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冬儿      更新:2022-04-16 12:02      字数:4943
  钱厚生却是摇头。“娘,你只想到其一。没想到其二啊,如果我们过早把他们拆散了,那让谁帮我们解开菜谱的谜题啊,先不急,反正他们是无论如何也翻不出我们如来佛的手掌心的。”
  李梅花脸上显出一丝难色来,“那杨老板早就托我的事儿,今天不办了?”
  钱厚生阴森森的笑了起来。“杨老板可是青峰县首富,他交待的事怎么能不办,当然也要办了,再说这件事和那件事又没有冲突。娘。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儿子我定然会把这事儿办的妥妥贴贴的。”
  张悦带着生辰表礼,扶着李严氏来到钱记杂货铺子前面,已经看见人来人往了。当她一靠近这钱记时,心里就不安定起来。有一种翻江蹈海般的厌恶感涌了出来,几乎让她站立不住,有一种拨腿想要逃离的感觉。
  她知道是悦娘原先身体里残留的意识在影响着她,她生生将这样的意识给压了下去,脸上带着浅而疏离的笑容。将表礼交给门口的伙计,扶着李严氏进了后堂。
  钱记后堂地方还蛮大的,中间隔着一座影壁,影壁后面是个小花园,中间铺了鹅卵石的小路,很是栽了些时新的花果树木,左边是厢房,右边还搭了个戏台子,此刻那台子正唱着戏,台子下面是块空场地,四周被花盆围绕,许多桌椅摆好,上面都已经上了菜碟了。
  李梅花带着一个小丫头快步从后厨里迎了出来,“大嫂,你们来了,快,快跟我进去。”
  她见张悦朝戏台子那边瞧,便嘴撇了撇,以为张悦是没见识,想去听戏看戏,便笑道,“那边坐的都是厚生他爹生意场上的朋友,我们自己家人就在后面的院子里另摆了酒席,这样不拘束,吃的也开。”
  张悦心底冷笑,说什么不拘束,吃得也开,恐怕是怕她们不懂规矩,丢了钱家的脸吧?
  等李梅花把她们引进后院,张悦心里就有一丝了然,果然是宴无好宴啊,黄鼠狼给鸡拜年,她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她这一路上过来时,给李严氏做了许多心理建设,也分析了李梅花突然提出要把菜谱还给他们的情况,只希望李严氏真能挺得住,不要被这些人几句话给忽悠了。
  李梅花所说的这自己家人的两桌酒席,其中一桌上坐的皆是年纪较长的男子,张悦只认识坊正董正义,其它人基本上都不太有印象,婆婆眼睛看不见,也没办法介绍。
  另一桌面都是小媳妇小婶子们,这里她倒是认识两个,一个是以前的邻居王婶子,另一位是坊正的媳妇董罗氏。
  李梅花把张悦和李严氏引到王氏这桌坐好,王氏立即就热情的和李严氏说起了话,张悦也朝着罗氏点了点头,至于其它的人对她满脸好奇和打量,甚至还有不屑的神情,她也懒得交往,只是坐在那里摆张面瘫脸,浑身散发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她今天来主要就是看看李梅花倒底搞什么鬼。
  没过多一会儿,外面炮竹就响了,看来还真应了李梅花那句,真是在待李严氏开席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钱厚生的媳妇孟氏就进来了,她身后跟着一个婆子,婆子手里抱着刚满周岁的钱福安。
  她们先向这里最大的坊正请了安之后,就来到了李严氏的跟前,脆生生的说道,“福安给舅奶奶请安了。”
  李严氏忙转向声源的地方,摸索着,随即便摸到一个小孩子的鞋子,顺着小孩子的腿往上摸,便摸到了那小孩子胖嘟嘟的小脸蛋,她的手指十分粗糙,细细的在小孩子的下巴和脸上流连,似是在确定李梅花说的是不是真的?
  张悦没见过李恒之,哪里知道他长什么样,不过说小孩子像舅舅像姑姑,她可以理解,只是这李恒之和这钱福安可是隔了好几辈了,称呼上只能叫表叔了吧,她还是头次听说表弟的孩子生出来像表哥的。
  如果不是因为李恒之失踪了三年,她甚至都要偷笑,难不成这孩子不是钱厚生的,而是李恒之的不成?
  孟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很想把那老太婆的手拍掉,但是想到婆婆之前提到的事儿,还是忍了下来。
  “舅妈,你摸摸看,这下巴多像他表叔啊。”
  李严氏的手触到那小孩儿柔软的脸庞时,心就像是融化了一般,眼眶不由湿润了,想起李恒之小的时候,正好孟氏这样一说,她也状似无意的点了点头,“恒之小时候也是这样圆圆嘟嘟的,皮肤白不白,眼睛大不大,恒之小时候皮肤可白了,眼睛也大而有神的。”
  旁边的人立即附和道,“还真跟您的说一模一样呢,皮肤白白嫩嫩的,那眼睛啊不但大而且一溜的有神儿,现在正瞧着您笑哪。”
  张悦暗自翻了下白眼,废话,但凡是家境稍微好点的小孩子,谁小时候不是白白胖胖的?孟氏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
  “福安,快喊舅奶奶,这是舅奶奶,你不是从早起就惦记着舅奶奶了吗?”李梅花在旁边怂恿着,小小的孩子眼睛咕溜溜转到这里转到那里,把大拇指含到嘴里吮的吧唧响,无意识的吐出含糊的字眼:“聚……喃喃……喃喃”
  青峰县这地方的方言喃喃音就是普通话里面的奶奶,所以李严氏一听这含糊的声音,加上她先入为主的想法,立即就笑着点头,拍着小孩儿的腿,“乖,福安乖,来,给舅奶奶抱抱。”她说罢就伸出了双手,停在了半空。
  孟氏生怕她眼瞎把人给摔了,但是李梅花却是不停朝着她媳妇使眼色,孟氏心里不高兴但也只得命人将钱福安抱给了李严氏。
  李严氏抱着孩子,不住的颠动着,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仍是下意识朝着孩子脸的方向发出,“哦……福安乖,再喊一声舅奶奶,再喊一声……”
  “咯咯……”小孩子大概是被不停的抖动着十分快活,竟是笑出声来,旁边的人立即就夸张的拍起了马屁,“看来福安很喜欢舅奶奶呢。”
  “是啊是啊,之前我抱他的时候,他还挣扎不愿意呢,现在你看就跟舅奶奶亲。”
  “这可是他亲香的舅奶奶呢,他不跟舅奶奶亲,还跟谁亲啊,再说了,你看他这长的跟李秀才小时候一模一样,指不定是李秀才托胎转世的呢。”
  钱福安嘴里又无意识的开始含糊的叫类似喃喃的字句了,李严氏期待已久的心终于落定下来,脸上像烧开的水一样笑开了花,“唉,好孩子,舅奶奶疼你。”
  说罢李严氏摸索着,将张悦之前为她准备的一只银锁从怀里掏了出来,就抖抖索索的往钱福安胸口的衣襟里塞。
  “这个银锁片就给福安了,保佑福安以后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李梅花看了一眼那银锁片,不过比拇指头大一丁点,重量也是轻的很,不由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极为不满的样子,但是表面上却还是陪着热情十足的笑。
  “大少奶奶,小少爷该喂奶了。”这时候旁边一个婆子突然开口道。
  李严氏听见这话,赶紧将孩子往前递了递,“那快去喂吧,别饿着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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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6、婆心难测(求首订和粉红)
  孟氏把孩子抱出去之后,酒席上的人又聊了开来,那些小媳妇们一会赞叹福安可爱一会又说真像李秀才,一会又问李严氏李恒之是不是还没信儿传回来?
  张悦听着听着就感觉有一丝不太对劲儿,她正打算站起来,走到婆婆身边提醒一声,却看见孟氏站在那侧门边上朝着她招手。
  她眉头皱了皱,还是站起来,朝着侧门走过去。
  “表嫂,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我娘家那边又来了几位贵客,厨房里一时都忙不开,我想请表嫂去搭把手,不知道表嫂是否愿意?”孟氏说话的声音很是轻柔,小的好像怕人家听见似的。
  原本呢,这亲戚人家办酒,邻居或是亲戚去帮着干活也是很正常的,不过张悦对钱家人没有什么好感,是以脸便面瘫着,“不好意思,我是受邀请来吃酒的,不是来当厨娘的,人手不够,你不是人么?”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孟氏暗自咬断银牙,没想到张悦竟是这样不给脸子,当下只得拉住了张悦的手,哀哀的说道,“非是我偷懒,只是这福安一时半刻都离不得我,我只要一走了,他就哭闹个不休,你看我总不能把孩子带到厨房去吧。表嫂,我知道你和舅妈生活不易,这个簪子不值什么钱,但是我一个心意,今天就麻烦表嫂了。”
  怎么?见软话不好使,就想用东西贿赂她?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张悦朝着她手里一个素银簪子瞄了一眼,手指动都没动,突然就提高嗓门道,“大少奶奶,我张悦娘是穷,但以前也是见过富贵的,你拿这个东西出来是什么个意思?炫耀你钱家有钱。还是想羞侮我们穷?”
  孟氏瞠目结舌,怎么可以有人这样胡乱理解呢?
  动静一大,就惊动了李严氏。她忙站起来问道,“悦娘。你在和谁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张悦朝着坊正福了福,“请大家伙儿给我们娘俩做个见证。原本钱记和我们李家是早就断了往来的,但是今天钱李氏却是巴巴的跑去我们家面馆,非要请我和我婆婆来吃酒。既然她诚心相邀如果我们不来那是我们失了礼数,所以我和婆婆就置办了表礼过来吃酒,并不是过来白吃白喝的。我们也是随了份子送了表礼的。”
  张悦故意把这事儿说出来,就是为了堵住某些人的嘴,省得他们都以为自己和婆婆是来吃白食的。
  而她一定要搅混局面,就是为了阻止那些人后面想说出来的话。
  孟氏急切的直跺脚。她毕竟年轻面皮儿浅,赶紧跑去找李梅花了,张悦这厢却还在“颠倒黑白”。
  “刚才钱家的大少奶奶悄悄朝我招手,把我喊了出去,说是她娘家来了贵客。位置有点坐不下,希望我可以腾个地儿给她娘家的贵客坐。本来呢这种事也属正常,人家是远来的客,我们是近跟前的,腾个地儿的事。也没多大事儿,你们大家伙儿说是吧?”
  酒桌上的人立即连声附和起来,“对对对,大家都是邻居,又是亲戚,对方是女方娘家的人,我们让个坐是没什么。”
  张悦突然一拍手,让大家的议论声一静,“我也是这样说啊,我说这没关系,正好我也打算回去了,面馆没有人看,我不放心。我这正准备喊了婆婆一道走吧,岂料那大少奶奶居然拉住我不放,还故意用哀求的语气求我,好让别人觉得我不懂事儿,不知礼,不愿意腾地儿,故意要给他们没脸子,这不是诬赖吗?见我不搭理她,居然还掏出一只银簪子给我说是赔偿我腾了地儿的费用。你说说,她们这是想干什么?”
  坊正和另外几个长者互相看了一眼,都点头道,“悦娘啊,你表弟媳妇还年轻不懂事,你作表嫂的就大方点,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哼,想息事宁人?门儿都没有。
  “坊正,你给评评理,有这样做事的吗?我张悦娘是穷,但穷人也是有尊严的。娘,我们走,这样有钱的人家,我们待不起。”说罢张悦就去扶李严氏,这是个是非地儿,得赶紧离了,否则后面不知道会怎么样?
  刚才那些人的话句句都指向她心中怀疑的一件事儿,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真发生了,李严氏会做何应对?
  李严氏心里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张悦既然这样气呼呼的说要走,她当然也不会说要留。
  只是娘俩刚迈出后堂,就被李梅花拦住了,钱厚生也抱着昏昏欲睡的钱福安,“舅妈,这酒席还没散,你怎么就要走了呢?”
  李梅花也故意给张悦陪笑脸,“悦娘啊,我这媳妇不会说话,得罪了你,你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孟氏也僵硬着姿态给张悦认错。
  从后堂屋里跟出来的人们立即跟着劝解起来,尤其是坊正的媳妇罗氏,“我说悦娘啊,你看这人家都赔礼道歉了,你就别再闹了,要不然让那些贵客们瞧见了,丢的可不仅仅是钱家人的脸哪。”
  张悦知道坊正和坊正娘子今天既然坐在这席上了,那肯定是已经被李梅花收买了,她心里的不安越发的大了起来,赶紧抓住坊正娘子的一个漏洞反驳了起来。
  “罗婶子,你说谁闹?我闹什么了,难道我说错了,难道他们仗势欺人还是对的?还是说她们家给你们送了礼,所以你现在帮着他们说好话?”
  董正义一看不对劲,立即用眼色制止他媳妇,罗氏被话呛了,有些讪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