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桃桃逃      更新:2022-04-08 21:03      字数:4751
  小晚吐了吐舌头,才知道他是好意,“现在可以骑马吗?”她指了指那匹神骏的白马。它此时蹭在男子身边,姿态亲昵。“我可不可以骑这匹?它好漂亮!”
  他显然愣了愣。眼前的小姑娘,毫不掩饰地将艳羡的目光直直投向自己的爱马,语气轻软:“行不行大哥?”她似乎以为没说动他,眼珠转了转,莫名其妙蹦出一句:“扎西德勒。”
  他终于忍不住,笑:“好吧。”说着,轻轻抚摸了下白马的脖子,微微摩挲了一下马背。他想伸手给她,没想到,这个小女孩自己掰着马鞍,轻巧地跨了上去,坐在马背上,笑得很神气,“走吧。”
  后来,余小晚一直觉得当时的自己很傻:工作人员都穿着橘色的背心,而那个男人身着休闲T恤。她后来也在商场见到过那个品牌的衣服,价格比自己跨越大半个中国玩自助需要的钱都多——当时是傻了,她才以为他是放牧大哥。
  可是,当时……
  他牵马走得很慢,小晚有些不满:“大哥.快点行不行?”
  似乎为了响应这句话,白马重重地打了个响鼻。他仰头冲她一笑:“你确定?”又轻轻碰了碰她蹬在马镫里的脚:“让一让。”
  他轻松地跨上来,坐在她身后.又嘱咐她:“把脚放回去。”他环过她的身子去牵马缰,气息清爽,叮嘱她:“抓住马鞍,轻松点。”
  小晚身子有些僵硬。第一次和年轻男人靠得这样近.连说话都结巴了:“那……你不用蹬着吗?”她轻轻踢了踢马镫,“不会掉下去?”
  耳边是一声轻笑。他直接催了催马。白马嘶鸣一声.慢慢小跑起来,一颠一颠的,竟然有一种奇异的韵律感。小晚慢慢放松下来.笑声一长串,像是草原上的小花,点点播散开。他靠着她的耳边,语音清透:“我再跑快些?”
  不等她回答,他直接催了催胯下爱马。真的有风从耳边呼啸过去,连身子都飞腾起来,小晚适才颠着还有些胃痛,现在什么都感觉不上了,只有腰间的那只手还牢牢地抱住自己。
  马已经跑到了湖泊边。他轻松地下马,又将手递给她:“下来走走?”
  这一圈跑得够爽,小晚的发辫都散了,可是眼神还是兴奋的,又恋恋不舍地轻抚白马,低声说:“跑得真快!”
  走着走着,小晚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心:“大哥,跑一圈多少钱啊?”
  年轻人愣了愣,忍俊不禁:“我也不知道,回去工作人员会找你要钱。我只负责溜马。”
  小晚笑着对他说:“这里真好,可以跑这么快。以前我去玩的时候,人家牵着马,那速度比人走着都慢。”夕阳斜斜打下来,水波潋滟.而她眼神清亮,“大哥,怎么称呼你啊?”
  “夏之岱”
  余小晚睁大了眼睛,就像刚才第一次看到白马时一样。“你是汉人?”
  夏之岱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问道:“怎么?草原牧区就不准有汉人?”
  回去的路上,余小晚很有些跃跃欲试,主动对夏之岱说:“大哥,要不我来握缰绳吧?”
  夏之岱本来还在让马小跑着,听她这样说,爽快地将经绳递给她,又仔细叮嘱了些事项,还有些犹豫:“那我扶着你的腰?”
  小晚一点都没在意,随口就说:“好。”
  他顺理成章地楼住她的腰,声音贴近她的耳朵:“这样行不行?”
  小晚没有听见,她利落地抖动缰绳。白马在草原上纵横,夕阳的余辉洒在深碧的草原上,是一种不可直视的耀眼之美。不知奔出了多远,脸颊被风吹得开始发凉,小晚才听见身后的男子在和她说话:“再跑下去,会有狼。”
  小晚“啊”了一声,手轻轻一抖。
  一只手适时从后面伸了出来,接过缰绳,“回去吧。”他拨转了马的方向,放任白马小跑着回去——颠得反而厉害了。小晚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一晃一晃的,胃开始觉得难受,于是身子也有些软软的,差点往旁边歪跌下去。幸好腰间的那双手很有力道地把她固定住,抱得更紧了一些。
  她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去想要道谢,额角却撞上了他的下巴,除了疼,还有被短短胡渣扎着的微痒,小晚有些不知所措。他却用力地按住她,声音有线不稳:“你坐前面别乱动。”
  她果然安心地坐着了,胃部一阵阵痉挛,她也没情蹦达了。
  夏之岱问她:“你住哪里?”
  小晚住的地方是游客区,帐篷排列得有些紧密,不大好找。夏之岱直接把她带到了最大的一个帐篷前面:“这是餐厅,吃完再回去吧。”
  他先下马.忽然发现小晚眉头轻轻皱起来,慢慢地扶着马鞍往下挪,于是好人做到底,一把把她抱下来,才问她:“怎么了?”
  小晚摇摇头,声音有气无力:“大哥,多少钱?”
  他笑:“不收钱了。”
  小晚只把这当做了当地牧民的爽直,随手从包里掏了钱,一递:“那怎么好意思?大哥,我钱不多,但是你还是要收啊。”她微微佝偻着背,走进帐篷、最后不忘有气无力地向他笑了笑,“谢谢你啊。”
  夏之岱把她的背影收在眼底,嘴角微扬,看了看手里那张红色的钱,翻身上马。
  小晚坐在帐篷里,服务员先给她倒了杯奶茶,问她吃什么。奶茶确实香浓扑鼻,只是现在闻起来,却有些刺鼻,叫她一阵阵犯恶心。她只能推开,问服务员:“有没有温水?我要些清淡点的东西,有没有粥?”
  小服务员一脸热情,很认真地建议她吃糗粑:“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小姐,你可以自己做,来了这里不吃糌粑太可惜了。”
  小晚还在发呆,已经有人端上了大盘大盘的各种原材料,又递给她手套。“小姐,就是这样,放在一起搅拌就行了。”服务员周到地替她示范。小晚咬咬牙,在白色的碗里一点点地揉捏,终于做成了半成品——坨散发着酥油香气的泥状食品
  她已经骑虎难下了,怎么也要在小姑娘喜悦的目光下把这碗自制食品吃下去。小晚闻了闻,简直欲哭无泪。要是她活蹦乱跳的时候,尝尝风味小吃也不是坏事,可是现在……又进来一个大叔,竟然就是开车的司机大叔,一见到小晚,笑得合不拢嘴,拉着一个服务员说了几句,片刻后,就有人端上了一大碗青稞酒。
  大叔笑眯眯地说:“小姑娘,真巧,这店是我开的。我请你喝青稞酒。”他慈祥得就像自家长辈,小晚实在很难拒绝,于是一口糌粑一口酒,偷偷掩住鼻子,硬着头皮将桌上的东西都扫荡了。
  出门的时候,小晚的脚步开始晃悠。找到自己的帐篷,她胃倒是不疼了,只是小腹一阵阵地绞痛,还开始打嗝,全是酥油的味道。她一阵阵想呕,环顾四周,才发现帐篷里根本没有卫生间。她找了服务员,知道卫生间在场地的另一头——谁让她是穷学生一个,住的不过是最普通的背包族宿地呢?
  从厕所出来,小晚的脚一阵阵地发软,肚子里还在翻腾,打嗝也完全没有停下的趋势。
  “余小晚。”
  她困惑地回头。夏之岱倚着一辆越野车,前灯大开着,橙色的灯光引得蚊虫乱舞。
  余小晚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又是熟悉的绞痛,于是什么也顾不上,忙不迭地往回跑。
  三番五次之后,她终于确定了这个事实,她是真的开始闹肚子……不止闹肚子,上吐下泻,没有一样落下的。她用清水冲了冲脸,拢了拢头发,这才出门。
  他还等在原地,借着灯光,看到小晚脸色苍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吃不惯拉肚子?”他沉吟了一会,“我带你去县城住吧,这里不方便。”
  其实,从景区到县城也不过二十分钟。可这二十分钟,小晚已经忍得辛苦到了极点,几次想要开口问夏之岱有没有厕所,可是对着年轻的男子,实在不好意思。于是她双手握拳,指甲掐进了肉里,脸都发白了。
  夏之岱刚停车,说了句“到了”,小晚“噔”地跳下车,连方向都分不清,就往前冲。停完车的男人猛地拉住她,似笑非笑:“这里。”
  她只管问:“哪里有卫生间啊?”她什么都不管了,一头猛地扎进卫生间。良久,再开门的时候,她一步三挪,什么力气都没了。
  客厅里开了一盏大灯,夏之岱坐在桌边,含笑看着她:“来,把药吃了。”又皱眉,“这里地方小,医院也没急诊,明天再去医院。”
  下午那个爽朗得非要骑自己爱马的丫头,此刻微微扁了扁嘴巴,眼眶都红了。他坐直身子,柔声问:“怎么了?”
  小晚一声不吭地接过药和水,吃完,声音都带了颤音:“你说……我是不是得了痢疾了?”她对这个病有阴影,很小的时候得过,天天被送到医院打针,哭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导致护士一见她就头大。
  夏之岱笑,眉峰好看地皱在一起,似乎有些隐忍:“怎么会?你就是吃不惯糌粑,又多喝了些酒,吃了药就好了。”他又站起来,带她到二楼,“住这间。”
  小晚粗粗看了一眼,房间带了卫生间很是方便。放在平时,小晚早就觉得不好意思。不过这样特殊情况下,她也顾不上什么了,倒是满怀感激地说了句“谢谢。”
  也不知是不是药真的起了作用,小晚这一晚虽然也起了好几次,但是到底没有越来越严重。早上一迷糊,她就睡过了头,睁开眼拿起手机一看,竟然都过了正午。
  她饿得前胸贴后背,随便理了理头发,就摇摇晃晃地从楼梯走下来。
  沙发上的男子在看杂志,听见声音,回头冲她一笑:“睡了一觉,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窗外阳光很强烈,直直射进客厅。他背着阳光,于是挺拔的鼻梁像是小小的山峰,在脸侧投下深逸的阴影。他的目光却像深海,隐隐回旋着散落的阳光灿灿。
  是不是因为大草原上有风沙?小晚怎么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她呐呐地笑笑:“好很多了,谢谢你啊。”
  夏之岱轻轻“哦”了一声,“吃点东西吧,吃完我们去医院看看。”
  虽然小晚还是觉得身体虚弱,不过比起噩梦般的昨天已经好了很多。病了之后,她分外想家,勉强笑了笑:“我不想去。”
  夏之岱也不勉强她,陪她在客厅坐下,“喝点稀饭吧。”
  白粥又香又稠,小晚吃得津津有味,身子都是暖暖的。吃饱喝足之后,她才顾得上打量这座房子。
  只能说……是很手工的房子,以建筑系学生的专业眼光来看,说一无是处可能过分了一些,可是,确实……结构、采光,都不过如此。她愈加怀疑:“这是你自己设计的吧?”
  夏之岱一愣,点头。
  “你不是学建筑的吧?”
  ……
  他真要重新审视这个小丫头了,于是慢悠悠问她:“大几?什么时候毕业?”
  小晚嘿嘿笑了笑,三口两口喝完粥,又搓了搓手:“我看你是来度假的吧?”
  夏之岱却难得一本正经:“不,我在这里工作。”
  余小晚睁大眼睛,像可爱的小动物,又自顾自地摇头:“怎么会啊?昨天我还以为你是牧民。”
  夏之岱一点点凑近她,眼神极亮,像是天边的星子,“还想骑马吗?”下一刻,却又像精明的生意人,“你给了我一百块,骑马一圈也不过二十块。”
  小晚心中咯噔一声:她给了他一百块?一百块!昨天天色晚了,她又胃疼,眼花了。
  夏之岱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事,嘴角带笑,“是去医晓还是去骑马?”
  半晌,这个小姑娘终于开了口:“我要回家了。”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昨天还生龙活虎地站在白马后面,今天连说话都变得恹恹的。夏之岱摇摇头,忽然有些舍不得,可是语气还是优雅的,“我帮你去订机票。”
  行程被大幅压缩,小晚省下不少钱,恰好够买张机票。她在机场快活地和夏之岱挥手告别,又大声喊:“夏叔叔,记得常联系!”
  夏之岱的笑容陡然凝结,看小丫头一跳一跳的走远,喊住她已是来不及。他轻轻笑了笑,抚摸着下巴上淡青色的胡渣,喃喃地说道:“真有这么老吗?”
  小晚回到家,爸妈对她这样铩羽而归很不以为然:“小姑娘非要一个人出去。胆子这么大,还敢住到陌生人家里?”老妈更是变了脸色,“余小晚,你以后再敢这样,你看我还给不给你赞助费!”
  小晚缩缩脖子,什么都不敢讲。在网上遇到夏之岱的时候她兴奋不已:“叔叔,我到家了!”
  那边良久不回,似乎很忙。
  半天了,她看电视剧人迷的时候,才有滴滴声传来。”嗯。我在常安市,下次见个面。”
  常安市?那不是她上学的城市吗?可惜她现在在家,不然应该请人家吃个饭啊?小晚笑眯眯地回:“等我开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