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北方刷刷      更新:2022-03-26 18:11      字数:4883
  的尸首收起来,好好安葬,如有灵感,作一首《葬瓷曲》以慰它们在天之灵。看看家里还有
  多少它们的同族同类,好好收起来,哪一天捐给慈善机构也好。从今往后,水香别榭不要再
  摆放这些位弱不禁风的劳什子,万一再有它们的命案发生,本人概不负责。”
  从两个咬碎银牙的女人面前悠闲地迈过去,眉尖微蹙轻语:“呀,不知今天的晚餐会吃
  什么呢?好期待哦。”白衣如雪,甩袖负手而去。
  “夫人!”姝儿欲哭无泪。
  苗苗同病相怜,握其手道:“听相爷的话,把这满地宝贝的断肢残骸收起来,给葬了吧
  。我也很期待,谁会是他的克星!”
  ****
  云英阁,矗于百花丛中,四面出廊,流檐飞栋,精巧别致。在宣隐澜眼中,它是这座以
  浓重骄贵为主调的淦国大苑王宫中,最别出心裁的飞来之笔。眼下,虽非春日百花繁迭之际
  ,但因是天子的御花园,各色奇花异草应有尽有,纵然是在夏季,亦有满目的姹紫嫣红争奇
  斗艳。
  勒瑀卸下王冠皇衣,着一件锦绣青袍,青簪绾髻,往日隐在王冠里的长发散至肩背,阴
  寒气质中凭添了几分野性。在实质上,他本是一个心冷人冷的君王,从参与到争夺王储乃至
  王位的战争中开始,冷酷,邪佞,残戾,已经与之如影随形。而在宣隐澜面前的调谑谈笑,
  只是因为面前的人是宣隐澜而已。
  月上柳梢,宫灯四起。他自斟自饮,不消一刻,内监来报:“宣相来了。”他抬眸,墨
  绿色的瞳仁里,他气韵高华的少年丞相愈走愈近。礼尚未完,他扬手对四边的宫监宫女:“
  朕今晚要与丞相大人彻夜畅谈国事,不用你们伺候了。”
  “宣卿,”他抬指示座,“坐,如此良宵美景,且莫辜负了。”
  宣隐澜称谢后在他对面欠身坐下,却并非他所示的位子。
  勒瑀不以为意,长夜漫漫,时间,还早呢。“宣卿,昨夜可曾拜祭了令堂?”
  “是,”宣隐澜答,“谢王上挂心。”
  勒瑀一笑:“朕其实亦应拜祭令堂。”
  宣隐澜知他此说必有所指,但又不得又顺势接言:“虽然死者为大,但臣不认为臣母有
  这个资格接受王上的拜祭。”
  “她当然受得起,”勒瑀笃定无比,凤目光华四溢,“她为朕生了一个如此惊才绝艳的
  少相,如果她尚在人世,必会受封诰命夫人;如今业已仙逝,受朕一拜又如何?”
  “王上过奖了,臣代亡母谢王上。”此时此刻,最安全的是这些废话、套话,多多益善
  。
  “唔?宣卿,如此木讷正肃可不似平时的你,朕最喜欢的,还是少相的妙语如珠,慧黠
  灵动。”
  你最好不要太喜欢,最难消受君王恩呐。“臣可能在昨夜露浓时祭拜亡母有些受凉,身
  体略感不适,惰于言语,请王上鉴谅。”
  “那饮酒也不可以吗?”勒瑀执起嵌银琉璃壶,“朕为宣卿斟酒。”
  宣隐澜始料未及,急急起身相拦:“王上,请允臣自己来。”
  勒瑀无语,眼光下移,落到了按在酒壶上的一只素荑上,它下面,是他的手。
  宣隐澜惊觉,急欲抽腕不及,手已经被人包在掌心。
  缓缓掷了酒壶,勒瑀将掌心的小手握至眼前,指若青葱,甲若莲瓣,握在略有薄茧的大
  掌中,如一方软玉,温凉浸骨……他的唇,向那手背上落下。
  “王上!”宣隐澜挣了挣,因不敢过于用力,手仍在别人手中。他的轻吻,使手背上那
  块肌肤烧起了灼痛。“王上,您喝醉了么?臣唤常公公扶您去休息如何?”
  勒瑀近似痴迷地嗅着她的手,气息烤灼在上面:“就算朕真的醉了,也不关酒的事。”
  与自己的手掌相并,交握,“宣卿,你这双写出锦绣文章的手当真是锦绣如玉,与朕的手比
  起来,你的手实在太小了。”
  “臣哪敢与王上相提并论,王上乃天之子,臣只是一介凡夫。”
  “宣卿,你没有发现么?你不只是手小,连身形也要比朕小很多。在男人中,你不算高
  大,若是在女子中间,则属于秀颀的了,”他说着,身形已绕过桌子,立在了宣隐澜身侧,
  “朕平日总嗅得宣卿身上有一抹淡淡的幽香,不知是何香料?”
  情况越来越难处理了,事情发展得比预料得还要糟。宣隐澜用了点力气把手给挣了出来
  ,“王上,臣想喝酒了,你我君臣对饮可好?”
  “肤如凝霜,眉若春山,气如幽兰,面若清莲,唇吐丹朱,颈赛春雪,”他神态如迷,
  “宣,不要让朕太苦了好么?”
  不好!宣隐澜心中大喝,足下不露声迹地移着脚步,他却亦步亦趋,直至围着桌子挪了
  一遭,他没有耐心了,手臂一探,已将少相的细腰箍住:“朕的美少相,你要带朕兜多少圈
  子呢?”
  “王上,您当真喝醉了么?”宣隐澜别脸竭力不与他面面相对,但他唇间的热息喷洒在
  后颈,他的胸膛抵在了背上,滚滚不断的热力喷薄而来。
  他埋首在少相颈间,呓语般:“宣,朕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我不要!宣隐澜羞怒交加,又不能全然无所顾忌地反抗,外面,为何还没有动静?
  “宣,你在等王后么?她现在正与小皇子共叙天伦呢。”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竟连这也布置好了?“王上,你不是邀臣来赏月的么?臣想看
  看外面的月色如何?”
  纵使少相现在开口要天上的月亮,勒瑀也会设法给拿下来。他健臂一伸,横抱起轻盈的
  娇躯至窗前,“看吧,窗外月弯如钩,夜色醉人,想必,这夜也喝了醇酒,也有美人在抱。
  ”
  “王上,”宣隐澜手无所凭依,抓住窗棂,“臣想脚踏实地,这样对月才算恭敬。”
  “无妨,”他的颊贴过来,“有朕在,是最大的恭敬。”
  宣隐澜软语道:“王上,臣不比王上,请允臣下地赏月。”
  他心神一荡,放了下来,却仍从后面将她固在怀里,搂着那如柳细腰,“宣,你的腰太
  细了,细到朕怕你随时会飞掉。”
  “告诉朕,你想要什么?”
  “王上,你为何会如此……赏识臣?”
  “朕何止赏识你,朕是迷恋你,”他以颊贴颊,耳鬓厮磨,“记得一年前那次秋围吗?
  ”
  秋围?宣隐澜一惊:秋围,莫非……?
  “朕的坐骑意外受惊,朕坠马伤了膝盖。当时只有宣卿在身边,你为朕包扎时,朕嗅到
  了你身上幽香,也从那领口里看到了你没有喉头的光滑颈部。朕当时即已告诉自己,你将朕
  的女人,最珍爱的女人。”
  上帝,千防万防,原来还是露出了马脚?回溯过去,他所有的暖昧:暗示,挑拨,的确
  是从近一年前才放肆起来的。
  “这片江山,朕是不甚在乎的,得到它,只是为证明朕有本事得到它,但朕从没想过要
  善待它,甚至有一度,朕想让它在朕手中毁了的。但你出现了,你助朕平息战争,助朕稳定
  朝纲,助朕革除前朝弊政,朕可以说是在宣卿的步步推动下,才成了一个不算太糟糕的国主
  。”初始,他采纳他的献言,依从他的建言,只是想颇有兴趣地看看这个唇红齿白的小状元
  有几斤几两,能玩出什么花样。可看着看着,心神便给牵引了进去。
  “朕不喜欢男人,却厘不清为何每次面对宣卿时,总要生出博你一笑的悸动。直至在获
  知宣卿是女子,才得到了答案。原来,朕一直等的人,是你。”
  如此柔情缱绻,喷薄浓烈,似曾相识,似曾相识到他,是“她”,心尖揪痛,“王上,
  臣女易男装,进官场,是违反了大淦法例的,您纵容至今,臣感念王恩。但是以臣的罪过,
  臣实在不敢妄想侍奉王上,后宫粉黛三千……”
  “莫再说了!”他更紧地箝住了怀中柔软身躯,唇在粉颊上巡回轻啄,“宣卿,朕对你
  ,是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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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第五章]
  不!竭力避着他的侵略,将从窗侧锦格里抓进手中多时的翡翠雕马狠劲从窗口扔了出去
  。清脆的声响在静寂的夜里格外刺耳,勒瑀的贴身太监常容虽领王命远远候着,听到这声响
  动,骇了一跳,以为里面发生了大事,拔脚跑了进来:“王上,老奴……”
  宣隐澜趁他稍有分神之际脱出身来,对有些错愕的常容道:“常公公,王上饮酒饮得闷
  了,欲传些歌舞,请劳烦。”
  常容不暇他想,连连点头道:“不敢,奴卑这就安排,请王上、宣相稍候!”话罢,一
  溜烟似地筹备去了。
  勒瑀不以为意,重新攫她入怀,在佳人耳边轻笑道:“好大地胆子,敢私传圣命,不怕
  朕罚你么?”
  “臣充其量是私度圣意,有酒有月,怎能无歌无舞呢?”她竭力又不能太过彰显地避着
  他逡巡的唇,“王上,歌舞马上便来了,让别人见了你我君臣这副模样,可是非常不好。”
  “别人,宣卿指的是满朝的文武大臣么?”他清淡地问。
  “自然有他们,王上不要忘了,因为良西王一案,朝中有不少人记恨着微臣呢。一旦抓
  到臣的把柄,臣相信会有人迫不及待要臣这颗脑袋换换地方,届时只怕王上也要难免受到波
  及。”
  勒瑀厚唇斜出一抹冷酷的笑意,凤目骤增戾气:“宣卿没忘了呗?他们之所以能够活到
  今时,已是朕的仁慈。而这份仁慈,还不是因为你这位悲天悯怀的丞相大人求下来的?”
  尚是正良王时,良西王是众皇子中唯一可以与他颉颃的太子人选,朝中众臣,也因此形
  成了正良、良西两股势力。勒瑀初登王位之际,亦是良西王远赴封地之时,公然不参加王上
  登基大典,即已向天下人否定了勒瑀的王者身份。三年后,以“父王死因不明,清除君侧奸
  佞”的名义,发动了兵乱,历时五载的叛乱被平后,叛乱期公开表明立场叫嚣的文武自然是
  已死在了那场战争中,但那些老谋深算的静观其变者,以勒瑀原意是定要斩尽杀绝的,但助
  他平乱的宣隐澜则以“天下初定,需以仁政收拢民心,不宜再添杀戮”为由劝住了王者的好
  杀之心。于是乎,荣登早在太子人选未定时已握在勒瑀掌心的那份名单上十几个名额,改变
  了本应与良西王会合的宿命。如今幸存者中,年老返乡者有之,仍居高位者有之,虽然不敢
  再有大动作,但对宣隐澜的存在,素来如芒在背。朝中所暗传的王上与丞相间的风月情事,
  亦是出自他们的攸攸之口。
  “事实证明那些人的存在不是毫无用处不是么?否则良南王哪会那般轻易偃旗息鼓?”
  并非宣隐澜执意要搬出过去的功绩炫耀,而是眼下的情况需要拿一起话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少杀十几人命,换来我朝难得数年的整修安宁,值了。”
  岂料此言使得情境适得其反,勒瑀气息紊乱起来,“如今这天下的安宁是宣助朕得来的
  ,这天下,应该由你与朕共享,宣,依了朕罢。”
  他眸中墨绿的颜色更浓,捧着她的脸,就要吻下来,宣隐澜叫苦不迭,以手抵住他强磅
  的胸膛,头向后避着。他的吻,尽数落到了她的颈上,更有向下滑落之趋势。毫无预警地,
  一双幽月般的黑眸撞上心头,她来不及再想其它,手握其臂,手、肩用力,将胁住她的身体
  给飞了出去。然后,意识才有觉察自己已犯下了“大逆不道”。
  勒瑀始料未及,身子倒地后方翻跃而起,“宣?”他本应盛怒的,但目光在触及她苍白
  仍力持镇定的清丽颜容时,竟无端心软下来,“咱们君臣近六年,朕竟不知朕的宣相通晓武
  功?”
  “臣……”她抿紧红唇,请罪势在必行,但请罪代表认错,认错便要服软,服软的下一
  步是什么,用一根头发丝都能想得到。她也许不认为自己的清白值得用生命来悍卫,但也不
  认为自己有雅量无私奉献给一个没有爱情的男人。
  “王上,奴才已将歌舞姬给唤来了,现在进去么?”常容这一回学聪明了,在外面提高
  嗓门请示。唉,做王上的贴身近侍,哪有那么容易?
  她眼内的抗拒勒瑀收到,胸腔内揉进恼怒,恼怒自己竟对她狠不下来,厉声道:“进来
  吧!”
  鲜艳漫妙的歌舞姬鱼贯而入,常容窥到了主子不善的脸色,万般小心地问:“王上,您
  要赏什么舞?”
  勒瑀冷眸抬起,噙着诡魅的笑意,说:“宣卿,这歌舞姬中有看得上眼的,尽管向朕开
  口,朕会赏给你。”
  “谢王上,”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