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北方刷刷      更新:2022-03-26 18:11      字数:4914
  难道你也不曾想到,正是你的“朕”字,在你我之间筑起了万丈高墙?她硬起心防,浅
  声道:“你所以会来寰亭,是因为你想回去了是不是?你可是想到,如果要回到你的世界,
  寰亭极可能是唯一的途道?”
  他的手指一顿。突然的,修劲十指探入在她脑后发间,用了些气力托上前,迎上了他索
  讨而至的滚烫薄唇。
  她一愣一怔间,已让他轻易趁虚而入,舌尖柔软如蛇,纠缠着她每寸的馨香,缠绵细致
  ,炽热浓烈。这是个深长的吻,在天地旋转中,仿佛经历了物转星移,天荒地老。
  终于,唇离一隙,息息交融,“阿晅……”他去而复返的唇舌给吞没了她未及出口的娇
  语……“淼儿,淼儿,我的淼儿,”他喃喃如梦呓,“不要逃我,不要避我,未到最后,谁
  也无法预知结果,所有事,我们一齐面对可好?”
  怎会无法预知结果?‘偶然’不是永远,有多少时间可以拿来“一齐”面对呢?
  “淼儿,”得不到她的回应,心慌了,“你是喜欢我的?”想要说得肯定,却添了迟疑
  。
  “你不喜欢我?”
  又搂又抱又亲,她是会任不喜欢的人为所欲为的么?唉~~叹息,双臂环在了他的腰际,
  还是沦陷了,唉~~“彼此喜欢的两个人,一旦分离,会是何种光景呢?书中有云‘相思刻骨
  ’真有其事吗?我们分别后,你会想我的吧?如果不太想我,忘了也是好的。不过有空的话
  ,还是想想吧。想我时,做些什么呢?你琴棋书画皆通的吧?有那一日,说不定你弹琴,我
  会听到;或者,种一池子的莲花,以白色为主。我是不是自私得令人讨厌?竟惦着在你的记
  忆中占据一席之地。”才经过一场缱绻炽热的相濡以沫,在本应意乱情迷的当头,理智清醒
  的预测两人必经的未来,何止自私,怕是残忍呗?
  “我们回家。”戎晅在她唇上又烙下短而深的一吻,说。
  “好。”她应着,挽住他的手。从这处接他回去不是头一遭,以后,可否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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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选择,蓝翾不会选择出生在寒燠更迭、四季分明的温带城市。每一年都在乍热乍
  寒中挣扎,何苦来哉?冬季啊,可怕的漫漫冬季,出了房门,寒冷无处不在,帽子、围巾、
  棉服、长靴,全套设备披挂,仍是冷透透。
  更教她气呕的,是每当寒冷来临,蓝翎,也就那个视她为偶像的妹妹,反成了她又妒又
  羡的对象,一件短款小棉服,配上短裙短靴,刻意彰显的被黑色长袜包裹住的修长小腿,扮
  相“美丽冻人”。而这个冬季,又多了一位和她有得一拼的戎家小朋友,数九寒天中,衬衫
  仔裤外面一件长风衣了事。
  他终于实现了为她暖手的承诺,从冰天雪地中回来,她无需再在第一时间内冲到暖气跟
  前,为她专用的手炉自动奉上,冷透透的柔荑有时包在温暖大掌内,有时被牵进隔着一层衣
  物的衣底,最短限内全消她周身寒意。好暖。她恣意享受,刻意不去想及他们的未来。
  戎晅在花店打工的日子持续了下来,在老板娘推介下,又接了一家影楼的模特工作。先
  是适应,后是谋生,也渐熟络与人交涉的基本规则,虽然从不热情,但起码的礼节使他不太
  显突兀。学会了以钱易物,不必有人作伴相陪依;学会了克制,根据时地妥善处理自己的情
  绪。表面上,他是顺应了这里的生活。只除了蓝翾几次不经意看到的,他凭窗外望,目之所
  注,是寰亭。
  时间就在看似平稳无波中荏苒而过,戎晅滞留在此,已有了近一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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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长假要到了,有何打算?”考入本市重点大学,虽然住校每逢周末却必回家打
  一顿牙祭的蓝翎,嘴里嚼着已鲜美上桌的肉丝炒笋,不忘了问。
  那边,蓝翾还在灶前操持,戎晅在旁充当助手,多数时间是拿美人洗手作羹汤的风情以
  赏心悦目。
  “二小姐有好建议?”可惜,凉菜制作时间,油烟机停了喧嚣,无法造成干扰。
  蓝翎大眼骨碌碌,小嘴嘻嘻笑道:“听说黄果树瀑布很不错喔。”
  “是啊是啊,水瀑、人瀑两相映,多有趣。”
  “人瀑?”啥东东?
  “百川汇成海,人流汇成瀑,翎儿美女身在其中,便也成了别人欣赏的风景。”
  小脸垮垮,眉儿颓颓,“可不可找一个假日人流适中的好去处?”
  “西藏,如何?”
  当即头脑摇直逼拨浪鼓,“那是探险家和专业旅游者的圣地,平凡如本美少女,哪敢随
  意亵渎?”
  就知道,小妮子娇气又爱美,怎舍得一身细嫩肉曝晒在高原阳光下?
  凉拌三丝光荣完成,顺手递给身旁男人以不负其助手之名,径自出了厨房。
  还在捧颊苦想假日消遗的蓝翎,一瞅见先后在餐桌旁落座的男女,注意力即时转移:自
  家绯闻岂可错过?贼溜溜瞳仁在两人身上转个来回,三八兮兮问:“两位,还在玩原地踏步
  ?”
  人家两位,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但笑不语,且有默契地开箸进食,给她个充耳未闻。
  排挤的最高境界——漠视?“别说我没有提醒两位哟,有花堪折直须折,人生得意须尽
  欢,怎么都好啦。失去后才想到珍惜的戏码演得太滥,你们没必要硬掺一脚耶。美女姐姐,
  想想上一次阿晅失踪时你的心情吧。”
  戎晅抬眸。
  “吃饭。”蓝翾不准备回应他眸内的兴味。
  “三周前我带几个同学回家,他大少爷本来在客厅看电视的,见有人来就给扎在卧室不
  再出来。害得我那几个大美女同学望穿秋水。自那后,她们天天缠我,心心念念只想再见帅
  哥一面,哇哇噢,还有两个昨天跟着我到公车站,激情澎湃地非要护送我回家不可。要不是
  本美少女爱姊情深,老早就把阿晅迈出家门、推向世界了,哪能资源浪费到他成了姐姐的专
  属男佣。”
  筷子在饭桌上的另一功能,对聒嗓者施以薄惩。“啪!”
  蓝翎揉揉脑门上的痛痛,小脸皱皱……呜,臭姐姐,暴力。
  偏施暴者犹不肯罢休,美眸半眯,笑靥如花:“翎儿小美女,请问您两只美丽大眼睛中
  的哪一只看到他是你姐姐我的专属男佣了?”
  蓝翎马上噤声,寝不思食不语,吃饭,吃饭。乖乖,一旦家姐同志搬出这等表情,还是
  少惹为妙,小屁股一年没挨巴掌,可是一点也不思念那“美妙滋味”。
  忽然,戎晅手探过来。
  咦?蓝翎溜溜眼珠瞪得像是要奔出框囿它多年的边界:这闷葫芦在调戏姐姐?!
  修实食指触碰的是蓝翾的嫣红唇角,一粒饭粒粘在指尖,放进了自己口中,顿时,一股
  子暖昧流转开来。
  乖乖,托阿少爷的福,素以从容冷静示人的家姐脸红脖子粗的情状可是首次曝于世人面
  前,哈哈,赚翻了。
  诡计得逞的坏笑隐过,戎晅扒着饭,尽管大小口并用,却失不掉与生俱来的优雅。
  多想咬死他!蓝翾恶狠狠瞪他一眼,再杀气腾腾对着犹一脸促狭的蓝翎吼一声:“吃饭
  !”
  迁怒也好,殃及也罢,多养眼的一场戏。不过安全为上,还是转移别个话题消消家姐的
  气的好。“姐姐,今年中秋节正好赶在放大假期间,想怎么过?”
  中秋节?一口饭哽在喉头,蓝翾掩嘴咳得激烈万分。亏得戎晅眼疾手快,端杯喂了她几
  口水才策安全。
  姐姐反应大点了吧?蓝翎歪头思忖,想不起自己那一句很完整很平凡的话里哪个字具有
  如此冲击力。
  她哪里想得到,“中秋节”三个字,较之寰亭,是其姊更大的心结。去年今日寰亭中哦
  ,戎晅横空出现。如今,中秋节又来,压在湖底的暗流不是不予理会便可以消失不见,人始
  终无法自欺欺人的过活。
  蓝翾咳得颊儿绯红,抚着胸口稳定气息,说:“那天的节日物语是万家团圆,你去到哪
  里不若人嫌?”
  “哦?窝在家里,不会更惹人嫌吗?”蓝翎斜睇一眼戎晅,睫毛眨眨。看吧看吧,这家
  伙连吃饭时也不忘了拿眼睛瓜分姐姐的美色,姐姐是好看没错,不过不要把那点狼子野心太
  昭然若揭了好吗?
  “如果你够乖,我可以资助你一部卡通片,租、买皆可,到音像店选完凭发票报销。”
  耶?天下红雨了不成?不是啦,其实算起来,只要她要求不太过分,姐姐极少拒绝,哈
  ,“此言当真。”
  “不信算了。”
  “信!信!信!”当自己在作《钗头凤》,顺便把表情的可爱等级摆弄到和狗狗看齐,
  险险用舌头舔上美人脸,“美人一言即既出,气壮山河。”
  “对不起哦,因为很多情况下美人与胸大无脑划等号,所以我并不钟情这称号,所以,
  我不是美人,再所以,表示我随时可以反悔。”
  “Why?”
  “出钱的是老大,何况我本来是你老大。”
  听听,多嚣张。“怎样才能让大小姐一言九鼎?”
  “我条件早已列出。”
  “Where?”
  “话语已出,概不回忆,请自行向上追溯。”
  一旁如闻天书的戎晅终于好奇难耐,拧起漂亮的剑眉,问:“你们在说什么?”
  蓝翾为其布菜:“乖,吃饭!”一千载光阴的文化差距不是区区一载的时光能弥补过来
  的,况且还牵扯个异世界问题,吃饭吧,吃饭皇帝大。
  ******
  中秋节要到了。
  如果一辈子不上寰亭,是否一切便无从改变?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现下的阿晅并未
  全然快乐,寰亭的存在,无时不在提醒他归去的可能,他有过几次深夜外出,她听到了声响
  ,却不曾过问,却知目的地必是寰亭无疑。既然去也终须去,中秋月圆之夜,何妨一试?
  “试”啊,轻且巧的一个字,压在心头怎会恁地负重?她不是可以和人“一见钟情”的
  个性,却逃不掉“日久生情”的范本。三百多日的朝夕相对,他在她心房里,不但占了地,
  踞了位,而且生了根,获了永久居留权。但心房外面的他,终究想走。
  她无法怨他,倒非情到深处无怨尤,而是他做得够好。在深冬浓寒的夜里,为了温暖她
  低温的身体,曾不止一次拥她入眠,却不曾越过最后的雷池。肌肤相亲,软香在抱,他忍住
  了如火焚烧的欲望,怕得是,有朝一日他人走情空,误她终身。不管贞操观念的差异,他这
  份坦荡,便足以使她甘心放他回去属于他自己的天空。
  而蓝翾,夜半梦醒,耳闻是他压抑隐忍的低喘,颈侧是他灼热滚烫的气息,尽管身体僵
  直,仍不愿醒,只怕自己的一丝松动,引来无尽的岁月惆怅,情债难偿。
  如果世上不曾存在过张华强这号人物,想必这场暖昧不明的情愫互动,仍要持续不短的
  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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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第十章]
  张华强其人,标准意义上的纨绔子弟,生下来有财大气粗的老子,荷包内有供其挥霍的
  金子,随时有主动献媚的女子,追求蓝翾,源于男人对美丽事物的攀占欲望,爱情,远谈不
  上。当日,目睹带刺玫瑰化身含毒蔓陀罗,他是下了决心要离那危险女人几万里的,更愿意
  将这桩窝囊到极点的丑事焖烂进肚里,不教它影响了自己光辉人生历程上欲取欲求的美好记
  录。
  偏偏,在一回呼朋唤友的夜店买醉中,过多黄汤灌入肚肠,竟浑然忘我,恣意挥舞谩骂
  下,“蓝翾”的名字夹杂在一堆不堪入耳的秽语中喷射而出,有好事者听出些微端倪,探究
  到底,七拐八套中问出了事物始末。即时,“堂堂企业少东栽进女人手中,且是个从始到终
  连根头发也没给碰过的女人”的趣闻蓬勃展开在他所出没进退的圈里圈外,张大少也化身酒
  朋肉友拿来消食排遣的笑柄以娱大众。
  终于,饱受讥讽之下,恼羞成怒,一干友人消遣过够,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开始了推波
  助澜,煽风点火,“激励”出了大少爷的万丈雄心:那得意骄狂的泼妇,是该有人教训她了
  !
  一番出言献策,计划成形。运用特权,从公司人事部调出蓝翾档案:父母长居国外,有
  妹蓝翎相陪。喜上眉梢:那女人自作聪明,握着他亲笔写下字据做把柄,他回敬一个拿她最
  重要的东西练手。
  吩咐几个常年跟前跟后溜须拍马的小卒追踪暗访。几日后,收获不错,得悉中秋夜,“
  猎物”与朋友约了到KTV唱歌。天赐良机?