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
浮游云中 更新:2022-04-14 11:04 字数:4903
霍启馨叹了口气道:“姑娘,我定然知道指使你这么做的人抓有你的把柄,或者是你家人的性命,也或者是别的其他条件。”
“但是,你可知道,你今年才十三岁。如果一个人能够如此狠心地将你这种心智尚不成熟的小孩子用作害人的工具,她在你替她顶罪而死之后,还会遵守承诺善待你的家人、履行她对你的承诺吗?”
“你自己想想看,这次的事情已经被闹大,她在你为她顶罪之后,为了保证日后真相不败落,必定会对你的家人下毒手,以做到斩草除根。你这样做,就是在害了你所爱护的人,就是在为虎作伥你知道吗?”
霍启馨几番话下来,那小奴婢脸上一阵青白。
只见她跪倒在霍启馨脚下,直磕头道:“求姐姐救我,救我家爹爹吧……”
“是,是王夫人叫我这么做的……”
小奴婢一阵哭诉,终于供出了幕后主使。
本还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女人立刻炸了起来。
“你这小丫头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那么傻让自己带来的丫鬟去做这种事,对吧?你们说对吧?”
看到自己的正房妻子被人指正意图谋害他人,就算知道可能真相就是如此,王老爷也不得不站出来替妻子辩驳,请求皇帝明察。
正所谓做贼的喊抓贼,其实越是在这种公开的场合,用起自己的人来才越不会让人起疑。霍启馨早就识破了那位王夫人的伎俩。
只见霍启馨一边如闲庭漫步似地双手扯住了身上的斗篷,一边走至王夫人跟前。
“方才,你夫君只不过是过来与我闲聊数句,你便差了这个小婢女过来将我拽入水中。”
“你妒忌心强,想要害我便也就罢了,但是你却让一个毫不识水性的小姑娘对我动手,试问你良心何在?”
“就是当朝天子,位置至九五之尊,尚且不忘爱民如子,而你却仗着自己是个有小小权势的官夫人,便草菅人命,甚至在皇上面前放肆妄为!此刻若不办了你,日后老天有眼也定会收了你!”
被霍启馨一阵犀利的抢白,那位王夫人只能瞪大双眼,双唇翕动却无法再继续吐出任何辩驳的字句。
其他围观的官夫人中,自然也有不屑与那王夫人之流为伍的,看到霍启馨这般大义凛然,也不禁暗自佩服。虽然她们还不至于敢像霍启馨那样当着众人的面痛斥王夫人的恶劣行径,但是也在人群中窃窃私语,不断点头赞同。
“是啊,听说王大人家中新纳的小妾就是被王氏给活生生逼死的。”
“我也听说,那小妾死了之后还被仵作验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呢!”
“我看这事就像是她干的……”
“对啊,没错。”
李庆隆大怒道:“将王氏押入应天府严办!”
“是!”
周围一应大内侍卫将完全失了神的王氏给带了下去,人群中传出一片赞许之声。
蓝依儿见事件已至收尾,赶紧上前拉着霍启馨便想把她带回室内整理换装,但却被霍启馨婉言相拒。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以我们的情况,你不能再引起皇上的注意啦……”蓝依儿以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得到的音量给霍启馨提了个醒。
霍启馨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事已至此,她早已没有回头的余地。
只见她超李庆隆跪下道:“民女斗胆,还请皇上饶了那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姑娘。”
李庆隆诧异于霍启馨的大度,挑起了眉道:“要朕饶了她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总要给朕一个理由吧?”
霍启馨低着头,谦恭而道:“圣贤有曰,百善孝为先,仁者更以孝治天下。故而在家有父慈子孝之说,在朝堂上亦有臣子忠孝于君之谈。”
“那小奴婢并非有意害人,更无意欺君罔上。只是由于生她养她的老父的性命被人握在手里,她无奈之下,只得屈从于他人的意志,一时糊涂做出了害人害己之事。”
“民女恳求皇上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莫要取其性命,从轻发落才是。”
李庆隆听到霍启馨的一番言论,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赞许之色。
“想不到情怀王府之中竟然还有如此知书达理、深明大义的丫头,真是让朕颇为欣慰啊!”
“淮弟你倒是说说应该怎么处理?”
毕竟这是在李庆淮的王府里,李庆隆并不介意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李庆淮处理。
此时李庆淮站出来道:“臣弟请皇兄法外开恩,将这小奴婢罚在王府一世为奴,跟着我这丫头好好学学做人的道理。”
既然李庆淮开了口求情,李庆隆也有意给这个顺水人情,可谓是皆大欢喜。
“好,就这么办吧!”
“朕还要继续赏花,花状元还没评出来呢!”
众人对李庆隆的话一阵应许,又随着圣驾浩浩荡荡地移至别处赏花去了。
待众人离去,蓝依儿搀着霍启馨站了起来,有惊无险地呼了口气。
“快来人,赶紧把她扶进内室去,快。”
王府的侍婢立刻伺候着霍启馨回了内室去,只留下蓝依儿忧心忡忡地看着霍启馨离去的背影。
☆、第 25 章
霍启馨被人扶回房间换了衣服,翠儿一边伺候她更衣一边抹眼泪。
“早知道我们就不来参加这个什么天香花会了,现在花没看成,反倒让夫人受了这等委屈。装成王府的丫鬟就算了,还让您险些有了性命之忧。”
霍启馨叹了口气道:“要怪只怪我一时心软,若是我坚持不答应蓝姐姐的歪点子,也不至于会弄成现在这样。”
翠儿眼珠滴溜一转,又掩嘴窃笑道:“虽然方才夫人你落水之后模样是有点……”
翠儿一边说一边考虑着用什么措辞才不会惹霍启馨生气,憋了半天愣是没有把完整的话给说出口来。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现下就我们二人,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翠儿得了霍启馨的允许,这才大方地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虽然夫人落水之后的模样是有些狼狈,但是当你站起来毫不畏惧地和那小丫鬟对质进而找出真凶的时候,真是太太太太厉害了!”
“而且最让翠儿感动的是,夫人到最后也不忘以德报怨,还替那拽你下水的小丫鬟讨回了一条命。要知道,能进王府做奴婢可是天大的恩赐,多少人想进还进不来呢。”
翠儿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手舞足蹈的,完全忘记了手上没干完的活。
“夫人你可知道,现下这世道可以说是天下太平,但是做主子的几乎没有几个会把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命真正看成是命的。您看王夫人指使那个丫头片子去害你就知道了,那歹毒的女人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那丫头活下去。”
翠儿叹了口气道:“夫人若是男子那便好了,若是男子,就能考科举入朝为官,这样一来,能为多少黎民百姓做主啊?”
翠儿说着还有些自作多情地红起脸来:“夫人若是男子,就是把我收了去当个没名没份的侍寝丫鬟我也愿意……”
霍启馨听后好笑地凿了翠儿一个爆栗。
“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稻草吗?老想些有的没的。”
翠儿揉着发疼的额头哀叫道:“那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的,见过夫人未落水之前的妆容的男子,哪个对您不是想入非非的?就算皇上只见到了你落水之后的模样,但我还是觉得他很欣赏夫人你。若是夫人生为男子,那定是玉树临风、貌比潘安!”
“夫人,你说皇上会不会突发奇想地把你召入宫当娘娘啊?”
霍启馨翻了个白眼道:“那倒还不至于。而且若是入宫,我不如直接诈死得了。明明是有妇之夫还假扮王府丫鬟博取圣上的垂青,这等欺君之罪,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更可况还要连累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
翠儿经霍启馨这般一提醒才算是想到了这茬。
“对啊……真是烦人,若夫人不是先嫁给老爷而是先遇到皇上那该有多好。”
霍启馨叹了口气道:“在别人眼里,若能被皇上宠幸确实是件无尚荣光的事情,但殊知那后宫佳丽三千,这勾心斗角的,能有多少人笑到最后?与其被深宫内院困住身心,我还不如在夜府当个无人问津的弃妇来得自由自在。”
翠儿年纪小,自然还无法达到霍启馨这种豁然的程度,但也隐隐地觉得霍启馨的话说得有理,一边回味着一边点头表示理解。
霍启馨将脸上那些早被池水浸花了的胭脂水粉洗掉,一张素颜不再多加任何点缀,穿上了和翠儿一般的王府的丫鬟衣服,除去了所有的发簪和首饰,又让翠儿替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以落水受惊为名,呆在屋子里再不愿出门一步了。
虽然出了点突发状况,但天香花会那边的热闹劲却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皇帝李庆隆依旧对各地进贡上来的奇花异草兴致勃勃,各大臣们也忙着阿谀奉迎,王府内自然是一片和乐融融、君臣同欢的景象。
到了花会最末,李庆隆钦点了一株名为“金丝嵌玉”的牡丹为今年的花状元。
此株牡丹的花色虽然是并不算罕见的绿牡丹,但其珍贵之处在于在每片花瓣边缘处都长有一道黄边,就如同黄金丝条被镶嵌在名玉上一般,实属难得。(作者注:此花为某草虚构~)
总管太监喜气盈盈地拿着皇榜,依照皇命将进贡此花的官员好好地褒奖了一番。那官员只是个地方从六品的职位,连天香花会的会场都进不来,现下就因为一盆花不仅面见了圣上,而且还得了如此多的奖赏,不可谓之不喜,谢恩的话语喊得尤为响亮。
坐在上位的李庆隆看着跪在自己脚下感恩戴德的地方官员,没来由地起了点心气。
总管太监跟在李庆隆身边这么久,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以说是炉火纯青。见皇帝脸上露出了些许不耐烦,张公公立刻将那官员三言两语给打发出去了。
“皇上。”
张公公拱手在皇帝身边轻声道:“今年的花状元不知皇上会赏给哪位娘娘?”
早在花会开始之前张公公便受到了多位娘娘的嘱托,旁敲侧击地探问到底今年的花状元会落在谁家。
因为之前连续数年,李庆隆都是把天香花会的花状元赏给他最中意的妃子,所以几乎已经形成了惯例,谁得了这花状元就可以在后宫中扬眉吐气了,就是东宫皇后冲着这花也是要给三分薄面的。
李庆隆沉吟了半晌道:“如今大唐昌盛、四海归服,但朕却总觉得身边愿意说真话的人越来越少了。便拿刚才那个献花的从六品官员来说,他在朕心目中还远远比不上方才那个被人推落水的丫鬟。”
总管太监听李庆隆说及此,心中便有了些眉目。
“奴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李庆隆知道有些话不必说尽,只是轻描淡写地交待了一句道:“不必惊动她,就说朕是对她的忠孝之心颇为赏识便可。”
“是。”
“那便摆驾回宫吧。”
在李庆隆的一声令下,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出门送迎,入夜后又在王府吃了顿晚宴,这才算是散去了。
待到王府终于清静了下来,院子里只剩下下仆们在收拾东西的忙碌身影。
坐在主位上的李庆淮眉头紧皱,一旁的蓝依儿神色亦不轻松。
夜无逸是少数在天香花会散场后仍留在王府中的人,只见他也在王府的大堂之中,一边喝着手中的茶,一边看着李庆淮和蓝依儿那复杂多变的神色。
“来人。”李庆淮将福伯叫了过来,“把大丫头给我请过来。”
福伯自然知道李庆淮口中所指的大丫头就是霍启馨,领了命就匆匆过去叫人了。
夜无逸看着王府大堂上摆着的那盆金丝嵌玉,放下了手中的杯盏问道:“今年皇上未将花状元赏给后宫娘娘,反而留在了王府,其中意味可见一斑。”
蓝依儿担忧道:“王爷,你说丫头她会不会被皇上召入宫中……”
李庆淮对着身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