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知恩报恩      更新:2022-04-08 21:02      字数:5091
  她话才说到一半,一道气急败坏的吼声随即高扬。
  「什么,你也买了?不会是金山左侧那一片依山傍海的坡地吧!」会这么巧吗?
  她的脸上顿时乌云密布。「我死后不想和你葬在一起。」
  「哼!你以为我很想吗?活着的时候和你纠缠不清已经很倒霉了,人躺在土里还当邻居,那比死还痛苦。」他巴不得尽快摆脱这些工于心计的女人。
  「亦有同感。」她被骗了。
  「都是老大的女人造的孽,她实在太狡猾,满口花言巧语说得天花乱坠,简直是一代卑劣奸商。」人没死就先设局,引君入瓮。
  「我敢说小玉一定搅和在内。」否则张家阿喜不会明摆着耍他们一招,光明正大的讹钱。
  「没错,那贼丫头肯定有份,我非撤销这份契约不可。」看谁敢再设计他。
  「很难。」
  南宫焰顿时捉狂的咆哮。「哪里难?我先掐死你再分尸,头颅南极,双脚北极,一块丢在喜玛拉雅山峰顶,一块沉入最深的海底,剩余的部份搅碎和水泥,当五角大厦的地基。」
  他不只说还动手,和往常一般拳来脚往较起劲,一是发泄怒气,因为她口中的很难绝非一句玩笑话,二来切磋彼此的武艺,看谁偷懒疏于勤练。
  拳脚相向一向是龙门五行的问候方式,看似感情不睦以暴力解决事情,胜者是老大,败者只好忿忿一瞪,下回再来挑战。
  可惜外人不懂他们深厚的感情是建立在一来一往的拳脚中,只会认为某人仗势着拳头比较硬,无端攻击「柔弱」女子,这种行为极不可取。
  「这是你所谓的『家有恶犬』?」他总算见识到了。
  一只粗如树干的臂膀由西门艳色身后快速探出,硕长身影笼罩她上方,像张开的守护网,在第一时间接下南宫焰一拳。
  不只南宫焰错愕,在场的皇甫冰影和夏侯淳也大感意外。只是他们惊讶的不是萨胤风的出手一挡,而是土使者西门艳色居然毫无防备动作,一动也不动地像在等待什么。
  而后,她勾起唇,十分满意自己的测试。能挡下火的拳头绝非寻常人等,她的猜测没有错,这位和尚肯定大有来历。
  而她喜欢拆礼物的过程,即使送礼的人充满问号。
  「养得很好吧!四肢健全,目露凶光,凶猛无比,见人就咬。」与四足动物无异。
  「你说的应该是宠物而不是人。」萨胤风以不赞同的眼神低视,眉头微蹙。
  她反问:「有什么不同吗?他不过是穿上了衣服,会说人话而已,实际上尚未完全进化。」
  杂耍团的猴子不也聪明绝项,会翻跟头还会跳舞,甚至提着菜篮上街买东西,这些他可不一定会。
  打小入了龙门,眼界宽的西门艳色向来不把男人放在眼里,以男卑女尊的门规来说,除非真有令人心服口服的真材实料,否则很难获得她一丝丝尊敬。
  而五行中的夏侯淳、南宫焰和司徒五月和她混得太热,早就不知道敬意为何物,尤其是实力和她相差无几的火使者,在她面前和一般男人没两样,不需要对他太客套。
  「喂!客气点,我的听力并未受损。」别把他贬得太过份。
  当没听见嘀咕声的西门艳色仰起头。「那个聒噪的家伙不用理会,他是我们家中的摆饰。」
  「摆饰?」鬼吼鬼叫的南宫焰做出凶恶表情以示不满,但真的没人理他。
  「你有一个相当大的家庭,非常幸福。」除了少数较碍眼的活动家具外。
  萨胤风的语气不像羡慕,他以平静的目光扫射各行其事的众人,各人各态尽入眼底,不因他的出现而刻意表现热络或欢迎,依然故我地当他是另一件会动的家具。
  在乍见门外盘据的两条巨龙时,他便感觉到门内的气场十分强大,既混乱又和谐的混在一起,让人感受不到奔流暗潮的汹涌。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不致看不出这扇大门内暗藏玄机,虽然所有走动的人看起来并无异样,可每一个人的步伐都极轻,彷佛是夜行的猫,足不沾地。
  「是挺大的,但也烦人,希望不致吵到你的清修。」西门艳色并未为他介绍家庭成员,迳自丢下他往厨房走去。
  龙门的确人才济济,会飞的、会打的,舌灿莲花的,包罗万象的奇人异士都可喊出名,是精英份子汇集的最大帮派,想找个会煮饭的大厨师并不难。
  实际上,在台湾的龙门分会中就有三个中烩师傅,三个地方料理大师,一个专做各地小吃的师傅,以及网罗各大西餐厅的名厨,林林总总加起来有近二十位中、西餐大厨。
  这还不包括准备茶点的糕点师傅,每日换新的伺候几张挑剔的刁嘴。
  可是龙门门规中有一条硬加上的条文,出自门主亲笔所写,凡是分堂口以上的堂主都得精于各国料理,不得违抗。
  而首当其冲的五行使者便是这条文的受害者,还学不会扎马步就得先拿起锅铲,分辨糖、盐、酱、醋、茶的用处,并强迫性的学得一手好菜。
  为免厨艺在忙碌的生活下退步,某人硬性规定他们每个星期日都要轮流下厨,提升做菜的功力,不致生疏手脚。
  「清修?」算盘珠子一拨,身形极快的夏侯淳往前一站,挡住欲跟进的和尚。
  「我是带发修行的苦行僧,以钻研佛法为毕生学问。」他双手合掌,脱口而出一句阿弥陀佛。
  「不可能,你当不了和尚。」一道身影如幽灵般飘过,白发及腰。
  「司徒,你不要插话,还没轮到你上场。」他得失衡量衡量怎么盘算费用才不会吃亏。
  司徒五月无声地又飘过来,眼露同情的轻慨一声。
  「请问这位大师法号如何称呼。」先礼后兵,礼仪不可废。
  「姓萨,但无法号。」以不变应万变的萨胤风话不多,直视意有所图的男子。
  其实他看的是垂挂男人胸前的金算盘,不解为何有人会将俗气的金子挂在脖上,还打造出算盘形状,一副守财奴模样。
  「萨大师,你是来作客还是打算住上一段时间?」斋饭比荤食贵,这点要记在本子上。
  「我不是大师,请直接叫我萨胤风,叨复数日便走。」任务一完成,他便没了逗留理由。
  他并非第一次来台湾执行诛杀指令,却是首次有种舍不得太快离台的失落,好像这一离开将会错过最重要的一段生命旅程。
  「好吧!萨大师,你会做什么?」譬如除草、捉虫、捉捉角落的蜘蛛。
  「我会念经。」除了杀人外,这是他唯一端得上台面的才华。
  夏侯淳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我们家里没人信佛,可免了这一项,你总会洗碗、拖地吧!」
  「没做过。」在上凉寺中,有位小沙弥专司琐碎小事,毋需他动手。
  「喔?」他是哪门子苦行僧,不会是招摇撞骗的白食客吧?
  「善待他,你和他起码要相处三十年以上。」司徒五月经声的凑耳一提,朝夏侯淳的肩轻轻一拍。
  他的眼蓦地睁大,来回地看向厨房和黑发垂肩的和尚。「告诉我,你在开玩笑。」
  白发飘然而过,丢下一句,「就是他。」
  水使者的预知能力比格林威治时间还准,一丝一毫不打折扣,即使他的说法雾朦朦,没头没尾地好像打哑谜,但听得懂的人还是明了他的意思。
  大失所望的夏侯淳只得万般不愿地收起金算盘,感慨万千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是你?」他的天敌女友已搜刮他不少钱宝贝,不想办法捞点本填洞怎么成。
  「什么是我?」他到底在说什么,为何露出一脸悲切神色?
  「我……」很缺钱,想当一日和尚化缘。
  「该死的西门艳色,你摸完糖罐水勺了没,我饿得都可以吞下牛皮沙发,你这只乌龟还在磨蹭什么,想我把你烹了当大餐不成!」
  「谁是西门艳色?」难道他从头到尾都搞错目标?
  饥饿的南宫焰用古怪的眼神瞟瞟十分惊愕的男子,食指往厨房的方向一指。
  「她就是西门艳色,你不会现在才知晓领你进门的人是谁吧!」
  第三章
  十亿日币的人命有多重?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价值多少?
  十亿真的值得吗?
  若有一座天秤能衡量,不知将会倾哪一端,是生命的终点,还是璀璨人生的未来。
  刚和京都方面通完话的萨胤风放下手中电话,若有所思的盯着佛珠上的真言,有些困扰地想从镌刻的字形中寻找答案。
  用利刃割断草田议员的颈子时,那年他十六岁,还是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莽撞少年,他杀了第一个以金钱为交易的男子,不觉有错的走入布满恶臭的血腥之路。
  干他这一行不容许错误发生,他杀人、人杀他,若有一个不慎失了分寸,躺在血泊之中的尸首有可能换上他的脸孔。
  这回是他太轻忽了吗?
  或是过于自大。
  经过再三确认,反复的追问,由三上村夫口中得知,他确实犯了自视甚高的毛病,目空一切的以为驾轻就熟的事不会出错。
  殊不知这份自信让他有了破天荒的失误记录,居然大搞乌龙地把酷似女子的男人当成目标,以一枪一子弹的习性扣下板机。
  结果他的行动不仅全盘失败,还阴错阳差的住进目标家中,和她朝夕相处,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其实他不是没有机会痛下杀手,以往的任务他只需杀人,不用和目标接触,纵使对方命不该绝,他仍不皱一下眉头的刀起刀落,任血喷洒。
  可是面对那张清丽的脸孔他却有了犹豫,心中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正在拉扯,让他一再迟疑的下不了决定。
  该不该动手已不是问题,天杀星降世的他主杀戮,命里注定杀光身边所爱之人,孤独一生的走向日落,回归原来天象。
  所以他不能有情,更别妄想动心,只要稍有妄念,不幸的事件便尾随而来,迅速斩断萌生的非份之想,不让他脱出命运的轨道。
  「我该怎么做才好呢?」他自问。
  萨胤风十分矛盾地徘徊在前进与后退的十字路口,头一次对自己所作所为产生怀疑,对与错向来是一条黑白分明的界线,现在却意外地多了一块灰色地带。
  「顺心而行,别想太多,人生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供选择,披荆斩棘不也是路一条,只不过费力点而已。」想得到甜美的果实就得付出相当代价。
  有栽才有收。
  「谁?」黑眸警觉地一玻В嘎冻鲇胄扌姓呓厝徊煌睦淅鳌?br />
  「我是路过之人,见你一个人喃喃自语不知所措,好心提点你一二。」一入龙门,他想防也防不了,每个都心怀不轨。
  「白头发,你是……」萨胤风以发色认人,知人不知名姓。
  「司徒五月,行三。」自我介绍的司徒五月从花丛中探出头,扬手一招。
  「你在做什么?」他走过去,不解地一问。
  「捉虫。」
  「捉虫?」愕然。
  他指着身后一大片猪笼草,悠然一笑。「捉虫喂草,最新流行的人生乐趣。」
  这叫苦中作乐,在他们家小玉还没消气前,五条小龙都成了蚯蚓,即使忙得分身乏术,还是得努力挖土护花。
  「喂得完吗?」喂植物吃肉闻所未闻,太大费周张了。
  「当然喂不完,你没瞧见我只是做做样子。」司徒五月见他一脸疑惑,不多做解释的介绍道:「挂算盘的叫夏侯淳,是我们的老大,老是吼来吼去的熊是南宫焰,行四,还有一个皇甫冰影去了南极,排行第二,过几天你要是看见一道冷若冰霜的身影晃过,那就是她。」
  「你们姓氏不同却住在一起?」全是少见的复姓,而且个个出色得让人相形见绌。
  「以后你会清楚的,我先卖个关子。」希望他不会被吓到才好。
  「为什么?」语带玄机的有所保留,让他对屋内这些人的出身多有猜臆。
  「因为……」司徒五月脸上露出神秘的笑,指指行色匆匆的西门艳色。「去问她,她缺水。」
  情感是雨露泉源,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她是五行中唯一尚未有伴的孤凰,当然要趁机帮她一把,免得她水枯而亡。
  公云静云曾算出土使者有两次姻缘,一次是正桃花,一次是结错的桃果,前者幸福美满,相守白头,后者却是悲剧收场,泪洒黄土。
  身为她最亲近的伙伴,自然有义务化解天人永隔的遗憾,既然上天给了他预知能力,不用在自己人身上着实可惜。
  「可恨的小魔女,明知道我最痛恨的城市就是京都,居然派我去调停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