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作者:      更新:2022-04-05 13:33      字数:4957
  闻以蓝叹口气,这两日连连有百姓也禀报家里的田地被淹,房屋被淹的。其实青玉县还算好的,别的地方早就变成了一片水泽,百姓接连涌进青玉县。只是这雨水再不停下来,青玉县也将变成一片水海之地。
  李承浩打着伞回到浩蓝院,看到闻以蓝坐在窗前就拿眼瞪紫鹃道:“外面这么凉,还不快把窗户关上,想瞪死蓝儿不成。”
  闻以蓝笑道:“是我让打开的,看看外面的雨。”
  李承浩便笑着走过来要去抱她,闻以蓝将他推开道:“你衣服都打湿了,快去换件衣服,免得着凉了,青玉县的百姓可都靠你呢,你倒下了可怎么办!”
  李承浩凑过来亲了一口才哼着歌进到内屋去换衣服。
  “紫鹃,让人把饭菜摆上来。”闻以蓝道。
  李承浩换好衣服出来,闻以蓝已将窗户关上,桌上渐渐摆好了菜,紫鹃等人出去候着,屋里就剩下两人。
  闻以蓝心疼道:“来到青玉县你就瘦了不少,三餐不济的,赶紧多吃点,这要是让娘看见了还不心疼死。”
  “那是,我努力呀!”李承浩笑道。
  闻以蓝点点头。“确实挺努力的。只是这次的雨水来的猛烈,灾情怕是有些严重。”
  李承浩扒了几口饭,道:“爹说过青玉县不会有什么大麻烦,可我听杨县丞说这里每年到了梅雨季节就容易发洪水,只是这里的灾情不严重,往年的知县为了业绩从来不上报。上任期满就可以离开,留给上头青玉县风平浪静的假像罢了!”
  闻以蓝点点头道:“那现在青玉县的情况怎么样?”
  李承浩放下筷子,抹了一把嘴道:“蓝儿,咱们走吧!”
  “走?”闻以蓝惊道:“去哪里?”
  李承浩理所当然道:“回京去啊,在过不久这里就要被淹了,那还不变得跟河阳县差不多,咱们赶紧逃命去。”
  闻以蓝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也搞不明白他这个父母官会想出弃县逃跑的事来,反应过来后简直哭笑不得。
  “你之前不是像家人保证如何爱民如子吗,一有困难就丢下人不管,就算你回京了上头也会给你处份,这将是你一辈子的污点,以后人家说起你都会想到你如何弃县而逃,跟现在青天大老爷比起来,待遇可就大了。”
  李承浩嘿嘿笑道:“我就随便说说,哪能真逃啊。”
  闻以蓝撇了他一眼,李承浩凑过来道:“我已经上书让朝庭派银饷下来修河堤,安灾民了,放心吧,我哪能让水把你给淹了。”
  闻以蓝皱眉道:“等文书上到皇上跟前怕是青玉县已经被淹了。”
  文书上报的过程又臭又长,李承浩这段日子算是见识过了,也跟着皱眉。“那我干脆越过知府以上的官员,直接派人将文书送到定国公府去,让三哥直接上奏,这样来得快多少了。”
  闻以蓝点头,“可以,我爹知道青玉县的情况一定也会为我们争取,定国公府跟太师府一脉的官员都会站出来,这个银饷是不用愁的,只是来回还是要时间。你得想个办法先弄些钱来,暂时让旧堤先修起来,至少得支持到银饷的到来。”
  “可是从哪来钱?我们手上又没有那么多钱,衙门的粮仓早开了,外面的灾民也要吃,真是愁死了。”李承浩发急道,他可总是跟银子没缘分呐!
  “州府那边有消息吗?”闻以蓝问。
  李承浩冷哼一声。“他怕是等着我的过错呢,就算不敢明面上给我下绊子,暗地里却可以拖死我,幸亏我有更硬的后台,哼哼!”
  看来是别想指望上州府的帮助了,因着严虎的事情严知府不会那么真心地帮忙,就算出了差错也是李承浩这个知县的问题,哎!闻以蓝突然道。
  “青玉县有很多富户吧!”
  李承浩点点头,“是啊,你不会是打算让他们出钱吧!”
  闻以蓝定定地看着他,李承浩笑道:“没错,就该让他们出钱,除了他们还真没办法可想了,只是怎么让那群铁公鸡拨毛呢!”
  “找杨县丞他们一起想想办法,他们对这里比较熟悉,总比我们一头瞎得好。”闻以蓝道。
  吃过饭后闻以蓝便陪着李承浩去了议事厅,过了一会儿杨县丞等人也来了,他们一进屋就带来一阵湿气,红玉绿萼立刻送上毛巾给他们擦身上的水渍。
  杨县丞叹道:“雨水太大了,走出去都看不到对面的人。”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县蔚也是一脸愁容。
  李承浩道:“这么大的雨,修堤也不方便,收容难民的地方也差,都是个事,你们赶紧帮忙想办法。”
  有办法早想了,哪还用得着现在。
  杨县丞道:“属下估摸着还是让乡民趁雨去守堤,这可关心着他们的身家性命,相信都会义不容辞的。”
  这也只能守得了一时,闻以蓝道:“你们大人会将公文送往定国公府,银饷应该不成问题,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在银饷到来前守住青玉县。”
  听到公文直接送到京城定国公府,他们都精神一阵,这可比拖拖拉拉的上奏要快多了,不由得也增加了几分信心。
  张若道:“现在就有很多乡民在守堤,但就差银子,堤坝得重新修理。”
  杨县丞道:“现在不仅我们青玉县,其他县城受灾的情况更严重,流民越来越多,怕是难以控制。”
  闻以蓝道:“那些人也是可怜,他们的知县呢!”
  “就算知县想管也没有办法啊,每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一些县城里百姓都很贫穷,一年的指望都在这里了,一场洪水什么都没有了。”杨县丞叹道。
  张若道:“青玉县连着河阳县,青山县,周平县,这里只要发洪水,青玉县就会受到影响。”
  李承浩叫道:“那不是没完没了,就算今年过了还有明年,后年,这里的百姓不是照样得受罪!”
  张若点点头。
  简直是治标不治本,特别是河阳倒临着一片海域,更是倒霉的首要之县。
  闻以蓝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在几个县城周围建上水坝,不是可保一方平安,也免了日后之灾啊。”
  杨县丞摇头道:“之前也有知县想过,可是文书到达州府就一直没有消息,想来上头是不愿搭理此事,修理堤坝可不是个小数目,那些知县过后便也罢了!”
  李承浩一拍桌子骂道:“这通州知府真不是个东西。”
  县蔚道:“大人息怒。”
  “既然如此,我便召集这些知县联名上书,让皇上拨款下来为这几个县修堤,也免除日后之患。”李承浩一锤定音。
  这样当然是最好的,日后青玉县,不,乃至整个通州都有福了。
  第五天下午,天气总算有放晴的际像,虽然还是阴云密布,但比不停地下雨要好多了。
  李承浩去堤上察看,闻以蓝则去流民所在的地方,她到了的时候一些衙役正在施粥。
  青玉县的库房里所有的粮食拿出来也不够他们吃饱,勺出来的粥稀可见底。那些灾民却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
  闻以蓝问身边的一个衙役,“所有的灾民都在这里吗?他们每天就吃这些?”
  他道:“大部分在这里,城里一些大户在施粥,有些去了那里。”
  这些灾民捧着个碗排队,发到粥的人就蹲到一边去吃,全场没有人说话,透着一股子死寂。
  闻以蓝在这里为他们施了一会儿粥,李承浩就问信赶了过来,拉着她放下勺子,将她扯到一边。
  “你怎么来这邋遢地方了?”
  闻以蓝沉着脸道:“只是来看看,毕竟是你管辖的地方,没想到这里才是一部分而已。”
  李承浩挠挠头道:“是啊,青玉县都快塞不下了,不过我已经跟其他县的知县商量好了,文书很快就会送到京城。你不用担心。”
  李承浩硬将闻以蓝带回衙门,刚坐下没多少就有衙役急急赶来。
  “大人不好了,西堤边上快守不住了。”
  “什么?怎么这么快就守不住了。”李承浩站起来。
  “潮水涨得厉害。”那衙役道。
  李承浩朝闻以蓝道:“我去去就回。”
  这一去却是到很晚才回来,李承浩疲惫万分地回到浩蓝阁,看到闻以蓝还在等他,心里流过一阵暖流,可又很心疼。“这么晚了你就别等我了。”
  “反正也睡不着。”闻以蓝淡淡道。
  白桃接过李承浩脱下的外套,上面全是水渍,泥土,鞋子也脏兮兮的。
  “以后别等了,早些休息。”
  闻以蓝没有回答,只道:“堤怎么样了?”
  “总算控制住了,不过得赶紧想办法,坚持不了多久的。”李承浩皱着眉头。
  白桃放了李承浩的衣服回来,像李承浩抱怨道:“少爷,明天就是夫人的寿辰,您天天往外跑也不惦记着。”
  难怪今天让白桃回屋去她死活不肯,刚开始绿萼她们也要留下来,最后只留了一个,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原谅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闻以蓝笑道:“堤坝的事最重要,寿辰每年不都可以过吗?”
  白桃不依道“可是这是夫人跟少爷成亲以来的第一个生辰,老爷夫人都不在身边,少爷怎么能不理呢!”说完还瞪了李承浩一眼,简直就是看负心汉的小眼神。
  闻以蓝还想说什么,李承浩大笑道:“当然是蓝儿的生辰最重要,不仅要办,我还要给蓝儿办个寿宴,邀请城里的大户来庆祝。”
  白桃不好意思地道:“奴婢只是想让少爷陪着夫人,没想到要搞这么荣重,奴婢是不是要准备些什么,毕竟要办寿宴。”
  “不必不必。”李承浩拉拉白桃的小辫子笑道:“今天多亏了小桃子,爷重重有赏。”
  白桃抢过自己的小辫子,往屋外躲去。“少爷还是多陪陪夫人吧!”
  闻以蓝笑道:“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
  “嘿嘿,这主意有点损。”
  “说来听听。”
  李承浩便如是这般地讲了一遍,闻以蓝起先是有些惊讶,只越听到后面,却是越觉好笑,忍不住摇头道:“他们这些人虽是不识大体了些,只你这法子,也是不大厚道……”
  李承浩哼了一声道:“我刚到这里时,他们老请客,来作陪的都是本县数得上的大富户,一桌酒席就花百来两银子,个个有钱的紧,如今要修堤了,保的也是他们的田舍,凭什么不出些银子。”
  闻以蓝忍住了手,伸出手狠狠点了下他的额头,正色道:“虽说银钱不够,只这捐款讲究个心甘情愿,你千万莫要摊手强要,那便是要落人口实的。”
  李承浩被她戳了,心里却是吃了蜜般甜,趁机捉了她的手摸个不停。
  第二天一早知县大人就放出话来要在翠福楼为他的夫人办寿宴,这种民不聊生的关键时刻,知县大人竟然要办寿宴,可遭来了不少的民众的白眼,当天赶往翠福楼观看的人可不少。
  李承浩一早让杨县丞等人将请贴送到青玉县有些头脸的人家里,下午就要在翠福楼办寿宴,请他们务必到场,只一条,知县大人希望寿宴办得热闹,必须得让夫人开心才行。
  那些富户哪个不是人精,都在心时呸道: 声天下乌鸦一般黑,不过是借了生辰大肆敛财罢了。面上却都点头称是,接了那请贴。
  正晌午,县里翠福楼里张灯结彩,大门口只见轿马不绝。边上站满了围观的百姓,李承浩办宴只请了本县的豪绅大户,这些人来到翠福楼见围观的众人,一时自觉被邀赴宴,是极有面子的事。
  杨县丞和张若在酒楼雅座的楼梯口设了个台位管收礼,第一个到的是城北的陆老爷,家有良田千亩,在州府里又开了几家铺子,这些都是之前查擦清楚的。身边跟来的家仆呈上了礼物盒,杨县丞点了一下,见是二十锭十两的银子,先是高声喊一遍,提笔记下了。
  陆老爷得意洋洋地抬脚要上楼,接了李承浩指点的杨县丞和边上的张若嘀咕道:“邻县知县大人的老娘上月过寿,当地乡绅送礼,听说最薄的也有四百两。”
  张若应道:“可不是么,咱们知县大人的夫人可是闻太师的嫡女,竟连个老太太也不如?”
  两人声音虽压低了,却又恰巧能让那陆老爷听见,那脚便停了下来,急忙转头低声吩咐了家人一番,打发了去,这才赔笑道:“出来得急,这跟来的小厮又是个没脑的,竟是丢了些寿礼在家中。这就叫回去取了过来添上。”
  陆老爷上去了,待下个木老爷过来,照例收了贺礼,杨县丞又大喝着道:“方才陆老爷的错了,陆老爷送了四百两,木老爷三百两。”
  那木老爷明明听见之前陆老爷是二百两,一下就变成了四百两,急忙道:“错了错,我送的是五百两,这就回家拿。”说着一边擦汗,一边急匆匆地又出了酒楼。
  在外面围观的众人甚是不解,见大摆生辰宴的,这邀请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