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
桃桃逃 更新:2022-04-08 21:03 字数:4772
他一本正经的说:“据我所知,都是费邺章去收买的,还恐吓了不少人。”
忆玮低低笑了一声:“不肯说就算了。”
他笑着为她解惑:“真的没什么。我听说,那个学生已经怀愤很久了,他主动找上门来,我们凭什么不好好利用一下?”
陆少俭悠悠叹口气,忍不住一手抚上她脸颊,指尖轻轻摩挲,眼神专注,又显得迷人:“你总是这样。”
流水迢迢,夜风微微,他的手指不愿离去,贪恋这半刻缱绻。
“你这样,总叫我觉得可气,可是偏偏气不出来。你不这样,倒不像是我认识的黎忆玮了。”
指腹之间暖意太浓,于是忆玮微微侧开脸,对上他的视线,有些温柔,又有些好奇。
“我知道这样很傻。明明就是我想要的结果,为什么还要去计较你们做了些什么?可是又怕,要是这些结果是用别的换来的,那么你们和那个人还有什么区别?”说话间手指轻轻抚着唇,像是在沉思,“如果是这样,好像真的是我想多了。”
陆少俭微笑打量她这个动作良久,没有不悦,淡淡的说:“那么,你记住好了,凡是伤天害理的事全是你老大干的,和我半点没有关系。嗯?”
她笑:“嗯,我记住了,你们八成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肯定还都是你做的。”
陆少俭靠近她,额头几乎抵在她的肩侧,低低的笑:“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做。除非……你觉得我们的广告部和网站那边的接洽都算是伤天害理。”
她相信他,于是目光宛然,温柔如波,因为轻轻点头,发丝柔柔擦在他的脸上:“我当然相信你。”
他们不再说话了,看着对岸一盏盏红色的灯笼亮起,一路蜿蜒向前,像是温柔的藤枝蔓延。良久,却如同瞬息。直到老板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忆玮不好意思,想要推开他——可他偏不,反手按住她,柔声说:“怕什么?”
善良的老人家似乎也不愿意打搅他们,从偏门绕过去,默默坐着抽烟,一缕缕飘散开,粗粗的烟草味道,因为淡极,显得好闻。
此情此景,会叫人把身外的事儿都忘了。都很年轻,还是一心锐意进取的时候,却又不约而同起了想就这样天荒地老的念头,于是相对一笑,莫名的欢喜。
回家的时候黎妈妈正忙着电话联系亲朋好友,倒真像是马上要举行婚宴的架势。
好吧,忆玮闷闷的想:这和她无关,他们爱折腾,尽管折腾。陆少俭趁着电话间隙,还和黎妈妈聊上几句。瞧老妈那阵势,热乎得像是把他当作亲生儿子。最后定下第二天吃饭,三桌人,要多高调,就有多高调。
其实忆玮家就是最普普通通的家庭,热闹,人多。哪个亲戚有了什么事,不管好的坏的,半天之内就人人清楚了。这顿饭,吃不吃倒也无所谓了,反正大姨姑妈叔叔伯伯也都知道了她带男朋友回来。这样一想,大大方方的吃顿饭倒也不是坏事了。
即便是心里有了很多腹诽,可是在席间,黎忆玮也不得不承认,陆少俭实在很给自己长脸。风度样貌暂且不说,就凭她家那么多亲戚朋友,一圈认下来,他居然一个个叫得分毫不差,就足以让人人都满意了。况且他礼貌又周全,见面礼人人不少,合家上下,无不欢欢喜喜,大有觉得忆玮高攀的意思。
回去的出租车上,他们坐了后排,陆少俭拿了她的手轻轻摩挲,漫不经心的问:“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她微笑不答。
他因为喝多了酒,难得显出几分不胜酒力的样子,懒懒靠着她不说话。窗外霓虹深深浅浅的映着他的脸,轮廓英挺,神色慵懒。
“咦?你不是号称千杯不醉么?”
他“噢”了一声:“心里高兴,就愿意醉。”
她掰了他的脸仔细的看,心里想:挺正常一小孩儿啊,在自己家庭面前表现的彬彬有礼,相处融洽,怎么就和自己的父亲闹别扭?
一出神,他就猛的拉下她,一下子就吻上去。酒香,或许还有轻轻薄薄的脂粉香,总之交错在一起,有些奢靡。
忆玮看到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一下子又急又又羞,拼命推开他。
他嘴角噙了一丝笑,淡淡的说:“我喜欢你们家。”又仔细的端详她:“难怪会养出你那么个女儿,我又会这么喜欢你。”
她的家庭,热闹温馨,叽叽喳喳的亲戚,漂亮活泼的孩子,这才是最中国式的家庭,温暖得不可思议。
他不避讳自己的声音大小,忆玮听起来,却觉得有些微的心酸,于是点头:“嗯,我会好好对你。我家也是啊,你看他们多喜欢你。”
那一刻,他无限的安心:“嗯,这就算订婚了?”
她的笑容几乎和他一样温暖安定:“嗯,就算了吧。”
回到常安,恰好赶上某教授被名校解聘的新闻正式发布,而与此同时,迫于周遭的压力,这个教授发布了正式的道歉声明,承认自己在之前的论文剽窃,并郑重向故去的王先生道歉。
七月,不知名的花香在这个小小的院落散开,忆玮在低头躲避烈日寻找荫凉的时候,发现青石板上点点滴滴的,仿佛溅落一样的日光光斑。她眼角滑向了了主编室。清晰可见,身材高大的主编先生,背对着自己,轻柔的抱住了眼前的女子。那个女子的一头长发用咖啡色的手绢系起来,美丽温婉。
一切都在好起来了呢,她在酷暑中轻柔的对自己说。额角有汗水滑落,痒痒的并不舒服,可她的心底,愉悦一层层的泛起来。至少从目前看来,这么优雅的夏天。
第二十九章
陆少俭如今是真的对她放心了,也可能是因为搞定了双方家长,没什么可以挂怀的了。他有时也和她一起回家去看看父亲,不过说话不多。不过忆玮注意到,现在他说的话,倒不如以前那么脾气很冲了,虽然礼貌中还透着一些疏远,到底也算进步了。
她常常忍不住教训他:“你在我家怎么和我爸妈说话,如今就怎么对你爸爸说啊。”
陆少俭会像个孩子一样,一脸委屈:“我真的做不到。你逼我干什么?”
“好吧好吧……”忆玮安慰他,“慢慢来。这次的表现已经足够好了。”他甚至还坐着和父亲一起看了新闻,虽然显然对父亲见到俄罗斯就说苏联的习惯有些不以为然,可到底没有反驳。
他把她送到楼下又赶回公司去了。这几天嘉业刚拍下一块地,工程的开始总是分外忙碌些。忆玮吃得有些饱,就沿着社区里的小溪走了几圈散步。
“嗨!黎忆玮!”
有人老远的在自己身后叫着名字,很好听的女声。
是李泽雯,忆玮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其实说起那段往事,忆玮是最无辜的。陆少俭和李泽雯之间,她刻意的引诱,他那时的不甘……这些奇妙的因素才是事实的真相。说到底,这算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和她无关。这样想,忆玮心态才略微平和舒坦了一些,站在原地等她走过来。
她们在学校的时候就算不上密友,这样泛泛的相逢,本以为会很尴尬,可是李泽雯倒显得很自然,她本来就能说话,善于交际,一点都没冷场。
她们到底是两类人。就拿刚才的事来说,要是她走在了李泽雯的身后,一定会刻意放慢脚步,然后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而李泽雯偏不,她骨子里的那些强悍和忆玮是不同。说穿了,就是在乎的东西不一样,所以坚持的东西也就迥异了。
“我昨天还买了一本你们的杂志看,做得挺不错的。前几天不是揭出了学术腐败的丑闻么?那个教授是原先你们政治系的吧?”
说起这个,忆玮虽然刻意矜持一些,可还是有些得意,于是说:“还行吧。下一期在做关于贫富差距的,那个度挺难把握。”
李泽雯“噢”了一声,又沉思了一会,若有若无的提起来:“你看到四方路边的那个拆迁工地了么?就是你家附近,每天都有人在拉着横幅抗议,都是老人,说是房子被拆了,无家可归,赔偿金只拿到了一点点……真是可怜。”
走到了小径的岔口,话题也就戛然而止了。忆玮和她告别,走去了左边,而李泽雯还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是一抹不明所以的笑。等到看不见了,她才转身,看着小小的湖心,倒映出一弯眉月。于是捡起了路边一枚鹅卵石,用力一扔,好像一只小小的蟾蜍跳下去,“噗”的打破了这柔美如水的一幕,倒影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回家之后又过了很久,已经凌晨了,才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她从房间里奔出来,还穿着睡裙,看见陆少俭一脸疲倦的进来,忍不住有些心疼:“怎么这么晚?要不要弄点吃的?”
他疲倦的摆摆手,声音有些嘶哑:“你去睡吧,我不饿。”说着一头进了浴室,只听见哗哗放水的声音。
忆玮看看时间,还是去厨房下了一碗面条,打了一个鸡蛋,然后等他洗澡出来。她百无聊赖的在沙发坐着,随手翻翻报纸,看着鸡蛋面正一点点的糊开,可能再过一会儿就不好吃了。
陆少俭终于推门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却敏感的闻到了鸡蛋的香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分外诱人。她懒懒的从沙发上回头:“我以为你在里边睡着了。”又端起了碗,有些可惜,“唉,糊了,不好吃了。”
他笑了笑,接过碗,大口吃起来:“饿的时候什么都好吃。”
忆玮托着腮看他吃面,心里其实很快活,可嘴上还是说:“那你刚才干吗和我假客气?”
陆少俭在喝汤,没理她,直到吃完,才慢悠悠的说:“这不是还没结婚么?总要客气一些。要是咱们结婚了,我半夜把你拖起来给我弄吃的。”
忆玮笑出来:“这么说,我可不敢和你结婚了。”
他站起来,看上去精神好了一些:“你睡吧,我还有些东西没弄好,一会再睡。”
忆玮知道他的脾气,其实和自己差不多,工作起来不要命,就随他,自己先睡了。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有只手悄悄拢上自己的腰,她往那个怀抱缩了缩,睡得更加安心。
第二天是休息日,忆玮没开闹钟,睡到自然醒。往床边一靠,发现已经空空荡荡的,连他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怎么算昨晚他也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吧?忆玮又赖了一会床,才慢吞吞的起来。天气凉凉的在下小雨,她给陆少俭打了个电话,被挂了,估计在开会,于是收拾收拾就出门了。
她忽然想念起了自己租的的房子边那家面馆,于是一时兴起,不远千里的跑去吃面。穿过一个小巷就是四方路,她远远的望见有一大堆人挤在那里。然后呼啦啦的开来一辆城管的车子,跳下去几个人,一片嘈杂的声音。最后喧闹渐趋平静,那群城管拖拉着东西上了车,扬长而去。想必又是哪些可怜的商贩撞在枪口上,忆玮摇摇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找到那家常吃的小面馆,要了碗鳝丝面,因为不是吃饭的时候,只有她一个客人。她坐着无聊,就发短信给陆少俭:你吃饭了么?
没想到他倒回了电话,开口就问:“你在哪里?家里电话没人接。”
忆玮报了地址,那边很快就说:“我也在四方路这里,我也过来。”几乎不到五分钟,他就从外边进来,连伞都没打,淋的肩膀这里湿了一片,目光准确的找到她,径直走过来坐下。
刚巧忆玮的面端上来,她推给了他,然后对老板说:“再来一碗。”
鳝丝爆的又酥又香,浇了酱汁,味道很好,他不客气的拿过来先吃,又说:“早饭都没吃,在工地上忙到现在。”
脸上还有青青的胡茬,眼睛下更是一圈阴影,难得在大白天见他英俊的脸上露出颓败疲惫的样子。忆玮默默的玩手指,过了一会,忍不住说:“你可别太累了……病了我可不负责照顾你。”他抬抬头,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说:“这就是你关心未婚夫的方式?”不过笑容越来越放松,似乎由衷的高兴:“虽然方式有些特别,不过我很高兴。”
忆玮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然后问他:“和这个一比,我昨天做的是不是真的很难吃?”
他吃的快,几乎已经吞下最后一口,然后严肃的说:“黎忆玮我告诉你,外面的饭店做得再好吃,也比不上你在家做的。”忆玮傻傻的笑了笑,忽然想起来,这个人还真是变了很多。以前这种话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八成是讽刺,剩下两成基本就是挖苦。哪比得上现在,甜言蜜语一串串的。
吃完陆少俭送忆玮回去,经过四方路的时候,他指了指围墙内的工地说:“我这几天都在这里。”忆玮看了一眼,又下意识的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