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北方刷刷      更新:2022-03-26 18:11      字数:4873
  人得意?“大叔,您别太迂腐好不好?春风不度玉门关,在本姑娘的理解指的是家人的关心
  和思念因山高路远不能及时到达边关而已。您呀,虽然年纪一大把,但要学着放宽视野,定
  义不要太狭隘,思想也不要太拘泥,这样对老人家的身体不好喔。”
  戎晅此刻正在车内闭目养神,车后的对话无一余漏尽入耳中,脸上,浮起隐忍的笑意。
  翎儿是俏皮的,而淼儿却是慧黠的,淼儿啊……
  迂腐?狭隘?拘泥?老人家?这说得是他么?伯昊向来自诩潇洒随性,否则也不能安心
  在这片土地上扎下来,而这个小丫头竟会直眉瞪眼斥他迂腐?狭隘?拘泥?老人家?天啊,
  天……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想自己堂堂天子之师,何必跟一个女娃娃一般见识?“秦时
  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他朗声高咏,“翎儿
  ,还是这首《出塞》诗有气势。”
  咦?翎儿眼珠子溜得贼大,“大叔,你……你怎么知道这首诗?难道你也……不会吧?
  ”
  伯昊笑而不答。
  啊?翎儿突然边笑边叫:“哇,老人家,咱们是同乡耶!原来他乡逢故知是这种感觉,
  耶,好棒耶!不过你应该不是和我同时代的吧?你连‘酷’都不知道耶?还是你太老土了?
  ”
  伯昊尚不知该对这小妮子的无状反应如何应对,厉鹞那头已浓眉锁起喝出一声:“翎儿
  ,过来!”
  翎儿吐吐粉色小舌,向伯昊道:“一会儿再来陪你玩!”
  玩?伯昊啼笑皆非,谁在玩?
  好玩者轻拍马臀,向她的冷木瓜靠拢过去,“干吗啦?想找我陪你说说话是不是?有求
  于人就要拿出诚意哟,你又不用担心全球气候变暖,有必总沉着一张脸吗?是很酷没错啦,
  不过我还是喜欢你笑时的模样。”
  车内的戎晅摇头:看来,一路上有了这位姑奶奶负责聒噪,定是不会太寂寞了。
  厉鹞大掌拍在她的头顶,原意是想薄惩,却没有任何力度,“在后面叽喳些什么?如此
  兴奋?”
  翎儿扶正了教他一掌扣歪的小帽,笑嘻嘻地:“聊天,那位大叔很好玩。”
  大叔?厉鹞方唇掀了几掀,险些就要崩不住“冷将军”的美誉:“他很老么?”
  “当然啦,胡子长长,婆婆妈妈,活脱脱老头子一个。”翎儿鼓起粉红腮帮,弯起菱形
  小嘴,“如果不是看他还算有趣的份上,叫他‘大叔’都嫌他装嫩了。”
  虽然喜欢听她的小嘴贬贬别的男人,但还是不得不低声喝止:“翎儿,莫要忘了王上在
  此,你若是太放肆了,我会难做,明白么?”
  “喔。”翎儿乖乖应声。偷偷瞄向那顶凝重华丽的大车:车内的人,是煊国的王戎晅,
  不是那个闷葫芦阿晅了呢。
  任她喜欢捣蛋作怪,却并非不知轻重,她知道自己目前所处的这个世界,所谓民主是笑
  话,更视民权当笑谈,更不要妄提男女平等、妇女解放,一不小心,随时丢掉她宝贝至极的
  脑袋尚是小事,说不得会有五马分尸等失传酷刑伺候,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厉鹞那样纵容她
  宠溺她的。
  “怎么了?”厉鹞以为是自己的话说得过重,吓着小人儿了,不顾众目睦睦,怜惜地以
  挂着厚茧的拇指指腹抚了抚她温滑的脸颊,“放心,一切有我呢。”
  翎儿向他扯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颜,用顶小的声儿道:“再缠着木瓜哥哥,你们的王上
  会不喜欢。我要回去陪那个老头儿练练嘴上功夫。”
  持着马缰将小马儿踅头,重新和伯昊并行,“大叔,我回来了!”
  伯昊早将她和厉鹞之间的互动收入眼里:人道“千里姻缘一线牵”,他们这个,算是“
  千年姻缘一线牵”了罢?“千年”似乎也不妥,是‘异空千年’?
  “大叔,大叔,您吃坏了肚子么?怎么听不到别人说话?本美女在叫您呐。”
  吃坏肚子和听不听得到人说话有何关联?又有谁听到哪家姑娘大言不惭自称“美女”?
  伯昊实在好奇这小妮子来自的世界到底进化到了哪般天地,会创造出这类出人意表的女子。
  “我在想,好端端的,姑娘为何喜穿男装?”
  翎儿同情地上下打量他一遭,叹息道:“大叔你完了,连这点也没看出来,不是青光眼
  也是白内障,不要混了啦。”
  “何解?”他实在有呕血的冲动。
  “看不出来么?三岁孩子都知道呀,我喜欢穿男装,是因为我在女扮男装嘛。”
  拉紧缰绳,稳住身形,伯昊没让自己跌落尘埃,紧连咳了几声,才道:“在下是想明白
  ,翎儿姑娘为何喜欢女扮男装?”
  翎儿攥紧小拳头,扬起细瘦伶俐的左臂,自以为挥出了惊人无比的盖世气势,豪气干云
  道:“这还不明白?显而易见,本姑娘是在效仿花木兰嘛。花木兰乃是本姑娘现阶段的人生
  偶像,我最大的理想即是像花姑娘那样征战杀场,建功立业,最好来一个封将拜相,威风八
  面,简单一个字——‘跩’!”
  花木兰?抱歉,伯昊摸摸鼻子,不以为她有那个潜质。
  同样,车内的戎晅更是认为她在讲笑话,极不好笑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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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第七章]
  “云英宫事件”后,宣隐澜着实忐忑了一阵子。但事后十余日下来,上朝、下朝、御书
  房议事,勒瑀除了一如既往地,时不时用他那一双几乎要透到骨子里的冷眸多看她几眼外,
  不见任何异常。她当然知道他不会放她逃出生天,如张华强那坨烂泥似的阿斗都会有反扑,
  何况是骄傲邪妄的他。他是谁?是王,是习惯了得到,习惯了索取的王,她已如猫爪下的鼠
  ,之所以允她享有暴风雨前的平静,尚未被没入猫口大啖,不过是捕猎者在延长游戏的乐趣
  而已。
  这一日,是早朝后的御书房议事。
  户部尚书并兼王后之父的才如廉,侃侃道:“畲国所送礼品,皆属该国精华。其中又尤
  以‘避蛊鸣’为个中之最,此物形似短笛,一经吹奏,可解百蛊。畲国乃最善用蛊的国度,
  能够送上此笛,足可见该国与我国交好之诚意。”
  吏部尚书赫运与才如廉是表亲,对表兄的话头一个捧场:“才尚书所言甚是。我淦国与
  畲国为近邻,今畲国与煊国交战,如若两国能够联合给予煊国重创,对我淦国是有百利而无
  一害。”
  “是啊,赫大人有理……”
  “对,才大人见解独到……”
  朝廷重臣,或以帮忙分,或以裙带系,应声虫之流从来不曾少过。
  勒瑀屈肘于案,修指支于颌下,狭长的凤目以假寐状,依次从这些个臣子身上筛过去,
  最后锁定在颦眉不语的宣隐澜身上。君臣多年,在得悉她的女儿身份前,他已经有感她与群
  臣是格格不入的。纵算她早已脱去当初小小状元郎的青涩,纵算她游走官场玲珑进退驾轻就
  熟,甚至对他这个王上的虚与委蛇也做得痕迹不露堂堂皇皇。但在她身上,始终未见世故浑
  浊的油滑,更无仰息于上的卑微,绛色朝服腰横玉带地坐在那里,清贵俊雅,淡定从容。
  “王上,老臣等的见解,不知您意下如何?”才如廉说得唾涎横飞,却只有最后这一句
  听到了勒瑀耳中。
  “宣卿看法呢?”
  宣隐澜早料他有此一问,沉吟道:“畲国所求,并不复杂,无非是要用一支笛子换我十
  万雄兵,孰轻孰重,言下自明。”
  才如廉当下面沉似水,冷冷道:“宣相此言过于偏激了。想畲国与煊国长年作战,但与
  我淦国素来交好,畲王对我王上天威也甚是敬服,无论是基于何种考量,我们都不应坐视不
  理。”
  你这个大贪污犯,好像惟恐天下人不知道你收了畲国好处似的,自己吃了人家的也就算
  了,还将畲国使臣推到相府,拉人下水,有够卑鄙无耻。宣隐澜清清淡淡地道:“才大人不
  愧为户部尚书,对锱币的重视异于常人。畲国此次是很大方,无论是对我淦国,还是尚书大
  人,出手不凡,但是任那些宝物再珍稀宝贝,宝贝过我淦国十万雄兵的身家性命么?才大人
  不要忘了,您的宝贝独子,也是当朝王后的弟弟,现也正服役军中呢。”
  “宣相不要含沙射影!”才如廉厉声而起:乳臭未干的小儿,竟敢出言讥讽他这个两朝
  元老、王上的岳丈,仗着王上给几分薄面便妄想蚍蜉撼树,实在是不自量力得很。“宣相,
  畲国本次确有诚意,这一点宣相应该比老朽更清楚才对,听说宣相对那一对五彩琉璃觚赞不
  绝口呢。”
  “感谢才大人如此挂怀晚辈的喜恶,不过您实在不够了解晚辈,想晚辈一介俗流,如何
  消受得起那珍奇异彩的物件?天下配拥有那等宝物的,只有咱们英明神武的王上。”
  这个精刁的人儿,无怪乎昨天散朝之际会将一锦盒塞到常容手上转交过来,本来还一直
  猜度着她在弄什么玄虚,原来在这边等着呢。“才大人,指的是这个么?”他抬指,常海立
  即将一锦盒呈在龙案上,打开了缎绸包裹,一对异彩流呈的琉璃觚闪入众人眼中。
  “这……”才如廉切恨不已,歹毒的眼神扫向宣隐澜:想要与老夫斗,你有几成胜算?
  “才大人!”勒瑀眸现戾色,“朕在问你话,你耳聋了不成?!”
  众人色变:满朝之中,谁不知王上对宣相的宠爱信任?加上这位宣相政绩斐然,谁敢招
  惹眼如日当空的他?想必才尚书自恃二朝元老,女儿又是在后宫掌管凤印的王后,所以才会
  以为在王上前的份量,会压得过宣相?可惜,再硬的靠山,也硬不过王上。
  果然,才如廉的老脸生生教王上突出其来的戾气给骇着了,矮了下去,“王上恕罪,老
  臣年老耳背,一时未听得见王上训示,请恕罪!”
  勒瑀似是听进去了他的解释,释然颔首道:“原来如此,倒是朕不体谅国丈年高操劳了
  。怎么,需要朕为国丈准假休整吗?”
  “王上!”头顶压下来的是无形酷寒,才如廉体似筛糠,“老臣当为我大淦国贡献毕生
  精力,为王上鞠躬尽瘁,怎敢偷闲取假?老臣谢王上关心。”
  勒瑀俊颜阴霾稍霁,“还请才大人回去后找大夫看看眼疾,别闹个积劳成患才好。”
  眼睛?才如廉一凛:王上的雷霆之怒,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对宣隐澜的那狠、恨的一瞪?
  勒瑀恢复了习惯聆听的姿势,懒洋洋地道:“才大人平身吧,众卿接着方才的话题,继
  续。”
  众人均以眼神鼓励他人,自己却勇做乌龟缩回壳内。
  宣隐澜料只得打个头阵:“畲国频送大礼,目的是要我淦出兵助其攻煊。畲国不安于室
  ,频扰别国边境,不是一朝一夕的了,如今它需要为这个恶习承担后果,又发现自身能量不
  够,便以一些蝇头小利为饵引诱第三方为其分担,算盘打得恁是如意。煊国的国力诸位想必
  清楚,是目前各国中惟一可与我淦国相颉颃的,我们是否有必要为了一个目的不纯的所谓朋
  友而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呢?”
  “宣相未免太看得起他国了吧?”有才如廉前车之鉴,赫运不敢教语气过硬,却也并不
  客气,“煊国国力不弱,难道我淦国就差了么?我大淦国现有雄兵百万,又有畲国相助,取
  煊国绝非难事。宣相方才所言不免有长他人志气之嫌。”
  “赫大人此言差矣,宣相久居庙堂,于军防事务毕竟不甚了解,言下不免偏颇,不足为
  怪。”才如廉明护实贬,不由得那些位胆色不够壮实的同僚心生“敬”意,明明才受了王上
  警斥,眼下又全无畏惧之心,果然是老臣本色。
  “才大人说得好,久居庙堂,难免不解民之所需,难体民之所苦,幸在晚生出身民间,
  对于百姓需求尚能感同身受。我淦国现何止有雄兵百万,确切的说是二百八十万,这其中尚
  不包括王上的亲戍卫队及京畿防守卫队。阚大人,在下说得可对?”
  “阚大人”指得是兵部尚书,后者称是。
  “我淦国目前兵强粮足,足以抵御任何外来侵犯,但并不表示我们可以无故侵犯他国。
  战争,永远会在侵犯与复仇之间轮回,而受苦的只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赫大人身居
  高位,锦衣玉食,想必不太了解也不想了解百姓心中所盼呗?”
  赫运嗤之以鼻:“那些贱民,想的盼的不外乎平步青云发财获利。”
  宣隐澜淡然一笑道:“赫大人方才也说过,晚生久居高堂所言怕要失之偏颇,礼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