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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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度 更新:2022-04-14 11:03 字数:4781
“慢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单于请吩咐”其格勒看到他脸色不好,所以比平时恭敬多了。
“找人保护那些东胡使者,别让那些火气大的人给宰了”
“昨天左贤王已经安排好了”
“……”又是她:“行了,出去吧”他又闭上眼睛:每次都能与他想到了一块,为什么就唯独感情不能与他想到一块呢?呆在他身边有什么不好?他是这里的王,想要什么他不能满足她?
第二十九章
林云阏氏醒来后,目光在探望她的人群中搜索,看不到她的丈夫又闭上眼睛,对任何人不理不采,眼角还滑下豆大的泪珠,众人已见她无大碍后才陆陆续续地离开,只有凯琳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她床边守着。
看着如花似玉,宛如仙子的女子像货物一样被男人们拿来做交易,她叹:做为一代枭雄的女人命运都是如此凄惨吗?看着床上的美人紧闭双目和挂在眼角的新泪珠又滑下来,她想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守着。因为这是她的命运,她或是谁都无法去改变的。
她摸摸手上那颗晶莹剔透的琥珀,想起吃饭前卡尔拿着一小盒宝石说是单于让她帮林云阏氏挑件礼物,她打开精致的小盒,在众多宝石中挑了一颗琥珀,她不知道林云阏氏喜欢什么,但她自己本身就喜欢琥珀。拿在手上,她冷笑:也许男人这种动物永远都无法真正了解一个女人,他们都以为只要给女人宝石,女人就会开心吗?他们只是把女人当宠物而已。
她把琥珀放在案几上,又看到美人的一滴泪从眼角滑下来,她在腰间摸出一只箫,这是上次去秦国时与苏勒讲过这种乐器,谁知苏勒悄悄地记在心里并找人帮她做了一支,也不知道他做了多少遍?送给她的这支音质不错。
她拿着萧,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盘腿坐在她床边吹了起来,淡淡伤感的乐声在帐内响起,它不满足在帐内飘荡,好像这样宣泄不了主人的情感,它透着帐篷无忌惮的向外飘。很久没吹了,她自己都以为要忘了,谁想竟然吹得这么顺,竟还吹得入了神,林云阏氏被伤感的乐声打动,她睁开眼看向这个年轻的左贤王,泪水像决堤的水坝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关于这个左贤王在她没嫁给单于时就常听到他的大名,只是一直没接触过,所以对他并不了解,她愣地看着对方吹得入神的样子,好脱俗的美人,感觉眼前的他就像草原上他们传说的一样:是天神专门派下来帮助他们匈奴的。渐渐地看他看得入迷,眼泪不知不觉停住了。
本来冒顿经过林云阏氏的帐外,想躲在帐外悄悄看她一眼就走,可是听到帐内传出的萧声后,他打住要离开的脚步,因为早已有一堆人静悄悄地不自觉的围在这位阏氏的帐外,听那淡淡忧伤地乐曲,在草原上生活那么多年的他们,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乐曲,就连刚刚还在喝酒庆祝的东胡使者们呆的帐里也突然安静了下来,仿佛整片草原上只听见那淡淡伤感的乐曲在来回飘荡,随着风夹带着匈奴人们的忧伤。
帐外的人们,有些受到感触,边听边用衣袖抹着从眼角溢出来的眼泪,一时间草原浸在一片淡淡地哀伤中。
稽粥听到乐曲声鞋都没穿就往乐声的发源处奔来,奔到林云阏氏的帐外停下来,他加入众人的队伍中,静静地站着听。
“左贤王,这是中原的吧?叫什么名?”曲毕,林云阏氏终于开口了,这是今天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叫一滴泪”
“一滴泪?”她看她又问:“有唱词吗?”
“有,不过是中原的,匈奴语我不会唱”
“我不会说,但会听一些,能唱给我听吗?”她问。
“可以”她轻轻地收起箫,心里还想着要是忘了歌词要不要随便找别的词句代替。
“不过我的声音唱起来要能有些女人样,望见谅才好”
“……”她缓缓地点一下头。
凯琳悄悄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一滴泪跌落
惊飞花万朵
两颗心望着 情烈如火
三生世上缘
是夜吟蹉跎
泪碎了你 醉了我
又纷然如昨
一滴泪将你我晶莹包裹
千年后凝成琥珀
一滴泪允诺却记忆班驳
幻化了多少错
不相信泪水冲断你我 心已被泪灼热
刹那间黑夜缓缓流过 一滴泪融化我
泪陨落 心寂寞
唱完,林云阏氏还沉浸在歌声中,帐外的人怕听不清又悄悄向帐挪近,几乎人都快贴到帐上了,个个都沉浸在歌声中,谁也没留意他们边上还站着他们伟大的单于,冒顿一进也忘了自己单于的身份,与众人一样,差不多贴到外帐上。
“左贤王,为什么泪水千年后会凝成琥珀?”
“你知道琥珀是怎么样形成的吗?”
“……”她摇头,帐外一些听得入迷的人也跟着摇头,像是在问他们一样。
“那是指柏松树流出来的树脂,人们也叫它树的眼泪,那树的眼泪落后,埋在土壤当中,经过数千万年的冲刷沉淀,最后才形成琥珀,它其浑天成的古扑庄重之美,温润中透出古典之气,它的色泽含蓄,具有无比的亲和力,给人一种安详恬静的心灵感受,每一颗琥珀都是独一无二的,世上没有两块琥珀是完全相同的,仿佛它就是千万年老天的杰作,它是非常珍贵的”
“那泪要用几千万年才成琥珀?”
“嗯”她点头:“您就像琥珀,除了有宝石的风采之外,更美的在于内涵,是含蓄的,智慧的,在时间的雕琢下会更加红润更加晶莹”
“我真的有那么好吗?”过了一会眼睛又暗下来:“那单于为什么还要将我送去东胡?”她喃喃。
“其实,谁都不想把你送去东胡”她拿出那颗琥珀递到她面前:“这是单于送给你的”
“琥珀?”她双手颤抖的接过,眼泪滑了下来:“竟然我那么珍贵,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这说明他很在乎你,当有千言万语要对爱人诉说的时候,往往会变成无言,更何况不得不离别”
“左贤王,是他叫你来劝我的吗?”她小心的捧着那小块琥珀。
“不,他只是叫我来看你”
“那你会像他们一样劝我吗?”
“不会”她答得非常干脆。
“……”她疑惑的看向这位与众不同的左贤王。
“拿一个女人当货物去做交易,这对女人不公平,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都是阿妈生的,都是天神的孩子,不是谁的也不属于谁的财产,说实话拿女人去做交易的男人我最看不起”
帐外的人听了面面相觑,因为在大帐里当东胡人的面,不是左贤王答应的吗?
“如果是你,你会把你的阏氏送给别人吗?”
“不会,中原有句话叫:只羡鸳鸯不羡仙,你听说过吗?”
她摇头。
“鸳鸯是一种水鸟,它们不论是到哪里都会成双成对,如果一只死了,另一只也活不了”
“真羡慕它们”她叹气。
“是啊,一生相随”她又接着说:“不过生在帝王之家就有与百姓之家不一样的无奈,做为一代枭雄,他们是最无奈的,做为枭雄的女人们更是最凄惨的,所以做枭雄与做枭雄的女人有他们得不到百姓们能得到的家庭幸福,做为人民的首领,他们所要想的是所有的人民,而做为百姓,他们只需要关心自己的家人有没有吃饱,平不平安就行了,生活过得简单得多”
“所以为了全匈奴的人,他要把我送出去?”
“如果你想意气用事逃跑的我可以帮你”凯琳说了句让帐外的人听得差点跌地的话。
“但是,你要确定做到一点才行,那样我就要以带你逃走”
“什么?”
“就是,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儿子,你的阿爸,你的族人,甚至是全匈奴国的人都为你一个人而死去”她盯着床上的女人一眼:“就是说,那么你独活,众人皆灭,要么你牺牲,众人能活”
“……”她一听全身打颤,她流泪的摇头,双手捂着嘴不让哭声发出来“难道,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要是有,单于也不会把你送出去,把自己的女人送去给别的男人,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最大的污辱”
外面的冒顿听得心头一震。
“……呜……呜……”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
一会儿后,她站起来,淡淡地:“阏氏好好休息吧”
“你,你送我去东胡的,是吗?”她声音颤抖。
“嗯”
“如果是你,你能做到吗?”
“我?”她自嘲一笑:“也许可以,但很难做到,我宁可死掉也不会伤害我爱的人”
“那如果你是单于,你也会牺牲你的人民?”
“我会和他们一块死,谁也不会对不起谁”
“你,你为什么会那么帮单于?”
“这个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她笑:“也许是贪玩而已,说不定哪天玩够了……”她已走出帐外。
刚进帐没几分钟,稽粥那小屁孩就钻了进来:“好个左贤王,会吹那么好听的曲子,竟然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别忘记了我们可是好兄弟呢”他一屁股就坐到她床上,她正累着呢,一手把那小鬼拎起,自己就趴到上面:“你又没问过我”
“……”他想想也是,又问:“那你还会什么?”
“还会打你”她开玩笑。
“……”他瞪了她一眼,又问:“那琥珀真的是树的泪水经过几千万年后才形成的吗?”
“嗯”
“……”他小脑袋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后:“竟然那么珍贵,我一定要找一块最好的”
“是啊,像你这样最好也带个一个,它有强大的辟邪化煞能量,还能协助加强沟通能力,让你的个性更开朗,还能让你在思考事物的时候更敏锐,最重要的是。让你的情感比较理性”不至于像你老爸那样冲动。她在心里补充。
“竟然它是那么好的宝贝,那它能让人不老吗?”
“不老?那不可能,不过,它倒是能让人延缓衰老”
“嗯,我明白了”
“嗯?”她被对方一脸坚定认真的表情弄得有些雾水。
“我去问问阿爸,去哪能找到琥珀”他扔下一句就跑了。
“这小屁孩才几岁?就懂得怕老了?长大了千万别像赢政那样,整天求长生不死之药,不然就惨了”
第三十章
第二天临行前,林云阏氏按女巫所说,去神祠祭拜万能的天神和祭拜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整个单于庭气氛沉重而庄严,连不懂事的小孩子都被那气氛感染,他们安静地拉着自己阿妈的手站在一边,看着将要远走他乡的林云阏氏。边上站着的东胡使者们头都不敢抬,因为,只要他们一抬头就会看到众人向他们扫去愤怒的杀人目光。如果目光真的可以杀死人的话,他们早变成肉泥了。
凯琳坐在马背上,指挥着送亲的队伍前行,就这样一行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单于庭出发了,因为这回有女眷在,所以行程比平时要慢许多。
晚上露营的时候,她差点被一个叫声给吓个半死。
“左贤王”
“小屁……王,王子?你怎么……”
“我偷溜出来的”他得意的笑。
“那单于庭现在不找死人了?”
“没事,我早就交待木其了,等我走一个时辰后,再去和我阿爸报告说我来与你一块送亲”他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
“不行,路途太遥远了,我现在就找人送你回去”说着她就想往外走。
“不要,我不回去”说着他立即变得像只章鱼一样跳到她身上,死死地扒着她不放,她又不敢太用力去甩开他,“我,我,我保证一路上都听你的话”他急着满头大汗。
“不行,要是有个什么……”
“都到这了,你就让他去吧,反正还有我在呢”这回又出现一个能让她吓一跳的人。
“舅舅”稽粥看到有人帮他,高兴极了。
“其格勒?你,你怎么也来了?”她看着他:“你该不会也是偷溜出来的吧?”
“看你说的,我像那种人吗?”
“……”的确不像,她向他挑眉:“干吗?他怕我把她的阏氏给拐跑了不成?”
“那倒不是,他只是叫我时刻呆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还交待,人一送到就让我们立即赶回单于庭”
噢!原来是叫他来看着她的,他是不是太敏感了?他不会把苏勒招回去了吗?
稽粥见凯琳没再赶他走,他开心的咧着嘴笑着站在她一旁,她走哪他就像个跟屁虫似的走到哪。
完了,这一大一小的贴着她,等她送完亲后怎么溜去外面兜一圈啊?正在她苦想办法的时候边上的其格勒突然问:“凯琳,你说单于最近怎么了?总是感觉他有些怪怪地”
“我怎么知道”就算知道她能说吗?
“左贤王,那天在我阿爸的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