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作者:
击水三千 更新:2022-04-05 13:35 字数:4752
寒梅听出我话中责怪之意,见我欲离开,忙道:“寒梅是欺瞒了主子,但求主子听寒梅解释!”
我转身定然看寒梅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只觉胸口淤结越来越沉:“你站起来说话吧!我不管你到底是何身份,我只问你,你是何时成了萧烨煜的人。”
澄虞听言,稍微一怔,依然跪着:“主子可曾听闻黑白双侠?”
黑白双侠!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但就是想不起来,我思忖良久还是没有眉目。
寒梅接着道:“我与哥哥秦煌二人原本也是一隅皇族之裔,祖上也曾亭台楼阁,高楼玉宇。只可惜一朝战火,一切恍如昨日。成王败寇,原本就是生死定律,哪里还感言昔日繁华。上天庇佑,我二人万幸逃过死劫。原本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承蒙太子殿下垂帘,不嫌弃我二人卑鄙之身,收在宫中,从此衣食无忧。从此太子殿下对我们便调教历练,短短几年,我们也在初和大陆有了自己的名号:黑白双侠!”
黑白双侠?原来如此,我这才想起,多年前初出桃源之时,我一时贪玩,与秦煌夜闯风雀阁,那时西门阙傲然称呼秦煌的便是黑白双侠。只因当时未曾在意。今日听来,原来还有这样一番周转。
如果秦煌也是莫幽尘的人,那么烨煜呢?这么多年烨煜可曾对他放下戒备?
“莫幽尘将秦煌安插到萧烨煜身边到底有什么阴谋?”我追问道!
寒梅的眼角闪过一丝悲切,急切的解释道:“求主子相信哥哥,哥哥对燕太子和主子从来都没有过二心!”
我一时不明白寒梅的话意,莫然没有开口,只听她继续道:“当年我与哥哥确实同在太子殿下麾下。但后来哥哥奉命去刺杀燕太子却一去不返,从此哥哥就只一心忠于燕太子一人。”
秦煌刺杀烨煜?似乎确实有这档子事,那是还在桃源的时候,秦煌告诉我,他是奉命去桃源刺杀烨煜,当时正是烨煜天残地缺蛊毒发作的时候,秦煌一时心软不忍下手。后来还说只要是了解煜的人,便不会忍心伤害他分毫。
这两件事比对起来。寒梅的话确实似真无假。
再说秦煌虽性格孤冷,却不失高傲之态。确如寒梅所说,有几分皇族后裔之姿。而寒梅,虽然平日里不拘小节,豪侠壮志,那股予身俱来的冷傲确和寒梅有几分相似,但粗中有细。就她刚才的一番话而言,也是清丽雅致,若没有名门调教,断不会有那样文雅的口吻。若说曾出生名门而改性杀手之路,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冷笑一声,看向一边道:“没想到,到头来我还是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既然如此,当时在长门宫中的你何需我来救?只可惜我不曾多想,你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怎么会有如此高的武艺,只被你一直蒙在鼓里!”
本来寒梅早已解释到这份上,我应当通晓她的心意。但我就是气不过寒梅与秦煌竟然有这么大的事情瞒着我。如果不是今日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出现在幽园,引起了我的怀疑,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寒梅见我不依不饶,更加着急,看一眼灯火通明的屋子道:“太子殿下已今非昔比,若他登高一呼,几十万铁骑便可踏平蜀国。但他一直念着主子的心意,让寒梅借机留在主子身边,就是为了保护主子!这份心意,主子不能不念啊!”
我看了寒梅良久,她眼角几乎要急出泪来。长长的吸一口气,扶着一旁的石凳坐下,淡淡道:“你起来吧!”
此时澄虞正好从巧慧处回来,端了个盘子走了过来,见我和寒梅的表情皆为古怪,心中定是了然,也没多问,只是放下盘子道:“不早了,主子喝了这杯参茶便回去歇着吧!齐皇由澄虞照顾便是,主子不必担心。”
我眼眸掠过寒梅,看着莫幽尘正睡着的屋子。那灯刚才还看着明亮至极,此刻却忽然却得微弱昏暗起来。有时候人的心情也是如此,明明前一刻还是傲然明月,下一刻既是风雨谷底。
隧看了良久,长叹一口气,声音低沉的连我都不确定她二人能否听到:“还是让我来陪着她吧!
说罢,扶着一旁的石桌,艰难的起身,向屋子迈去,澄虞似还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我缓缓迈向莫幽尘床边,屋子里有好几只蜡烛照着,但还是觉得有些昏沉。那烛光闪烁不定,如同破碎的年华。那些在年华里飞扬的希望和绝望,就如同这间屋子,阻隔了所有的光明,压抑着人的心不断的下沉,下沉,再下沉。
我扶着手腕上的血玉,慢慢的在莫幽尘的身边坐下。那长长的睫毛浓密的遮盖了他的眼眸,嘴唇虽然干涩发白,但始终上扬着微笑。柔顺的发丝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气质自然,天姿龙章。
我从来都没有如此刻办宁静的端详过你!从前,是因为我的心中眼中只有萧烨煜,后来是觉得人生无望,没有必要。
但此刻却让我忽然想起多年以前在蜀国御花园中看到的你。
…
满园的桃花飞扬着,烨煜拉着钰儿匆忙离开。
姑苏扭头看着身后那满脸复杂的男孩:“我叫姑苏!如果有缘,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男孩看着那离去的一黄一白的背影,忙不迭道:“我叫莫幽尘!一定要记住,是莫幽尘”
忽然眼角湿润,看着那静静的躺在床上的人,嘴角颤抖道:“大哥……”慢慢的蜷缩成一团,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哭了很久。
直到良久,外面的侍卫问道:“夫人,有什么要吩咐!”
我才擦了擦擦眼角的泪水:“没什么!”然后重新坐起来为莫幽尘捻好被子。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左手翻转着右手手腕上的血玉。
师父,钰儿应当如何抉择?如何告诉他真相。
第八十一章 舍药医治南宫伤,不论芙蓉是冤家
次日一大早便听到门口细细碎碎的声音。我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低声唤着澄虞,但良久都没有回应,才想起昨晚上让澄虞回去后院了。
隧从床边爬起来,打开门。那门口的几个小厮一见到我,忙行礼道:“夫人早!”
我发现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前几日接我进幽园的那大汉。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这幽园中的管家!
“有什么事吗?”
那大汉抬头看一眼我,面色沉重,上前一步,稳稳道:“回复人!昨天抓到的那个女刺客好像已经不行了!”
“什么?南宫婉儿?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管的吗?”
那大汉低垂着头没有言语。
“带我去看看!”
阴暗潮湿的地牢,到处都是发霉的味道,恶心难闻。原本就没有什么光线,再加上厚重的铜墙铁壁和沉重的锁链、铁门,更加阴森可怕,让人毛骨悚然。叽叽喳喳还会有几只老鼠时不时从脚下蹿过。我原本以为地牢只不过是关押犯了规矩的下人的地方。没想到莫幽尘的地牢会如此严密。每到一处都会有看守的人员远远的就将暗门打开,那些暗们一看就是设了机关,要是有人被关押在这里,要是得不到莫幽尘的亲许释放,恐怕插翅也难再见天日。
南宫婉儿被关在一间密室里,这间密室还算干净整洁。她蜷缩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原本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身子。此刻如此,让人看着心头更加怜惜。那胸口的伤口被随意的用衣带缠着,显然是被自己随意的处理了一下而已。
看守的人将密室门打开,我忙上前握住他的腕脉,片刻,厉声道:“她怎么会发烧?你们昨晚没有为她找大夫医治伤口吗?”
那大汉见我脸色突变,忙上前回道:“回夫人!昨晚澄虞姑娘就有交代,下人们也不敢怠慢。但是这姑娘的伤处特殊,她一直不让大夫碰。所以我们也没办法。”
这大汉在幽园的身份本就不一般,此刻对我有礼,连带着我身边的澄虞也不曾怠慢。这也算是对主忠心了。南宫婉儿敢到幽园来刺杀我,她的性子本就烈,伤口特殊,不让她人医治,也是难免。
“将她抬道我房中吧!”
那大汉一怔,忙吩咐身后的人将南宫婉儿抬起。那南宫婉儿在昏迷中偶清醒意识,微微睁眼看到是我,嘴角滑过一抹冷笑:“慕容钰……是你!”
我不与她多做口舌之争,只让下人将她抬走。
澄虞刚好推开门出来。见一群人进了小院,脸色一变忙迎上前。待看清被抬着的人是南宫婉儿时,眼眸微微一顿:“主子,这是……”
南宫婉儿的伤势原本就严重。再加上此刻高烧不退,难免会有生命危险。我来不及向澄虞解释,道:“去把药箱拿来!”
澄虞微怔,跟上我的脚步:“主子忘记了?我们何曾将药箱带在身上?”
自从出了蜀国,身边就没有备全过必需品。这些东西平日里都是由澄虞管着,我竟然一时之间忘记。隧看了一眼那大汉。
大汉忙道:“夫人放心,我这就去准备!”
这七月流火的天气,南宫婉儿的身上时冷时热,一直在不停的发抖,只能让人在房里升起了火盆。但病着的人没见好转。没病的人反而好被热出病来。
澄虞烧了热水替她不停的擦拭着身子,才见她稍微有所好转。
那伤口刚好伤在胸口,虽没有伤及心肺,但搁置了一夜现在治疗起来也有一些棘手。尤其南宫婉儿本就是极美的女子。若这伤不好好处理,恐怕以后要留下疤痕。
我一边穿着针线在蜡烛上消毒,一边对澄虞道:“你找几个机灵点的丫头帮我按住她的双手双脚!”
南宫婉儿的意识有些清醒,无力的挣扎着要起来:“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瞪她一眼,没好气道:“放心,莫幽尘还没有死,若她死了,我一定杀了你替她陪葬!”
“莫……莫幽尘……他果然是齐国主……”她此刻早已满头虚汗,胸口刚洗好的伤口被她这一折腾又渗出血来。那张美的不似凡人的脸儿煞白如纸,但嘴巴却毫不饶人:“你果然……是个……是个狐媚妖精……,不但长了一张勾人魂魄的脸,就连……就连心……也这么毒辣,一边勾引着我家公子,一边却……却在这里向莫幽尘献殷勤……,你……”
我没等她说完,便让澄虞她们将她按住。冷笑一声:“既然你知道我心肠歹毒,那我也让你尝尝我歹毒的手段。”
南宫婉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手中的银针,身体被澄虞她们按住,但还是不停的挣扎着:“你!慕容钰……你要干……”
我将一块干净的毛巾塞到她嘴里,同时也阻止了她的言语。南宫婉儿手脚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将眼睛瞪的更大,涨红了眼圈看着我。我厌烦极了她那眼神,索性随意在一旁抓起一块毛巾遮住了她的眼睛
那伤口虽没有莫幽尘的深,但极长,足足缝了半个多时辰。
我洗完手上的血渍,澄虞过来帮我擦拭着额头的汗。南宫婉儿此刻早已疼的晕了过去。静静的躺在床上,恍若是躺着一位受了伤,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澄虞看一眼她,摇头道:“不过一个痴情的种,主子你又何必与她做口舌之争!回头要是再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又要好歹一番调养。”
我也看一眼她,淡笑一声,走到桌旁拿起紫毫写起了方子,淡淡道:“多好的一个美人,偏偏今生却摊上了西门阙。真是活活给糟蹋了!”
澄虞倩笑一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主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爱和皇上叫真儿斗冤家!我怎么听说某人大冬日的千里寻了荔枝来,主子一个都没吃着,偏偏让那小狐狸吃的一个不剩,害的主子气了好半天!”
我冷喝道:“休得胡说八道!”
澄虞却不以为然,看一眼香炉,笑说道:“要不然主子每日里让澄虞点这幽兰香是习了谁的喜好?我怎么听说朝承殿里也每日……”
我手中的笔一顿,忙站起身来道:“胡言乱语!”
澄虞见我动了真格,再看我手紧紧的攥着笔,那刚写好的方子却被弄脏了一大块。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愣道:“主子莫气,澄虞不过是和主子开开玩笑!主子不爱听,澄虞不说便是!”
我直直的坐在椅子上,心中却忽然乱糟糟的一团麻!
澄虞本就是属宫中的人,说是因我而被释放出宫,说到底还是因西门阙开恩。说话自然是要向着西门阙。但是她刚才所说确实有理。当那荔枝尽被小阙子吃了个精光之后,我确实有那么一瞬的生气;还有那幽兰香,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刚才被澄虞一语说破,如同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拆穿,莫名的懊恼!
澄虞见我呆呆的坐着不言不语,轻声在我耳边唤道:“主子!”
我手不自觉的再次拿起紫毫,换了另一张纸,重新写了方子,心却依然混乱,一点都没有在那方子上。
当我重新写好了方子递到澄虞手中时,澄虞却面色为难的看了我良久。
我淡淡道:“怎么了?”
“澄虞虽不懂得医术,但也知道着孔雀胆和乌白首是研制鹤顶红最主要的两种药材,主子在这方子中加上这两种药材,还要石灰粉做药引子,这……”
我惊讶的拿过方子,才发现刚才自己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