨家二爷当继室了吗?
“其实这件事藏在我心里好多年了,每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梦见我女儿那浑身血淋淋的模样,我都会从噩梦中惊醒,这几年来,每时每刻,我都不曾安稳的睡过一觉。或许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
我和我女儿,原来都是杨家的家生奴才,她原本是侍候五小姐杨玉娇的,岂料有一次杨立胜醉酒去五小姐的住处,竟然强行将她的身子给要了。
事后杨老夫人便将我女儿从二等丫头提为杨立胜的通房,还说只要怀孕了,就立即提拨为姨娘,并且为了稳住我女儿,还把我从杨家一个看门的提拨成了分铺的帐房先生。
但就算如此,我们家二妮也哭闹不休,不愿意成为通房,无奈之下,老夫人便派我去劝二妮。
二妮偷偷告诉我说,杨二爷那天根本就没有要她的身子,他做出那样子,都是给别人看的,为了就是将她收房。
她还说杨二爷有变态的嗜好,她把衣服袖子撸起来给我看,雪白的两只手臂上面,没有一块好皮,不是青的,就是紫的,有些地方更是有道道伤痕。
159、杨氏秘辛
老安一边说,一边眼泪就涌了出来,他抬起袖管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我吓坏了,我原本以为是我家二妮不知廉耻,爬了少爷的(床),虽然我要脸,但也只得认命,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真相。
女儿我只有一个,孩子她娘去的早,我断不能任由人欺负,于是我仗着自己在杨家也算有点薄面,带着二妮闯了杨老夫人的荣寿堂,请求老夫人饶过二妮一命,并且说二妮还是姑娘身子,没有破身。
老夫人当时是好言客气,但却不信,当时请了嬷嬷过来验身,我们都以为妥妥的能过关,没料到那嬷嬷竟然说我们二妮不但不是姑娘,还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我也糊涂了,以为二妮骗我。
二妮拼命朝我哭求,说她没有骗我,说二爷虐待她打她用火烧她,还用尖刺伤她。
只是我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二妮真是清白身子还好说一点,但都有了杨二爷的孩子了,已经是杨家的人了。
最后二妮被人捂了嘴拖下去了。
杨老夫人给了我一笔赏银,还把杨家固定的大夫,张先生的话抬出来,大夫说二妮是怀孕了,才出现幻觉,感觉有人在打她用火烧她,等孕期稳定下来,就没事了,并且立即对外宣布,提二妮为杨二爷的姨房,还赐了名字叫绿姨娘。
再见二妮,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了。据说是绿姨娘去花园里赏花时,不小心踩到一块浇了油的石头,滑了胎。因为是姨娘,我只是下人,就算是父亲,也不能靠得太近,旁边还有丫头婆子监视着,我只能远远的隔着床帐瞄了几眼。
当时感觉女儿躺在那里。脸上敷了厚厚一层白粉,有些不像活人的感觉。而且我进去了,那两个丫头扶二妮坐起来,说是要给我行礼,我有种错觉,好像二妮是没有骨头的人。
那种认知简直让我感觉毛骨悚然,后背发凉,而且侍候二妮的那些丫头婆子们,也一个个阴气森森的。看起来不像好人。
我递银子给绿苑的丫头们,他们也不收,只说二爷有命。任何人都不得放进。
你说这世上哪有不贪财的人?我回到家后。越想就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二爷的后院我又进不去,只能干着急。
转眼又是大半年,终于在大年三十的时候,我远远的看着了二妮,她才十六岁。但是脸上敷的粉却有好几斤重,看起来惨白惨白的,根本不像活人。
我想靠近自己的女儿,却被那些下人们似有似无的给阻住了,而且从头到尾。二妮只坐了半柱香时间不到,就被杨立胜借口身体不舒服送回绿苑了。当时他那些兄弟姐妹们还笑话我,说我有福气,二爷这样怜爱绿姨娘,若是绿姨娘生下杨家二房的嫡孙,扶正都指日可待。
我的心里越发怀疑,越发恐慌,如果真如大家所说,那为什么杨立胜不让我见女儿?
我失魂落魄的在杨家晃荡,突然瞄到一个下人将灯笼放在墙角,似乎是去解手了,我立即拿起灯笼,揭开灯盖,就将灯笼递到缠绕在柱子上的轻纱上面。
看着火势蔓延起来,我就开始到处大声喊,走水了,走水了!
杨家的人顿时忙碌起来,火势越来越大,奴才们纷纷提水去浇火,我赶紧潜伏到绿苑附近,却发现外院的婆子虽然不在,但是里面仍然有人活动的。
万般无奈之下,我才偷了一件婆子的衣服,冒充婆子进入绿苑,对着那些丫头们说,火势太大,人手不够,让他们赶紧去帮忙。那些丫头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去了。
她们一走,我就赶紧直奔女儿的床前面,摇晃了半天,才将二妮摇醒,她初一看见我,便泪流满面,弱弱的哀求我,救她,救她,一定要想办法救她出去。
外面很快传来脚步声,有人大声问,为何绿苑没有人?二妮赶紧从怀里抽出一张沾染了血的帕子,让我小心藏好。
等我好不容易从绿苑脱身,返回自己的住处,拿出血帕看过之后,我是真正的被吓坏了。”
老安开始浑身颤抖起来,双手抱头,蹲在角落里,不停的发抖,似是想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情。
张悦赶紧喊来李恒之,温声安慰之后,他才算平和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说出那张血帕上的真相来。
“人彘……杨立胜的原配,云氏变成了人彘……太可怕了!”安正阳,终于说出了那个真相。
张悦只觉得一阵反胃,就有种想要吐的感觉,李恒之赶紧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许久,张悦才缓过劲来,“你说的是杨立胜的原配?就是那个传说病逝四五年的云氏?为什么?”
安正阳牙关打架,又道出一个惊天秘密,“因为杨立胜少年的时候曾被杨氏竞争对手所伤,根本不能人道,而云氏嫁给杨立胜后,没过一个月,居然怀孕了。而且身孕已经有两三月了。”
张悦和李恒之互相看了一眼,杨立胜不能人道,当然不可能让云氏怀孕,看来奸夫另有其人。
“(奸)夫是谁?”
安正阳慢慢吐出三个字,“杨成业。”
什么?张悦不禁冷冷一笑,这杨家真够乱的,公公和媳妇通(奸)!
这么说来,杨家二房那个小女孩,口口声声喊杨老夫人奶奶,喊杨玉娇姑姑,实际上,根本就是和杨玉娇乃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了。
“原来云氏说给杨立胜后,在等候成亲的大半年里,就与杨成业勾勾搭搭,后来之所以快速成亲,也是因为云氏怀孕了。因为要对世人掩盖杨立胜不能人道的事实,所以在杨老夫人和杨成业的力保下,云氏的这个孩子被保了下来。但是杨立胜原本不能人道就有些心理变态了,这下顶了绿帽子,越发心里不堪起来。云氏一产下女儿,就被杨立胜软禁起来。一是为了发泄恨意,二是为了满足他变态的*,杨立胜查遍各种古书籍,想尽各种办法折磨云氏。并且最终想到了残无人道的办法,就是人彘。”
张悦听完一切,这才明白过来,杨立胜为何会偏 偏 找上安二妮。
原来曾经侍候过云氏的丫头婆子,全都哑的哑,死的死,发卖的发卖了。
只是杨立胜某天突然发现,二妮居然和偏院一个哑女走的十分近,其实二妮只是好心,觉得对方不能说话,住的又孤苦,她身为五小姐的二等丫头,带点吃食去同情下她而已。
没想到被杨立胜遇见了,他便觉得二妮心怀不轨,一定是要打探云氏的事情,便设下这个局,将二妮弄到绿苑去了。
“那这么说来,杨立胜的正室并没有死喽?”
安正阳点头,“虽然被削去四肢和舌头,但是云氏却仍顽强的活着,只是我的女儿却在折磨和惊吓中死掉了。他们怕我知道些什么,便故意派人来刺杀我,只是可惜我天生异于常人,心脏长偏了,等我醒来时,人已经在乱葬岗子上了。”
张悦想到自己曾与那杨立胜有过一面之缘,看起来笑眯眯的,好像处处与人为善的样子,没想到竟是这般人面兽心。
简直太让人恶心了!
安正阳脸上有一种少有的轻松,这些心事一直压在心头,多少年了今天终于一吐为快。
“夫人,您现在知道了吧,我和杨家的仇,不共戴天,我是不能拖累你的。我这些年虽然表面上是在乞丐群里混,但我可没白混,我是在一点一点收集杨家的罪证,只等有一天,证据齐全,我就要去洪都告御状,哪怕是滚钉板,哪怕是付出这条命,我也要将杨立胜送上断头台。”
“安先生,想让杨家败落,是我们共同的心愿,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能联手?不管有没有你们的存在,我和杨氏都不会有握手言和的那天,都是不能共存的死敌。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们一品香的目标是把分店开到洪都去,而且我们在洪都也有少量人脉。你觉得是你小心谨慎以乞丐身份入京方便,还是以我们一品香大掌柜的身份入京更方便行事呢?”
安正阳考虑许久,方才点头,“好!夫人今天知遇之遇,安正阳没齿难忘,如果夫人真能替正阳报得此仇,正阳的命就是夫人的;哪怕夫人只是提供帮助的渠道,正阳也会一辈子为夫人尽忠,绝不做对夫人不利的事儿。只是请夫人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